第十章
梅紹縷失蹤了!
沒有一個樓層發現到她的蹤影,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再看到她,她就像是自人間蒸發般的消失在齊氏集團的大樓里。
這詭異的事情如火如茶的傳開了,整棟大樓里的人都悄悄的討論着這個問題。
幾個小時前的曖昧八卦就像是被人遺忘的舊故事,再也沒有人關心,他們一邊做着手邊的事,一邊推敲着事情的來龍去脈。
有人說,應該是小倆口吵架了,所以美少女負氣出走。
也有人說,應該是總裁做錯了什麼事,所以美少女傷心出走。
還有人說,應該是總裁犯了可惡男人才會犯的錯,所以美少女心痛出走。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總裁的錯,因為他們都很喜歡美少女,因為他們都很怕總裁,所以理所當然,壞人由總裁來當。
不過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樓梯間的那灘血。
在齊星的勒令下,所有知道那灘血的人都不許將消息傳出,否則視作透露商業機密,因此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在七樓的資訊部里,一群人的眼睛都快被操瞎了。
「總裁,我們已經調閱所有的監視畫面,確定美少女……我是說梅助理並沒有出現在哪一個樓層。」
齊星負着手,瞪着眼前一台台的電腦螢幕,用很輕,但聽起來很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問:「沒有是什麼意思?」
「沒有的意思,就是指各樓層的監視錄影帶里,都沒有梅助理的身影。」資訊部主任唯唯諾諾的解釋着,可話才說完,他身邊那一群幫忙觀看監視錄影帶的部屬立刻撫頭低嘆了一聲。
總裁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這個白痴主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告訴我,公司上百支的監視器,都是沒有用的東西,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拍不到?」黑眸開始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呃……不會啊,人影拍得很多啊,只是剛好沒有拍到梅助理的身影而已。」主任忍不住為那些監視器叫屈,可他話才說完,一群人除了嘆氣,還順便將雙手合十。
這種白痴,被打死了也是活該!早死早超生,阿彌陀佛。
齊星瞪着眼前的男人,有點懷疑,自己怎麼會讓這種人在公司里生存那麼久?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馬上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但是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狠狠的瞪了眼那個白痴后,他低頭思考了起來。
之後,當他再回去樓梯間時,他發現,現場除了那灘血,樓梯間裏還有其他灑落的血跡。
那一點一點的血跡呈輻射形狀,顯示是由高處滴下。
而那些血跡,自十六樓的樓梯間一路往下,最後消失在十四樓的樓梯間。
綜合以上情況,可以推敲出兩種答案。
一,她真的受傷了,而且是很嚴重的傷,所以才會流出那麼多血。
二,她似乎為了什麼原因,繼續往樓下走。
只是,她受了傷卻不往最近的樓層求救,這一點也不符合常理,而且她受了重傷,應該不可能還有那種力量自行離開公司,除非……有人幫她!
可是,真的是幫她嗎?
黑眸因腦海中驀然蹦出的想法而迸射出銳利的光芒。
如果是幫她,應該大聲呼救,讓所有人一起幫忙;如果是幫她,現在,她應該早在公司附設的診所里讓醫生療傷;如果是幫她,實在不應該一聲不吭,就把她帶離開公司……
不,這根本不是幫,這是綁架!
結論一出,齊星的五官瞬間扭曲了起來,他握緊拳頭,然後大聲喊出聲——
「點名!」
「現在?」資訊主任在原地跳了起來。
「對!」齊星咬牙。
「是,我馬上辦!」資訊部主任,憑着自己過人的記憶力,開始在監控室里大聲的唱名。「方大順在不在?陳千千在不在?王力……」
「喂?人事部嗎?」一抹更大的聲音打斷了他。「總裁下令,立刻撤查今天中午以後,請假或是無假外出的人,也就是說,馬上查出現在應該在公司,卻不在公司的人到底有幾個……啊?你們經理不在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就算你們經理不在,你們也得去做,這是總裁的命令!」
喀!
打電話的人掛上電話后,正打算到齊星面前邀功,不料一轉身,卻發現齊星早已站在他身後。還來不及大叫,質問的聲音立刻自上頭劈下——
「你說人事部經理不在?」
「對,他們說今天中午以後,就沒看見他人了。」那人幾乎是屏着氣說話。
黑眸緊緊的眯了起來。
人事部經理,不就是當初在十九樓和梅梅聊天的男人嗎?
他記得,這個男人似乎對梅梅也有意思,不過事情怎麼會這麼巧,他和梅梅的八卦才在中午傳開,他就消失了?之後,連梅梅也不見了……
事情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二話不說,齊星轉身快步的離開了監控室,並迅速的朝人事室前進。
這個男人很可疑,他必須調查所有有關他的事,包括他的人事資料、生活背景,休閑嗜好,而那些人事部的員工,是最好的資訊來源!
快!他必須趕快!
都快一個小時了,他卻連梅梅到底在哪裏都還查不出來,要是這段時間她又發生了什麼事……
閉上眼,齊星感覺自己的心都擰了。
他真不敢相信有人會綁架這麼單純善良的梅梅,是因為他嗎?是因為他,她才會被綁架嗎?
如果是,那麼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只是,該怎麼辦呢?
梅梅失蹤的消息,到底,該不該通知梅叔和梅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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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光線,讓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可這個動作卻讓梅紹縷呻吟了出來。
痛,是她唯一的知覺。
她的頭好痛,脖子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她的身體會這麼痛苦、沉重、虛弱?
「你醒了。」
「你是……」強大的光線讓梅紹縷很不能適應,好不容易才撐起的眼皮立刻又合上。
「是我啊,不過才幾天沒見,你就忘了我嗎?」斯文的臉龐因為梅紹縷的回答而扭曲了起來。
梅紹縷很快就認出那個聲音。
為了補足秘書部的缺額,人事部近來一直緊鑼密鼓的應徵秘書人才,因此吳經理這段時間常跑十九樓,與秘書長討論相關事宜。
有時,她送件或是中午吃飯遇見他時,總會停下來與他閑聊幾句,因此她記得這個聲音……
「吳經理?」她還是不太能適應那強烈的光線,於是只好閉着眼問。
「賓果!幸虧你還記得我,否則我會再給你個教訓,讓你忘不了我。」吳經理的聲音還是溫潤悅耳,可他的話以及語氣,卻讓梅紹縷感到一絲絲古怪。
她印象中的吳經理應該是個說話溫和有禮的男人,這種黑色幽默,一點都不像是他的風格。
忍住痛和那刺眼的強光,她勉強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結果她發現,原來不止她的前方,就連她的身側和身後都有強光射來,她就像是站在一團光球的中央。
到底怎麼回事?公司有這種地方嗎?
梅紹縷無法多想,只覺得更難受了,強光帶來的高溫讓她頭暈目眩,讓她幾乎想吐。
「吳經理,可以麻煩你把燈關掉嗎?」她虛弱的拜託。
「為什麼?光強一點,拍起照來比較漂亮。」說完,吳經理竟喀嚓喀嚓的照起相來,完全不理會梅紹縷痛苦的表情。
「拍照?」
「梅助理,我一直都覺得你很漂亮,好幾次,我都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但是現在的你變醜了,醜陋得讓我想吐,你知道嗎?」
饒是再難過、再不舒服,梅紹縷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吳經理沒有權利、也不可能會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替她拍照,而且,他為什麼要拍照?公司有拍照的地方嗎?
梅紹縷勉強的動了動身體,卻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小臉瞬間閃過一絲錯愕,接着緊閉的美眸又掀開一條縫,然後她看見,自己竟然被好幾條繩子綁在一個椅子上,甚至,她的衣服和裙子上竟然還有一大片的血跡!
「吳經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被綁起來?這些血……」
「呵,你忘了嗎?」溫潤的嗓音打斷她。「你在樓梯間哭泣,然後我打暈了你,那些血,是你自己的啊。」
喀嚓!喀嚓!
快門聲不斷持續着,鏡頭裏,梅紹縷一臉慌亂,左側的臉頰上有許多乾涸的薄血塊,她的長發凌亂不堪,而額頭上的傷口被一層紗布覆蓋住,鮮血在紗布上留下一朵紅色的血花,美艷但教人看了心驚。
喀嚓!喀喀!
鏡頭不斷捕捉着更多狼狽的身影,吳經理還特地對那蒼白如紙的嘴唇和額上染血的紗布做了好幾個特寫,邊拍邊發出快意的笑聲。
他絕對會讓這女人嘗嘗苦頭,這只是他報復的前奏,待會兒,他會讓她一絲不掛的上鏡,然後再將她不堪的照片通通PO上網,他要毀了她!徹底的毀了她!
「為什麼?」梅紹縷終於想起來了,想起自己的心痛,想起樓梯間裏那突如其來的重擊,小臉因此而更顯驚慌。「你為什麼要打暈我?這裏又是哪裏?」
「哼!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拍照聲中斷了,接着是憤怒的腳步聲,吳經理迅速的來到椅子前。「我為你做了這麼多,而你卻背着我和總裁在一起,你背叛我!」
「背叛?」梅紹縷實在不懂。
她好想睜開眼,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無奈強光卻讓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後來她想,轉過頭或許會好一點,但是頭才輕輕的轉了下,左額上傳來的疼痛卻讓她痛得差點掉淚。
她的頭好痛好痛,她身上的血,就是從那裏來的嗎?
天!她肯定流了不少血,難怪她會這麼虛弱,難怪她才輕輕動一下,就頭暈的想吐。
「我對你一見鍾情,為了追求你,我故意讓你雀屏中選,可是你卻這樣對我!」咆哮響起,梅紹縷覺得頭更痛了,但是吳經理顯然沒發現她的痛苦,繼續不斷的咆哮着。
「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了保護你,每天,我都在你身後陪你上下班;怕你受到排擠,我不着痕迹的在每個人面前誇獎你;甚至為了穩住你現在的位置,應徵秘書的時候,我都故意挑沒能力的,可是你卻是怎麼對我?你竟然背着我和總裁搞曖昧,還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你怎麼可以這麼下賤!」
怒語結束的同時,大掌也隨之落下。
啪地一聲,梅紹縷瞬間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可這痛呼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頭顱里傳來的抽痛立刻讓她發出一連串粗重的喘息。
她的頭好痛,好痛,好痛!好像就要爆炸了!
為什麼會這麼痛?誰來救救她?
驀然,腦海里浮現了一張嚴肅的俊臉。
每次她發生困難時,那個人總是會幫助她,有他在,她什麼事都不用怕,可是……可是他有未婚妻了,他欺騙了她。
他對她只是玩玩的,他根本就不愛她……
想到齊星,梅紹縷連心都痛了,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自眼角淌出。
隨着心痛的加劇,腦袋裏那爆炸似的疼痛也終於達到極限。
驀然間,所有的強光都消失了,世界,一片黑暗。
在最後的意識沈入黑暗之前,粉唇逸出一聲痛苦的啜泣,那破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像是個人名。
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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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
透過人事部職員的口述,吳敏豪近來的行為的確很怪異,不只在應徵人才上變得很不公平,就連上班時間也常常不見人影。
尤其是今天中午更誇張,他們好心分享八卦,不料卻被臭罵了一頓,接着就再也沒人看到他了。
有了這些訊息,齊星更加確定就是吳敏豪綁走了梅紹縷。
於是他立刻聯想到他可能是順着樓梯間,把人抱到了地下停車場。樓梯間是公司唯一沒有架設監視器的地方,難怪他會找不到梅梅,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幸虧停車場的警衛記得在將近三點的時候,確實有一輛車高速的衝出地下室。
因為車速快得離譜,所以他記得很清楚,甚至還刻意記下車牌號碼,而經過比對,那輛車,的確就屬於吳敏豪所有。
既然確定他就是兇手,接下來自然是想辦法得知人的所在位置。
齊星腦筋動得飛快,馬上就想到手機的定位系統,因此立刻詢問幾名與吳敏豪交情不錯的員工,他拿的手機是否有GPS功能,結果答案竟出乎意料。
因為熱愛高科技的吳敏豪,拿的正是NOKIA新推出具有AGPS功能的手機。
AGPS的定位功能比GPS還要強,甚至連室內都定位得到,得知這個關鍵性的資訊后,齊星立刻動用所有人脈和資源,透過電信業者的基地台與伺服器連線,然後再利用基地台所在位置進行三角定位。
結果不到十分鐘,就查到了他日前所在的位置。
雖然沒有明確的犯罪證據,但是齊星的面子大,才一句話,警署就派出了一批精英前往救援。
此刻,位在台北市山區,某棟獨立的房子外,五、六條人影正無聲無息的守在外頭。
他們已先在附近探勘了一會兒,也在屋外巡視了一遍,他們發現二樓東側的房間內,持續有強烈的銀光閃爍,所以研判嫌犯很有可能就在二樓的東側房。
一群人屏氣凝神的守在自己的崗位,就等着帶頭的隊長,一聲令下。
「齊先生,因為無法確定對方是否持有槍械,因此我們會採用潛入的方式進入屋內,當然,我們會以保護拯救人質為第一優先,所以請你不用太過擔心。」
屋子後方的屋檐下,隊長壓低聲音對着身邊的齊星解釋着。
「我明白。」齊星始終盯着眼前的房子,他的眼神看似鎮定,卻藏着一股陰影。
他的女人就在裏面,而他,卻不曉得她的情況。
雖然,他已經儘力將時間縮到最短,但是這兩個小時內,他真的無法保證她沒有再受到任何傷害。
一個瘋狂的男人會對一個受傷的女人做出什麼事,這問題,連他都不敢想。
「但是為了確保您的安全,可能要麻煩您躲在這裏,待我們……」
「我要一起進去。」薄唇,吐露出內心的決定。
那聲音很輕很輕,但那語氣卻如鐵堅定,隊長聽了,竟無法開口說不。
「我無法站在這裏等,我必須馬上看到她。」他又說,這一次,隊長同樣無法說不,因為他發現了那一雙泛白的拳頭。
這個男人,竟然握拳握得這麼緊,可見他內心一定很痛苦、很煎熬。
原來報章雜誌都說錯了,這個男人根本一點也不冷酷無情,至少,面對愛情時,他的勇氣和深情,看得他都想哭啊。
「可以開始了嗎?我要快點救回她。」齊星逕自往前跨了一步,而一旁的隊長見狀,立刻朝隊員比了幾個手勢。
瞬間,幾條人影就像是矯捷的貓兒,迅速朝自己所屬的方向沖。
他們的動作很快,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爬窗的爬窗,爬水管的爬水管,開鎖的開鎮,不到十秒,所有的人都進入了房子裏。
齊星和隊長一塊,他們從後門進入。
他們壓低身子,在廚房探視了—會兒,確定沒有任何人後,才走出了廚房。
客廳里,兩名隊員已先悄悄走上樓梯,齊星不願落後,立刻也跟隨在後,可一旁的隊長卻擋住他的腳步。
「齊先生,你還是留在這裏吧?」隊長輕聲道。
「不。」一個字,拒絕了好意,齊星迅速且無聲無息的來到了二樓。
二樓很安靜,應該說,這棟屋子非常安靜,若不是窗帘間的細縫透出光亮,絕對不會有人知曉這棟房子裏有人。
偏僻的地理位置、獨棟的房子,的確是很好的藏人地點。
東側房門的門板下,隱約傳來腳步聲,一群人再度壓低了身體,小心翼翼的朝房門邊邁進,一步、兩步、三步,站定位。
握緊手中的槍枝,所有人開始屏氣凝神,他們用眼角餘光注意着隊長的動作,等待着那最關鍵的手勢。
一秒、兩秒、三秒,大掌上揮——上!
兩隻粗壯的大腳用力踹開了門板,接着在門板撞牆的瞬間,一群人蜂擁的沖入房裏。
「不許動!」
所有的槍口一致對牢那站在照相機後頭的男人。
雖然最後的閃光令他們的眼睛有些不適,但是專業的訓練讓他們在瞬間就克服了這個問題,兩名壯漢舉槍朝那錯愕中的吳敏豪沖了過去,而齊星,卻是朝另一個方向衝去——
幾乎沒有人看清楚他的動作,就連受過嚴苛訓練的隊長也不能。
他們只看到一抹黑影自身後噴射而出,接着當他們定眼再看,卻發現,原本站在他們身後的男人已經跪在床楊上,他的臂膀中央,還躺着一名狀況似乎不太好的女性。
他們發現,該名女子臉上額上都有血跡,而且身上的衣服都被割破了,幸虧胸前有一件西裝外套替她遮掩了春光——等等,那件外套該不是齊星的吧?他什麼時后脫掉外套的?
一群人再度為齊星迅捷的動作而傻眼。
這個男人沒當警察太可惜了。
「齊先生,救護車就在……」
「我要所有的底片和相機!」無須隊長多言,齊星早已抱着梅紹縷跑到了門邊。他知道,救護車就停在一百公尺遠的地方待命。
隊長一愣。「可是那些是證物。」
「誰敢看那些底片,我就殺了誰!」
冷靜的表情被撕裂了,黑眸里,迸射着濃烈的殺意。
那眼神嚇壞了所有人,他們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
「可是……」
齊星沒有理會,他緊緊抱着懷裏傷痕纍纍的人兒,用這一生最快、也是最沈穩的步伐衝下了樓梯。
一路上,他不斷叫着她的名字,試圖將她喚醒,但是那張蒼白的小臉始終沈睡着,那寧靜的姿態,就像是……
喉間一梗,齊星立刻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在屋子裏,他早就探過她的脈搏和氣息,他知道她沒事,他知道她沒事的!
遠方,幾名護理人員發現了他,迅速的將後車門打開。
齊星一躍,敏捷的跳進救護車裏,一名護士和一名醫生也跟着上來。
門瞬間被人關上,然後在車子發動的同時,醫生和護士也開始進行急救。
尖銳的警鳴聲終於被人開啟,車子快速的駛向山下,朝醫院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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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梅紹縷再度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徹底溫柔的黑眸。
剎那間,管理淚腺的神經就像是被人抽走了般,滾燙的淚水如失控的洪水,迅速的潰堤並淹沒了眼角,枕頭上,立刻多出了兩道濕印子。
「這一定是夢。」粉唇,吐出一句乾澀的話語。
「不是夢,真的是我。」大掌拂上了眼角,帶來朝陽般的溫度。那種真實的溫度,卻讓眼淚落得更凶了。
「為什麼?」這句話包含了好多意思。
為什麼不是夢?
為什麼他會在?
為什麼要騙她?
為什麼要用這種溫柔的眼神望着他?如果不愛她,就不要傷害她,她承受不起的。
淚水一滴滴的滾落在溫熱的掌心裏,那感覺應該是輕盈的,但是齊星卻覺得好痛!
她的淚,每一顆都像針,落在他的掌心,卻是刺進他的心。
他怎麼會不懂她眼裏的傷?她的意思,他都懂。
他有好多話要跟她說,但是現在,她需要休息。
「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休息,再睡一會兒,嗯?」
「我不想睡……」會不會她睡了,夢就不見了?而他,也會跟着消失了?
「你想睡,別老是逞強,我就在這裏,哪裏都不去。」
「真的?」
「真的。」大掌握住了小手,給予保證。
「可是我好害怕……」腦海里,似乎閃過了幾個恐怖的畫面,但是都很模糊,她甚至記不太起來,但是心裏的恐懼卻是真的。
她很怕很怕,這輩子都沒這麼害怕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梅紹縷不懂,只知道,自己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凶得讓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就在她驚慌的要叫出聲的時候,她的身邊,卻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好安心的男人香,那味道她曉得,是齊星。
「別怕,那只是惡夢,都是假的。」
「真的?」她立刻窩進了他的懷裏,恐懼沒讓她想得太多,只是本能的尋求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安全感。
「真的。」粗臂環住那嬌弱的身軀,將她整個納入自己的懷裏。
這個女人真的嚇死他了,好在,他找到她了。
「你別離開我。」聽着那熟悉的嗓音,梅紹縷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再那麼恐懼,就連淚水也停了,因此,也終於敢合上眼睛了。
他說得對,她真的好累好累,她需要休息;而他,就在她的身邊,不會不見。
「我不會離開你的。」
嗓音透過胸膛,震進了雪白的小耳里,可梅紹縷沒聽見,因為她睡著了。
不知是不是有人護着的關係,這一次她睡得極為安穩,就連嘴角也彎彎的勾着,彷彿正作着一個好夢,不過她的眼角還有一顆殘淚,因此齊星立刻低頭吻掉了它。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要看到她流淚了。
嘎地一聲,門板被人輕輕推開了。
梅吉祥和梅盧意將頭探進了病房裏,他們馬上就發現齊星正躺在床上,並摟着他們的女兒,可是兩人不但不生氣,反而相視一笑。
不過齊星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眼神始終溫柔的落在他懷裏的小女人身上。
他的女人,總算平安的回到他的懷裏了,雖然受了傷,還遭受了變態的傷害,但是他很慶幸,她還活着。
衝著這點,他會考慮,別將吳敏豪那個混球告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