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終於醒了。”
藍緋月緩緩的睜開眼睛，耳邊立即傳來清亮的女音，她轉過頭，看向兩手撐着圓臉、笑得十分可愛的小離。
“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哪個地方不舒服的？”
藍緋月輕輕的搖了下頭，眼底有着濃得化不開的惆悵。
“肚子餓不餓？我去叫人準備吃的。”
藍緋月再次搖了搖頭。
“我不餓。”
“怎麼會不餓？你都己經昏睡兩天了，不吃點束西會餓死的耶！”小離眼中是一片發自於內心的真摯。
“謝謝你，我真的不餓。”藍緋月撐起身，回她一記溫柔的笑容。“你是不是叫小離？”
“你記得我的名字！”小離興奮的拉着藍緋月的手猛搖。“那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
藍緋月第一次聽到如此熱情的言語，所以着實愣了好一會兒。
“你不在乎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你除了眼睛的顏色和發色跟我們暗夜界的人不一樣以外，其他地方還不都一樣!而且，你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
“但是，那個男人不是你的主子嗎？”藍緋月擔心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孩會遭到牽連。
因為……那個男人似乎看她不怎麼順眼！
“你好像很不喜歡王上哦？”更是難得，他們暗夜界沒有人不喜歡王上的，女人更是別提了，看見王上沒高興得昏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是不喜歡。”
“哦!”小離高興的睜大眼。
她就說嘛，王上沒有天理的長得那麼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是‘討厭’！”比“不喜歡”的層次更高一級。
小離噗哧一笑。原來王上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喔！而且這女人不是別人，還是“月絹傳說”中將會和王上相愛的女人，傳說的可信度實在是太低了吧！
“你不用擔心我啦，王上已經准許我在不妨礙職責的範圍里陪伴你。”
她是王上的貼身侍女，但實際上，她這個侍女不受任何單位管轄，而且王上也不喜歡別人過度伺候，所以有時候她簡直無聊得要命！因此，當她一見到藍緋月，就自告奮勇的來照顧她了。
雖然她的死對頭蔚少啟反對她和藍緋月親近，因為一旦離別的時刻一到，將會面臨很難過的場面……但，她就是喜歡靠近藍緋月時的那種感覺，彷彿和藍緋月在一起，是她理所當然該去做的事。而且，她有一股強烈的直覺眼前這個女子將是繼王上之後，讓她即使舍了性命也無悔的人。
“小離，我還有機會回到人界嗎？”
藍緋月一聲突來的疑問，驚擾了小離的思緒。
“呃……這個……”這叫她如何啟齒呢？
王上下令，任何人都不準讓藍緋月知道有關“月絹傳說”的事，她為何而來都不準說了，更何況是她的結局——月祭。
“謊話帶來的傷害會比實話大上許多倍。我想聽實話。”看小離的表情沉重，藍緋月多少有了心理準備。
“宇宙間的事一向沒個准，誰都無法肯定，況且是這種界元裂縫造成的後果……說真的，你要回到人界的機會很……很渺小。”如果可以，她誠摯的希望藍徘月可以平安的回到人界，但是……難啊！除非奇迹發生。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離。”既然事實已造成，她該想想往後的日子該如何度過了。
“緋月，只要活着，回到人界就還會有希望，你千萬不可以自殺。”
“我不是個輕忽生命的人。”有人如此替她設想，藍緋月覺得十分窩心。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在月祭前的這段時間好好的活着，她相信上天會降臨奇迹的。
如果“月絹傳說”只是千篇一律的上演着永遠不變的結局，又何苦千年來不斷的循環呢？她以為，“月絹傳說”也許是可以有所期待的。但究竟在期待什麼呢？除了月祭之外，“月絹傳說”還能有什麼樣的結局？
看着藍緋月頸上的白絹，小離不斷的在心底盤問着天上的藍月。
***
她真的又迷路了！
藍緋月瞪視着眼前寬大又曲折的宮殿走廊，重重的發出了一記無奈的嘆息聲。
“這個地方怎麼這麼大？”無力的靠着牆席地而坐，她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難道她真的是個路痴嗎？否則為何只要一出房門，不到二十分鐘，迎接她的絕對會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她也絕對找不到路回去來處！
難道人界的宮殿也是這麼大嗎？她不曉得，因為她從沒離開過台灣一步，沒想到第一次離開，就到這麼遠的地方，而且不用付“旅費”，一切“住宿費”還全免咧。
正要起身繼續尋找來路，轉角一個疾速竄出的身影，眼見就要撞上她。藍緋月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一道金光忽地亮起，緊接着，她背後便發出了一個響亮的抗議聲：
“喂！你你你……”
藍緋月忍着暈眩轉過身，錯愕的張大了嘴。
這個人……不是剛才差點迎面撞上她的人嗎，他怎麼忽然跑到她身後了？
“你蹲在那裏幹麼啊？害我差一點跌倒！”男子癟着嘴巴，一張娃娃臉努力的裝出兇惡的神情。
藍緋月仍舊停留在錯愕的狀態，只能機械式的猛搖頭。
“算了算了。”男子胡亂的揮揮手。“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和你計較了。”
“呃……請問一下，你……剛才不是在我前面嗎？怎麼會……”
男子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我不使用瞬間移動，難道要直直的撞上你嗎?你頭殼壞掉啦！”
“瞬間移動？”她的耳朵可是出問題了？
男子一個大跨步，走上前來，用力的敲了敲藍緋月的腦袋。
“你是不是生了什麼怪病啊？竟然連我們暗夜界最引以為傲的瞬間移動能力都忘了！”
瞬間移動能力?!藍緋月只覺自己好像在聽一則神話。
這小妮子是新來的吧，不然怎麼會看到他不僅沒行禮，還在這和他抬杠？就算他蔚少啟為人親切又溫柔，但也還是王上的貼身侍衛，地位非比尋常啊！
“你是新來的吧!”這麼一張絕俗的臉蛋，他蔚少啟似乎還沒在宮中見過。“負責哪個地方的？”
“我才剛來幾天。”至於身份嘛……無業游民。
“難怪你會不認得我。”蔚少啟得意的提高了音量：“沒關係啦，不知者無罪，我不會怪你。我叫蔚少啟，是暗夜界軍隊總將領，在暗夜界，除了王上，我就是那個最受歡迎的男人啦！”
“王上……”藍緋月露出了嫌惡的眼神。
“嚇到了吧！”怎樣，他的職位夠引人注目吧！“還有，這個地方是王上辦公的地方，不能隨便進出，以後要記住，否則被禁衛軍抓到，會很麻煩。”蔚少啟像對小妹妹似的拍拍了藍緋月的頭。
“你的心腸很不錯。”可惜，竟為那一身邪氣的男人工作。
“大家都嘛這樣說。”蔚少啟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那沒事的話，我要走了。拜拜。”多留在這裏一分鐘，就多一分遇到那男人的機率，她可不會笨到沒事找罪受。藍徘月甜甜一笑，揮了揮手，一心只想趕快逃離這塊不安全的地方。
“喂，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耶。”
蔚少啟一個箭步，連忙跟了上去。
嘿嘿，小離那自大女還說宮殿之中沒人比她漂亮，他改天就帶這個女孩去滅滅她的威風！一想到小離那張氣嘟嘟的嘴臉，蔚少啟就忍不住得意的竊笑了起來。
“死色狼，你想幹什麼？”不遠處的會議大門打開了一條縫，小離跳出來，兩手插腰，氣鼓鼓的。
“你沒長眼睛啊，我在做什麼，當然是追美女啦！”蔚少啟霎時暴增了十倍活力，得意揚揚的抬高下巴。
“追美女？你活得不耐煩啦，”
以飛快的速度衝到兩人中間，小離護衛似的擋在藍緋月面前。
“哈哈哈，我會長命百歲留下來氣死你，才不打算那麼早死。”蔚少啟得意的搖了搖屁股。
“是啊，禍害遺千年，你這種難得一見的禍害當然會活到天荒地老。”
“你竟然這樣說你的親夫！有道是：妻不教，夫之過。我是你未婚夫，把你調教成這樣，真是我的罪過啊！”
這兩人是未婚夫妻！藍緋月訝異的睜大了眼。
“哼！要不是王上把我許給了你，誰要嫁你這種大粗人！”小離口是心非的說完后，伸手架開了蔚少啟。“閃開啦，不准你靠近我們家緋月。”
“緋月?!”一聽到這個名字，蔚少啟原本嘻鬧的臉迅速轉為一片凝重。
“是的，我叫藍緋月。”藍緋月淡淡一笑。
她就是“月娟傳說”所帶來的那女人藍緋月！蔚少啟皺緊了眉峰，一雙原本充滿朝氣的眼睛，瞬間化為死沉。
原本還以為傳說中將迷惑君主的女人是個妖艷無比的異界女，如今一看，這女人身上不僅沒有半點妖媚之氣，反而清麗又絕塵，根本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孩……這種型的女人真的可以蠱惑王嗎？
“你確定你真的是藍緋月？”蔚少啟實在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可能毀了王上一生的女子。她看起來明明就是那麼單純又善良，根本不像壞女人啊。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藍緋月為蔚少啟的反應感到奇怪。
蔚少啟應了一聲，看了一眼會議廳的大門，又看了一眼藍緋月，再度陷入沉思。
“可是你看起來……”蔚少啟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噎到了，竟說不出完整一句話。
“怎麼了？我有什麼問題嗎？”
看着那天真的笑容，蔚少啟只覺得自己變得好矛盾，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沒……沒事。”
“緋月，別浪費時間在這種只會遺害人間的禍害身上啦！他只是話講太多，嘴巴扭到罷了。”看出蔚少啟矛盾的心思，小離貼心的扯開話題。
“喔。你們不是還要開會嗎，快進去，我也要走了。”指了指會議廳的大門，藍緋月好心提醒。
“那你一個人小心點，別又迷路了。我等一下再去找你喔。”小離推了推呆若木雞的蔚少啟，笑着揮了揮手。
直至藍緋月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兩人才無奈的互看。
“她……她不像壞女人。”
“你以為我會閑着無聊沒事幹，去和一個壞女人攪和啊！”想起蔚少啟當初強烈的反對，小離心裏就有氣。
“是我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對不起嘛……唉！”這般美好的女孩，未來的命運卻是……
“唉……”忍不住，蔚少啟又是一嘆。
“你再嘆氣下去，我可會難過得哭起來，到時看你怎麼辦！”
兩人再一次無奈的互望一眼，這才推開了會議廳的大門。
會議廳的王座上，一對利眸自大門的細縫處移回會議桌上，卻無人發覺。
是那女人!她竟敢跑到這地方，如果讓大臣們瞧見了，絕對要上演一場好戲。雷傲百般無聊的將思緒拉回會議上。
會議廳上下一片凝重，討論的議題無非是如何處決“月絹傳說”所帶來的異界女——藍緋月。老臣們爭相發表意見，呈現一片前所未有的團結景象，而年輕一派的巨子，則是靜靜坐在一旁，兀自思考着。
“王上，‘月絹傳說’所帶來的女人代表着不祥，王上務必快快解決這個禍害。”
“王上，為了防範您受到蠱惑，請王上將此女隔離開來。”
“王上，右大臣說的極是，歷代君王無一能逃過這個傳說所下的詛咒，您是帶領暗夜界的偉大君主，還請做出英明的定奪。”
王位上的男人不耐煩的望了眾大臣一眼。
“可以閉上你們的嘴了。”
“但是王上……”
“各位大臣還真是前所未有的團結啊。”他無情的冷諷，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眾老臣原本談論得興高采烈，聞言，臉色急轉為一片青綠。
暗夜界形成以來，邊界地帶一直有着一群行事風格異於邦城的民族，億年以來，一直是暗夜界的動亂根源，但卻無人能治理這一群不斷騷擾邊境的族群。然而，王上一上任，卻馬上將這群動亂之源治理得服服貼貼，因此，王上十分受到人民愛戴。
他們十分敬愛且尊仰這個現任王，但同時亦對這個主子恐懼有加，只因這位年輕王所擁有的能力不是他們所能預料。
大臣們紛紛尷尬的看着右大臣，發出求救信號，白髮蒼蒼的老者會意的站起了身，代表眾人發言：
“王上，其實大家已經商討過了，我們一致希望王上能將藍緋月打入地牢，徹底隔絕。”
要將藍緋月打入地牢！身為王上貼身侍衛及侍女的蔚少啟和小離一聽，同時倒抽了一口氣，擔心的互望。
“已經私下有了結果？”雷傲揚起一記慵懶的笑，假裝十分訝異。
將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關進男人也無法待上三日的地牢！這一群自命不凡的大臣腦袋裏究竟裝些什麼？
“是的，王上，請原諒我們私下決議，我們也是出於一片忠誠。”
“既然如此，國家就全權交給你們這些忠臣治理如何？”他不帶任何慍色的看向眾人。
“王上恕罪，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眾臣一片惶恐，紛紛離開座位，跪了下來。
“那你們是把我當白痴耍了？”
“王上請息怒，我們的所做所為完全是為了暗夜界人民着想啊。”
“反正那女人最終也是一死。”既然終究難逃一死，何必如此折磨那個一副風吹就倒的女人？多餘！
“王上，您的意思是……”
“再羅嗦一句，滾進地牢的絕對是你們！”他極度不耐煩的宣佈道。
***
為何他寶貴的國事時間，必須浪費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糾緊眉峰，雷傲煩悶的隨意漫步在皇宮中的大草原上。
草原正中央的一個身影忽然掠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原本糾結的眉峰，漸漸舒展開來。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邪笑，慢慢踱步走向那抹身影。
“哇！好舒服，躺起來根本不像是草。”倒像躺在一大片厚厚的綿花之中，真是好痛快！
藍緋月快樂的躺成大字型，輕閉着眼睛，靜靜的享受着難得的靜謐。
以前，為了要養活自己，她老是拚命的打工，幾乎沒有過什麼娛樂，頂多也只是偶爾在公園裏蕩蕩鞦韆、散散步，哪來空閑的時間去登山踏青，更別說如此輕鬆自在的躺在草地上。
“你還真是愜意。”這女人害他浪費了大半的時間在無聊的議題上，他怎麼可以讓她如此自在!
冷潮的聲音迅速的打散了藍緋月所有的好心情。
怎麼是這個討厭鬼!輕蹙了一下眉峰，她不發一言的翻了個身，理也不理他的移動到遠遠的樹下。
不理他!她浪費了他大半的國事時間，現在竟然敢用這種忤逆的態度對他!
“沒聽見我說話嗎?”帶着一股倔氣，雷傲亦跟着來到樹下。
他想幹什麼？位子都讓他了，他為何還跟過來？藍緋月原本輕閉的眼睛再度因不悅的情緒而睜開，她再一次蹙了眉峰，不過這一次比上次蹙得更久。
拍了拍衣服，她依舊不發一語的起身，走回剛才她憩息的大草地上，大大方方的再一次呈大字躺了下來。
既然他不要這地方，她回來躺總不礙着他了吧!
雷傲氣青了一張俊臉，但是腳卻像中了邪一般不聽使喚，再一次來到藍緋月面一刖。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視他若無物！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藍緋月也聞了一肚子氣，她不悅的翻身站了起來，與他對視，正準備開口罵人，卻迎上那對湛藍的眼睛，當下硬生生的吞回了滿腔的怒火。
看到他那對藍眼睛，就想到當初從半空中掉下來時，是他不小心接住她的，因為他的不小心，讓她的腦袋得以未開花，所以她決定不和這個討厭鬼計較。
“不準走。”雷傲不知道自己為何伸手擋住她的去路，一切好像是不由自主，卻又好像是理所當然。
她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他還想幹麼？不可理喻！藍緋月瞪了雷傲一眼，揮開了他的手。
雷傲挑了一下眉，打趣的盯着藍緋月因發怒而配紅的臉蛋。
“你煩不煩啊！”
“我差點以為你是啞巴。”
“走開，我不想和你講話。”
“你似乎忘記這是誰的地盤。”
“是你的地盤，我走總可以吧！只要你別像個跟屁蟲似的黏在我屁股後面。”想撥開擋住去路的手，怎奈他的手卻像千斤巨石一般，依舊不為所動的擋着她。
“整個宮殿都是我的地盤，你無路可去。”他的唇畔勾起一抹邪笑。
“大不了我出宮去生活。”這個人到底想幹麼？“別擋我的路。”
放眼整個暗夜界，還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面對他，這個異界女的膽量真大。
“你哪裏也去不成。”只要他一聲令下，她的小命隨時不保。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件事？”
藍緋月決定放棄想推開他的舉動，雷傲則賞了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那就是——你真的很討人厭！”煩死人了！好好一個下午，全被他給攪亂了。
雷傲發覺自己並不為她的無禮言語而不悅，反而覺得十分新鮮。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件事？”他學她，薄唇上勾着一抹令女人眩目的笑容。
“我沒興趣聽。”
“你也不怎麼惹人喜歡。”他自顧自說完。
“謝謝喔。”黑亮的眼睛無畏的迎上湛藍的眼眸。“兩個討厭的人湊在一起，只有更讓人討厭，所以你可以讓開了。”
“那倒未必。”他語帶促狹。“如果你能改變惹人厭的個性，我可以稍微容忍你。”
“不用了，我情願你討厭我，也不想你喜歡我。”藍緋月直覺的排斥他。
難得他放下身段與她這個異界女講話，她竟敢以這種態度對待他！
“也許我該答應眾大臣，將你這個無禮的女人關進大牢。”鐵也似的手臂再一次勾回正想掙開他的藍緋月，他低聲威脅。
“隨便你。”她本來就沒期待他會是好人。
“嘴巴倒很硬。”雷傲用力的將藍緋月別過去的臉扳回來。
懶得浪費隻字片語和這個不講道理的男人說話，她瞪了那張狂的臉一眼，決定三緘其口。
又不說話了？這女人夠倔！
雷傲但笑，笑中帶着無情的捉弄，慢慢的往藍緋月的俏臉移近。
仔細一看，她不僅有着暗夜界所沒有的黑色眼眸，還有一對濃黑的柳眉，再配上如瀑般傾泄的黑髮……她的美，在暗夜界中的確是獨具特色。他相信，即使在人界，這女人依舊是令人眼睛一亮的，只可惜，他不愛看她那因倔強而緊抿的唇。如果這張紅潤小巧的唇是帶笑的，她將會是他所見過最動人的女子……
“喂，麻煩移開你的尊臉！”她再也受不了了！這男人幹什麼靠她這麼近？
他竟然在期待她的笑靨……見鬼了！被藍緋月這麼一吼，雷傲倏然清醒，惱怒起自己的失態。
“我不叫‘喂’。”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重新換上倨傲的態度。
他怎可忘了他的目的，他不該讓她好過的。
“我問過，可惜有人說我不夠資格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就不能怪她了。
雷傲一時語塞，只能青着一張俊臉，瞪視着藍緋月。
“不用瞪了，再瞪我也不會叫你一聲‘王上’的。”她再一次用盡全力揮開他的手。
第三次！從來沒有女人敢揮開他的手，更何況她只是個身份低微的異界女!
“你會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他會讓她在暗夜界的生活無法平靜快樂的!
“老話一句：隨便你。”她不認為她必須要去討好一個惡劣的男人，即使他是王上又如何，還不是照樣吃喝拉撒睡，有什麼特別的！
“我會牢記你的回答。”他相信報仇的滋味將是十分美好的，尤其在這個性不馴的女人身上。
遠遠的，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緩緩的走近，女子輕蹙起蛾眉，有點無法相信眼前和陌生女子拉拉扯扯的男子是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王上。
“夢屏參見王上。”
一身尊貴的女子走近，對雷傲福了福身，眼角則打量着站在一旁猛對雷傲使白眼的藍緋月。
“看到沒有，對王上就是要這種態度。”雷傲指着夢屏，教訓着一旁的藍緋月。
“沒看到啦！”藍緋月不耐煩的擺擺手。
“你眼瞎了嗎？”
“眼睛長在我的身上，我想看到什麼就看到什麼，不想看到什麼就看不到什麼！”
這女孩到底是誰呢，竟敢用這種態度對王上！即使她貴為醫官，又是右大臣的獨生女，也必須對王上必恭必敬，而這女孩竟敢這般無禮！夢屏訝異的更皺緊了眉。
“該死的，別以為我不敢把你關進大牢！”她竟敢在別人面前讓他下不了台！
藍緋月不在乎的側着身，兀自欣賞着遠景，壓根兒不把雷傲的怒吼放在心上。
“王上，她是……”夢屏好奇的探問。
“一個該死的女人。”
該死的女人？若真該死，為何她還可以待在這裏？難道……望着那一頭如瀑的黑髮及明亮的黑眸，夢屏心中忽地一凜。
這女人的發色和黑眼是暗夜界所沒有的，她是“月絹傳說”所帶來的異界女！她怎麼會糊塗到現在才察覺!
她是傳說中將和王上墜入愛河的女子！這個認知讓夢屏繃緊起美艷的臉。
“醫官，找我有什麼事？”雷傲完全公式化的口吻，眸子卻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一旁納涼的藍緋月。
“沒，只是今天有事進宮，所以順便來向王上請安。家父希望您有機會，能到府上接受款待。”王上的汪意力完全被那女子吸引住了！夢屏還是第一次看見雷傲如此注意力分散的模樣。
“藍緋月，我沒準你離開！”雷傲忽地一吼，教正溫柔回話的夢屏着實嚇了一跳。
王上沒在聽她說話，王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那個異界女身上。夢屏轉身看向正打算離開的藍緋月，以及筆直朝藍緋月追去的雷傲。
“連離開都還要得到你的允許，有沒有搞錯啊，你明明有事要和人談，幹麼纏着我？”
“犯不着你多嘴提醒。跪安完才可以離開。”
“喂，你別太過分！”
“我說過我不叫‘喂’。”
“那你到底叫什麼？”煩!煩死了！
似乎處於極力掙扎的狀態，雷傲考慮了許久，才皺着眉頭回答：
“雷傲。”
一聽到他的名字，藍緋月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給面子的大笑。
“取得好啊！人如其名，一聽就知道絕對是個狂傲又自大的男人。”
“你！”
“Bye！雷傲，我要回去了。”藍緋月愉快的揮了揮手。“你就當這是另一種方式的跪安吧。”她揮手的姿勢比跪安可愛多嘍！
仍站在原地的雷傲不悅的握緊了拳頭。
這該死的女人！他絕對會讓這女人在暗夜界的日子十分難忘，難忘到她下輩子都還記得他！
一輪藍月自天空的一角悄悄升起，但溫和的月色卻溫暖不了雷傲那顆第一次被女人氣煞的心，也溫暖不了雷傲身後的夢屏那一顆痴痴愛慕卻得不到回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