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外面下雨了,空氣中多了一股濕冷,氣溫又比前幾日下降了幾度。

坐上他的車,她一直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終於才想起來,是他的身邊少了一個如影隨形的人。

「怎麽不見大塊?」她望着李昊開車。

「他另外有事。」他簡單的帶過,沒有說出因為上次讓她受傷,他讓大塊「自由」一個月,不用跟隨他。

「哦。」她的目光從他俊挺的側顏緩緩下移,白色襯衫少扣了兩顆扣子,衣擺在外面,淺灰色的寬鬆長褲,皮製的夾腳拖鞋。她突然恍然地想到,就是看慣他總是這般隨性自我的穿着,她才總覺得周斯恩那一身高尚合身的西服不對勁。原來在潛意識裏,她居然拿他當作標準了。

他沒有忽略她的視線,深邃的眼光掃了一下,「怎麽?」

她臉一熱,不自在地坐正了,眼睛直盯着前面的擋風玻璃,「沒、沒有。……我在想,你怎麽會在那裏?」

停下紅燈,他側過臉來,沒有任何的表情,「沨他通知我。」他沒說的是「有代價」的通知。「你既然沒有意願,就不要答應老頭,沒有人能勉強你。」

她轉過來,深幽的目光望進他深邃的眼裏,紅潤的嘴唇微啟,一陣猶豫,終於還是轉開臉去,沒有做任何辯解。

李昊眼光移回前方,在綠燈時踩油門。

外面車水馬龍,街景穿梭而過,車內一片寂靜,連空氣都顯得不自然。

在好一晌的沉默以後,李昊忽然揚起嘴角,「老頭倒是有眼光,周斯恩是不錯的對象。」

她的心被猛然地用力敲拳,一下子緊緊揪起,疑惑的眼光對上他的側臉,望着他嘴邊的微笑,看不清他的眼,她不願驟下定論,誤會了他,所以輕柔的低問,「你真的這麽認為?」

「……他的風評不錯,對事業認真負責,從來不傳緋聞,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他深邃的眼光注視在路面穿梭而過的雨柱,笑紋加深,低沉的嗓音略帶不認真的慵懶。

他的話、他的語氣就像一把刀緩緩割抹她的心,她十指絞緊,一顆心不停地在往下沉落!

「你是說……我能夠和他交往?」她的聲音很輕、很低,卻字字清晰,不像她的手在抖,心顫動。

他黑幽幽的眼底迅速掠過一層肅殺的冰冷,卻笑容依舊,「你有選擇的自由不是?」

她整個人一震,心臟彷彿有一刻停止跳動,體溫迅速的下降,直到心冷,心死——

猛然問她終於恍然,就算她一直在對人否認,她也無法騙得了自己……在她的心底深處,她其實一直在等待他!

她心底不願意相信他們之間早已經成為過往雲煙,她心底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兩人之間還有一絲細細的線牽引著,她心底猶抱着一份希望在等待,等待他開口,等待時間讓他們重新走在一起……

你有選擇的自由不是?

你有選擇的自由!

冰冷的聲音決絕地迴響,她到今天終於知道她原來還有選擇……原來她還有選擇——

是過去的他,就不會讓她有選擇的機會;是過去的他,不可能會說得出這句話!過去的他,她所了解的,也不過就是過去的他,而他的腳步早就隨著時間的推進走得好遠了,她卻還傻傻的在原地等待……十年……

「是啊……我有選擇……看來我是該考慮嫁給他。」她別開臉,目光望向車窗外的滂沱大雨。

李昊猛然回過目光,心底浮起周斯恩那句話——我等你的消息。

他減低車速,深深地注視她,「他向你求婚了?」

「……停車。」

「梓?」

「你停車!」她再也無法裝作不在意,再也無法停住直奔而下的眼淚,她激動地拚命搖著車門,她就是不願讓他看見她的淚。

他卻知道她在哭,也知道是他惹她哭,而他只是無言地把車子停到路邊,眼睜睜看着她拉開車門,頭也不回的下車走入大雨中。

望着她的身子一下子讓雨打濕了,望着她奔離而去的身影,他微笑的面具瓦解了,深郁的眼光看起來似乎只有比她更疼更痛,一點也沒有比她好過。

§§§

她是不應該再等,她早應該死心,如果他還愛她,不會在那一年出國以後,不曾捎回隻字片語,如果他們之間還有情,如果他曾經惦念她,他不會一去八年,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不會在兩年前回國的時候,能夠若無其事的笑着說一聲:「好久不見。」

八年等回了他,兩年默默期待,她死守着過去的諾言所換來的,是痴傻的十年,希望的落空!

她如果還有牽挂,今天也該死心了。

……她知道,不是誰的錯,誰都沒有錯,她明知道……

§§§

曾經,他們是一對人人稱羨的小情侶,一切的改變,都從她十八歲生日前夕開始……

人不可能從石頭蹦出來,既然是父母生的,縱使父母都過世了,她的父母也都不是孤兒,那麽她應該是有親戚的吧?就算沒有近親,也會有遠親吧?

伯父把她當掌上明珠疼愛,她在李家過得幸福而快樂,但這個問題始終擱在她心裏,是人尋根的本能吧。她曾經問過伯父,他沒有回答,只是從他斂盡笑容的神色里,她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碰觸到不該碰的問題。

但這是很奇怪的,她只是問了她有沒有父系或母系親戚而已,難這有什麽她不應該知道的?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這一天她很高興,因為她好不容易終於打聽到父親的故鄉,位在中部的一個靠海的鄉鎮,也是她出生的地方。聽說朱家在地方上是有名的大戶,父親是獨子,不過有好幾位堂兄弟姊妹。也就是說,她有好多嫡親的叔叔伯伯嬸嬸。

她是想過為什麽她不是由親戚收養,為什麽他們不曾來看過她,不過因為有伯父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所以幸福的她其實不介意這些事,她只是想去看看她出生的地方,想看父親的故鄉,還有她未曾謀面的親戚。

「昊,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肯提前送我一份生日禮物嗎?」一大早,朱梓桂就偷偷地溜進他的房裏,把他從睡夢中吵醒。

他依然趴在床上,半張豐夢半醒的俊臉埋在枕頭裏,勉強張一隻眼瞅她,只是一眼,他的手探出薄被,抓抱柔軟的枕頭,把臉轉側,又會周公去了。

被子從他的脖子滑落到肩膀下,朱梓桂清楚的看到他上身赤稞,頓時臉紅,主動的幫他蓋好被子,直拉到頸子上,只露出一個頭,一頭凌亂的短髮對着她。她又推推他。

「昊,你快起來啦。」知道他低血壓,早上總是很難叫得起床,她也習慣了。

她耐心地努力搖醒他,他依然側著臉趴在床里,只是慢慢揚起一隻手,緩緩勾起食指,對她招了招。

「什麽?」她身於趨前,以為他想說什麽,不料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呀啊!」

她冷不防地往前一撲,身於隔着一床柔軟的被子壓上他,她還來不及起身,他的長手長腳馬上像八爪章魚、連同被子一起把她包抓住,她頓時成了包餃子的餡似的,更成了他可口美味的點心。

「呵……」從他的喉嚨里逸出滿足的低笑,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好將她抱得更舒服。

「昊!」她臉紅耳熱的抗議,可惜動彈不得,「你醒了就快起來,別假睡!」凌亂的發覆蓋他的額頭,卻無法破壞他的俊逸迷人,他緩緩張開眼睛,瞅着她一張紅通通的芙蓉臉兒,那眼下已然浮起迷人丹桂,他眼神帶出勾魂似的笑意。

「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反正我早晚是你的。你也真心急。」他早晨的聲音總是特別低啞,嗓子還未開。

「你在說什麽嘛?快起來啦,我好熱。」她被困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頭,一臉的紅,一身的悶熱。

他又笑了,笑得更曖昧,笑容卻奇異的迷人,看得她臉更紅,心裏更莫名其妙,「你不起來,還笑什麽?」

「你居心叵測。」他微眯着眼,眼神發出炯炯的光芒。

「我哪有。你在想什麽啊?」她可看不進他的腦袋裏,誰知道他沒頭沒腦說些什麽?

「你說你熱不是?呵呵……我明白的,慾火焚身嘛,你別不好意思。」他溫熱的唇湊近她的耳朵,伴隨着他低低的曖昧的笑意,一股熱氣吹進她的耳門。

「昊!」她幾乎燒紅了耳根,一張燙紅的臉兒羞得幾乎跟着埋進被子裏。

「呵……你臉皮可真薄,剛才跟我索生日禮物那份勇氣上哪兒去了?嗯?」他吻着她粉嫩的頰,迷人的臉上儘是滿足的笑意。

她疑惑地紅著一張臉望着他,不曉得跟他要求生日禮物需要什麽勇氣?倒是猜到他一定又胡思亂想,她故意不答話。

他把一雙長腿提上了她的腰鎖緊,一雙手捧住她熱紅的美麗臉兒,凝視她的眼神「電力」十足,充滿挑逗,「你不是要我提前為你獻身嗎?」

她瞪大一雙驚慌的明月眸,臉色漲得更紅,「李昊——」

「怎麽難道不是?」看她的氣急敗壞,他也該曉得不是了,頓時深深地掃興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我遲早是你的人,不過你既然還不想用,就別一大早的來挑逗我嘛。」

他鬆開了她,把被子翻回自己身上蓋,轉個身又閉上了那雙迷人眼。

朱梓桂急忙爬下床,離得他遠遠的,終於有一些賭氣,「算了,我……我自己去!」

她才轉個身,李昊馬上從床上翻下來,從身後一把抱住她纖腰。

「梓……」他低喃着她的名,火熱的吻落在她的耳後。

她紅著臉,轉過身望着他,本來還生氣的,但望着他深邃的深情的眼光,脾氣本來就好的她也就消氣了,再說她還有求於他,「昊,我不敢一個人去,你陪我去好嗎?」

瞅着她認真的臉兒,他緩緩揚起嘴角,「天涯海角,我亦相隨。」

她終於淺淺一笑,「你好不正經哦。」

他攢眉,「我可是很認真。」

她還是笑了,卻望着他赤裸的上身臉紅,「你快穿衣服,我到樓下等你。」

他卻拉住她,捧起她的臉,「你怎麽臉皮這麽薄,天天讓你看,你還能臉紅,這樣怎麽讓我做你的人?」

她的臉更紅,拍掉他的手,轉身去幫他整理床鋪,「你還好意思說,睡覺又不穿睡衣,天天賴床非要我叫你,壞毛病一大堆,我才不要你呢。」

「是嗎?口是心非,我天天保養你的眼睛,都還沒叫你答謝我呢。」他一雙手又纏住她纖細的腰,要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你別這樣啦。」她真是不知道該把眼光放哪兒,差點兒就要叫他暴露狂了。

「你臉好紅哦。」一張俊臉儘是笑意,手指輕輕摩擦着她眼角下浮起的丹桂,那是一片粉嫩的觸感,總是讓他捨不得放手,「吻我一下,我就放你。」

「不要,你沒刷牙。」她頭往後仰,還拿嫌惡的眼神睇他,就差沒直接把「你好臟哦!」說出口。

「你敢嫌我?」事實上她已經嫌了。他眯眼瞅住她,一隻手把她纖腰抱得更緊,俊臉兇惡地逼近她,「你要付出代價!」

「不要!你放開我——啊!你別過來,我不要你吻——嗚……」早晨燦開的一朵鮮花,下場還是逃不過一隻沒刷牙的惡狼吻。

下樓的時候……

「我以後再也不叫你起床。」她下重語。

「你每天都這麽說。」他可一點也不介意。

「我這次是說真的!」

「你昨天也是這麽說。」所以他不介意。

「那……是因為我今天有事情嘛。」

「哦?那你明天肯定也有事。」

「好,我明天絕對不叫你!」真是不甘心被他看得這麽扁,明天絕對不叫他起床。

「那真是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他側過身親她一口,還是不介意,他的梓沒有那份狠心腸。她是那種被人家欺負了還為人家哭的典型,唉,他還真希望她心腸別太軟。幸好有他保護她,他是不許任何人占她便宜的,能占她便宜的也只有他而已。

她突然想起來,明天學校有考試,要是真不叫他,他是真的會睡到黃昏日落天塌下來也不管的……她忽然有些惱,感覺她這輩子好像被他吃定了似的。

她還真的是不能不理他,唉。

雖然是假日,一早李傳鴻已經約好了打球出去了,李沨一向獨立,兩年前就自己出國念書了,所以這一早,除了一群下人,也只有他們兩人在家。

李昊換好衣服下樓,坐下來吃早餐時,他問了她打算去哪裏,她彷彿礙於管家在一旁,回答起來閃閃爍爍,只說中部。等到出了門,一同坐進車裏,她才把實話說了,是擔心管家知道了她要回父親的故鄉,會傳進伯父的耳里,她總是有顧忌,又想一償夙願。悄悄地去,再悄悄回來是最好的方法。

李昊比她早出生四個月,兩個月前已經拿到駕照,自己有一輛車。

一聽她要去的地方,李昊就後悔答應得太快,其實對她出生的地方,他也有濃厚興趣想去看看,但他想得比她多,不會忘記只要提起她的出生地或者她死去的父母,他那老頭每每繃緊神經,收斂的臉色。

老頭對她保護得緊,比他這親生兒子還緊張,生怕她受一丁點委屈,既然不願提起,想必是有原因,他不想貿貿然就帶她去。

但是他一猶豫,就看見她兩眼直盯着他,眼底明明白白透著一股決心,他是清楚她的,她內向害羞,性情是柔順,個性卻挺固執,這一會兒如果阻止了她,怕她要甩開他自己去了,這可不好。

勉強答應了她,開車往中部去,心底倒是很篤定,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或事傷害到她的,他能保護得了她。

一路上看她開開心心的,不停跟他說她有多少的叔叔伯伯嬸嬸,等見到了不知道該怎麽叫人,不知道他們長得什麽樣?她應該也有好多堂、表兄弟姊妹吧?

瞧她緊張又興奮,平常都不曾這麽多話,彷彿一下子把一整個禮拜的話都說完了,他才知道這件事情對她竟是如此重要,他實在有些吃味了。

朱梓桂一直沉浸在滿心的歡喜里,喋喋不休,直到好半天才發現李昊難得這麽「專心」在開車,疑惑地望着他。

「昊,你不高興啊?」

「我很高興啊。」他還特地拉開嘴角,扯起一弧大彎月。

分明是皮笑肉不笑,那「專註開車」的眼神都還死死的。兩人相處從小到大道麽長時間了,他不悅時候的表情她豈會看不透。

「你怎麽了?」她蔥白的玉手伸向他,輕輕搖他的手臂,整副飛出去的心思全回到他身上了。

他望她一眼,她認真的表情和凝視,才讓他的眼底重新注入暖意,拉起她的手貼近他的唇一吻。

他柔軟的唇明明涼涼的,她的指尖卻熱燙起來,一下子連臉兒都紅了,整顆心怦怦直跳。

「你要認親戚可以,但不許把他們搬到心裏去。你的心裏只能住我,眼裏也只能有我。」就是說,她不能有一秒鐘忽略了他。

她瞪大了澄澈的眼睛,眼光呈現一片錯愕。早明白他的獨佔欲很強,這可說是世界公認的,她到現在甚至不曾牽過其他異性的手,都歸功於他的「保護」,他總是在她身邊虎視耽耽地盯着每一雙驚艷的眼睛,只要有一人當著她的而做出流口水的舉動,他冷酷式的笑容就會出現,然後用那雙刀芒般的眼神「盯」得人家落荒而逃,再不就是拿人家來練他的鐵拳,等到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她,他才滿意地抱胸對她微笑。

她有一些惱,他實在吃醋吃得太過分,「惡霸」到她喘不過氣了,她抽回了手,「昊,你真的得改改,我不是你的東西,你不能連我的思想、我的一舉一動都要掌控。」她的聲音柔柔的,帶不出威脅力。

她微皺的眉兒看在他的眼裏,別有一番迷人和美麗,情人眼裏出西施嘛,何況他的情人還是絕色佳人。

「可是你掌控了我的思想,我的目光,還包括我的一顆心,這怎麽說?」他也不過是要求公平嘛。他沖看她揚起迷人的微笑。

她的臉又紅了,明明知道他是狡辯,她就是應付不了他的甜言蜜語。

「我要是真能掌控你,你就應該是完全聽我的話,不是老是欺負我。」她軟軟地抱怨。

「我有嗎?我這麽疼你,怎麽可能會欺負你。」他把手一勾她的玉頸,拉過來又是一個狼吻。

「你——你這不叫欺負我叫什麽!」她的臉又滾又燙,好不容易才扳開他的手臂,「你認真開車好不好?」心愿未償呢,她可不想跟他殉情。

「嗟,怎麽說是欺負呢,我這叫疼你,外面多少女孩想讓我疼,我還不屑哩。你都不知道我為你多守身如玉。」他說的可都是實情。

她被他一句「守身如玉」給逗笑,卻也同時羞紅了臉。

「你還敢說,是因為你一直把我看得牢牢的,才沒機會的吧,如果讓你有分身,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女孩子慘遭摧殘了。」他不是對其他女孩不屑,是分身乏術,還以為她不了解,他那些死黨都已經跟她說過了,男生都是一個樣。

他瞅她一眼,「你在抱怨哦?」

「都是因為你,女孩子遠離我,男孩子不敢靠近我,我抱怨有什麽錯?」害得她從小到大沒一個知心朋友。

「怎麽是因為我,你交不到好朋友是你沒人緣,男孩子不敢靠近你怪他們沒生那個膽,我沒拿繩子把你圍起來,也沒做一個『此花有主』的牌子掛在你脖子上,你可不能冤枉我。」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總是能說得瀟洒。

「我沒人緣?!這個話你說得出口!我跟人家約好看電影,喝下午茶,你總是跟來!我們一群女孩子耶,你讓人家多尷尬啊!接着是除了對你有興趣的女孩子,沒有人敢再約我。你根本不用拿繩子、不用拿牌子,你自己就是那條繩子,那塊牌子了,還說我冤枉你呢!」她一生氣起來,臉就紅了,不只丹桂浮出,透白的肌膚還染上一層粉粉的顏色,煞是好看。只是她一向溫順,難得有脾氣,幾乎除了李昊,沒有人能夠惹起她如此激昂,情緒高張的。

他眯了眼瞅着她微笑,就喜歡看她迷人的模樣,也只有他能夠欣賞她的迷人,他是不許任何人看的,所以只有兩個人獨處,他才會一再逗她。

「誰教你就像塊糖似的,靜靜在那兒都會有一堆蒼蠅飛來,還真是想做一個大籠子把你給鎖起來呢。我沒這麽做你就該感謝我了。」有時候他也挺惱她,沒事生得這麽美做什麽,徒給他惹麻煩而已。

「你最好這麽做,到時候是換你去坐牢,我才能有自由。」她想一想就笑起來,他去坐牢大概也會半夜逃獄回來守着她吧,他真的是很「惡霸」。

「我才不忍心惹你哭呢。」他懶洋洋搭了一句。

「誰會為你哭啊,我會拍手叫好。」

「就怕你哭瞎了眼睛,求也要求到跟我關在一起,那我可麻煩,坐牢還得照顧你。」

她粉粉的臉色又浮上來,真是給他說中了心事,他若真有那一天,她果真會如他所說的做了。真是丟臉!

「不說這個了,真不吉利。」她也真是,沒事扯到坐牢去,害得她一顆心都毛起來,好像真會發生什麽事一樣。

她不安的臉色惹他笑起來,忍不住搖頭,「你們女孩子就愛信那種事,說說就會去坐牢啊,無稽。」

「你別再說了。」她真的開始忐忑起來,他這個人是無神論者,說話也就口無遮攔,天地不怕的,該怪她不該信口胡言,還真是怕應驗了什麽。老天爺,原諒他們一時戲言吧,感謝感謝!

「呵呵,你啊,膽子真小。」他還有心要嚇她,突然眼一眯,微微一笑,「我若是真有牢獄之災,肯定也是為你,要是有一天你的眼睛裏容下了別人,那我是溶屍都做得出來。」

聽得她全身疙瘩抖落滿滿一地,止不住一身發冷的顫抖,「別說這麽恐怖的事!」她想像力好,光是溶屍兩個字都能勾出一幕血腥畫面。她忍不住雙手環抱自己,臉發白。

他還當真嚇死她了,他心疼地收斂了些,「你放心,我當然捨不得你了,頂多只是把你眼裏那個人刮下一片片血肉,再泡一壺鹽水去『清洗』傷口,最後一道手續才是溶屍,哦,對了,在這之前我會先把他的眼睛挖出來餵魚,舌頭就丟給狗吃……梓?」

他轉過去,才看見她早已經捂住耳朵,還給嚇哭了。

「你專說一些恐怖噁心的事!我再也不理你了啦!」

「好啦、好啦,別哭了,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別哭了。」還好不在高速公路上了,他停下車子,抱着她安慰。

她理在他的懷裏哭泣了好一會兒才停止,忽然抬眼望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說那些話聽起來好認真似的,看起來好可怕?」

他眯眼笑着望她,輕輕撫摸她柔細的臉蛋,「不會有那一天,我知道你眼裏、心裏只有我,你永遠都是我的。」

她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反駁,他們都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這一輩子,從她的世界裏有他開始,他就已經佔據了她的心,她的眼,她早已經沒有了選擇,一輩子都只能是他的。

他也是,他們是彼此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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