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聯合她騙我!你居然敢?”
“李斯,絳兒是為了你,所以我才幫她。”
“你竟敢和她一起耍手段!”
“李斯,你冷靜聽我說,絳兒她的確是為了你才這麼做!”
“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為了替她的任性妄為找借口,不惜扯謊到荒唐的地步!她為了我?她做了什麼為了我的事?你說啊!”
“……恐怕我說了,你會斥為荒唐,你不會相信的。”
“為什麼過去我從來沒有發現,你是一個如此狡辯的人?”
“李斯……好吧,不管你相不相信,今天我必須為絳兒說話。”
“你最好要知道,一個諾言,如果還要用更大的謊來圓它,一輩子活在編織謊言之中,只有不安與痛苦。”
“我承認和絳兒一起騙了你,如果你因為這件事選擇不再信任我,我沒有話說。李斯,請你好好想想,你今日所得到的一切,是誰為你發的?絳兒才二十一歲,你們結婚不到一個月,為什麼她要那麼快就立遺囑,把孟家的一切完全留給你?”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李斯……”
☆☆☆
在孟氏企業的總部,總裁辦公室里,那張超大的總裁辦公桌對面,坐着一個柔媚的長發女孩。
“爸,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不幸的事,我懷孕了,孩子的父親就是你那位忠實、嚴謹、正經,不苟言笑的秘書。”孟絳兒眨動一隻媚眼,手肘撐在桌面,玉手慵懶地托着尖俏的下巴,那頭黑亮的長發襯着她白皙的肌膚、紅潤似嬌花的唇瓣,她除了年輕,更有一份鮮艷動人。
孟得年正忙着批閱急件,頭都不抬一下,只是揮了揮手,“明天。有空老爸再陪你過愚人節,去叫李斯送你回去。”
這位李斯,就是孟絳兒口中那位“孩子的父親”,孟得年的得力助手,他對李斯的信任程度,遠遠超過對他自己唯一的繼承人孟絳兒的信賴。
這也是孟絳兒不服更不滿的地方,也因為對她父親早有了解,她也早有準備,這一刻慢條斯理的從皮包里拿出一張醫院開的診斷證明單攤開來,蓋到孟得年的文件上。
“絳兒——”孟得年皺眉,正要發泄不悅,眼角瞥見那張白紙黑字,頓時眯了眼,集中目光仔細的看過每一個字,然後那張不悅的臉腕緊繃,漲滿怒色!
“李斯——”
☆☆☆
該從何說起?
李斯十歲時,由孟得年從孤兒院收養,全心栽培,那日孟絳兒才三歲,孟得年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當年才十歲的小男孩會是十八年後的今天,令他女兒未婚懷孕的“罪魁禍首”。
由於孟夫人一直體弱多病,生下孟絳兒不久就過世,孟得年一腔照顧兼保護妻子的熱血便完全轉移給孟絳兒,從孟絳兒開始接受國民義務教育,身邊就有保鏢、司機,到她如今二十一歲,大學念到二年級,不曾和同學去看過一場電影,踩過馬路,盂絳兒一直是抗議的,也曾經跑給保鏢、司機連,但孟得年僱用的人實在太厲害,至今她沒有一次成功逃離過孟得年的視線。
孟絳兒外形搶眼,眼神柔媚,唇兒俏,小小的臉蛋,長發飄逸,一百六十三公分的身材凹凸有致,一入大學就風靡了全校男生,迷人程度除了李斯,幾乎未婚男子都無力抗拒她純凈又柔媚的魅力。
李斯呢,服完義務兵役便出國拿取企管碩士學位,兩年前學成歸國,投入孟氏企業幫忙,由孟得年安排在身邊學習,如今已是孟得年最得力的左右手。李斯一向擺着一張嚴峻不苟言笑的瞼,他有一雙深暗的眼眸,直挺傲人的鼻樑,有稜有角的俊逸唇形,可惜從未見他的嘴角往上牽,唇形線條總是顯得剛硬,他一頭乾淨俐落的短髮整整齊齊、一絲不紊的旁分,就好像他一絲不苟的作風,他一年到頭總是一襲深色西裝,更給人嚴肅難以親近的印象,還好他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碩長身材,一雙修長的腿,一副寬闊的肩膀,標準的一個衣架子。
不過正是因為李斯的正經、嚴謹,對事業的認真態度,成就他“好A婿”的形象,全公司幾乎所有未婚女子都將目標放在李斯身上,可惜李斯從及不理會任何對他放電的女人,只對工作認真,因此孟得年對他更為器重,相對的李斯在公司的地位水漲船高,未婚女子更是巴着他不放。
李斯兩年前回國,就搬出孟家,自己住在外面。李斯不顧孟得年的反對,堅稱孟得年為老闆,稱孟絳兒為大小姐,這是他的堅持,也說明他正經八百的個性徹底在執行,他把孟得年奉為恩人,一心一意為孟得年燃燒奉獻,絲毫沒有怨言,孟得年也視他如子,兩人惺惺相惜,彼此信賴。
李斯與孟絳兒,兩人雖說是在同一個屋檐下成長,關係可比親兄妹,不過在李斯刻意拉出的“主僕”間距離之下,孟絳兒就是有意親近李斯,也不得其門而入。
說起來,這兩年李斯一直住在外頭,又與孟絳兒保持着距離,兩人該是搭不上邊的,都是孟絳兒那張柔媚的臉蛋和惹火身材惹的禍,她的美招來狂蜂浪蝶,鮮花禮物堆滿孟家屋子,孟得年眼看着女兒的致命吸引力,愈來愈沒有安全感,深思無力保護,便把女兒交給自己最信賴的李斯,由李斯接送孟絳兒,負責掃除孟絳兒身邊的“雜物”。
也因此,如果說孟絳兒懷孕了,那人,無論孩子的父親是不是李斯,李斯都該負起“責任”。
孟得年鐵青着臉把醫院開的證明單丟給李斯,一雙如炬的目光直瞪着李斯,那頭蒼蒼白髮,把他才剛滿五十年的年紀襯得更老了些。
李斯專註地看着手上的紙,上面有醫生證明,孟絳兒確實已經懷孕一個月!
李斯攢眉,目光轉為深郁,疑惑地瞥一眼孟絳兒,面對孟得年,神色里充滿愧疚,“這是我的失職,我會儘快給您交代。”
孟絳兒眨了眨盛亮的媚眼,那白裏透紅的臉上毫無愧色,一隻春筍般的柔荑勾進孟得年的臂彎里,對着孟得年輕聲細語,為李斯說起情來,“爸,我都二十一歲了,我有自主權,你要打要罵就衝著我來好了,別怪李斯。”
“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孟得年甩開女兒的手,重重的舉起一隻手——
“爸,我懷着您的外孫耶,您真打得下呀?”孟絳兒噘起紅唇,那嬌聲嬌氣,眼神里飽含着無辜,一隻玉白小手貼着平坦的腹部,“柔質”攻勢,輕易打住了孟得年那隻高舉的手,氣憤又無奈的放下。
隨即的,孟得年把怒氣轉向李斯,氣得發顫的罵著他,“你……你……真是枉費我的信任!”
李斯帶着深深的自責垂下頭,“非常抱歉。”
“你別以為一句話就能了事!我要你給我負起責任!”孟得年憤怒的斥吼,深炯的目光直瞪着李斯。
“我會的。”李斯沉穩的慎重地承諾,表情嚴肅而滿罩着陰霾。
孟絳兒那雙純潔無瑕的眼兒一眯,嘴角漾開迷人的微笑,“爸,李斯都說他會負責了,您就別生氣了。”
李斯狐疑地瞥一眼孟絳兒。
孟得年生氣的是李斯辜負了他的信賴,倒是沒有因此否決李斯這個難得的商業人才,他回頭細想,兩個年輕人看樣子是兩情相說,只要李斯不是在玩弄他女兒的感情,他其實並不反對兩人交往,而且李斯是他一手扶養栽培,論人品、論才能,都是頂尖的,若是成為他的女婿,女兒的終身有靠,他辛苦建立的事業也後繼有人,確是兩全其美。
孟得年想了想,這才緩和了神色,拉起兩個年輕人的手搭在一起,嚴肅的看着李斯,對着李斯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再多責罵也無濟於事,現在,我把我的女兒交給你,你得好好的照顧絳兒。”看樣子,他的女兒也得暫時先休學了。
李斯全身一僵,目光閃過錯愕,這一刻終於意識到孟得年很明顯是誤會了他“抱歉和負責”的意思!
“總裁——”
李斯亟欲解釋,卻被孟絳兒插口打斷。
“李斯,既然爸爸已經同意我們結婚了,你應該改口才對吧?”孟絳兒那張小小的臉兒看起來純凈又無邪,帶着甜蜜的笑容,一雙嫩白柔荑勾進了李斯的臂灣里,小臉兒輕輕地靠着他,小鳥依人般撒嬌。
李斯睜圓着眼,放大的瞳孔直瞪着靠在他身上的孟絳兒,一瞬間彷彿在孟絳兒身上看見蛇蠍美人的影子!
☆☆☆
六月,已經是炎炎夏日。
李斯認為有必要和孟絳兒詳談,孟絳兒欣然同意,公司是聚集是非的地方,不宜;孟家下人成群,耳目眾多,不宜;李斯只好接受孟絳兒的提議,把她帶回自己的公寓。
孟絳兒還是頭一次來,過去李斯總和她保持着距離,別說沒機會來,根本連個來的借口也找不到。
李斯住的地方就如她所想像的簡單、一絲不苟,只是黑色的空間教她意外,她不知道原來他喜歡黑色的,這三十多坪的公寓,幾乎所有的傢具全是黑色,包括有空間層次的地板,挑高隔間而成的閣樓卧室。
“大小姐。”李斯緊攢着眉頭,眼光隨着一進來就四處走動探索的孟絳兒來來回回,緊繃的臉色甚是難看。
孟絳兒本來還打算到上面去看着他的卧室,被李斯一喚,只好回頭走下黑色階梯。她微噘着紅唇,“我們都快結婚了,你還叫我大小姐?”
李斯目光一沉,不說的低斥:“你別鬧了。”
孟絳兒無辜地聳一下香肩,“是你自己對我爸爸說你會負起責任,我哪兒有鬧你?或者,你這會兒不認帳了?”孟絳兒眨了眨眼,一張小臉兒馬上出現委屈。
李斯臉上的線條緊繃,明顯有咬牙的痕迹,“大小姐,我不想着見總裁難過,才沒有揭穿你,你別得寸進尺。”
孟絳兒睜着一雙無害的靈眸凝堅他,“李斯,我不明白你的話耶,我們就要做夫妻了,你有話應該坦白說才對吧?”
“孟絳兒!”
在李斯的怒瞪下,孟絳兒緩緩的揚起嘴角,“這就對了,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你這大小姐、大小姐的叫,多奇怪呀。”
李斯警覺自己動了怒,緊握着拳頭壓下血脈賁張的情緒,並且藉著調整冷氣的溫度移開步伐,孟絳兒若是繼續待在他伸手可及之處,她那細白的玉頸恐怕就要遭殃了!
望着他的不理不睬,孟絳兒一臉的無辜和委屈,“李斯,我是真的懷了你的孩子耶,你不相信嗎?”
“大小姐,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陪你耗,希望你合作,老實說出你的對象,我可以幫你處理。”李斯拉開窗帘,任刺眼的光線穿透玻璃,投射進來。
孟絳兒往嵌着黑色大理石的冷硬的椅子坐下來,好奇地伸手摸摸檀木椅背上精緻的雕紋,“是豹耶!我第一次看到雕着豹的傢具,真稀奇。”教她稀奇的是,這樣酷又有個性的傢具竟會擺在李斯的公寓裏,這和他正經平板的形象一點也不符合。
金色的光芒不偏不簡灑落在孟絳兒身上,把她白皙的肌膚染成更為透明、夢幻的顏色,李斯眯眼,瞅着她黑亮如緞般的短髮,天真無邪的臉蛋,就彷彿看見一個天使臉孔,蛇蠍心腸的女子,為什麼他過去從來沒有發現,孟絳兒其實一點也不單純?何時開始,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小娃兒了?
“大小姐。”
孟絳兒面對李斯的沉聲警告,勉強地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李斯,我不喜歡你又喊我大小姐。”
李斯一張嚴肅的臉孔更冷,“孟絳兒,我連你的手都沒碰過,你硬要把腹中的孩子扣到我頭上,到最後只會令大家都難看。”
孟絳兒直直地望着他超過五秒鐘,然後露出迷人的微笑,“李斯,你好好笑哦,現在連小學生都知道只是手牽手不會懷孕了,難道你還相信有送子娘娘啊?再說你難道忘了,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你抱過我的次數好像天上繁星一樣都數不清了,我天天跟你睡,你還天天跟我洗澡呢,我的身子哪一個地方你沒有着光、摸光?”說到這兒,孟絳兒那委屈無辜的表情又出來了。
李斯臉上的陰霾堆得一層層的比冰雪還厚,孟絳兒所說的全都是她的年齡還在個位數的時候。孟絳兒從五歲起就是一個難纏的小孩,一天到晚黏着他不放,就連洗澡也要和他井浴,晚上睡覺也不放過他,他沒有指她騷擾,她居然反過來拿這些事用曖昧的語氣說。
“你再不肯正經,我要請你離開了。”
孟絳兒輕輕地、柔媚地嘆一口氣,“我說的都是真的嘛,哪兒不正經?雖然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不過你不覺得很教人懷念嗎?”
不,他一點也不懷念,如果知道她長大會變成個惡女,他早早先掐死了這個禍害,也不會讓她現在來氣死孟得年。
“孟絳兒,我希望在總裁知道真相之前先做了解,如果對方是好男人,我可以幫你說話,若是個無賴,那你最好是把孩子拿掉。”
望着李斯一板一眼,不帶感情和熱度的口氣,孟絳兒便要抱怨,她軟軟他說:“你好像做什麼事都只考慮到我爸爸的感受,那我呢?”
李斯抽緊眉頭,深郁的目光彷彿在指責她的不知自愛和被驕寵慣的任性。
“別把話題扯遠。”
“李斯,我在乎你對我的感覺,這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不是在扯開話題。”孟絳兒像個美麗的瓷娃娃對他眨動一隻翦水眸,用柔柔的聲音說。
“我跟你之間不會有將來。”李斯接近反彈的丟回她的萬千柔情。
“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孟絳兒顯得有些傷腦筋地柔聲詢問。
“孟絳兒!”李斯從來不像今天一再被挑起火氣。
孟絳兒蹙眉,白裏透紅的臉上像是有一些受傷,“我真的懷了你的孩子,為什麼你就是不信?我是不知道你對自己的看法啦,不過我覺得你絕對不是無賴,所以我也不打算把歲孩子拿掉。李斯,你覺得自己是好男人嗎?”
李斯從頭到尾有一種被孟絳兒玩弄在手心的感覺,直教他的火氣壓不住的往上飈。
“你一直說孩子是我的,我問你,我什麼時候讓你懷孕,為什麼我目已不知道?”
“你記性真不好,剛才在我爸爸那兒不是才看過診單嗎?上面有醫生寫我懷孕一個月嘛,那你當然是一個月前讓我受孕的。”孟絳兒無奈的托起尖俏的下巴,“沒有關係,半個鐘頭前的事你都記不住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記得一個月前是怎麼讓我受孕的,算了。”她擺擺手,表示她寬宏大量不計較了。
李斯緊緊咬着牙,子虛烏有的事她居然也能說得煞有介事!
孟絳兒無辜地望着他,“你又不相信我的話是不是?那你自己想想,你和爸爸把我當犯人一樣看着,可有讓其他男子接近我的機會?”
“你在學校多得是時間……”亂搞。李斯不打算把難聽話說出口,適時的打住,轉口道:“誰知道你是不是用心在上課?”
李斯的質疑,馬上換來孟絳兒一雙淚眼汪汪,她的眼淚就像打開水龍頭那麼容易的往晶瑩剔透的雙頰滑下來,她的神情象是受到了多大的傷害,“李斯,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但是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該了解我的,我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嗎?”
李斯把眉心皺得幾乎要打結,現在是當賊的喊捉賊了!她捅的摟子要他來善後,那他的委屈和無奈誰來還他清白?包青天嗎?
虧她還有臉皮說哭就哭!她既然都能夠把一塊白布硬染成黑色,他還能夠相信她是過去那個單純的孟絳兒嗎。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他忍住怒火,一張嚴肅的臉比閻王還有威嚴。
孟絳兒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主動的拉起他的手,拿他的衣袖擦拭自己臉上的淚痕,然後掀着微濕的濃密眼睫毛凝望着他,“李斯,我只是想嫁給你。”
李斯眯眼細瞅着她,“我不背莫須有的罪名,孟絳兒。”他拉開她的手,不悅地看着被她弄髒的西裝,接近泄怒的脫下它,並且甩到椅子上。
孟絳兒站在那兒,纖纖玉手無辜地、略帶受傷地緩緩放下來,“那你要怎麼辦?”
李斯被她無賴的問話問得臉孔緊繃,“禍是你闖出來的你還有臉問我?”
“話不能這麼說呀,李斯,就因為你不肯娶我,一樁雙喜臨門的喜事,才會演變成四個人的困擾,而且是你親口對我爸爸承諾要負責,我也沒有逼你呀。”孟絳兒無奈地嘆氣,一臉顯得為難的模樣。
“四個人?”李斯挑眉,瞅住了孟絳兒不放。
孟絳兒狐疑地望他一眼,“就是我、爸爸、你,還有我們的寶寶呀。”她理所當然地說。
李斯咬牙,“你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讓你懷孕的人是誰?”
“我哪有不肯說,一開始就說了是李斯你呀,你自個兒不承認,卻說是我死鴨子嘴硬,這多不公平?”孟絳兒微噘着紅唇,嬌嬌柔柔地埋怨。她一襲粉紅色無袖背心短裙,白皙的胳臂在強力的冷氣下漸漸發涼,“李斯,你把冷氣開得太強了,我和寶寶會着涼的。”
李斯若非有過人的自制能力,還真會失手將任性驕縱、完全不講道理的孟絳兒給活活掐死!
他一直試着從記憶中找出一個可能讓孟絳兒懷孕的男人,但如她所說的,他和孟得年對她接近密不透風的保護,很難想像有男人可以接近得了她,莫非……
“大小姐,請你老實說,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懷孕?”
孟絳兒被他這麼一問,一臉的困擾。她先是拿起他丟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後一張開始有了倦意的臉地靠過去,貼緊李斯的胸膛,像是對李斯完全信賴一般,把李斯當作支撐她的支柱,毫無保留的癱在他懷裏,“李斯,我討厭你從頭到尾把我當犯人一樣審問,還對我提出這麼無聊的問題,你要是不相信那張診斷證明,我跟你再到醫院去驗一次就是了。我好睏,懷孕真的很不好受,我想,我只能幫你生一個,我再也不想懷孕了……”
“孟絳兒——”李斯咬牙,低沉的聲音里充滿克制的怒意,卻還是拿她沒轍的抱住她柔軟的身子。
☆☆☆
她只是隨便說說,他還真的帶她來驗耶!
孟絳兒坐在李斯的車子裏,把柳眉蹙,把紅唇厥,更把婚眼兒瞪,“你知不知道,你不相信我,這已經對我的自尊心造成傷害?”
李斯深郁的目光專註在前方黑暗潮濕的道路上,一隻修長的手指抓着方向盤,對孟絳兒的話完全充耳不聞。
“李斯,你的個性就是太小心、太謹慎,太不信任別人。”孟絳兒柔柔的聲音里充滿抱怨和指責,那略帶哀怨的眼光更是瞅着他不放。
李斯神色滿罩着霜和霧,從醫院出來以後,他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
他的一語不發,顯然並沒有給孟絳兒帶來影響,她繼續軟軟地抒發她的不滿,“我現在已經決定了,我生完這一胎,再也不幫你生了,如果孩子像我那還好,像你的話,疑神疑鬼的,一個就夠了。”
李斯猛地煞車,兩個車頭燈照着直落如水柱的雨勢,還好孟絳兒規矩地繫着安全帶,身子猛地往前一傾,就被安全帶拉回了椅背,飽受一場虛驚,等她定了心神,才看見他把車子停到路邊了,等他打開車內的燈,在微弱的光線下,孟絳兒不解地望着他,“李斯?”
“這件事情必須在今天之內解決。”李斯看也不着她一眼,惱怒的目光緊瞅着車窗外的雨。
孟絳兒點點頭,“嗯,你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我明白。不過李斯,我們可以回公寓再談呀,你把車子停在路邊不太好。”
孟絳兒的口氣,簡直已經把“他的”公寓視為“兩人的”,李斯怒眼瞪住她,卻見孟絳兒滿臉純真無邪的微笑,他咬牙回又把目光轉開,決定不理會她多事的提議,“大小姐,請你別再玩了,你如果再不肯坦白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我只好請總裁親自來問你了。”
孟絳兒一怔,笑容那麼快的自一張玉臉兒上消逝,她的眼淚緩緩地在眼眶裏凝聚、打轉,像是受了滿腹委屈的目光瞅住李斯,“如果你不要我和孩子,你只要說一聲就夠了。”
李斯被她的狐狸手段又籌起了一把火,內心裏正壓抑着滿涌的怒意待發作,卻突然見她解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
“你做什麼?”李斯及時拉住她,抓回她打開車門的手,車外的雨聲說明着漸大的雨勢。
孟絳兒一雙淚眼望着他,小手覆蓋在他厚實的大掌上,“李斯,你是不是不要我們母子?”
李斯像避嫌似的把手抽回來,一臉的陰鬱和惱怒。事情很少有他無法處理的狀況,今天卻遇上了孟絳兒這樣蠻不用理的無賴,他不僅有理說不清,甚至有感覺一步步掉入她設的陷阱之中。
現在如果有外人在場,毫不懷疑會拿鄙夷的眼光,把他看成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就連他自己若是不夠篤定,都會開始懷疑也許他真的讓孟絳兒懷孕!
“這件事情還是讓總裁——大小姐!”李斯話未說完,孟絳兒車門一開就走入雨中,頓時冰冷的雨柱打在她身上,李斯來不及想她到底想做什麼,就見她一步也不回的淋着雨往前走。
李斯一怔隨即拿一把傘下車,追上了她。他拉住她,拿傘遮着已經一身濕的她,“回車上去!”
“我未婚懷孕,爸爸已經夠生氣了,如果現在告訴他孩子的父親不要我了,那會把爸爸氣壞,我不要回去當個不孝女。”孟絳兒甩開他的手和傘,不讓他靠近自己,“李斯,我離開以後,會打電話告訴爸爸,這件事情跟你沒有一點關係,那爸爸就不會怪你了,你回去吧。”
李斯對孟絳兒又怒又無可奈何,明知她在玩把戲,他卻無法把一個孕婦丟在大雨之中不管。
“上車!”在不得不妥協的情況下,他的臉色更為陰霾。
孟絳兒搖頭,大雨打在她細緻的臉上,幾乎教她睜不開眼睛。她轉身,彷彿下定了決心要離開。
“夠了!”李斯氣憤的丟下傘,一把抱起她走回他的黑色轎車。
孟絳兒端着一張無辜、委屈的小臉兒,被他塞進車子裏。她望着李斯繞過車頭坐進來。連忙拿面紙,掏手帕為他擦拭濕淋淋的臉和發。“你都濕了。”孟絳兒緊縮着柳眉,一臉的心疼。專註地為他擦去雨水。
李斯一臉緊繃地望着她,她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裏撈上來一樣濕,讓他不得不先咽下欲奪出喉嚨的怒斥,在車子裏找到一條毛巾,不悅得像照顧小孩一樣,為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你一定要嫁給我嗎?”他低沉的聲音含着惱怒和極度的不悅。
孟絳兒眨着一隻翦水眸,坦白而直接的點頭,嬌柔地說:“我想嫁給你。”
李斯知道這是陰謀,是她孟絳兒精心設計的陷阱,卻還是脫不了身。
憑她姓孟,是孟得年唯一的掌上明珠、寶貝女兒,他就無法撒手不管她。
他也知道,如果這件事讓孟得年曉得,孟絳兒又不肯透露孩子的父親是誰,孟家將會引起一場大風暴……
他無法想像孟得年面對這件事情,將會如何難堪、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