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末秋初,氣溫涼爽宜人。
一陣午後微風,輕柔地拂過佔地遼闊的花圃,那花朵枝葉的擺動宛如一波波的海浪,煞是美麗迷人。
在「幸福花園」的角落,有一頂綠意盎然的竹棚,棚內擱了張桌椅,一個長發飄逸的年輕女人就坐在這裏,專註地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一般人見了這景象,可能十之八九都會以為她是這間「幸福花園」老闆的女兒,但其實不然。
年僅二十四歲的賀千羽,正是這兒的女主人。
兩年前,她從景觀設計系畢業之後,就在家人的支持與資助下,開了這間「幸福花園」。
這兒的營業項目,可不只是花卉零售而已,她最主要的工作是幫一些大樓的中庭或是別墅的庭院,進行園藝景觀的規劃與工程。
由於她的點子新穎而且別出心裁,幾個造景的案子都相當成功,所以客戶們不但讚賞有加,甚至還主動幫她介紹其他的客戶。
在建立了好口碑之後,接下來的幾個案子都接得十分順利,因此即使是在不景氣的時候,她的「幸福花園」依舊能夠經營得有聲有色。
「嗯……這個地方最好再多一條賞花步道……」賀千羽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房屋的平面圖上塗塗畫畫。
一陣涼風吹過,撩亂了她的髮絲,她順手用一枝筆將長發盤了起來,只有兩綹不聽話的髮絲仍舊垂在她的頰邊,為她增添幾許嬌慵隨興的氣質。
她這張平面圖,畫的不是大樓的中庭,而是一間獨棟別墅的庭院。
比起大樓的中庭,寬闊的別墅庭院有更多的空間可以發揮,因此她畫起來也格外的起勁與賣力。
由於整個構思與繪製的過程十分順利,因此賀千羽的紅唇始終噙著一抹愉悅的笑,甚至還不時哼著輕快的曲子。直到她媽媽出現在「幸福花園」時,整張圖已經完成了一大半。
「千羽,你正在忙呀?」賀母瞥了眼她桌上的設計圖。
「還好,畫到一個段落,正打算休息一下。」
賀千羽將圖稿和畫筆收了起來,替媽媽拉了張椅子之後,進屋去沖了一壺熱茶出來。
新鮮的花朵與翠綠的葉片,在透明的玻璃壺中緩緩地舒展開來,芬芳的花草香氣,下一會兒就隨著熱氣蒸散出來,光是聞嗅着那氣味,就令人覺得整個情緒都愉悅了起來。
賀千羽替媽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母女倆就坐在美麗的花圃旁,吹着迎面的微風,享受着一般上班族夢寐以求的悠閑時光。
「看來你在這邊過得還不錯。」賀母看着散發自信的美麗女兒,眼底充滿了欣慰與放心。
「嗯,是還不錯嘍!」賀千羽笑着回答。
以她二十四歲的年齡,可以有現在這樣的成果,其實真的是相當不錯的。
她一直很慶幸自己的事業能夠如此順利,但也知道這是她用心經營的成果,因此她十分重視每一個案子,不會因為某個案子的預算少了一點,相對也投入較少的心力。
賀千羽端著杯子,輕啜了一口茶,突然瞥見媽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的心底也跟着敲響了警鐘。
「怎麼了,媽?你這趟來,該不會是又要催我交男朋友吧?」賀千羽一臉無奈地問。
自從去年她和大學時代的男朋友分手之後,她爸媽就一直積極地幫她物色對象,像是怕她嫁不出去似的。
她今年也才不過二十四歲而已耶!依照她自己的生涯規劃,她可是打算再過個三、五年才考慮婚姻呢!
「不是啦!不過如果你能早點交個男朋友,媽當然高興。」
「呃,呵呵……」賀千羽裝儍地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地問:「既然不是來催我交男朋友的話,那是怎麼了?」
「唉……是有點事情……」賀母皺起了眉頭,有點為難地望着女兒。
「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家裏頭出了什麼事?」賀千羽斂起了笑容,一臉擔心地問。mpanel(1);
由於這間「幸福花園」里有一幢小木屋,為了方便工作起見,平常她都一個人住在這裏,大約一、兩個禮拜才會回家一趟。
不過,最近她手邊的案子比較多,平時除了趕畫圖稿之外,偶爾還必須到房子現場去實際勘查,這麼一忙下來,她根本沒空回家。仔細算一算,她好像已經有將近一個半月沒回去了!
該不會……在這一個多月當中,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賀千羽愈想愈擔心,連忙追問:「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爸高血壓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爸沒事,有事的是你哥。」
「哥?他怎麼了?」
她的哥哥賀千哲從事室內裝潢的工作,自己開了一間小規模的設計工作室,但是生意卻不如她的「幸福花園」好。
「千哲昨天出車禍,受傷住院了。」
「什麼?他還好吧?情況嚴不嚴重?」賀千羽焦急地追問。
「別緊張,他沒有傷得很重,只不過手臂和腿都打了石膏,必須在床上靜養一段時間才行。」
「喔。」賀千羽一聽,才稍微鬆了口氣。
沒辦法,最近電視新聞上的死亡車禍看太多了,害她一聽見哥哥發生車禍,整顆心就立刻揪緊起來,怕他發生了什麼不幸。
「我今天是來替千哲傳話的,他要你幫他一個忙。」
「什麼忙?」
「幫他接一個室內裝潢的案子。」
「什麼?室內裝潢?」賀千羽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是一棟新大樓里的住戶。」
「我又不是室內設計師,我做的是園藝景觀的規劃呀!」賀千羽有些哭笑不得地說。
所謂「術業有專攻」,她所學的領域和室內裝潢又不一樣,哪有能耐接下這件案子?
哥哥怎麼會找她幫這個忙呢?莫非他出車禍不只傷了手和腿,就連腦子也秀逗不靈光了?
「唉,沒辦法呀!」賀母嘆了一口氣,說道。「千哲說這個設計案很趕,大後天就要提案了。他本來是這幾天要畫設計稿的,不料卻出了車禍,而他公司的另一位設計師又剛好離職,現在根本沒有人可以幫他,他只能靠你了!」
「靠我?但是我哪行呀!」
「唉,千哲也知道要你幫這個忙是有點強人所難,可是偏偏他在這個節骨眼出車禍,不但必須在床上靜養,甚至連手腳都上了石膏不能動彈。而且他那問公司你也知道的,因為之前資金周轉不靈,再加上最近不景氣,幾乎快經營不下去了。據他說,要是這次的案子再沒接到的話,公司就等著關門大吉了。」
「啊?這麼慘呀?」賀千羽皺起了眉頭,一臉為難。不是她不肯幫哥哥的忙,而是她的能力不足呀!
「千羽,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千哲的公司關門倒閉?」
「這……我當然也不希望這樣呀!」
「那就拿去吧!這些東西是千哲要我帶過來給你的。」賀母從一隻牛皮紙袋中取出一疊紙來。
看着那一張張丈量好的房屋平面圖,賀千羽的眉心不由得皺得更緊了。
要一個門外漢來畫室內設計圖?她還真不確定她是在幫哥哥的忙,還是在加速他的公司倒閉?
「唉,好吧!我儘力而為,但不保證一定能成功喔!」賀千羽嘆了口氣,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力感。
「那麼,就交給你了。」賀母將整個牛皮紙袋交到女兒手中。「這裏頭有屋主的姓名、電話和住址,千哲答應人家大後天早上九點帶設計圖過去,別忘了喔!」
「……我知道了。」賀千羽突然覺得壓力沉重,忍不住又長嘆了一口氣。
…((……((……((…
深夜,晚風微寒。
明亮的燈光從一大片玻璃窗戶內透了出來,那溫暖的光暈,驅散了些許秋夜寒意。
賀千羽坐在靠窗的工作枱前,她的桌面上攤放着幾張房子平面圖,右手邊有幾把尺、幾枝工程筆和色鉛筆,左手邊則擱著一壺冒着熱氣的薄荷茶。
「天哪!大後天?我這個生手哪能畫出什麼像樣的圖來?」她握著尺和筆,忍不住發出哀號。
她自己手邊的案子都還沒有完成,現在半途又插入這個「特急件」,真是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要是這案子是她所熟練的園藝造景也就罷了,偏偏是她根本沒有學過的室內設計,她還真是半點把握也沒有。
除此之外,更令她倍感壓力的是,她這個案子能不能接得成,關係著哥哥的公司是否能繼續經營下去,這個重責大任讓她手中的筆宛如千斤一般,沉重得有點難以施展開來。
「唉。」賀千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選擇,她還真不想接下這個案子,但是她除了硬著頭皮接下來之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加油吧!」她替自己打氣。
既然都已經非做不可了,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實在也毫無半點益處。總之她就是得做,而且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賀千羽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着那幾張平面圖,把它想像成是自己剛買的一個新家。
她在腦中構思著要怎麼佈置它——在哪裏要做什麼樣的柜子?在哪裏要擺什麼樣的桌子?要不要做吧枱?要不要做天花板?
當整間屋子的佈置一點一滴的成形之後,賀千羽立刻抓起畫筆,將腦中的構思與格局畫了下來。
雖然她從不曾畫過室內裝潢的設計圖,但好歹她也看過不少報紙上刊登的房屋廣告,上頭時常會有房屋內部的平面配置圖,因此她大概有個概念,知道該怎麼畫。
她時而低頭沉思,時而努力畫圖。幸好她平時接那些園藝造景的案子也需要畫類似的圖,因此畫起來不會太不順手。
由於太過專註,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到她完成了一小部分,放下畫筆伸了個懶腰時,才發現自己渾身酸痛。
「呼……」賀千羽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伸手槌槌自己酸疼的肩膀。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她啜了口溫熱的薄荷茶,那清涼的氣味果然立刻讓她的精神提振不少。
「好!繼續努力吧!」
她再度替自己加油打氣之後,抓起畫筆又繼續埋頭趕工,直到半夜三點多呵欠打個不停的時候才停筆,然後拖着疲憊的身軀上床睡覺。
「慘了慘了!這下子真的完蛋了!」
賀千羽急沖沖地跳下計程車,瞥了眼手錶,忍不住發出哀號聲。
「天哪!我竟然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要是被哥哥知道的話,我一定會被他剝皮的!」
都怪她對於今天的提案太過緊張,導致昨晚嚴重失眠,直到半夜四點多了還意識清醒。
好不容易在天快亮的時候睡着,卻因為過度疲倦而爬不起來。雖然她事先調了兩個鬧鐘,卻是半點作用也沒有!
當她一睜開眼,赫然發現已經八點半,距離和客戶約見面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當場驚得她睡意全消!
她以足以媲美羚羊般的速度躍下床,直奔浴室盥洗,匆匆換好衣服後,就急忙飛奔出門,迅速攔了部計程車。只要路上不太塞車,她還有機會準時到達客戶的新房。
然而,到了半路,她赫然發現自己在匆忙之間,竟然忘了帶最重要的設計圖!
這個不幸的發現對她而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在別無選擇之下,也只能急急忙忙地返回去。
這麼一來一回,浪費了不少時間,原本她「或許」可以及時趕到的,現在卻整整遲到了半個小時。
要是客戶因為她的遲到而大發雷霆,甚至不把案子交給她做,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哥哥交代才好。
「希望客戶李先生、李太太也有事情耽擱,不然我就慘了!」
賀千羽一邊在心裏努力祈禱著,一邊卯足了勁拔腿狂奔,即使髮絲被風吹得凌亂,她也無暇理會,整個人因此顯得有點狼狽。
她以最短的時間來到客戶的大門外,連停下來稍微喘一口氣的時間也沒有,就匆匆忙忙地按下門鈴。
一會兒之後,大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請問是李太大嗎?」賀千羽努力擠出和善的笑容,客氣地詢問。
「我就是,你是……」
「你好,我是「千哲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賀千羽,這次你們的案子是由我負責的。」
謊稱自己是「室內設計師」,賀千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她努力不表現出半點心虛的模樣,就怕被客戶看穿自己的不專業,那這個案子也甭談了!
「你終於來了,我們已經等你半個小時了。」李太太雖然沒有當場賞她幾個白眼或是臭臉相對,但口氣仍不免帶著幾分責難。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在來的途中有點塞車,所以遲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賀千羽連忙找了個還算合理的藉口,忙不迭地道歉。
走進屋後,看見李先生,她立刻又是一陣誠心誠意的道歉。
「對不起,讓你們等那麼久,真的很不好意思。」她十分自責地猛認錯。
這對夫妻原本有些不高興,但是看她一副氣喘吁吁、頭髮被風吹得凌亂的模樣,顯然已經儘可能努力地趕來;又見她態度誠懇地猛道歉,便也就不和她計較遲到的事了。
「算了,反正剛才有工人來安裝熱水器,我們也不算白白乾等半個小時。」李太太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賀小姐,你有帶設計圖來嗎?」李先生問。
「有!當然有!」就是因為趕回去拿設計圖,她才會遲到這麼久呀!這句話賀千羽當然沒膽子說出口。
她連忙打開紙袋,取出幾張設計圖,有點戰戰兢兢地遞了出去。
由於時間緊迫,她根本來不及先拿給哥哥過目,就直接把設計圖拿了過來,也不知道她的設計到底行不行、夠不夠專業?
「這就是房子的室內設計圖,你們先看一下。」老天爺保佑,千萬不要有任何問題呀!賀千羽在心底拚命地祈禱。
李氏夫婦拿着設計圖,很認真仔細地看着。
「好像還不錯。」李先生說。
「嗯,是呀!」李太太也附和地點了點頭。
在那些平面配置圖上,不但櫥櫃、桌椅的圖示畫得工整漂亮,也標明得十分清楚。不僅如此,賀千羽還以色鉛筆為這些設計圖上了淡淡的色彩,讓整體的感覺相當精緻,視覺上也十分舒服。
一聽見李氏夫婦的讚美,賀千羽不禁鬆了一口氣,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於落了地。
然而,就在她暗自慶幸的時候,李先生開始發問了——
「那裝潢所使用的材質呢?我們可以挑選嗎?」
「當然可以!」賀千羽肯定地點了點頭。
想當初,哥哥在幫她裝潢「幸福花園」里的那間小屋子時,也曾經讓她自己選擇喜歡的木材質料和顏色,所以這個問題她答得十分有把握。
「那價錢呢?如果照你的設計圖來,一共要花多少錢?」李太太問。
價錢?天哪!她哪裏知道這樣裝潢起來一共要多少錢?李太太的問題令賀千羽暗暗冒起了冶汗。
「如果你們覺得設計圖OK的話,我回去之後立刻開詳細的估價單給你們。」這樣回答應該還算得體吧?賀千羽暗暗心想。
正當她在心底祈禱這對夫婦不要現在就追問她價錢的時候,門鈴聲突然響起。
聽著那「叮咚——叮咚——」的聲音,賀千羽暗自鬆了一口氣,慶幸有別的事情來轉移這對夫婦的注意力。然而,她不經意地瞥見他們的臉色突然一僵,甚至還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
賀千羽愣了愣,臉上雖然仍保持着禮貌的微笑,但是腦子裏卻不由得浮現了一個大問號。
到底來的人是誰?為什麼這對夫婦會露出一臉「糟了」的神情,好像有什麼事情想瞞住她似的?
在賀千羽狐疑的目光中,李太太有些不自在地前去開門。
門一開,還沒看見人,就聽見一個好聽的男性嗓音傳了進來。
「你好。」
「傅先生,請進。」
隨後,一個男人跟着李太太走了進來。賀千羽抬眼一看,一顆心像是突然被撞擊了一下,霎時怦跳個不停。
這男人相當高大,根據她的目測估計,起碼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然而,吸引住她目光的,不是他俊朗的面孔,也不是他挺拔的身材,而是他舉手投足間,那種無形中透出滿滿自信的神采。
常聽人家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她則認為充滿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無疑正是她最欣賞的那種類型!也難怪她光是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呃……傅先生,你先稍坐一下。」李先生一臉尷尬地招呼,並且偷偷瞄了賀千羽一眼。
由於經濟不景氣,他們夫婦倆當然希望花出去的錢能夠達到最大的效益,因此他們不只找了一間設計公司來畫設計圖、估價,為的就是不只比設計,還要比價錢。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另一間公司的設計師傅紹於。
為了避免兩家公司的設計師碰了面會尷尬,他們特地把看設計圖的時間錯開來,原本預計一個鐘頭的時間應該綽綽有餘,誰知道賀千羽遲到了半個小時,而傅紹於又提早到達。
這下子兩人碰在一起,場面真是尷尬極了。唯今之計,只好趁他們發現彼此的身分之前,趕快將賀千羽送出門吧!
「賀小姐,我想今天就先到這邊好了,我和我老婆先考慮考慮,晚一點再跟你電話聯絡。」
「呃?那報價的問題……」
「到時候電話里一併溝通好了。」
賀千羽被他們夫婦倆急忙送客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但是畢竟客戶最大,是絕對不能得罪的。更何況他們都已經說了「再跟她電話連絡」,應該就表示她有接下這個案子的可能了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
賀千羽將那幾張室內設計圖收一收,正打算轉身離開時,卻不小心飄落了一張設計圖,還好巧不巧地飄落在傅紹於的腳邊。
「啊——」
她低呼一聲,彎身想撿,傅紹於卻已快一步地撿了起來,他不經意地瞥了那張紙一眼,立刻詫異地挑起眉。
「你是室內設計師?」
「呃……我不……」
面對著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賀千羽本能地想坦白否認,但是瞥見李氏夫婦就站在一旁盯着他們,連忙又改口說道:「沒錯,我是室內設計師。」
眼看那男人仔細端詳着她的設計圖,賀千羽原本以為他會多少稱讚她幾句,豈料他卻突然冒出一句——
「你的設計根本不及格!」
「什、什麼?」賀千羽錯愕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如此毫不客氣地批評她!
「我說,你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室內設計師,你的設計根本不及格。」傅紹於以嚴格的語氣說道。
被當著客戶的面批評,賀千羽簡直快氣壞了!
她鼓起腮幫子瞪着他,原先怦然心動的感覺全化為不服輸的怒氣。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批評我?」她雙手插腰,大有非要他收回惡毒批評,否則絕不善罷甘休的氣勢!
「我當然有資格,因為我是「專業」的室內設計師。」傅紹於傲然睨着她,說道:「我是「秋森室內設計公司」的傅紹於。」
「什麼?「秋森室內設計公司」?」賀千羽詫異地瞪大了眼。
她之所以會這麼驚訝,不只是因為「秋森」是赫赫有名的室內設計公司,更是因為……她現在所接的別墅園藝造景工作,正是由負責那幢別墅室內設計的「秋森」pass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