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四章】
“所以,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陽高高,白雲飄飄,枝頭小鳥,嘰嘰在叫。
一個禮拜后,蔚藍終於履行承諾和沃飛揚出去約會,只是當她坐在消防公務車裏時,卻莫名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雖說,她一點也不期待這次約會,甚至還曾偷偷幻想今天若是能來個超級強台讓她爽約就好了。但就算這樣,也不代表她能假裝沒看到車上還坐着其他三名男性消防員,以及一名正在開車的女性消防員。
包括沃飛揚在內,五人全都制服筆挺,車尾還堆着好幾個教學箱,怎麼看都是任務在身的模樣,讓坐在沃飛揚身邊的蔚藍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到極點。
“抱歉,忘了跟你介紹,這四人是今年初剛報到的新同仁。”沃飛揚答非所問,微笑介紹四人。
“我看得出來,你們這是出勤中?”她單刀直入,才不讓他避重就輕。
“對,我們今天得到中壢國小一趟,希望你會喜歡今天的約會。”他笑得無辜真誠,可一雙黑眸卻不着痕迹注意着她的反應。
蔚藍微眯起水陣。“我不覺得我應該要喜歡今天的『約會』,因為這顯然就不是約會。重點是你既然有勤務幹麼硬要帶我出來?這跟你叫我一定要帶攝錄機有什麼關係?”她聞到陰謀的味道了。
“哎呀,我沒告訴你嗎?”他佯裝驚訝。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蔚藍嘴角抽搐,尤其當她發現四名消防員正豎起耳朵偷聽時,更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好吧,其實你是我今天特地邀請到中壢國小做『暑前防溺防災教育宣導』的業務紀錄人。”不等蔚藍噴火,沃飛揚總算見好就收地道出答案。
“什麼?”暑前防溺防災……這落落長一大串到底是啥米碗糕?
“總之,”沃飛揚笑着解釋。“就是我們消防員工作很多,多到十隻手都數不完,可消防設備卻很貴,又經常要維修、汰舊換新,有時經費難免拮据,因此對於一些義務性的小業務我們就要想辦法開源節流”
蔚藍秒懂。“所以我今天是『免費』來替你做業務的?”
“基本上,我將這次活動定義為『夫唱婦隨』。”
蔚藍不只嘴角抽搐,連眼角也跟着不聽話地抽動了。
尤其當四名消防員因為“夫唱婦隨”四個字而開始吹口哨鼓噪時,她更想跳起來掐死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
“誰跟你夫唱婦隨了?就算你有神經病也別想壞我名節!”她冷笑,朝四名消防員開口澄清。“你們長官神經病發作了,你們誰有帶葯快逼他吃下去,別讓他繼續殘害良家婦女的名聲。”
“哈哈哈哈!”四名消防員開口爆笑。
其實他們四人都是今年剛入行的菜鳥,論體能還在練、論業務還不熟、論訓練不擅長,本來對這次的暑前教育宣導活動還感到非常緊張,卻因蔚藍誇張的反應頓時放鬆了心情。
“拜託不要笑,我很認真好嗎?”蔚藍臉黑,實在不懂消防員的腦袋迴路怎麼都那麼奇怪,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聞言,四人笑得前仰后翻,心中壓力一掃而空。
“長官,你找的這個紀錄好幽默,我喜歡!”菜鳥甲發表言論。
“她是我未來老婆,不準肖想長官老婆。”沃飛揚一本正經地訓誡。
四人好奇地看着蔚藍,接着,包括正在開車的女消防員,全都恭敬挺胸,舉手敬禮。
“未來長官夫人好!”
蔚藍:“……”
“我的小藍光,我的屬下都很可愛吧?”眼看蔚藍臉色由黑轉青,沃飛揚樂得差點大笑,不但不急着滅火,還黏到她身邊裝親密放閃光,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應該在屬下面前維持長官威嚴。
“你去死吧!”蔚藍的回應是往他右腳狠狠一踩,誰知後者卻沒有半點反應。
“你..你沒神經嗎?”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是這樣的。”沃飛揚謙和有禮地朝她微笑,整個人始終雲淡風輕地靠着椅背,臉上半點痛楚也沒有。“為了工作安全,我們消防員的鞋子大多是鋼頭鞋,耐震、耐磨、防衝擊、防靜電、防壓迫外加鞋底防滑,是旅遊居家、救火救災之必備良品,下次我也送你一雙如何?”
“哈哈哈哈哈……”四名消防菜鳥捧着肚子笑翻了。
“不必了!”蔚藍咬牙切齒。他不如送她滅火器,至少她還可以用噴嘴塞住他那張嘴!
就在蔚藍認真思考待會兒到中壢國小后該不該毀約走人時,車子卻一個急煞,突如其來的反作用力震得她整個人往前飛,幸好一隻手臂及時橫到她胸前,和安全帶一起穩穩護住了她。
順着那健壯手臂看向坐在身邊的沃飛揚,她不禁心弦震動,實在難以言喻此刻的感受。
意外發生不過眨眼間,他卻毫不猶豫地伸手保護她……
“怎麼回事?”沃飛揚沉穩地看向女駕駛員,強悍的手臂始終護在她胸前。“報、報、報告長官,對不起!我只是看到路邊的大圳里好像有隻流浪狗被困住了……”開車的女消防員哭喪着臉回頭解釋。
沃飛揚眯眼往窗外看去,而向來愛狗的蔚藍也連忙搜尋狗狗蹤跡。
“老天!真的有一隻狗被困在沙洲上,它都瘦成皮包骨了,快讓我下車,我要下去救它!”蔚藍心疼地搗着小嘴,二話不說就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女駕駛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手足無措地等待沃飛揚下指令。
“通報勤務中心派人過來支援,我和蔚小姐先下去救狗,你們繼續前往中壢國小做教育宣導,我和蔚小姐稍後再趕過去。”
“是。”女駕駛一得令,立刻打開車門放兩人下車,然後按照沃飛揚的指令聯絡勤務中心,並將車子開往目的地。
站在大圳護欄邊,蔚藍心急如焚,因為她看出那隻狗的狀況很不好,明明是大熱天卻虛弱得不停顫抖,不只瘦得皮包骨,還得了皮膚病,連逃跑哀鳴的力氣都沒有,看着他們的眼神滿是虛弱和絕望。
若不是橋墩邊有塊淤泥堆積的小沙洲供它站腳,它早就溺斃了!
她迅速扯下胸前的攝錄機,就想脫下鞋子跨越護欄下水圳,豈料沃飛揚動作更快,不但早已將上衣、鞋襪統統脫掉,更是一馬當先地跨越護檷跳下大圳。
將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身軀瞬間躍入圳中,就這麼陷入圳底的淤泥和混濁的圳水中,卻沒有半點猶豫,也不恐懼大圳兩公尺高的深度,更無視那水深及胸的骯髒圳水。
若是她下去的話,恐怕早就滅頂了。
“小心!”她怕愈接近大圳中央水愈深,連忙出聲提醒,視線無法從他身上挪開。
艷陽下,就見沃飛揚沉穩大步地走向前,很快來到小沙洲邊,輕輕抱起那隻渾身惡臭斑駁、骯髒孱弱的流浪狗。
“待會兒我回到岸邊時,你把我的制服外套扔下來給我。”他回身走向岸邊,並同時對她道。
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是點點頭,眼光始終停佇在他身上。
照理,她應該更關注他懷裏的流浪狗,但是此刻他狼狽卻無悔的專註模樣,竟像是普立茲攝影獎的照片那樣狠狠撞入她的心底。
他是那樣地珍惜生命,即使只是一隻又臭又髒的流浪狗,仍沒有絲毫的嫌棄和猶豫。
想起剛剛在車上他保護她的體貼舉動,想起之前在攝影棚他抱住她的關懷擔憂,再加上此刻他救狗的大愛溫柔,忽然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陷入大圳的泥水之中,慢慢地向下沉淪。
頭一次,她發現這男人的內在遠比外貌更耀眼、更完美、更迷人。
“把外套扔下來。”沃飛揚終於走回岸邊。
她乖乖照做,看着他用自己的制服外套包住不斷顫抖的狗兒,替它保暖,並解下腰間皮帶綁住外套,將狗兒好好包裹在外套內不至於滑出去,接着他將狗兒高舉過頭,示意她接手。
見狀,她趕緊跨越護欄到大圳邊,蹲下身,從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狗兒。
懷裏狗兒又瘦又弱,絕望空洞的眼任誰看了都會落淚。
就在她感傷的時候,沃飛揚早已身手俐落地攀着圳壁上的石塊上了岸,並跨過護欄回到柏油路旁,接着他從護欄的另一邊伸手將蔚藍連人帶狗抱了過去,過程中完全沒讓身上臟污沾上她。
“過來支援的人應該快到了,他們會把狗兒直接送到動物醫院急救,我們還得趕到中壢國小做宣導教育。”他小心翼翼看着她不舍的表情。“它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