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她睡晚了。

奇怪,喜玉沒叫她起床。

冉寒蓮一下樓,就發現氣氛不對。羅為坐在角落的沙發里,一個最不醒目的地方,但她第一眼就看見他。她的目光總是能夠先找到他,他俊美的側顏掛着高貴冷傲的畫具。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彷佛刻意避開他似的,在他的周圍幾乎看得到一股強大的寒氣和陰暗。

他的心情相當差的樣子……一定是白衣多嘴了。

她望着白衣和丁揚,這兩人看起來命是留下了,但似乎還是沒能逃過一劫。撒旦果然是夠狠的。她已經一再勸阻了。

「你們……還好吧?」臉……是腫了,還是變形?

「沒事,沒事。」白衣小心着傷口,看起來是笑嘻嘻的。他這會兒還能站着說話,就值得放鞭炮慶祝了。雖然外表看來嚴重,都只是皮肉傷,這對撒旦而言已經是相當手下留情了。換成過去,根本不會讓人看見他們有外傷,不過五臟六腑可能都快移位了。

「托妳的福。」丁揚卻不太高興。身為組織頭子,臉上挂彩是很難看的,他還得忍受外頭那些手下同情的眼光。

「美人兒,妳當可憐我們,拜託妳住院吧?」撒旦是肯「從輕發落」,但要他們將功贖罪啊。

冉寒蓮也看得出來他的乞求,雖然有心幫忙……她坐下來,一臉為難地凝望他,「白衣,你不能保證我這次住院,還能出院吧?」

「美人……只是檢查而已。」

瞧他說得自己都心虛了。冉寒蓮哀怨地深深嘆了口氣,聲音輕柔地說:「白衣,萬一我抱憾而終,你……這一輩子的良心過得去嗎?」

靜靜坐在角落的男人,那張俊美的臉龐更形可怕的冰冷。

「我--」白農不用回頭去看,也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立刻瞪住丁揚,「你也說說話!」

「為什麼不直接把她押去?」他老覺得羅為專寵她。平時就算了,這種時候實在不必跟她講道理。

「土匪!」冉寒蓮冷冷丟了個白眼給他。

「是啊、是啊!你直接說太失禮了。」這種事要就暗着來啊……

「白衣,你的醫生證照還想掛在脖子上的話,最好規矩點。」她輕哼一聲。

「那……當然。……妳都這麼說了。」何況她身體那麼弱,他也不敢亂下藥啊。雖然本來有冒險一試的打算,既然被識破,也只好作罷了。

「……說什麼妳也不去嗎?」羅為終於開口,望着她的深邃眼神里寫滿了複雜情緒。

「去了又如何?又過着把醫院當家,給『這種人』當白老鼠的日子……」她略帶着厭惡的眼光掃過白衣,才冷冷睇視羅為,「反正,還不是那些話,醫生也是人,不是神啊,怎麼可能什麼病都通曉、都能治?世界上還是有少數稀有罕見的病研究不出來。即使查出病因,也有治不了的病……不然哪來的絕症呢。」

住了那麼多年醫院,她的身體從來就沒好過,出院那麼多年了,她的身體也不見特別差過……今年是差了點啦,好歹也多撐了這些年了。

羅為望着她。他了解她的心情,他的心情何嘗不是矛盾的……他比她更加害怕住院以後的結果,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如果住院當真能夠醫好她,他還能由得她?

「我答應妳,這次檢查好就接妳回家。」

「你先答應跟我生孩子。」她的口氣聽起來像在做買賣。然後……她看見羅為立刻拉下臉來。她揚起了嘴角。

丁揚微微扯眉。早知道她總有一天會直接開口逼羅為了,他終於也逃不掉了。

又出現令人難以呼吸的氣氛,白衣只好趕緊打圓場。但是,還不能提到她虛弱的身子根本不適合懷孕,不然會被她給瞪死。

「美人,生孩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等妳做完檢查,不是一切都好商量嗎?」

「誰跟誰商量?你跟撒旦商量嗎?」冉寒蓮一雙冷媚眼神掃着他笑。如果他有這份熱心,就現在提出來啊。

「我……」白衣回頭,不小心瞟到了撒旦的陰冷表情,就趕緊轉頭閉嘴了。他應該學丁揚,少說少錯。

「看樣子是談不下去了。我要去寒玉那兒住一陣子,你沒改變主意前別來找我。」她站起來,打算上去收拾衣物了。沒看到風喜玉,大概是去買東西了吧。

「妳哪裏也別想去!」羅為一聲冷斥。

「……恐怕跟我有關係的人不是你吧?你限制不了我。」她回身望着他,一點都不喜歡他現在這種態度。

「……妳這是什麼意思?」羅為聽出她話裏有話,瞇起了眼。

「你那個不守信用的弟弟不是都已經告訴你,我托他找我的未婚夫了嗎?」想也知道這兩兄弟是一定交換過利益了。

「什麼啊!妳有未婚夫?」

「……你是什麼口氣?我有騙過你的感情嗎?」冉寒蓮掃着白衣一臉受傷……反倒是該在乎的人面無表情呢。

「我不聽荒謬的謊話。寒玉有采兒要照顧,妳別去添麻煩。」羅為冷淡地說。

哼,說得好像她很麻煩似的……那怎麼他就不怕,還說她說謊……冉寒蓮眨了眨眼。她忽然笑了出來,「原來……我現在想到了,你要娶的是赫連家的小姐。……你解除婚約了嗎?」

「……解了。」他狐疑地瞅着她。

「果然……羅冀天打一開始就不相信你肯履行婚約,所以留了這一招……」糟糕啊,這一陣子精神都還不錯,怎麼今天……又開始不太舒服?她緩緩扶着沙發椅背,臉上依然是柔媚笑容。

「哪一招?」白衣聽她欲言又止,以為是故意賣關子。

羅為心一震,馬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一把抱起了她。

「我沒事!」她不悅地瞪着他。

「安靜,沒有妳同意,我不會強把妳帶進醫院。」他承諾。她所害怕的,他知道。

冉寒蓮依然瞪着他,只是沒有再說話,緩緩倚靠着他的胸瞠。

丁揚看着羅為抱着她上樓的臉色沉重而蒼白,心情也跟着下沉。

「你不用跟去看看嗎?」他問着白衣。

「……就像寒蓮說的,我只是醫生,不是神。」

「……真是可惡!」對這束手無策的情況,連他都煩躁了,更何況羅為……虧他能撐過這麼多年。這也是他令人萬分欽佩的地方。

「……雖然我答應妳了,但是這到底對不對?」也許他應該強行帶她入院檢查,也許這麼做對她比較好?

冉寒蓮躺了一會兒,才能坐起來。靠着枕頭,她握住撫摸她臉兒的手。……一隻顫抖猶豫的手,讓她心疼這個男人,他的優雅,他的尊貴,他的冷傲,他對任何人事物都不曾遲疑,向來行事果決,卻到了她身上,一切都變了樣。

「當然是對的。我開心比較重要吧?」她對着他微笑。

她美麗的笑容,令他心悸又心畏,只要能夠保有這笑容陪着他一輩子,他願意傾盡所有來換……做什麼他都願意。

他摟着她肩膀,把她擁進懷裏圈鎖住。

「跟我結婚。」他溫柔深情的聲音彷佛甜蜜的催眠曲,要釣她不知不覺的點頭。

她依偎在他的懷裏,仰頭親吻他的臉……

「結婚可以,但我不要有名無實的婚姻。」哎,她都已經厚着臉皮求他這麼多次了,這會還採取主動,他到底還要撐多久?

他緩緩放開了她。「妳的身子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嫌我身材不好?還是什麼都不懂?為了你,我都可以學的。」她笑得嫵媚,笑得迷人,笑得曖昧……臉兒微微的紅。唯獨對他,要說這些話相當困難。

「不要胡說了。」他卻不領情。

「我答應你我不會逞強,我們試試看好不好?」他的猶豫、他的遲疑,正是她有機可乘的時候。儘管他別開臉去,她還是主動獻上香吻。

「……試什麼,別亂來。」她愈來愈大膽的言詞和行徑,讓他忍受着無比煎熬和水深火熱,臉色愈來愈緊繃。

「羅為……難道你都不想要我嗎?……我愛你,難道你不愛我嗎?」溫言柔語燙着他的唇,他的耳,燃燒着他的心。

他着迷的眼神鎖住了嫵媚性感的她,他難以抵擋地親吻着她的唇……然後緩緩拉下她兩隻蠢動的手,牢豐的扣住。

「我愛妳,所以才要妳陪我一輩子。稍微體諒我的苦心吧?」他緩緩閉眼,讓過多的慾望沉澱以後,才重新看着她。「再這麼亂來,我就把妳送進醫院。」

「……你真的是很固執耶。」她惱火地瞪着他,臉色早已漲紅。她很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情,才敢對他「動手動腳」,他卻在一眨眼間就害她「功敗垂成」,她真的開始懷疑自己對他的吸引力了。「……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說了。」

「又要拿妳那個不存在的未婚夫來威脅我?」她一張口,他就看盡了她喉嚨里的話。

「是真的。只是原本我以為是孫慈阿姨開的玩笑,才沒有說出來。你弟弟真有辦法,他已經找到人了,不過不是一個,是五個。」她笑望着他。

「……他沒有告訴我。」他狐疑地凝視她。

「因為你打算毀掉赫連和羅家的友誼,為了維護他本身的利益,他當然三緘其口。」她只要動一動腦,就可以了解羅冀天的想法了。

「……妳說清楚。」他不願意做過多的揣測和聯想,但是腦袋裏已經抓到了蛛絲馬跡,由不得他再輕忽這件事。

「你知道赫連家的五龍最近開始有某些動作,卻還不知道原因吧?聽說,青龍比較穩重,赤龍脾氣暴躁,黃龍偏邪,白龍斯文,黑龍性情冰冷。這五龍都有了未婚妻,不過似乎為了某種緣故,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在哪裏,唯一的線索就是戒指。而我身上有一個,確定是他們要找的戒指,但不知道是哪一條龍的。」

「……赤龍。」發出的光,反射出紅色的龍。原來如此,難怪他當時就有印象。脾氣暴躁嗎……無所謂,不管是哪一條龍,都休想搶走她!

「赤龍?你怎麼會知道?」她訝異地望着他。他的神色轉換為冷柔、令人畏懼的撒旦了。

「那不重要。」他瞅着她脖子上的項鏈,「把戒指拿掉。」

既然讓他知道了,他就不允許她繼續戴着屬於其他男人的東西!

「……除非你拿走我的貞操,不然休想我拿下戒指。」她紅着臉、咬着唇,倔強地瞪視他逼人的強勢。

「我幫妳拿。」他手伸過來。

「除非我自願,不然你拿下看看。」後果他可要自行負責。她沒有動,但是冷艷的眼神閃着令人心懾的光芒。

他停住了手,但是顯得相當憤怒。

「我不許妳身上有其他男人的東西!」他咬牙怒瞪她,緊緊握住拳頭才能避免不動手去捏碎那該死的戒指!

「……身外之物,你又何必看重呢?如果我死了,就什麼情緒都沒了,你還能在乎什麼?」

「夠了!」

「……你再怎麼逃避,總有一天還是要面對。……到時候我不在了,你不是更痛苦?」他多少還是做些心理準備,她也好安心啊。

「不許再說了!」他緊緊的抱住了她,她的心臟跳動,她的體溫,她的呼吸……他不能沒有這一切!

只好一點一點逼他,到她走的那一天,希望他能多少接受事實……不然怎麼辦呢?

她靠在他身上,決定今天這樣就好……他的頭一定又疼了。

「不說了。……羅為,我想你弟弟是準備拿我跟赫連家換一個交情。你如果再不肯答應我,等我未婚夫找上門來,我就只有跟着他走了。」赤龍啊……為什麼他會知道呢?

「別說瘋話了。」他吻着她的唇,她的臉……他溫柔的手捧着她的臉,抵着她額頭,他閉着眼。「……把戒指拿掉,」

「……別說瘋話了。」這樣子也不能逼他「出手」,算他夠能忍!

經過幾天,她終於發現……

「喜玉呢?」項鏈還在她的脖子上,她相當清楚,羅為再怎麼震怒,也不可能對她硬來。……她可真是撒旦的剋星啊。「這一點,該不該得意呢?如果有長一點的命,她真的會放聲大笑。……現在,這反而是煩惱,「好幾天都沒看到她。」

「我換掉她了。」羅為瞪着眼,臉上寫滿所有痛苦和懼怕的情緒。……好幾天了,她甚至下不了床……老天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是因為我說了那些話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又沒錯……」她強撐着要起身,才稍稍一用力,一口氣就差點提不上來。

「妳休息,別再說了。」他白着臉,按着她纖弱的身子,撫摸着她逐漸失去神色的臉。

「讓她回來……」無緣無故的換了她……她一定很不好受。她多注意一點就好了,羅為真的很過分。

「我不喜歡她。」

「……我想見她。」

「……她比我重要嗎?」他承認他是吃味,她給風喜玉的笑容比給他多。

「羅為……」這身子恐怕真的不行了……既然他解除了婚約,那麼就照她原來的想法,讓風喜玉來……她的開朗和直率可以帶給他……

「別起來……我叫丁揚去找她。」

她笑着緩緩一點頭,安心的閉上了眼。

「寒蓮……」他溫柔地撫摸着她的手,始終感覺着她的呼吸……他的眼睛莫名的熱痛,心臟莫名的緊縮。想讓她睡,又怕她睡,他該怎麼辦?

她張開眼,凝望他紅了的眼眶,「別擔心,我還很好。」

她給了他安慰的笑容,但是已經不再向他保證她能夠一直都很好了……他真的得學着接受事實。

「如果……妳還是這麼不舒眼,明天我就叫白衣安排妳入院。」他總是得有所抉擇,不能再依着她了。

她望他一眼……真是不死心。萬一她不能出院了,她怕他會一把火燒了醫院呢。

白衣也真是,明知道是多此一舉,這又是何苦?

她緩緩閉上眼。……生命一點一點在流失的感覺,她一點也不陌生,可以說太習慣了……習慣到她覺得自己什麼時候走都能知道了……

「羅為……我愛你。」

「寒蓮?」

寒蓮……

寒蓮,我愛妳。

寒蓮,別再睡了,張開眼睛,讓我看看妳……寒蓮……

寒蓮……別跟我開玩笑,快起來!

不許妳離開我……絕不……妳醒醒啊……

寒蓮……

妳……竟敢……

咦?發生……什麼事?

好刺眼……

「蓮蓮,妳醒啦?」窗口有個人影跳了過來。

「……喜玉,我睡了幾天?」喉嚨好乾。她張開眼睛,望着一張圓圓的臉,好幸福快樂的模樣……她揚起嘴角。她還活着。

「兩--個禮拜:」風喜玉比出一個二的手勢,然後目光越過她,看向另一邊的床沿,壓低聲音說:「噓,羅先生睡在那兒。他已經一個禮拜沒闔眼,剛剛被我偷偷的敲昏了。」

冉寒蓮轉頭。她的手被一隻手緊緊的握着。他趴在床沿,形容憔悴,眉間儘是抹不去的深紋……

「妳別動哦,不然他就醒了,我好不容易才偷襲成功的。樓下那兩個男人都很沒膽呢。」虱喜玉靠在她耳邊說。

「……謝謝妳。」她嘴角微揚。……不太忍心跟她說,撒旦的報復挑戰的是恐懼的極限,丁揚和白衣不是沒膽,只是深知這一點而已。

「我去倒水給妳喝好嗎?妳想吃東西嗎?」睡了那麼久,一定餓了吧。雖然白衣有給她打針。而且她也才發現她手上有許多過去針扎的痕迹。

「我想喝水。」她干啞地說,目光始終落在一張貼近着她的臉上。在她沉睡的時候,一直聽到他的呼喚……還好,她有醒來。

「好。」風喜玉隨時都準備着溫熱的開水在等她醒來,很快的就幫她倒了一杯。

她稍微坐起身,輕輕地拉了被他握着的手,移動了位置。

喝了水,風喜玉兩手握着她,一雙黑亮的眼睛筆直地望着她,彷佛在守着不讓她繼續沉睡的樣子……她微笑着凝望她。

「妳又瘦了。現在還好吧?」

「沒事……」

她安靜地躺了好一會兒,風喜玉才忽然想到,「要叫白醫生上來嗎?我聽他們說妳偶爾會這樣,因為前一陣子看妳都好好的,所以我都不曉得妳身體是這樣。」

「不用,現在好多了……」

冉寒蓮望着她的手……風喜玉的手有一股溫暖的熱流傳給她,彷佛能夠活絡她的血液,直接傳到心臟。這種感覺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了,只是她現在虛弱的身體,更直接感受到一股充滿生命的力量,透過風喜玉的手,不斷的流向她--

她訝異地望着風喜玉,這驚人的發現,今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蓮蓮,妳怎麼了?」她摸摸她額頭,想想還是應該去叫白醫生上來一趟。

「別走……」她緊緊握住她的手。過去她沒有留意,只是覺得喜玉給她的感覺很舒服,總是讓她覺得看着她,她自己也眼着有了活力,但現在她才開始驚覺……不只是這樣!

「……蓮蓮,妳幹嘛瞪着我?」有點恐怖耶,她那表情好像她臉上多出了什麼來似的。

「喜玉……說了也許妳不相信,但是……其實這次我以為再也醒不過來了。……妳一直都在這裏嗎?」

「嗯,我喂妳喝水,幫妳擦臉、擦身子……妳的身材真的好好哦。不過妳放心,我有把羅先生趕出去哦,沒有被他看光。」她吞了一下口水,「那個……對不起哦,昨天晚上我不小心把妳的項鏈弄斷了,本來想幫妳弄好的,羅先生卻叫我拿去丟掉。他好像很不喜歡呢。但是我有偷偷收起來了,我去拿給妳。」

冉寒蓮緩緩搖頭,不肯放開她的手,「喜玉……妳知道嗎?我有一種感覺,這次我能醒過來,全是因為妳給我力量。」

風喜玉獃獃地愣了一會兒,被她過度熱情的眼神給嚇着,「妳……妳該不會……愛上我了吧?可是那樣很對不起羅先生耶。」

「不是的,我感覺妳帶給我一股無形的生命力,我才得以延續生命。」她的臉上寫着一份重新擁有希望的喜悅。

「……我又不是巫婆。蓮蓮,妳睡了兩個禮拜,醒來腦袋就怪怪了嗎?」風喜玉一臉困擾和擔心。

冉寒蓮緩緩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妳不相信……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我現在想起來了,有一段時間,白衣說我的脈象奇迹似的平穩,那是妳在的時候。妳一走,不久我就又倒下了。」

「……那是巧合而已吧。如果是真的,只要我一直待在妳身邊,妳就沒事的話,那就太容易了。」她不願意潑她冷水啦,她覺得蓮蓮一定是睡昏頭了,算了,她說是就是吧。

「妳願意一直待在我身邊?」她充滿期待的眼神張望着她。如果她可以活下去,說什麼她都要試。為了……

「那有什麼問題,我很喜歡妳啊!」她趕緊點頭,只要她覺得有希望就好了。

「喜玉,謝謝妳……我也是。」

……這兩個女人,在說什麼?……這麼一來把他的立場置於何地?羅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你醒來了?」冉寒蓮一回頭,就對上他張開的眼睛。

羅為望着她恢復了一點精神,臉上重新有了顏色,還有她的笑容……無形中,他深深地喘了口氣。

他緩緩起身,摸着後腦的疼痛,瞇起的冷怒眼神掃向風喜玉--她居然敢暗算他!……他的目光暫時饒過她,很快地回到一張美麗的笑臉上。「……妳說真的?」

「你聽到了?」

「嗯……」他掃了一眼風喜玉。不管是眼神還是心情都相當複雜。只是如果這是真的,管她是巫女還是鬼怪,只要風喜玉能夠保住他心愛的女人,要他把她當神來供奉,要他刻神像,幫她蓋廟都行。

「你別一直瞪我啊,又不是我說的……雖然你不是那個能夠給她生命的人,不過她愛的人是你啊……幹嘛瞪我?吃這種醋太難看了吧。」風喜玉臉上帶了那麼點得意和驕傲。蓮蓮「將來要靠她」耶。

「……妳說真的?」羅為不甩她,他的目光回到他的女人身上。

「你也覺得我說了很奇怪的話嗎?」她始終是一張笑顏,不過流向風喜玉的眼神多過他,給了風喜玉的眼神的那份熱度也超越他。

「……不,我完全相信。」他撫摸着她的長發,用佔有的姿態把她整個人擁進懷裏。

「欸,我還在耶……」怎麼可以當她不存在,抱來抱去的,這樣她眼光放哪兒啊?

「妳可以出去了。」羅為抬起冷眼瞪向她,「……把戒指帶出去給我扔進海里。」

「啊?那多可惜!而且又不是你的東西。」風喜玉不平地鼓起圓圓的臉。

「羅為……」冉寒蓮的臉被他按在懷裏,連想說一句話都不方便。

「……那麼,給妳好了。」羅為忽然微笑。「好嗎,寒蓮?」

冉寒蓮一怔。他腦袋裏的念頭她一清二楚,他語氣里的冷冷威脅由不得她說不……他真的相當不能忍受戒指繼續在她身上。

「好吧。」這回她決定依了他……看在他吃醋的份上。她揚着嘴角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戒指,因此轉到了風喜玉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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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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