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商場就如同戰場，上一刻的朋友下一刻就可能變成敵人。

在冠群公司被歐陽財團併購後，原先的通路便擴大好幾倍，而唐思堇在沒有提出更好的條件下，一樣可以讓那些客戶漸漸迴流，因為冠群公司的整體環境變的利多，明顯比跟李正茂合作來的吸引人。

而李正茂走前帶走的客戶資料、新企劃案等，唐思堇原先就曾就這部分提出控告，但在歐陽毅的協助、以及歐陽財團的御用律師出面下，案子得以儘快審理。

至於在老客戶漸漸回來，新客戶也增加的情況下，沒有利用價值的李正茂，在新東家會如何被捨棄，唐思堇根本不想管，李正茂就算再回來，不管父親怎麼說，她也不會用他。

這是李正茂自找的，要背叛就要承受代價。

「思堇。」

一大早進了辦公室，陳家蕙一如往常的泡了杯咖啡送到唐思堇桌上，但是當唐思堇朝她隨意點了下頭，打開桌上電腦，一邊啜著咖啡，一邊凝望螢幕時，發現陳家蕙還站在她的辦公桌前沒離開。

「怎麼了?」唐思堇放下手中的咖啡，微笑等著陳家蕙開口。

「你最近是不是……嗯……」

「什麼?」

見陳家蕙欲言又止，唐思堇催促着她快點說。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唐思堇瞪大眼睛，沒想到陳家蕙滿臉興奮，神秘兮兮的就是想問她這件事。

「因為你最近心情都很好，神采奕奕的，而且……你以前不是從來都不跟男人單獨在一塊的嗎?可是我知道你最近都常跟歐陽集團的總裁單獨碰面，對下對?」

唐思堇避重就輕，故意裝死。「嗯……我們那是在工作，小姐。除了公事上，我們沒有別的糾葛。」

「騙人。」陳家蕙湊近她，掩著嘴輕笑。「就算你沒有，我知道歐陽總裁對你一定有點這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我聽不懂。」唐思堇板起臉，可是依舊無法嚇退陳家蕙。

「他看你的眼神很溫柔，你知道嗎?」

「胡說。」唐思堇別開臉，她只覺得歐陽毅對她始終公事公辦……呃，好吧，在床上的時候或許沒那麼公事公辦，他越來越熱情、越來越……

昨晚的歐陽毅，在激情結束後，甚至從身後輕擁着她，緩慢的撫摸她光滑的裸背，灑上一連串的親吻，直到她安然入睡。

即使她醒來後，歐陽毅早已不見人影，唐思堇還是能感覺到，被單上彷佛有他的體溫和味道，所以靜靜摟著被單發獃良久。

他們之間……越來越像對情人了。他們不再只是身體上的接觸，連心靈上，彼此都發現了許多投契之處。

「你們兩個一起開過不少次會，我每次都有看到哦!」陳家蕙得意洋洋的繼續說。「每次你轉開頭時，歐陽總裁他看你的眼神就會變得稍微鬆懈，不再像以往那麼平靜，反而會帶著炙熱……」

「小姐，你要不要去寫言情小說?」唐思堇嗤笑，以掩飾她慌亂的心情。

其實這件事她也注意到了，只是那天她未曾逼問出結果。

如果她問出結果的話……想到這，唐思堇心裏升起一股甜蜜的喜悅，如果歐陽毅對她並非無情，那他們之間或許能再從一個奸的起點開始。

「這是真的啦!你不相信就算了!」

陳家蕙一番好意被取笑，氣沖沖的轉開門就走出去，而唐思堇則依舊沈浸在對歐陽毅的思念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陳家蕙再度打開門探進頭，臉上的怒氣依舊未消。

「思堇，你『不怎麼喜歡』的歐陽總裁打電話來了。要我掛掉嗎?」

「你……」

「我掛掉羅，反正你也下喜歡他?」

「你真是……好啦，我要接!」唐思堇總算露了餡，慌慌張張的對這不聽話的秘書喊道：「快點接進來。」

「沒問題。」陳家蕙偷笑着回身出去將電話轉接進來，而唐思堇連忙將電話接起。

「唐總經理嗎?」

電話那端的歐陽毅，坐在他自己廣大辦公室里的專用座椅上，冷漠的開口。

而他一開口就有些後悔，他對她的冷漠已經快成了習慣，一開始是用來掩飾自己的情感，後來就變成了習慣戒除不掉。

「我是。」唐思堇也是語氣平淡，沒有欣喜沒有憤怒，歐陽毅猜測不出她對於自己的突然打擾有何感覺。

但至少沒生氣，那就好。歐陽毅輕蹙眉頭，有哪個女人像唐思堇這樣，老是需要他這般小心翼翼的對待?

「今天的會議……」歐陽毅沈默了一會兒，再度開口。

「嗯?」

「今天的會議取消如何?」

電話那端的唐思堇微僵，歐陽毅要把會議取消?那她今天豈不是見不到他?可惡……她都已經習慣每天和他在開會相約，然後一起安然入眠……

唐思堇壓抑著自己的失落感，再度淡然回答。「好啊，取消就取消。」

沒想到，歐陽毅下一句話，便讓她欣喜若狂。

「我們今天不要工作了，每天都在辦公室，很無趣吧?今天直接去吃晚飯，好嗎?如果你願意，下班後我就去接你。」

唐思堇因為太過高興而獃滯，他要直接和她去約會?是「真的」約會?不是為了公事或上床為目的的約會?

「唐總經理?」

歐陽毅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開始有些焦慮。她為什麼不答應?他的邀請太過躁進了嗎?

最近唐思堇對他的接觸，不再如一開始般的排拒，她有時甚至會和他說笑，夜晚也乖乖的賴在他懷裏，像只傭懶小貓。

這是件好事，但人是貪心的，一旦得到一點，就會想要更多，所以歐陽毅急促的想要更加改善兩人的關係。但這樣的積極，反而讓唐思堇戒慎恐懼的心再度對他產生戒備，產生了反效果嗎?

歐陽毅有些無奈，或許是他太過心急了吧……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

唐思堇聽到這句，連忙飛快回答：「等等!我、我願意!」話一說完，她就發現自己太過着急，顯現不出大家閨秀的風範，便又輕咳了聲，放緩聲音。「嗯……可以啊……」

「那今晚你下班，我過去接你?」

「好……」

「那麼到時見。」

掛上電話後，儘管兩人都看不到彼此，但卻同時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怎麼樣?OK吧?」電話說完，陳家蕙又再度探進頭，讓唐思堇真是好氣又好笑。她這秘書到底是請來幹什麼的?當SbrY嗎?

「他約我晚上去吃飯。」唐思堇笑眯眯的往座椅上一躺，無限幸福。

「太好了!」陳家蕙緊抱着自己手上的資料夾，同樣為好友高興。「對了，你記得若歐陽總裁有什麼長的不錯的哥哥弟弟親戚朋友，別忘了介紹給我哦!」

「呃……」

「還有，李正茂又寄信來了。」陳家蕙表情從高興轉為不屑，掏出一隻白色信封袋。

「寫什麼?」

「還是跟先前幾封一樣，拚命哀求公司放過他，撤銷告訴，並且說他願意再回來工作。」

唐思堇眼神轉冶。「要撤銷告訴已經不可能了，別理他的信。」

「我也這麼想。」陳家蕙嫣然一笑，將信撕碎，丟人了字紙簍。

汀勺十

唐思堇的正常下班時間是七點，她窩進辦公室附屬的浴室將自己梳洗一番，確定容光煥發，完美無缺後，才愉快的走出辦公室。

現在不是業務旺季，公司里的員工大部分都已下班離開了。

唐思堇搭電梯到達樓下，走出辦公大樓時，一邊走一邊看手錶，距離歐陽毅來接她還有十分鐘，時間充裕。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背後突然有個冰冶的東西抵上。

「好久不見，唐總經理。」

粗嗄的聲音，唐思堇再熟悉下過，是李正茂。

她沒有驚慌失措的尖叫，也沒有掙扎，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問他。

「李正茂?你來幹什麼?」

「我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儘管李正茂站在唐思堇正後方，她還是可以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酒氣。

「我記得你已經拿走不少了。」唐思堇冶笑，打算轉身正面面對他，但背後的金屬物體卻用力一頂，李正茂也低聲威嚇：

「下准動!誰要你動了引」

唐思堇這才真正意識到威脅，李正茂是玩真的。

「上樓去，快走!」

他將刀緊緊抵在唐思堇身後，讓她無法反抗。

唐思堇無奈的再度走回辦公大樓，在經過大堂時，警衛發現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李正茂，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們倆。

李正茂咧嘴一笑。「我來拿退休金，上次從公司離開時，還沒領到呢!」

唐思堇一邊對警衛使眼色，邊應答：「嗯，我帶李先生來領他的退休金……」

但是警衛還是沒發現唐思堇是被李正茂要脅的，他押着她進了電梯，而手一直藏在身後，刀則隱密、絲毫下放鬆的威脅著唐思堇。

進了總經理辦公室，李正茂用力將唐思堇往地上一推，冷酷的用刀指着她。

「給我打開保險柜。」

「等一下，李正茂，你不需要這樣做，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我簽支票或領現金給你，保證不報警也不留痕迹……」

「閉嘴!我等不了那麼久!叫你開你就給我開!」

見他神色不正常，唐思堇哪敢硬碰硬?她手伸進皮包里摸索著鑰匙，但摸著摸著，卻摸到手機，於是她憑著記憶按下號碼，並且讓手機保持在通話狀態。

打警局的話，她根本沒有時間去跟對方解釋她人在何方、又有什麼人想對她不利，所以她選擇打給了歐陽毅。

因為她希望他來救她，也希望他能救她……

「你偷偷摸摸的在幹什麼?叫你快一點!把鑰匙拿着!」

李正茂粗暴的抓住唐思堇的頭髮，讓她痛的哀號，皮包也落了地，手機摔了出來。而唐思堇感覺自己被他揪住頭髮，一路拖行到保險柜旁邊，再用力的撞往保險柜的外殼。

「你硬把我架到冠群的總經理辦公室，就是為了拿這些東西?」唐思堇故意將這句話說的很大聲，但隨即被賞了一巴掌。

「閉嘴!」

唐思堇憤怒的咬着嘴唇，用鑰匙打開保險柜的門，等打開後，李正茂便粗暴的搜刮裏面的有價證券、現金等東西，唐思堇見他滿腦子都想着錢，便小心翼翼的想趁他不注意，從大門溜走。

怎知才踏出幾步，她又再度被李正茂從後揪住頭髮，用力往後一拉，壓倒在地上。

「拜託你放開我，我求你，你要的東西也拿到了不是嗎……」唐思堇感覺他瘋狂的眼睛充滿恨意的瞪着她，手上的力道也大的可怕，只得軟言相求。

「你也會求我?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嗎?結果平常那麼驕傲，也不過只是個軟弱的女人……」

李正茂喃喃自語，他凝視唐思堇白皙、美麗的脖子，眼裏閃過殘忍的光芒。他粗壯的手掌重疊在她的脖子上，並且如他所願的，從唐思堇眼裏看到恐懼和驚愕，她開始拚命掙扎，卻被李正茂用身體的重量完全箝制住。

「放開!放開我、不要……」

覺得唐思堇實在太吵了，李正茂開始收緊交叉在唐思堇脖子上的手，唐思堇用力的想推開他，雙手不斷掙扎，在他臉上劃出長長一道血痕，而李正茂吃痛，騰出一隻手用力甩她一巴掌，讓唐思堇痛得將近暈眩。

而在她無力反抗的時候，脖子上的手又再度收緊。

「荷、荷……荷……」

她無力的張著嘴想多汲取一些空氣，伹空氣卻越來越稀少、越來越稀少……

歐陽毅……

唐思堇的手在空氣里虛軟的攀著、抓着，眼裏漸漸蓄滿淚水，歐陽毅，她還想見他啊……她跟他的關係好不容易有點轉機了，他們可以重新來過了，為什麼、為什麼……

歐陽毅……歐陽……

唐思堇雙手無力的垂軟，落在地毯上。

而隨著肺中最後一點空氣用罄，她的眼前也慢慢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