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結束春節假期,緊接着就是處理各地補貨的訂單,生活又恢復了平常的步調,所有放鬆了的關節又得迅速旋緊,加快節奏。

陸子農除了處理公司的案子,晚上繼續趕寫答應紀雪容的程式,這樣的日子他過得很習慣,不覺得辛苦,而且,能為她做點什麼,他真的很開心。

每天,藉由程式中的一些小問題,打電話給她,閑談幾句,聽她萬丈雄心地描繪公司願景,接下來還要開發什麼新的口味,舉辦產品發表會,搶攻哪一塊市場……

沒有他在一旁照顧的紀雪容已經悄悄地長大了,而這些年她的轉變,她的成長,他卻無緣參與。

“叩!”已經下班的蔣拓,晚上十一點又進公司,敲了下陸子農辦公室的玻璃門。

“剛搬新家,睡不習慣?”陸子農抬頭望他一眼,笑了下,又低下頭繼續寫程式。

“知道我過年才搬新家,都不送賀禮來的啊?”

“你不是嫌我挑的禮物沒品味?不然我預備打塊‘宅心仁厚’的區額讓你掛在大門口。”

“你真敢送來,我就掛上去。”蔣拓大笑,拉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晃晃手上的熱咖啡。

他接過來,諂媚地說:“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該怎麼活。”

“少來,這種嗯心的話留着跟你女朋友說。”

“你現在借我多練習幾次,以後會說得順口點。”陸子農只是不愛說話,並不是反應慢。

“進展如何?”蔣拓看了看陸子農的螢幕,知道他還在修改“耀光企業”的程式。

“大概再兩、三天吧!”

“誰管你程式進展,我是問你跟雪容。”蔣拓受不了地往椅子一靠,環着胸,一副打算興師問罪的姿勢。

“能有什麼進展,都說了她有男朋友的。”

“她親口跟你說的?”

“沒有,不過我知道。”他敷衍地回答,不想觸碰這個話題。會痛。

“既然她沒提,你自作個聰明什麼?”

“反正我就是知道。”陸子農打開熱呼呼的咖啡杯蓋,啜了口。

“好,既然你說她有男朋友,你程式改得這麼拼又是為什麼?”

“早點改好,早點測試,早點結案,不然咧?”陸子農不解地問。

“你豬頭啊,當然是拖他個三個月、半年的,好好利用這機會培養感情,把她搶回來啊!”蔣拓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是不是除了程式蠶言外,裝的都是豆腐。

陸子農沉默了,這樣的事他辦不到,她要的幸福他給不了,怎麼可能去破壞她現在的幸福?

“等你程式交了,是不是就找不到理由跟她聯絡,然後,只要她快樂,你就一輩子做你的鴕鳥?”蔣拓繼續損他。

“阿拓……”陸子農痛苦地閉上眼。他就是不願去想,為什麼蔣拓卻偏要將他撕扯得鮮血淋漓?

“我是你朋友,了解你,當然我的心也偏你啊!”蔣拓氣急地說完,又軟下聲調。“也不知道上輩子欠你什麼,好不容易看你這陣子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當然希望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這樣。”

“我知道你關心我,我很好,有你這個朋友這輩子我就滿足了。”陸子農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我可沒辦法什麼都滿足你……”

蔣拓白他一眼,故意講雙關語。“放心,我不會對你下手的。”兩人相視大笑,笑完蔣拓又搖頭。

“說真的,先搞清楚,如果她真的幸福,那我當然也不會硬要你去把她追回來,但是,重點是,不要用你那顆悲觀的腦袋去猜測任何事,用問的。”

“……”陸子農扒了扒頭髮,沒有答應蔣拓。他從不承諾做不到的事,而這件事,他開不了口。

雪容是那樣的冰雪聰明,他一問,她便知道他的心情,也許,又將再一次從他眼前消失。

“早點休息吧,公司還靠你這棵搖錢樹撐着,別給我太早過勞死。”蔣拓見他沒救了,多說無益。往他肩上一槌,站起身,離開了。

辦公室里又恢復寂靜。

陸子農望着螢幕,想着——

雪容,現在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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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人節過去,陸子農的程式也已完成。

他利用上班時間到“耀光企業”更新程式,也將新設計的網頁掛上去,到倉庫教導基層作業員如何操作新功能,又回到公司教導其他部門員工,最後附上兩份圖文並茂的操作手則。

他的溫文儒雅、他的耐性以及如微風般和煦的笑容、低沉的嗓音,瞬間擄獲了年輕女孩的心,和他接觸過的人,莫不竊竊私語,以為是軟體公司新來的業務,作風較大膽的,已經主動向他請教私人的電腦問題,接着圍上更多鼓起勇氣的人。

陸子農耐心地一一回答女孩們的問題,待一切事情處理完后,都已經接近下班時間。

一整天,紀雪容只能站在人群之外,眺望着他。

她為他驕傲,也與有榮焉,只是……突然之間,感覺離他好遠,一股失落油然而生。

“好了,我可以下班了。”陸子農笑着走向紀雪容的辦公室。

“謝謝你還特地花一天的時間教我們。”她微笑,心情卻十分沉重,莫名地慌亂。

“要跟我這麼客氣?”

“不習慣?”

“以為認錯人了。”

“呵……沒想到我在你眼中的形象這麼惡劣。”

“現在才想扭轉形象,已經來不及了。”他攤開手,表示遺憾。

兩人刻意說著不着邊際的玩笑話,笑得很牽強,但很努力。

就如同蔣拓說的,案子結束后,他便找不到理由打電話給她,而她更沒有立場貪戀他的溫柔。

捨不得結束,也不得不結束。

突兀的手機鈴聲戳破了那鼓脹的勉強,兩人同時移開膠着在對方臉上的視線,不行了……

“喂……”紀雪容接起電話。她的男友問她晚上能不能陪他出席酒會。

“晚上喔,呃……”她瞄了陸子農一眼,原本打算請他吃飯,答謝他的幫忙。

陸子農往門口移了一步,留在這裏聽她跟男友的對話,讓他喘不過氣來。

“我、我等一下再回電話給你。”紀雪容以為他就要離開,匆匆結束和男友的電話。但一對上他的眼,她卻又沉默。內疚、惶然、不舍……各種情緒拉扯着她的理智。

“男朋友打來的?”陸子農脫口問。

“嗯……”她快哭了,一顆心緊緊地被掐住,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敢想她該怎麼辦……

“出來一天,我該回公司了。”陸子農得到了蔣拓要他弄清楚的答案,一個早就明白的答案。

他撐着平靜的表情,走向門口。該離開了,忍住不見她才是不打擾她生活唯一的途徑。再怎麼不願意,已成事實,對她的感情,六年前就該放下了。

“我送你……”紀雪容一個箭步,跟在他身後。

走出公司,等待電梯。

他望着電梯門上方跳動的數字,她望着他的背影。

叮!

清脆響亮的電梯抵達聲回蕩在大理石的走道間,彷彿敲響喪鐘,宣告離別的時刻到了。

“就送到這裏吧!”他沒有回頭,走入電梯。

轉過頭,按下一樓按鈕,關門。在電梯門緩緩關上的片刻,他看着她,揚起笑容。“保重!”

喀!

門闔上了,紀雪容的眼淚隨之奪眶而出。她無力地撐着牆面,瞼一低,整串整串的淚珠灑向地面,止不住。踉蹌地移往安全門,躲進鮮少有人出入的樓梯間,掩面痛哭,像個孩子。

這是上天的捉弄,在她以為早已忘了他的時候讓兩人再度重逢。

這是考驗,考驗她是一個對愛情忠貞還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這是懲罰,懲罰她當年的不知珍惜,懲罰她的任性,讓她在多年以後才明白,原來,一直一直,最愛的,還是他。

她久久無法平復悲慟,耳邊隱約聽見員工下班搭乘電梯時的閑聊。

她噤住哭泣的聲音,屏着氣息,等待所有人離開。

現在的她,不能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就這樣,她在樓梯間坐了好久,直到四周都暗了下來,仍失神地呆望着前方。

此時,擱在身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已忘記要回男友電話的這件事。

“雪容,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電話?!能不能去就一句話,我又不是非要你陪不可,別老是把我當空氣一樣,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她的男友一開口便氣急敗壞地質問。

“對不起……”才開啟乾涸的喉嚨,淚水又涌了上來。

“你在哭?”男友嚇了一跳。

“對不起……”她將臉埋在膝蓋上,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道歉。這句話是向男友還是向陸子農說的,她已分不清。

“不能去也沒關係,何必哭,我也不是真的怪你……”

“我們分手吧……”悲傷中,她提出分手.她再不能用這樣的心情和男友交往,這是欺騙,欺騙他也欺騙自己。

“怎麼突然……”男友先是錯愕,而後像想到什麼,急問:“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昨晚跟我一起吃飯的那個女的,只是我公司的同事,因為你沒空,我就隨口答應她吃飯的事,是她約我,不是我約她……”

男友以為紀雪容發現他還和其他女人有曖昧,連忙撇清關係。

她默默地搖頭,無力開口。

“雪容,不管你聽到什麼,就算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我只愛你一個,其他都只是交際應酬而已……”

聽到男友這麼說,她更覺罪惡感,這些年,她付出過真心嗎?還是只是順其自然地發展,可有可無地有個人陪伴,直到男友受不了冷落,自己離開。

她是個再冷血不過的女人,即使分手也不感覺難過,彷彿所有的溫度與痛覺,都在那一年冬天,凍結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她告訴男友。“我不值得你真心,不值得……”

“雪容,你在公司嗎?我現在過去……”電話中聽見男友急忙出門、發動汽車引擎的聲音。

她默默地掛掉電話,回到已無一人的辦公室,等待男友的到來。

她說過太多對不起,現在回想才察覺都是有口無心,這次,她該認真地面對自己的感情,真心的給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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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段感情,也結束這些年來總有人陪伴的生活。

清晨,紀雪容躺在雙人床上,呆望着天花反。一顆心,空蕩蕩的。

不必再去抗拒埋在身體深處的那抹影子,不必再向自己證明沒有他,她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后,才明白胸口梗着的那一口氣其實是對自己的倔強;當年離開陸子農的時候,所有的愛轉成怨,轉成一股不肯示弱的好強,發誓從此再不要為愛患得患失。

現在,她也踏入社會,能體會工作上諸多為難,了解職場中現實的競爭,那些怨啊、氣啊,早已化為煙,消失了,徒剩回不了過去的遺憾。

多久了,從陸子農最後一次到她公司,過去多久了?

她伸手拿起擱在床頭的電子鬧鐘,算算日子,快一個月了。

她沒打電話給他,他也沒打來,一切回到相遇前的模式,他知道她在哪裏,但是,他卻能在知道之後,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都不來見她。

若不是公司電腦的突髮狀況,若不是她打去的那通電話剛好是他接的,他打算就這樣一輩子不見她嗎?

彷彿歷史重演一般,初見的喜悅漸漸地讓這些猜疑給蒙上了霧,她又開始沒那麼自信,不確定他是否還想念她,不確定他的溫柔是因為舊情難忘,還是只是像兄長那樣的心情疼她?

她翻個身將臉埋進冰涼的棉被表層,冷卻熱烘烘的腦袋。

如果,她跟男友分手了就立刻回去找他,那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用情不專的女人?就像當初一個任性便輕易地提出分手,根本不懂什麼是愛。如果,她付出耐心等待他,那他們會不會就從此錯過身,再也接續下了前緣?

紀雪容在床上滾來滾去,從鬧鐘剛響滾到快遲到。撐着沉重的腦袋走進公司,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個熱衷於工作的女強人,結果,一碰上愛情,整個人就縮成沒用的軟女人。

“唉……”接完一通電話,處理完一件公事,陸子農的事便又自動鑽進腦子,趕也趕不走,這樣等待的日子,對於急性子的她實在是種折磨。

這麼多年,這點,還真的是本性難移——她,從來都不擅等待……

一樣地,藉由公事逃避惱人的問題,一通接着一通,電話拜訪客戶,了解新品的市場反應,講到口乾舌燥,講到聲音快沙啞,講到同事都下班離開了,她才頓時像被抽掉空氣的氣球,癱在椅背上。

“我到底在幹什麼呀!”她揉揉發脹的太陽穴,簡直是種自虐。

再繼續這樣煩躁下去,遲早被她煩死的不是員工就是客戶。

一份報告每隔十分鐘問一次,一件事拉着員工東扯西扯,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是員工的說明進了她的耳朵卻進不了她的腦袋。

是誰說情場失意,沙場勝利的?她根本就是公私不分,全都一敗塗地。

“不行——”她焦慮地敲打着桌面,想着明后兩天的假期可能又全用來窩在家裏胡思亂想,決定去見陸子農一面!

一個小時后,按着業務名片上的地址,紀雪容來到“樹典科技”。

站在大門口,被冷風吹了快半個小時,右邊臉都快凍僵,她卻還沒生出足夠勇氣,走進眼前這棟大樓。

先前的那一股作氣也只維持不到十分鐘,現在,需要重新累積能量,累積衝動。

大樓進進出出的人,每個人都回過頭來看她,不明白這麼美麗的女人,為什麼站在外面吹風?

大樓管理員終於看下下去,走出來問她:“小姐,你是不是找人?先進來,不知道幾樓的話,我幫你問問。”

紀雪容這才發現自己站的位置實在太突兀,就擋在大門正中間。

她瞼一紅,忙說:“我記起來了,我到‘樹典科技”,十樓對吧?”

“對、對,他們老闆都很晚才走,這個時間公司一定有人在。”管理員好心告訴她。

“好,謝謝。”她揉揉發僵的臉頰,硬着頭皮,上樓了。

隨着電梯燈號一層一層往上跳,她的心臟也像被提到半空中,快跳出來了。

電梯抵達十樓,“叮咚”一聲,差點把她嚇暈。

小心地踩着步伐,像做賊一樣,只不過,才步出電梯,“樹典科技”的大門就在左手邊一公尺處,來不及再猶豫一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咦?雪容——”正和陸子農交談的蔣拓先發現她,熱情地張開雙臂走向前去,將她摟進門。

“好久不見……”真好,蔣拓也在,紀雪容頓時鬆了一口氣,至少她不會有因和陸子農獨處而缺氧昏倒的可能。

“現在才想到來找我?”蔣拓明知道她不是來找自己的,硬要湊上一腳,顯示一下行情。

“嗯……前陣子工作比較忙。”紀雪容走進門后,發現除了蔣拓和陸子外,辦公室里還有一個大美女。

說是大美女,因為她不只美,身材也高跳修長,站在超過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陸子農身邊,居然不相上下。

“你來啦!”陸子農見到她微微一笑,一點也感覺不到驚訝,好似他們約好了,好似他早知道她會來。

陸子農內心絕對沒有表面上看來那樣平靜。

感情如果能說放下就放下,這些年,他不會裝作不知道那些女孩明示暗示的喜歡,也不必用這麼愚笨的方法,徹底斷了見她的念頭,折磨自己。

只是,他不想讓蔣拓看出自己的放不下,以免他在玩笑之間,說出讓雪容尷尬為難的事。

“對啊,你們不來看我,我只好自己來看你們嘍!”她用笑掩飾對陸子農反應冷淡的失望,眼角卻偷偷打量那個一頭烏黑長發的大美女,她站得離陸子農好近。

“幫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倪巧伶,就是幫你們公司設計網頁的那個朋友,我們這間辦公室的室內設計跟網頁也都是她包辦的。巧伶,這位是紀雪容,我跟阿拓好多年的朋友。”陸子農介紹着。

“謝謝,謝謝你幫我們設計網頁,我們公司的人都好喜歡。”原來,她就是喜歡陸子農的那個女人。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之前你公司那個網頁太呆板了,一點創意也沒有,不過,我可不是專門設計網頁的,不用幫我介紹客戶,哈哈。”倪巧伶個性直爽,大方地收下紀雪容的讚美。

“呃……不知道你在這,沒帶謝禮過來。”紀雪容傻眼,沒見過這種性格的女人。

“誒……謝什麼禮,待會兒請吃飯好了。”倪巧伶大刺刺地要紀雪容請吃飯。

“沒問題,等一下我請大家吃飯。”她當然應允。

“你這女人……”蔣拓看了倪巧伶一眼,嘖了一聲。

“我這女人怎樣?”倪巧伶仰起下巴,不滿地問。

“雪容是子農以前的女朋友,好不容易見面,你也收斂一點,別嚇到人家了。”

“阿拓……”陸子低喚了蔣拓一聲,警告他別再提這件事。

“以前的女朋友?”倪巧伶頓了一下,然後開玩笑說:“那就是分手嘍?把這麼好的男人拱手讓給我,那你可損失大了。”

“哪有什麼好的……”陸子農苦笑,不着痕迹地看紀雪容一眼。

如果真的好,他不會失去她。

“至少在我眼中比某人強太多了。”倪巧伶似乎覺得蔣拓很礙眼,沒事待在這裏當什麼電燈泡。

“你們在交往?”聽倪巧伶這麼說,紀雪容腦中轟隆一聲巨響,發現自己來錯了,即使沒人知道她此時的心情,但是,她卻感到無地自容。

她想得太簡單,這麼多年過去,就算陸子農遺像過去那樣疼她,但感情的成分已經不同了吧!

“還沒,不過我再加把勁,搞不好就變真的了,對不對?”倪巧伶笑着對陸子農說,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四年前你也這麼說,沒見過你使什麼勁。”陸子農習慣倪巧伶這種隨手拈來的玩笑話,沒有當真。

不知情的紀雪容卻被這一大盆冷水澆得濕淋淋,原來,陸子農對她也有感覺,只是還沒開始……

她悄悄地望向倪巧伶。倪巧伶身上有種迷人的自信與成熟,像是天塌下來她仍舊能一笑置之。

一時,她感到暈眩,為什麼連她也覺得陸子農跟倪巧伶站在一起時,看起來好耀眼,就像天生一對……

“那是因為有個人一直擋在中間,”倪巧伶又給蔣拓一個白眼。“不過,接下來,我會開始努力了。”

“成功是需要努力,但努力未必能成功。”蔣拓毫不留情地回她一句。

“多謝你的激勵,我這個人,就愛那種成功機率超低的挑戰。”倪巧伶堆起甜美的笑容,打算氣死蔣拓。

站在兩人中間的陸子農只是笑,但也有點納悶,當初公司搬到這間辦公室,裝潢的時候,蔣拓幾乎都在外面接案子,和倪巧伶也才見過幾次面,何況都是幾年前的事?為什麼今天兩人都吃錯一樣,突然杠上了?

紀雪容好想走,但已答應了一起吃飯,她得打起精神,儘管她一點也不想看見陸子農對另一個女人溫柔。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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