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有一首詩,是這麼形容美人揮劍出招的樣子──

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翼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讀過詩的人可能覺得形容得太誇張,不過一旦目睹段惜鈺的劍法,配合他儀態萬千的身段,直與詩中所描繪的意境相差不遠。

他的劍路高雅似舞,不帶殺意卻利落剛直,充分顯出太湖武術所推崇的中庸之道。

香香惆悵的凝望着他,和在場的眾人一般不自覺的迷醉。

周圍戾氣盡散。

香香自認是最清楚段惜鈺魅力的人。他只需一笑一動,不必特別對人好,自然能吸引人為他傾倒。

「段惜鈺,以你的修為實不應助段嫣然胡作非為。」對戰者面帶遺憾,主動認輸,他的劍卻被一股力量牽引剌入段惜鈺的肩。

段惜鈺的白衣染滿了殷紅,眼裏的堅韌意志沒有絲毫動搖。

「為了徹底與她撇清關係,惜鈺必須償還虧欠段嫣然的人情。」他忍住劇烈的痛楚,平靜的告訴對方。「得罪之處,還望包涵。」

磊落的氣宇,使得與他交手的人不忍再傷他。

旁觀處,爭論聲在各個角落響起──

「再繼續打下去,無論段惜鈺身手多麼了得,就算不死也會殘廢,你們瞧他的傷口血流不止呢!」

有人不樂觀的評斷,有人凈說風涼話──「他純粹是在裝模作樣……」

「何以見得?」

香香被這段對話轉移了心思,轉頭看向身後交談的人。

「段惜鈺若支持外人殺害段嫣然等於不孝,愧對恩師的栽培;他若置身事外不管段嫣然的死活便是無情。他若因維護段嫣然而與全武林敵對,等於是非不分、為虎作倀!」

「聽你的說法,他只有一邊承認段嫣然的錯,一邊為師傅代為還債,任仇家發泄才能保全他的名譽了?」

「嗯,順便露幾手功夫震懾大眾,豈不是更添威名?」

香香聽着心頭燃起了怒火。

旁人還接著說:「這段惜鈺的心機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他的行為完全應了一句話--做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一樣的道理嘛!」

「你們-」香香咬着牙,狠瞪着搬弄是非的人。

「香香,別理他們!」司寇飛煙擔心她惹事,硬將她抱到懷裏。「妳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香香掙扎着。「什麼約定,我不管了!」

「由不得妳!我給過妳機會,是妳泄露了身分又沒留住他的心。香香妳輸了!妳得履行妳的承諾放棄他!」

香香無語,身子被兄長翻轉,視線對上段惜鈺一身新舊傷痕,她心疼道:「他的傷全在周身大穴……」

「放心。」司寇飛煙附在香香頰邊細語:「他暗中將穴位移開了,受的傷不會致命。」

香香詫異舉目。「你看得出來?」

司寇飛煙道:「有此修為的人不多。妳瞧段妖嬈臉色平靜,證明他也曉得。」

「可是……剩下仍有十多個幫派……」香香看向尚未出手的一堆人,全是與段嫣然有仇的。「他必須再打十多回,要勝過對手還得讓人擊中一次,這會要了他的命啊!」

「他自找的,妳別忘了這是他為段嫣然而做的選擇!」司寇飛煙制不住脾氣,粗聲吼着執迷不悟的妹妹。「妳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只能在一旁默默等待最後的結果!」

「不……」香香調節氣息,盡量吸取兄長給予的真氣。「哥,你瞧那些人。」

香香的目光望向待戰的一幫人。「你看他們的順序,接着出場的幾人功力都較弱,卻能消耗段惜鈺的體力和鬥志,他們定把最強的人排在後面!」

很明顯段嫣然的仇家不肯輕易罷休,非要段惜鈺以命償還,因而使出消耗他體力再重創他的策略。

司寇飛煙聳肩。「妳沒見段惜鈺一臉無悔嗎?哥告訴過妳了,這是他的選擇,他得自己負責!」

香香垂眼,扳開司寇飛煙拙着她的手。「哥,我一直在想,我的條件應該不會太差。」

司寇飛煙忙不迭的同意道:「我妹妹自然無可挑剔!」

香香笑了笑,有點招架不住兄長的疼愛。「我只覺得我家世不錯、個性尚可,功夫若差了點也能動能補拙,論長相更不遜於段嫣然。」

司寇飛煙看不見此刻坐在他膝上的妹妹是怎樣的神色,但從她聲里露出的決意令他不安。

「別做傻事……」司寇飛煙抱緊了她。

香香藉著兄長給予的真氣,使力掙脫他的束縛。「我經常幻想着只需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爭取到段惜鈺的感情……有朝一日他會接受我。」

冷不防的,香香封住了司寇飛煙身上的幾處穴道。

「妳不要做傻事啊!」司寇飛煙僵住了。

「哥,你會眼睜睜看着心愛的人死去嗎?」香香站起身,朝兄長露出歉疚的笑容。

人皆有夢想,或是明天過得比今天好,或是功成名就位高權重。

香香的夢,只是與一個叫段惜鈺的人,能兩情相悅,攜手與共。

「妳千萬-」別做傻事……司寇飛煙啞了。說再多遍,亦無法阻止妹妹勢在必行的決心。

「對不起,哥。我不是做傻事,我沒有別的辦法!」

香香的彎刀倏地出鞘,在眾人措手不及之際飛身而出,奔向浴血的段惜鈺。

如果保住段嫣然的命是段惜鈺拒絕她的理由,那麼她將不惜一切保護他!

「姑娘,妳是誰?」正欲出場的人一臉錯愕,瞪着香香。

「司寇香香。」她立在段惜鈺身前。

後方的人大為困惑:「妳和段惜鈺--」

「有仇。」她的宣告傳遍四周。

「請問,妳和太極會有何仇恨?」對方疑惑是否讓香香插隊。

「感情糾葛。」她的彎刀指向段惜鈺。

「啊?」眾人嘩然。

司寇飛煙苦着臉,段妖嬈蹙起眉。她想做什麼?

「段惜鈺。」香香的瞳中映着他迷惘的臉。「你說過與段嫣然有仇的人均可找你報復,若是對你懷有恨意的人是否享有優先的權利?」

「香香……」段惜鈺感覺不到她的恨意或殺氣,無奈道:「別做傻事。」

「此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她已聽司寇飛煙說過太多次了,不用他提醒!

「出招吧!」

「香香!」司寇飛煙與段惜鈺的呼聲同時響起!

香香聽不進勸,只對段惜鈺道:「當天你選擇離開我,今天你又選擇保護她。我們之間已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我恨你!」

她的話比所有人的傷害更能打擊段惜鈺,儘管他無法確定她所說的是否出於真心。

段惜鈺喟然一嘆,舉起手中長劍。「請。」

若是打他一頓能令她心情愉快,他不在意傷得更重。

香香揚起一抹不明的笑。司寇飛煙渡給她的充沛真氣,足夠她在短時間內與段惜鈺分庭抗禮。

兵器的打擊聲,在兩人接近的剎那傳開來──刀劍正武交鋒!

兩人飛速起落,不斷換位的身影異常優美。

而眾人所見似乎並非決鬥,而是兵器的糾纏;快得無從捕捉的近身、分離,重複再重複……

香香與段惜鈺眼神交會的瞬間,清楚看見對方眼中只有愛憐。

正當眾人看得如痴如醉,香香突然打落段惜鈺的劍──

「段惜鈺。」她把他的神情盡收眼裏。「我喜歡你。」

「什麼?」此時告白,不台時宜吧?

段惜鈺像被懾住般驟然失神,全身門戶大開。

她趁機而動,手掌巧妙拍向他的胸口。表面上拍了他一掌,手中暗藏在指縫間的針,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刺入他體內。

「香香?」段惜鈺看向剌痛的胸口一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香香抑鬱一笑,手指靈巧的按住他幾處要穴,便見他慢慢往後倒;

只是眨眼的功夫,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司寇香香,殺了段惜鈺。

「他倒下了?」眾人震驚非常。

旁人湊向倒地不動的段惜鈺檢視他的傷勢,確定他沒有心跳與鼻息后,不由得聲調顫抖的告訴其它人-

「他死了……真的死了!」

「惜鈺──」段嫣然突然瘋狂的撲向他。

香香在她快接近段惜鈺時,彎刀一劃,震出猛烈的刀氣逼退她。

「司寇姑娘,妳為何殺了他?」一堆排好隊等着與段惜鈺交手的人氣憤的質問香香。

香香繞着段惜鈺的屍體走了一圈,不讓人靠近。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這是理所當然之事,有什麼不對?」她冷漠的瞄了瞄發問的人。「他辜負了我,我拿他的命祭我的愛情,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沒有你們插嘴的餘地!」

「妳……」眾人張口結舌,看着香香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可能--絕不可能--」段嫣然大喊。

「他已經屬於我。」香香緩緩在段惜鈺身邊跪下,手指撫上他佈滿傷痕的臉。「我要將他葬在我房門外的花圃。」

語畢,她眷戀的眼裏含着無限深情,只見她輕輕吻了吻段惜鈺的唇。

圍觀之人一陣嘆氣。「這姑娘……真是個痴人!」

「惜鈺不是妳的,他是我的-他和我早就在一起了!」段嫣然猛然沖向香香叫道。「他不會和妳有什麼……」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他們師徒……原來是這樣的關係?」

「亂倫、亂倫……難怪段惜鈺拚死也要保全段嫣然!」

香香推開段嫣然,帶着怒氣瞪向她。「他早就不愛妳了!」

段嫣然不斷搖頭。「不可能,惜鈺心裏只有我!他明知我做了這麼多壞事,卻從未阻止我!」

香香厭惡的反駁:「他打算對付妳的時候就被妳發現了,是妳禁錮了他!」

「不,是他要離開我,我只好囚禁他!」段嫣然失去理智般的笑着,氣息倉促而破碎。「他和我斷絕是因為我墮掉了我和他的孩子……因此他才決意離開……」

女人說的每一個字皆含炫耀之意,香香面色慘白。

「一個未能出世的,我和他的骨肉。」段嫣然的笑在香香眼中無比剌目。

「妳住口!」香香舉起彎刀,直想把眼前得意的嘴臉一刀劈開!

「香香,別這樣!」司寇飛煙搶在她衝出去之前抱住她。

「放開-放開-」她推開哥哥的身體,分不清自己身體哪裏有了缺口,痛楚拚命的往身子裏灌,就快將她淹沒-

她不能呼吸了。她死盯着段嫣然,彷佛看見從前,段惜鈺把最美的桃花給了這個女人;而她,只能在身後望着他們攜手離去的背影。

那一支刺入段惜鈺心窩的針暫停了他的心跳與呼吸,可維持半刻鐘的時間,剛好讓檢查他傷勢的人以為他死了。

段惜鈺被送人香香房裏,他的知覺依舊清晰,倒地之後發生的事他全聽見了。

香香遣退所有人,坐到床邊看着段惜鈺沉靜的睡臉。她為何如此死心塌地的愛着這個人呢?

香香的嘴角輕輕上揚,笑容卻掩不住心傷。她慢慢取出暗袋內的小磁塊,吸出他胸口裏的針。

段惜鈺是不完美,可是……香香掩住臉。

倘若有機會,她希望聽他彈琴、共賞春花,在夏雨中共撐一把傘;寒冬時一同窩在火炕旁取暖,就這樣生活到老……

手指輕按,香香解除了段惜鈺的穴道。他逐漸恢復力氣,睜開眼便看見香香疲憊的表情。

「你不舒服么?我是否傷到你了?」香香不由跌進他清澈的眸光里。

或許只是因為得不到他,所以異常的執着於他?

「妳很小心,沒傷到我分毫。」段惜鈺似有顧慮。「我明白妳是為我好,但妳的做法只會增添我的困擾。」

香香的突然出擊改變了情勢走向,教他的計劃全亂了。

「你是說,我壞了你的事?」她睜大錯愕的眼逼問:「難道我得親眼目睹你遭人折磨至死,才算是好事?」

段惜鈺坐起身,接住她揮來的小舉頭,平靜地道:「今日與我敵對的每一人都有資格傷我,我也的確虧欠了他們。段嫣然對付他們之事我是知情,可我選擇相信她、縱容她……這無異是助紂為虐。」

直到忍無可忍,心灰意冷,才不得不放棄段嫣然。

段惜鈺握着香香的手。「妳和所有人都聽見她說的話了……」

她說,她曾有他的骨肉。

師徒亂倫,江湖禁忌。

香香眼睫垂落,遮住眼裏的妒意。「你們曾經相愛,自然會有肌膚之親……」

段惜鈺輕柔撫平她緊握的手。「我原本只是太極會中一位長老的養子,有記憶以來就是這樣了,是她看中我,收我為徒。」

香香咬着唇。「她的年紀都足以當你娘了!」

「呵!她擅於保養,憑外表根本看不出年歲,所以我愛慕她。」

段惜鈺告訴她他的過往了!香香暗自欣喜,彷佛更接近他,所有不愉快的事就先擱到一旁。「司寇家打聽過段嫣然,她向來是個任性妄為的女人,你喜歡這種個性的女子?」

段惜鈺沒立即回答,想了片刻才道︰「她很美。」話說完才察覺,香香的容貌並不遜於段嫣然。「人與人相處會產生感情,這一點感情會不斷醞釀出情意,超越最初的預期。」

香香心緒微亂,不想分辨他的話是否在暗示他與自己的現狀。

「我其實是個自私的人。」兩人的手交握着,掌心泌出些微熱汗,讓段惜鈺有股溫暖的感覺。「我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我認為重要的人,即使他們做了錯事、傷害了別人。」

香香無意識的點頭。「第一次見面,你受人挑釁,那時候你的表情不甚愉快,但段嫣然一來找你,你竟然就笑了。」

段惜鈺垂眼,無法正視她羨慕的表情。

「我記得你當時就像從沒發生過那件事一般。我真的很嫉妒她,有辦法讓你這麼高興。」

他沉默聽着她的話,心底隱隱的愛意與憐惜就快破繭而出。

「我似乎無法取代她。不過,我會保護你!」說到最後,紅潮爬上了香香的雙頰。

他們仍在梁洲島,盟主請大夥先作休息,明日再討論如何處置段嫣然。

「段嫣然的死活我不管,今晚你要跟我一道走!」

「我不能一走了之。」段惜鈺鬆開她的手,指尖卻戀戀不捨的從她手背滑過。

香香垂視他的手無力的搭在她手上。「你還想等着明天繼續挨打?」

「一次挨完一次了結。」一勞永逸。

「別自欺欺人了!為了逼死你,他們什麼陰險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香香,妳相信我,我熬得過去。」

「我撐不下去!我不能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受苦卻袖手旁觀!」她剋制着倚人他懷抱的渴望。「我不信江湖中人,即使今日你熬過去了,那些人在暗地裏仍會動手腳。一旦結怨,必定斗個你死我活,善了善終是妄想,這是武林常態!」

「妳說的是事實,所以我絕不能拖累妳。」

「我已經插手了。」今日她說的、做的,都將她與段惜鈺緊緊相系!「你若不肯配合我,讓人發現你沒死,那你等於是在害我!」

「妳真是個麻煩的姑娘。香香,別對我太好。」

「你教我怎麼辦?」香香臉色一變。「我沒有別的本事了!我只想保護我喜歡的人呀!」

「我知道,妳沒錯、妳沒錯。」他的手臂緊緊攏住她不安的身軀,抱在懷裏憐惜安撫着……他臣服了,徹底臣服於她。

「你一定很愛段嫣然,才會忘不了她……」

若不待他好,香香完全不知如何爭取他?耳邊是段惜鈺柔軟的音調,香香的眼眶裏淚珠滾動。他待人總是如此溫柔嗎?

「我確實愛過她。」段惜鈺頷首,目色染着哀愁。然而段嫣然做了太多他無法接受的事,早就磨掉了他的愛意。

雖然與香香相遇之前,他已放下了屬於段嫣然的過去,但他無意讓香香知道,照亮他內心的明亮身影,是她這個可人兒。

他不值得!一身的罪名與污垢,他怎能拖她一同受累?

「我和她不容於世界,以往隱瞞實情是怕影響她和太極會的聲譽。」段惜鈺放縱自己貼近香香溫暖的身體。「結果到我和她結束了,事情才被揭露。」

功虧一簣,白費工夫。

「段惜鈺……」香香心疼他的孤寂,衝動的問:「你、你待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很好的!你……不能接受我嗎?」

她的詢問更像是請求,嘴邊每吐出一個字身軀便顫抖一下。而她虔誠的臉色,彷佛眼前之人是世間最尊貴的寶物!

「小傻瓜!」段惜鈺胸口緊窒,眼眶蓄起淚光。「妳應該值得更好的人!」

她的言辭和神色如千絲萬縷纏着他的心,教他不住疼痛。

「我只想要你。」香香縮着肩,用盡今生的勇氣告白:「我還想聽你彈琴給我聽,不聽(胡笳十八拍)那麼哀怨的曲子,我們聽(花好月圓)……」

她說得快哭了,為何他還不回答?

「香香。」段惜鈺終於開口,卻淡然告訴她:「除卻巫山還有雲。」

香香震了震,失望的喊:「胡扯!分明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妳錯了,滄海也是水。」段惜鈺咬着牙,壓抑着滿腹柔情。他的-生算是毀了,不能再連累她也背負罵名。「我也愛過人,明白割捨不容易,但我現在已徹底解脫了,相信妳同樣做得到。」

「那是她沒好好待你,我不會像她……」香香慌忙保證。

段惜鈺傷感的望着她,尚未回話,門口突然傳來叫聲──

「香香!」司寇飛煙拍着門。「妳開門!」

「哥,我在休息。」香香的語調帶着鼻音。

「休息什麼?」司寇飛煙奮力的踹門而入,丟進兩人。「他們是怎麼回事?」

滾進門的人驚慌的看向香香:「小姐,主子他發現我們準備偷偷離開……」

香香側過臉輕嘆。

司寇飛煙踏入房內,一見坐在床邊沒死的段惜鈺,臉色忽青忽白。

「段惜鈺;我知道,我就知道!」他的寶貝妹妹怎麼可能殺掉她心愛的人!司寇飛煙衝著香香大喊:「妳為什麼做這種蠢事?讓人知道會以為妳和他有勾結!妳一生的清譽……」

「哥!」香香打斷司寇飛煙的訓話。「我只要我重視的人理解我就好!別人的想法與我無關!」

「妳不懂人言可畏啊!」司寇飛煙幾乎瘋狂。「妳要我成天在外聽別人說起我妹妹是如何如何……」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香香大聲吼回去,淚水滑出眼眶。

「不要哭!這不是妳的錯。」段惜鈺一顆心刺痛無比。「是我的錯!」

與他沾上關係,也會一併與他的污名連在一起。他絕對不能玷污了她,司寇飛煙說得對!他受天下人鄙夷無所謂,可香香不能受辱!

「你別對我那麼溫柔。」香香滿腔苦澀。

「好!但妳也得答應我,對我壞一些。」段惜鈺微紅的眼充滿柔情。「總不能老是我辜負妳。」

「段惜鈺……」幾顆淚珠滑落她臉頰。「你依舊不肯接受我?」

段惜鈺轉向司寇飛煙。「我有事要與妳哥哥談。」

「什麼事?」司寇飛煙和香香帶着不同的心情問道。

「善後。」段惜鈺投給司寇飛煙一個彼此才了解的眼色。

香香稍一思索,馬上明白了段惜鈺的念頭。

「你別做傻事啊!」她緊張勸說。

「呵!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司寇飛煙趁妹妹毫無戒備,手指一動封了她的穴道。

「段惜鈺──」香香擔憂極了。

他細細端詳她,半晌,露出一個開朗的笑。

「香香,妳真好。」她的溫柔,已將他堅固的防衛全部擊潰。「為了妳,不管未來的路再困難,我也會努力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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