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別部隊和新的開始
1997年1月某日，z國南方某地，深山處的一排排軍營。
清晨，陰天，從昨晚下起的雨一直沒有停，整潔的一排排營房籠罩在這細雨蒙蒙的輕紗之中。沒有風，乾淨的路旁綠油油的亞熱帶樹木被這一整夜的細雨壓得有些抬不起頭，低垂着枝葉。雨水順着寬而厚的樹葉滴滴答答的滴在營區瀝青路上，雨水匯成的溪流順着路邊的引水溝急促的流入了下水通道之中。
營區的主樓是一棟紅色的呈c型的六層建築，樓房的正中央一個用大理石雕成的巨大英文字母T字，紅色的樓房在這一夜的雨水沖刷下顯得異常的清新。
由於還沒有到起床時間，整個營區靜悄悄的一片，只有天地間那如青紗一般的濛濛細雨。c型主樓一份寧靜的氛圍，不過六層辦公室里早早亮起的一盞燈，顯得有些特別。
龍五站在辦公室里，整理着行裝。看着這些自己當年的衣服和球鞋，龍五有些傷感。十年了，這裏就是自己的家，綠色的軍裝早已融入到了骨髓之中。每夜的夢裏都是戰友們那爽朗的笑聲。可是今天，自己卻要永遠的離開這裏了。
陳司令員看着慢慢整理衣服的龍五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個兵，是自己的驕傲，也是軍區的驕傲。看着今天的叢林殺手，再想想十年前那個朦朧的愣頭青少年，陳普華不禁感嘆人生無常啊。
“好了，司令員！”
龍五刺啦一聲拉上了行李包的拉鏈，靜靜的對陳普華道。
“這就是你的衣服？”
陳普華走了過去，拉開拉鏈指着行李包里那些破舊的八十年代的衣服問道。
“是啊！”
龍五淡淡笑了笑道。
“行了。你地這些東西就扔了吧。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陳普華一腳把龍五地一包破爛踢到一旁。指着桌子上地一個行軍包道。
“什麼東西地幹活？”
龍五輕佻地問道。似乎是想打破這傷感地氣氛。
“一些衣服。一些錢。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陳普華拍着鼓囊囊的行軍包道。
“錢？什麼錢？”
龍五皺着眉頭道，誰都知道部隊經費由於種種原因並不是特別的充裕，這些錢是哪兒來的。
“廢話，當然是人民幣了，老子去哪兒找美元去！”
陳普華罵罵咧咧的道。
“我是說這錢是哪兒來的？誰都知道，咱們的經費不多，您不會是…”
龍五裝作驚訝的樣子，道。
“這些錢是軍區那幫老傢伙聽說你要走了，把自己的工資捐了出來，算是你沒有白跟我們一場吧！”
陳普華按着行軍包深呼出一口氣，有些神傷的道。
“這錢我不能要啊，這錢都是老爺子們的私房錢啊！”
龍五搖着頭推辭道。
“行了，你小子別貧了，這錢就不要吵了，你收下吧，這是我們的心意！”
陳普華堅定的看着龍五帶着命令的口氣說道。
“是！”
龍五放棄了推辭，標準的立正後敬了個軍禮。
“你就這樣走了？”
看着龍五背起行軍包，陳普華留戀的叫住道。
“是啊，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龍五看着面前這個如同親身父親一般的老將軍，深沉的道。
玩世不恭的語氣中帶着無盡的悲傷和留戀，龍五雖然經過長時間的戰場磨練，但是他仍然是個重情義的漢子，雖然嘴上說的輕鬆，但是陳將軍還是能夠從他那堅毅的眼神中看出那抹濃濃的悲傷之情。
“你不和你手下的那幫兵道個別？”
陳普華顫抖着蒼老的手整理者龍五身上那已經卸掉了肩章和領花的軍裝道。
“算了吧，當年我們紅龍突擊隊不也是我一覺醒來，四個人都不見了嗎，呵呵，只剩下我龍五一個人孤單的守着這片軍營。”
龍五眼中閃出一片淚花，苦笑着說道。
“唉，好吧，我送送你吧！”
陳普華老眼濕潤，悲哀的嘆了口氣后說道。
“走吧！”
龍五打開了門，回頭望了望這熟悉的辦公室，和那牆上的那面鮮紅的五星紅旗后，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
雨一直在下，甚至有些下大的樣子，原本滴滴答答的房檐聲，現在變得稀里嘩啦的。陳普華和龍五在這陰暗的走廊內一句話都沒有說，下了樓梯朝着樓道門口走去。
當龍五和陳普華走到樓道門口時，龍五那顆鋼鐵般的心頓時被這面前的一幕所化，堅強的臉上流滿的英雄的眼淚。
特種大隊上千人，全副武裝的站在雨中，一直排到了軍營的門口。灰濛濛的天空下，正氣的隊列，那些堅強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雨水沖刷着他們那稍顯疲憊的臉，他們的眼神久久的凝視着樓道門口的那個穿着一聲沒有軍銜的龍五。
“敬禮！“
站在隊伍最前邊的秀才嘶聲力竭的吼着，雨中全隊上千人齊刷刷的立正敬禮，送別著他們最忠心的隊長。
不是是雨水還是淚水，龍五臉上的肌肉在顫抖着，慢慢的下了台階朝着前方走去，看着這些兵，龍五心中很悲傷但是很滿足。
“哎呀，秀才，哈哈，秀才，”
龍五滿臉的激動，重重的拍着秀才那早已沒有一絲文弱樣子的肩膀。
“胖子，哈哈，胖子。”
龍五噙着眼中的淚花，看着這些兵，一個一個的數下去。
“螞蟥！”
…………….
“阿毛，95年入伍的吧！頭上的那片黃毛沒了吧！哈哈！”
龍五臉上已經滿是淚水，苦笑着對營房崗哨上站着的阿毛道。
“報告隊長，還在，我還等着你來給我剪掉呢！”
阿毛脫掉軍帽，光禿禿的頭上一片黃色，很顯然是剛剛染的。阿毛哭喊着回答者龍五的話。
“唉，你小子，留就留着吧，沒有了黃毛，怎麼還能叫阿毛呢！”
龍五重重的捶了阿毛胸口一拳后，摸了摸阿毛那點黃頭渣道。
“隊長，你能不走嗎？”
阿毛說出了這裏所有人的心愿，大家紛紛圍了過來滿臉期待的看着龍五。
龍五沒有說話，環視了一遍那些熟悉的面孔后，無奈的搖了搖頭。
“司令員！”
阿毛跑到陳普華身邊哀求道。
陳普華眼中噙着淚水給阿毛戴上軍帽后，苦苦的搖了搖頭。
“好了，兄弟們，紅色軍刺。”
龍五擦了擦眼淚后，放鬆一笑，舉着拳頭對上千人喊道。
沒有一個人迴音。
龍五笑着罵道：“怎麼了，老子走了，紅色軍刺難道就垮了？這不行，知道嗎？”
“紅色軍刺！”
龍五再次伸出拳頭指向空中嘶聲力竭的喊着。
“紅色軍刺，殺….殺….殺”
上千人的高聲吶喊回蕩在這雨霧朦朧的營房的早晨，震天動地，迴音久久的回蕩在雨中的深山之中。
龍五打開那輛掛着軍B的吉普車車門，回頭看了一眼在雨中行禮的手下后，義無反顧的鑽了車裏。
引擎啟動，橄欖綠的吉普車轟鳴着駛向遠方，消失在了朦朧的雨霧之中。
再見了我的戰友，再見了我的軍營，再見了我的特種兵生涯。
坐在吉普車內的龍五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嚎啕大哭起來。
………….
火車站
龍五坐在北上的列車中，看着周圍那些陌生的面孔，這些人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吵雜在這悶熱的車廂內。
雨中，火車的汽笛聲終於想起，呼哧呼哧的火車邁開沉重的步伐，朝着北上的鐵路駛去。
靠着窗口的龍五靜靜的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心中很平靜。現在離開部隊了，自己面臨的是一種全新的生活，車廂內煙味和啤酒的味道充斥着龍五的神經，藍蒙蒙一片。各種方言的叫罵聲和打鬧聲，讓龍五有些不適應。
漸漸的重複單調的車輪聲使得龍五困意越來越重，最後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內，龍五趴在了堆滿花生皮和瓜子皮的桌子上進入了夢想。
“哎，同志，已經到站了！你該下車了！”
不知過了多久，女列車員甜美的聲音將龍五從夢中喚醒。龍五睜開朦朧的睡眼，看着面前穿着制服的列車員，
“謝謝！”
龍五答道，看着列車員離去，龍五笑了笑，這一覺是十多年來最舒服的一覺，十多年來繃緊的神經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放鬆，龍五伸了個懶腰后，搖搖晃晃的走到車廂接口的洗手間后洗了一把臉，對着洗手間裏的那張污垢不堪的鏡子看了看普普通通的自己。心中暗暗道：
“龍五，從今天起，你就是個老百姓了，你要好好表現，絕對不能丟了紅色軍刺的臉！”
給了自己兩耳光后，頓時倍感清醒。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列車已經進站。廣播中傳來列車員甜美的聲音：
“各位旅客，現在火車已經進站，請各位旅客拿好自己的行禮按順序下車。這裏是我們偉大祖國的都，感謝您乘坐186o次列車！”
龍五背着行軍包，慢慢的走向車門。抬頭望了望車外的景色。那是自己以前從未經歷過的。跳下車后，龍五慢慢的走出了車站。
映入眼帘的，無數的高樓大廈，寬闊的街道，擁擠不堪的道路上滿是各種豪華轎車。空氣之中瀰漫著汽油的味道。街上行人不斷，穿着暴露的美女們相互擁簇着如流水般從龍五身邊走過。幾個金碧眼的老外拿着一張地圖指着前方，商量着去那裏旅遊。
新的環境，新的生活。頓時讓心情沉悶的龍五頓感放鬆，心中不禁大呼：
“美女，金錢，老子來了！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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