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哥！”她望着棠晁麾，眼裏充滿不敢置信的雀躍，隨即跳起來投進他的懷抱里。

哥……？

“……妳醒了？”棠晁麾攢着眉頭，不悅地瞪視高驚天那燃起嫉妒之火、不確定又遲疑的眼神，冷嗤一聲。

何可姍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話，只是拚命地抱着他，“哥，我就聽到是你的聲音，想不到你真的回來了，好久沒見到你，我好想你。”

“嗯……妳什麼都想起來了？”他抱着她，輕拍她的肩膀，完全無視高驚天的眼光。

“想起來？什麼？”她抬起頭，滿是笑容地望着她哥哥。

“可姍！妳……”高驚天一碰她的肩膀，立刻就被棠晁麾給打掉，惹起他怒瞪。

“驚天，什麼事？”一聽他的呼喚，何可姍馬上回過頭，坐在床上對着他一臉笑吟吟地痴望，像個痴情傻瓜似的。

他狐疑的眼光落在她的臉上，瞅着她眼裏的光彩和迷戀……

“妳恢復記憶了？”他低沉的嗓音略有激動的語調，嘴角甚至有喜悅的顫動，她的眼裏終於又有了他。

她依然掛着愛慕他的笑容，但一雙澄徹眼神里茫茫然，完全聽不懂他的話，“驚──”

棠晁麾拉過她，“姍姍，妳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她瞅着棠晁麾，想了一會兒。“我在路上聽到你的聲音，那時候有腳踏車過來，我閃了一下……我好像撞到什麼東西……”她下意識地撫摸腦袋，又疑惑地扯眉，明明很用力撞了一下，怎麼一點都不痛？

高驚天抓過她的肩膀，“那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事，從那之後妳就失憶，這段時間的事情妳……都不記得了？”

她訝異地瞠目，羞澀而興奮的眼光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他的手……抓着她耶──失憶？三個月──

她撞到腦袋已經過了三個月？她的嘴巴頓時變成Ｏ字型。

“可姍？”

她緩緩搖頭，“我不記得……我失憶了嗎？”

只要是高驚天說的話，她都相信，他說她失憶三個月，她絕對不會懷疑，也就是說，現在她恢復過去的記憶了，但反而失去這三個月的記憶……她疑惑地凝望着他，她發覺他看她的眼光完全不一樣了，好像、好像……她在他的眼裏看見了她耶！

她馬上又臉紅了，就連嘴角也忍不住往上飄，就算那只是自己的想像，她也是很心滿意足了──

“沒有我的同意，別隨便黏在一塊。”棠晁麾又撥開高驚天的手，把她搶在懷裏。

黏在一塊……真好的字眼，她很心甘情願跟高驚天黏在一塊呢。她羞怯地想着、笑着，可眼光一接觸到棠晁麾，那笑容就趕緊收了。

“你們是什麼關係？”高驚天瞪視棠晁麾的眼裏幾乎噴出火焰來，若非他太有自制力，他現在緊握的拳頭早已揮向棠晁麾，而不是冷靜的開口問了。

何可姍對高驚天絕對是有問必答，她馬上就回頭對他介紹，“驚天，這是我哥哥棠晁麾，他一直住在日本，過去都是我去看他呢。”

“……我記得妳是獨生女，而且……你們不同姓。”他眯起眼。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是親兄妹，為什麼棠晁麾居然沒提？

“我們是同父異母，我哥哥跟着他母親，所以我們不同姓，也沒有住在一起，不過我、還有時焌表哥跟哥哥的感情都很好……不過是私底下就是了，我母親……如果知道了會不太高興。”前一代的事情，她不太想提。

“姍姍，妳直接跟他說我是第三者的兒子有什麼關係，我不會在意這種事情。”棠晁麾揉着可愛的妹妹一頭短髮，他對高驚天的眼光可是充滿挑釁。

“哥！你不要這麼說嘛……”就算是事實，她聽起來還是挺刺耳，不舒服。

無論如何，他還是很難看在他們是兄妹關係的份上，就對業晁麾看得順眼，他對妹妹的佔有欲出奇旺盛，這可能會成為他和可姍結婚的阻礙。高驚天緩緩攢起眉頭。

“可是……哥，你不是一直都在嗎？我失憶的這三個月裏，你們都不認識彼此嗎？”為什麼還要她來介紹？她疑惑地望着他們，一點都不懷疑她哥哥一定會在她身邊……那也就是說，高驚天一直都不在她的身邊嗎？一顆心頓時失落，嬌俏的臉兒立刻就垮下來。

高驚天幾乎馬上察覺她的心思，他冷冷瞥一眼棠晁麾，“我以為他只是妳的醫生。”

“姍姍，我沒有必要對一個外人解釋我們的關係。”他又端起了迷人的笑臉，但卻始終只對着何可姍一人。

就是再遲鈍，也能察覺他們彼此針鋒相對了，她哥哥始終反對她對高驚天的愛慕與迷戀，他很疼愛她這個妹妹，所以他對高驚天不會給好臉色，這她能明白，但是高驚天為什麼？他有什麼理由敵視她哥哥……他一直都不是這樣的人啊……

“姍姍，既然妳沒事了，回家吧。”棠晁麾笑望着她，看見她乖乖地點頭，他的笑容里有滿足、有得意。

“我會帶她回去。”高驚天聲音強硬冰冷。

帶、帶她回去？何可姍回頭訝異地望着他……她沒聽錯吧？他、他說要帶她回去──帶她回去耶！

“姍姍既然已經恢復記憶，她的生活也可以恢復正常，我想她不需要再到高家接受伯母的照顧了。”

她……這一段時間住在高家裏？──那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嗎？她閃爍着星光的眼神已經黏着高驚天，早知道她就繼續假裝失憶了，那她就可以跟他回高家去──唉，她怎麼就對這三個月的事情毫無記憶呢？說不定她跟高驚天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所以剛才高驚天的眼裏才會有了她……唉！怎麼這三個月的事情偏偏就是一點記憶也沒有？想也想不起來。

高驚天瞅着她由喜悅轉為困擾的表情，她又恢復了以前的她，眼裏繼續有了愛慕的光彩，就像個小女生崇拜偶像似的對他凝視，但他不再視為負擔了，他已經不再去擔心她內心裏對他的喜歡是哪一種，對她，他早就已經有了決定，這個決定不會因為她恢復記憶而改變，“……可姍已經答應和我結婚，她早晚還是要住進來。”

何可姍笑望着她仰慕的人，聽他的聲音真的如沐春風，好舒服，他說她已經答應和他結婚啊……小臉上的笑容停在那兒！結、結、結、結婚──

“根本沒有這回事。”棠晁麾眯起眼，“……別以為她沒有這三個月的記憶，你就可以騙得她的婚姻，我可不允許！”

別、別對他凶啊！

“哥、哥……”她一回神，馬上緊張興奮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連忙點頭，不停點頭。她要啊，她要和他結婚，就算他要騙她，她心甘情願被騙哪，她等着嫁給他等好久了！

高驚天凝視她，緩緩揚起嘴角，眼神溫柔了，他早就知道恢復記憶的她，要求婚太容易了……他實在不願意用卑鄙手段，但他更不喜歡她有這麼一個愛黏着妹妹的哥哥。

棠晁麾瞅着妹妹，深深的扯起眉頭，“這件事情等以後再說，現在先跟我回家。”他可不想就這麼便宜了高驚天。

“可是、可是……驚天要帶我回家耶。”她羞兮兮地笑，儘管拚命的想讓自己維持端莊的形象──她怕高驚天不喜歡她呢！但一聽到高驚天說了要娶她，她就忍不住逸出一臉笑了。

“姍姍，妳和他以後還會經常見面，我偶爾才回來一次，妳不想陪我嗎？”棠晁麾端出溫柔迷人的笑容。

何可姍是真的怕高驚天會反悔，走出這個醫院以後就說不娶她了，或者他以後提也不提結婚的事，當作沒這回事，她急着想跟他回家“造成事實”，她不用豪華婚禮，不用大肆請客，她也不用度蜜月，她完全不會麻煩到他，只要他肯和她蓋個章就夠了……可是她哥哥一定是特地回來看她，自從他們搬到日本以後，他一直不太願意再回到台灣來，他難得回來一趟，她必須要陪着他……

她凝望着高驚天的眼神擔心得幾乎擠出淚來，“驚、驚天，我……我還是跟哥哥回去好了──但是我一定會嫁給你！”她肯定加保證用力點頭，連聲說：“我一定會的！所以你……雖然我忘了答應你結婚的過程，但是你……你不能反悔哦！”

眼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對一個男人如此低聲下氣，棠晁麾眼裏對高驚天的不悅更深。

“我不會反悔，妳放心。”高驚天瞅着她，溫柔地笑了。

她吃驚地望着他深情迷人的笑容，立刻、馬上又對自己這三個月以來的毫無記憶慘痛哀號了──她怎麼可以把她人生中最璀璨輝煌、發光發亮、最重要最值得珍藏的一段時間，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她、她好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談起戀愛來的……

高驚天深深地瞥一眼棠晁麾，為什麼他會知道呢……

他的確吻了可姍，為什麼他會知道？

☆☆☆

這兩個人，一向都在公司見面……

“這麼說，你的方法奏效了？”唐時焌倒了一杯酒給他，語氣里，揶揄的成分居多。

棠晁麾不悅地掃他一眼，“我絕不答應這門婚事。”

“哦……原來你是歪打正着，不是故意牽線的啊？”他擺明着取笑他，這個精神科醫生，另外一門專長就是催眠，這一回讓他逮到機會拿自己的妹妹“發揮長才”，第一回催眠，原只是打算讓何可姍忘記高驚天的存在，但她對高驚天的迷戀出奇驚人，真該封她一個“天下第一痴情女”的封號了，選擇性的催眠告失敗，這個“催眠大師”兼“戀妹痴”相當不甘心，索性完全催眠她，讓她把過去忘得一乾二淨，甚至特別指示不許想起高驚天來。

何可姍的潛意識裏只要一有高驚天的影子，她的另一道指令就是“睡覺”，導致她每天變得昏昏沉沉，特別愛睡，她還以為是棠晁麾給她開了安眠藥，其實那隻不過是一般維他命。

而她如果更執意去想高驚天，不讓自己睡，和催眠抵抗的結果，就會有頭痛產生，她這個“痴情女”的寶座可真是沒人能搶得過。

這位“催眠大師”的另一個尊號叫戀“童”癖──戀童話故事癖！他這一回可栽在“睡美人”里最有看頭的一幕里了，唯一能解除何可姍的催眠，使她“清醒”的就是一個吻──只有她最愛的人才能吻醒她！

這個自大的戀妹痴，很顯然自信滿滿的認為他妹妹最愛的人，一定是他這個親哥哥……唉。

“我不是來給你調侃打發時間的，我現在好不容易把姍姍帶回家，我決定要帶她回日本，你想個辦法，別再讓那隻蒼蠅出現在姍姍面前。”棠晁麾是打定主意了。

“我知道你有本事把可姍帶回日本，但是你總不能繼續催眠地，甚至催眠她一輩子，那是會有後遺症的。”看在他心疼妹妹的份上，他才同意幫他一回，但催眠這種事，基本上他早就不贊成他拿來用在自己的私心上，現在既然高驚天愛上她了，他可不允許他再胡來了。

“只要把姍姍帶回日本，我能夠慢慢說服她把高驚天給忘了，天下男人多得是，我會幫她挑一個最好的。”不管怎麼樣，也不管成不成，他就是看高驚天不順眼，他是執意要拆散！

“對可姍而言，她最愛的人就是最好的，高驚天既然能夠吻醒她的記憶，可見得她早就已經做好選擇。晁麾，現在看不開的人是你了。”唐時焌微微一笑，他心底想什麼，他可清楚得很，不就是他心愛的妹妹最愛的人居然不是他嗎？但吃這種醋，擺明是面子擱不下而已。

“一個大男人，跟妹妹的男友手風吃醋，太難看了。”門砰地打開來，師妍妍早就來到老公的辦公室門外了，本來是來興師問罪，又被她聽到整個“失憶事件”的始末，她可真是不敢相信居然是棠晁麾在主導這一切，把每一個人弄得手忙腳亂、烏煙瘴氣，他這個罪魁禍首到現在還不曉得檢討哩！

“……躲在門后偷聽，就‘好看’了嗎？”棠晁麾一見到美女，迷人的笑容就無意識地揚起，就算這個美女已經是個已婚婦女。

“你們要是不做壞事，大可以敞開大門來談，誰小人在先還不一定呢！”師妍妍冷哼，白眼瞪向自己的老公。

唐時焌隨即扯眉，“最後的結果是妳要的，這樣妳還不滿意？”他可不想又為了這個高驚天，晚上回家又找不到老婆了。

“但你們使用的方法太陰險卑鄙！你們怎麼可以不顧姍姍的感受，隨意操縱她的意識，萬一讓她的精神受到傷害了，你們的良心受得了嗎？”這兩個不知悔改的臭男人，實在太教人生氣了！

“真正一直在傷害她的，是高驚天那小子，我只不過想讓我妹妹從無知的迷戀中解脫而已。”棠晁麾抱起胸膛，態度高傲而自負。

唐時焌卻不說話，他是贊成棠晁麾所說的，否則也不會幫他了，但考慮到一開口就會有“家庭問題”，他選擇閉嘴。

“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姍姍願意的，是她做的選擇！就算她過度迷戀我們家驚天，就算等不到對等的回報，她高興，她開心，那是她的夢想，你們難道都看不到嗎？”為什麼男人總是喜歡干涉女人，自以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人好？一群自大的笨蛋！

這兩個男人對看一眼，顯然對她的說辭相當不以為然，但這一回就連棠晁麾都選擇閉嘴，他可一向是個紳士，好男不與女斗。

跟兩隻熊講道理，算她是個笨蛋！

“你們這兩個陰謀者，等着姍姍來跟你們算帳！”她馬上回去跟何可姍講！

“師妍妍──”棠晁麾本來可以追上去，卻被唐時焌給拉住，“你抓我做什麼？”

“可姍不笨，她早晚會知道這件事，你應該明白，而且……別追着我老婆後面跑，知道嗎？”他不帶脾氣的微笑，沒有任何人能忽視。

☆☆☆

本來她的心思全在那些“不見了”的照片上，那些掛在房間的牆上，她珍惜着、看守着的愛人的照片，聽說是她自己全給拆了，那些相框早就從“花園洋房”流出去了，最重要的照片──問他們大伙兒都只有一句話，“只有妳自己知道！”

她要是早知道，還用問他們嗎？那些照片是她好不容易蒐集來的，居然讓她自己給丟了，她失憶的這三個月，不知這還做了哪些蠢事？……瞧瞧她身上的衣服，這又是一件蠢事，她居然在高驚天的面前穿得那麼隨便，唉……

她眨了眨眼，望着師妍妍……她這會兒居然說，她的失憶是“人為”，那個害她丟了照片，害她在高驚天面前全沒了形象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哥哥棠晁麾──

如果和哥哥比起來，師妍妍的信用根本就像咱們家的政府在開支票。“妍妍，我哥哥很疼我，他絕對不會傷害我，也不忍心讓我傷心，會不會這中間有誤會？”

師妍妍立刻抓住她的手，極力爭取她的信任，“棠晁麾他會催眠術，這是真的！”

何可姍點點頭，“我知道啊，我哥哥還是一位很有名的催眠大師，只是在這方面他一向比較低調而已。”

“那妳還懷疑我的話！”

“可是我說過了，哥哥他很疼我，他知道我很喜歡高驚天，我是不能沒有他的，雖然我也明白他一直不贊成我這樣愛一個人的方式，但是哥哥他……不應該會傷害我。”她望着師妍妍的激動和認真，神色開始有些猶疑和不確定了……如果說沒有，妍妍她不應該會誣陷哥哥，這對她沒有好處，妍妍這個人才懶得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如果妳不相信我，妳去問他就真相大白了，棠晁麾他如果是敢作敢當的人，他就會承認！”

何可姍疑惑地瞅着她，“妍妍，就算是真的，應該生氣的人是我，為什麼連妳也這麼生氣？”

師妍妍扯起眉頭，忍不住要瞪她一個抱怨的眼神，“如果我完完全全忘了妳，我看妳會不會生氣！”

何可姍怔了怔，心裏一暖，突然覺得好感動哦……她微微一笑，緊緊抱住她，“對不起哦，讓妳擔心了。”

師妍妍這才沒了脾氣，拍了拍她的背，“其實我的感覺也挺複雜的，雖然棠晁麾的舉動絕對是一個錯誤，但是他改變了妳和高驚天的關係，讓你們終於有了好結局，這又該歸功於他──可他這只是誤打誤撞，他的原意根本是要拆散你們兩個，他到現在都還這麼想，實在很難讓人原諒他！”一講到棠晁麾，她又咬牙切齒了，她家老公已經夠不良了，又加上一個自大的傢伙，這兩個人湊在一塊，真讓人擔心。

一提起高驚天，何可姍就笑得傻兮兮的，一想到高驚天向她求婚了，兩個人一定結得成婚了，她整個人又開始飄飄然了，嘻嘻……

沒聽見她的聲音，師妍妍拉開她，瞅着地的表情，眉頭又扯起，“我這心情還真是複雜，既希望妳恢復記憶，又不希望妳變得傻兮兮……但到底人不能十全十美，唉。”

她的思緒好不容易從高驚天那兒拉回來，眼裏勉強有了她，一張表情困惑，“妍妍，妳在說什麼啊？”

師妍妍懶得解釋，她搖搖頭，“不談這個了，棠晁麾的事情妳打算怎麼辦？”她可一定要何可姍給他“嚴辦”，最好立刻把他給趕回日本去，十年內不許再踏上台灣土地，以免這個危險人物再興風作浪！

何可姍想了好一會兒，臉上有些為難，“我會跟哥哥好好談一談，勸他不要再阻止我跟驚天了，我們……”她忍不住嘴角又掀起大大的花朵來，“我們都要結婚了。”

“我看他就算表面上答應妳，也絕對會暗中搞破壞，這個人根本是個陰險小人！”連她那個做了“幫凶”的老公都是！

“那……不怕，我有……我有驚天啊，他一定會幫我的。”她笑得連大眼睛都眯了。

師妍妍忍不住要翻白眼，有時候她實在會認為可姍不應該愛高驚天愛得無怨尤、愛得隨便他，愛到在心目中把他塑造成英雄形象，甚至無限擴大他的本事和能力，把他想像成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咦？會不會就是她的愛讓他有沉重的負擔，所以她家的高驚天過去才反而疏遠姍姍──那他明白說就好了，居然讓姍姍等這麼久！

“姍姍，我問妳，妳真的就這樣要嫁給高驚天了嗎？”雖然對她家高驚天不好，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挑撥離間”一下。

“對啊、對啊！”說到“嫁給高驚天”，她立刻笑得連連點頭，她對高驚天的愛一向在師妍妍面前是毫無保留的。

“你們有談過戀愛嗎？”

“驚天說有，在我失憶那一段時間。”他說有，就一定有，雖然沒有記憶，但她只要一想到她居然和高驚天談了一場戀愛了，一顆心就怦怦跳，忍不住的咧嘴笑。

“那他有正式跟妳求婚嗎？”睇着她那副傻笑的呆樣，身為女人，她實在忍不住搖頭。

“有啊，驚天說是在我失憶的時候，我就答應他要結婚了。”那是當然的嘛，就算她把全世界都忘了，她也不會忘記要趕緊點頭答應高驚天的求婚的。

“那妳知道除了妳，還有另外一個女生經常出入我們家嗎？”師妍妍露出同情的眼神，一臉的神秘兮兮。

她的臉色立刻刷下來，緊張地抓着師妍妍的手，“妳、妳是說……驚天除了我，還有女人嗎？”

“……那個女生很喜歡驚天，經常到家裏巴結秋欣，和秋欣也很談得來，秋欣已經屬意她做媳婦了。”她說的可都是實話。

何可姍整張臉都白了！“可、可……可是……驚天他向我求婚了啊……他、他……他從來就不是花心的人……這、這……這裏面……會不會……有、有誤會？”

“姍姍，我是覺得，你們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先談談戀愛，培養感情，等妳確定他真的愛妳，妳也愛他了，讓他再重新跟妳求婚，這樣比較妥當。”她這可是為了她好，不想太便宜他們家高驚天，畢竟可姍等了他那麼久，多少要教他吃一點苦頭。

“可、可是萬一……他不再跟我求婚了呢？”能和高驚天結婚，是她求都求不到，打天上掉下來的萬分幸運和驚喜，她怎麼可以推掉這份老天爺賞給她的天大禮物，她怕遭天譴啊！

師妍妍趕緊提起笑容蠱惑她，“姍姍，妳聽我說，高驚天他愛妳，就不會因為妳一時拒絕而退縮──”

“萬一他會呢？”她就怕萬一耶，師妍妍又不是高驚天肚子裏的蛔蟲。

師妍妍繼續端着笑，“他愛妳的話，他就不會──”

“可是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在等啊！”她低着頭，嘟着嘴。他不會，難保別的女人不會乘虛而入。

“相信我，我會幫妳牢牢看緊他。”她掛了保證。

“……真的嗎？”很難相信她耶。

“姍姍，妳不想知道這三個月妳是怎麼跟他談起戀愛來的嗎？妳不想重新再嘗試一遍嗎？”她追緊誘惑加慫恿。

“想……我是很想，但……他萬一覺得我很麻煩，就不要我了呢？”她一直覺得高驚天這個人最怕麻煩了，所以她從來就不會緊緊纏着他，就是怕被他討厭……雖然眼光會緊追着他，但那是她沒有辦法控制的。

“不會的，就以三個月為限，時間不長，妳就可以放心了。”其實最好是以半年為限──

“三個月！”她吃驚地叫，一瞧師妍妍瞪起眼，本來打算出口的“三天”勉強吞了回去，改口，“……三個禮拜可以嗎？”

“三個禮拜，妳連他愛妳的眼神都看不到。三個月！”她打出沒得商量的口氣。

“……那……可不可以叫他先簽一張結婚證書給我？”

“何可姍！”師妍妍終於把耐性給耗盡。

“我、我、我……我答應妳嘛！”誰教、誰教……她是高驚天的阿姨，她只好委屈再忍耐三個月了……

三個月……好長、好長哦……

“這還差不多。”師妍妍這才笑着滿意的點頭。

“人家都等了九年了，還叫我等……”在“高驚天的阿姨”一個瞪眼下，她乖乖的閉上嘴。

可是、可是……別的女人，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

秋欣姨喜歡那個女人，要那個女人做媳婦……那秋欣姨是不是就不喜歡她了呢？……是因為她都沒有去巴結嗎？

萬一、萬一……連高驚天都喜歡上那個女人呢？驚天一向很聽秋欣姨的話，他是很孝順、很孝順的……

那、那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