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不久,他旋風似地卷進房間內,連着被單將她一把抱起,先是輕輕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摟着她坐進沙發,叉起一口番茄炒蛋送進她的口裏。

如尊貴的女皇,被細細呵護得無微不至。

她眼裏一直含着笑,既不扭捏也不抗拒他的服侍。

在聽見他不只一次的愛語,一顆心定了下來,原本旁徨無措的感情找到了歸宿,「幸福」這個字眼,毫無預警地跳上腦海,胸口滿溢的戚動,幾乎要使她落淚。

沈博洋用舌尖舔乾淨她嘴角的番茄醬后,滿眼笑意地問她:「老婆,吃飽了沒?有沒有感覺全身體力頓時恢復?」

怪異的問題讓她敏厭地抓住快溜下的被單。「你……想幹麼?」

他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本來想帶你出門走走,既然你問我想幹麼……」一隻手抵在下巴,舌尖悄悄探出唇辦,彷彿眼前擺着一盤肉質上好的松阪牛肉。「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臉一臊,趁着他淫言穢語還未出口前,搗住他不正經的嘴巴。「不準,什麼都不可以。」

沒想到她兩手一放,被單一滑,雪白的美麗胴體春光乍現……

在見到他眼底的促狹轉為混沌時,她心跳漏掉了一拍,轉念后機靈一躍,趕緊包裹起被單,往卧室沖,留下一臉讚歎,還未從美景中回神的沈博洋。

他是被揪着耳朵才清醒過來的。

回頭一望,柳沁雅穿着高領無袖針織上衣,搭配一件飄逸的小喇叭長褲,身形優雅輕盈。不過,除了手臂,其他地方均包得密不透風,讓他瞪得兩眼欲穿。

「換衣服。」她擋住他那雙想作亂的手,推着他進房間,幾乎是用逃的出來,然後將門關上。

「你不想看猛男變裝秀嗎?」沈博洋在門內喊着。

「一點都不想。」她在門外回應。

「機會難得,竟然不懂把握。」他一個人喃喃碎語,門外的人早就一溜煙跑去準備路上的茶水及點心。

從沈博洋換好衣服到兩人出門坐進車裏,一共花了將近三十分鐘。柳沁雅差點不敵他驚人的八爪魚黏人功夫……

「老婆……你的腰好細哦,你都做什麼運動呢?」

「皮膚這麼滑,用哪一個牌子的護膚乳液?」摟夠了腰,又往她光潔的手臂上下其手。

「聞起來好香,真的是六塊一百元的香皂洗出來的嗎?」一個狗鼻子在她脖子上又嗅又親。

美其名是做市場調查,實際上根本就是公然性騷擾。

她板起臉,努力不被他那堆問題逗笑。「你再不上車,我就自己搭車出門嘍!」

「上車!馬上上車。」見老婆大人扭着細腰就要離開,他趕緊將她帶回車裏,乖乖閉上嘴。不過,他忍不住還是嗚咽了一聲,樣子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柳沁雅心中暗笑,這就叫做十年風水輪流轉,誰讓他之前這麼愛捉弄她,居然假裝喝醉,偏偏她還上了當,整晚滿懷柔情地照顧他。

車子愈走愈偏僻,沿途儘是綠油油的稻田及藍天白雲,柳沁雅好久沒有這麼悠閑地享受假期。平日放假大多窩在家中,稍遠也頂多到台中找蔣茗芳,喝她親手煮的咖啡,閑聊打發時間。久困在都市叢林中,會讓人遺忘有一種快樂,就只是單純地感到快樂,並非因為任何附加的物質享受。

「都不問去哪裏,不怕我把你賣了?」沈博洋見她眯着眼,舒服地窩在椅子上,連鞋子都踢掉了,整個人蜷得像只懶貓。

「賣完了,我會幫你數鈔票。」她不以為意地回答。

她要開始培養什麼都賴着他的壞習慣,有他在,她的腦袋可以休息,她的表情可以鬆懈,她可以變成懶骨頭,任由他寵溺。

「對了,」她突然張開眼。「為什麼你車上會有換洗衣物跟盥洗用具?」

「是不是懷疑我到處留情,金屋藏嬌?」

是有這個可能!她斜着眼瞅他。

「我經常到全省各地視察分店,回程時間不好控制,下南部的時候,可能一去就要花上兩、三天,習慣放幾套衣服在車上。」

「哇,那台灣的各個角落豈不是全被你踏遍了?」她驚喜地問,興奮得有如要出門遠足的小朋友。

「我自己都不清楚已經繞台灣幾圈了。」

「真好!」

「喜歡的話,以後我出門都帶着你。」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的言行,就像一個初嘗戀愛滋味的傻小子,只要她想,天上的星星他也拼了命摘下來。

「我小時候的志願是做計程車司機耶!這樣就可以開着車,浪跡天涯,又可以認識好多人,送他們回到溫暖的家。」她笑着說出自己小時候的可愛夢想。一心想離開家庭又要養活自己,最好的職業就是開計程車。

「傻氣。」他笑着揉亂她的髮絲。

柳沁雅吐吐舌頭。感覺自己好像走回那段被生活折磨得跳了過去的青春,放肆地嬉鬧,無憂無慮。

「咦?到了嗎?」見車子停在一座三合院前,柳沁雅問。

「到了。」

他牽着她的手,走到院子裏,一個鬢髮如銀的老婆婆坐在屋檐下,低頭刨着絲瓜。

「阿嬤——」沈博洋喚了好大一聲。

老婆婆眯着眼抬起頭,瞧了好一會兒,開心地說:「大隻仔哦?你轉來看阿嬤啊!」

「系啦!我娶媳婦來看阿嬤。」老人家似乎聽力不好,只見他扯着喉嚨說話,將柳沁雅帶到她面前。

「金好、金好。」老婆婆笑盈盈地拉住柳沁雅的小手,佈滿皺紋的臉上是和藹親切的笑容。「叫大隻仔娶你去四界撈撈,阿嬤煮暗頓等恁轉來呷。」

柳沁雅望着老人家,只覺心中泛着絲絲暖意,雖然對方的台語她半懂半猜,但是,她從對方臉上看見喜悅與接納。

「多謝阿嬤。」她學着沈博洋的音量,說著不輪轉的台語。

沈博洋笑嘻嘻地帶着柳沁雅往外走,牽了一輛舊式腳踏車,將她扶上前面的橫杆,雙手環過她的肩膀。「坐好嘍!」用力踏下,輪子緩緩轉動,微風輕拂過發梢。

往後一靠,是他寬厚的胸膛,沉穩的心跳聲,教她心安。

「剛才阿嬤叫你‘大隻仔’,是什麼意思?」她仰頭問他。

「‘大隻仔’意思……就是高大威猛,期許我長大后,讓所有女人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他得意地說明。

「是這樣嗎?」她懷疑他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是胡扯。其實是因為沈博洋的爸爸排行老大,他是長孫,「大隻仔」就是一群小兔崽子裏最大的那隻。

沒多久,眼前出現大片田地。

「機靈點,我們去偷挖我二叔種的番薯,用來煮飯最香。」他拉着她下車,兩個從都市來的笨賊,開始挖鬆土壤,拔出一堆又大又肥的金黃番薯。

柳沁雅被他賊頭賊腦、東張西望的模樣,逗得格格直笑。

「噓……哪有做賊的像你笑得這麼大聲,快點放進車籃里,我們再去隔壁田裏偷摘我四叔的玉米和紅蘿蔔,用來燉排骨湯,又香又甜。」

他愈是佯裝緊張就讓她愈想發笑,她一手搗着嘴,一手按着肚子,笑得全身軟趴趴,站都站不起來。

「嘖……我怎麼會找你這個笨賊做搭檔?」他一臉無奈,只好背起她,踩着高低不平的田埂,繞到遠遠的另一塊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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