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兩者是無法比較的。」他並沒有對他不忠，而是愛情總讓人身不由己。「我並沒有背叛你。」

「搶走我的女人，還說沒有背叛我？」

「你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他們放不下彼此，早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因為無法割捨對黑靜的愛，而來到他面前，接受懲罰。

「你說的沒錯，我是知道。」

「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你的試探是沒有意義的。」他是當事者，可能有很多事情無法看得清楚，但火煜珩身為一個旁觀者，他不相信他當初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是為了要剷除我嗎？所以需要一個借口……」

「荒謬！」這些年他們除了在幫中的身分關係之外，那樣患難的友誼，什麼都不是嗎？他竟然這樣想他，

「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始終不懂你這麼做的用意。」單純是為了和黑岳門結盟的互利，抑或者對黑靜，他也存在着好感，就像他說的，黑靜是個值得去喜愛的女人。

「因為有趣。」他漫不經心地給了他一個隨便的答案。

這樣無謂的原因，反而讓他不知所措。「那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真的，要為了黑靜而接受處分？」火煜珩無法理解。「有這麼愛嗎？」

「你愛過一個人嗎？」

他搓搓下巴，「這倒是沒有。」

「有一天你會了解的。」那種即使受盡折磨也想相愛，無法切割的情感。

「霽華，你之所以有這樣的膽量，該不是認為我不會真的以幫規處置你吧？」

「不是。」

「搶定了幫主的女人，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嗎？」

「我不認為。」

「那你也心甘情願？」真的這麼不怕死？為了黑靜，一點也不動搖？

「我來，本來就沒有打算要你放過我，但是，請你放過靜。」

「這是你唯一的要求？」

「我相信你很清楚，勉強來的婚姻，是沒有人會快樂的。」

「你怎麼能那麼確定，我一定不會快樂？我並不討厭黑靜，相反的，我還挺喜歡她的。」

看着他的雙眼，冷霽華低聲道：「那就當我請求你，不要讓她再更痛苦了。」

「你要拿什麼來換？我不做沒有代價的交易。」

「我的生命。」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給了這個回答。「夠嗎？」

「為了愛，連生命都可以不要了嗎？」

「是我當年的衝動，讓整件事情演變到如此地步，讓靜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了很多痛苦。我不希望，她再因為我而受到更多傷害。」若非當年他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在一氣之下出走，他們也不會明明相愛，卻折磨彼此那麼多年，而這所有的一切，更不會發生。

「如果你死了，她也活不了不是嗎？」

「所以，我想拜託你，不管怎麼樣，都要讓她活下去。」頓了頓，冷霽華續道：「沒有我雖然很痛苦，但偶爾，遇到開心的事還是會笑，偶爾，遇到傷心的事情也會哭，碰到了下一個值得她交付真心的人，或許還有機會得到幸福。」

「你離開她后，她花了多久的時間找尋你，直到你再次出現，她仍舊義無反顧的付出感情，你真的認為她這輩子，還有可能再愛上其他人嗎？」

「我只希望她能快樂。」經歷那些過去，儘管他們如何相愛，卻始終比別人都要來得辛苦，對於未來，他真的別無所求。

火煜珩看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情，極輕極淺的開口：「那要拿什麼樣的命，才能交換這麼一個你？」

還來不及細聽火煜珩所說的話，冷霽華就被他一聲命令而從辦公室密室內走出來的兩位部下給猝不及防地打昏。

部下們左右架着昏厥過去的冷霽華，依照火煜珩的指示帶進密室，進行預定的秘密計畫。

視線停留在密室那道關上的門，火煜珩淡淡地嘆道：「傻瓜，黑靜的幸福快樂只有你啊。」站起身，他走至辦公桌，按下內線，通知秘書：「讓她進來。」

敲了敲門，秘書帶黑靜進辦公室后就離開，留給他們單獨談話的空間。

「總算回來了嗎？」火煜珩笑望她，「兩個月過那樣的生活，不悶嗎？」

黑靜無意和他寒喧，單刀直入地問：「冷霽華呢？」

「我讓人把他帶走了。」

「不可能，我就在門口的。」如果冷霽華真的被帶走了，她會知道。

「你難道不知道這辦公室里有機關嗎？」

「機關？」

「對啊，我讓人透過秘密通道把冷霽華帶走了。」

「你打算要怎麼對他？真的要以幫規處置嗎？」

「當然，難道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幫主的女人被身邊的得力親信給搶了，叫我這張臉往哪裏擱？」

「我求求你，不要這樣。」

火煜珩望着她示弱的眼神，沉下臉色，「兩個月那樣如同植物人般的過生活，清醒后就來要求我成全你們嗎？」

「不是的。」黑靜揪緊了心，低語：「不是的。」

火煜珩佯裝動怒，「不然呢？你完全沒把我這個未婚夫看在眼裏，不是嗎？」

「我……沒打算要你成全我們。」斂下眸，黑靜自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遞到他面前。「如果真的要以幫規處置，就處置我吧，是我勾引冷霽華的，是我的錯。」

火煜珩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槍，諷刺道：「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是嗎？」這兩個人，為什麼都這麼傻？

「我只是不希望他再受到傷害。」

「死，對你們而言，真的都那麼容易嗎？為了對方而死值得嗎？不管是什麼樣的傻事，都做得出來？」

「我不認為這是傻事。」黑靜直勾勾地回視他的眸，絲毫不後悔。「能夠保護他，對我而言是幸福的事。」

她眼裏的晶瑩，是那麼的鮮明，那樣無怨無悔，深深的震撼火煜珩的心。

「以前，能為他做的，實在太少了，都是從他那裏得到的比較多，不管是受傷了，要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的生活作息，還是傷心的時候拉着他哭訴，要他整夜陪着我；懦弱的我，依附他成長，從他那裏得到了太多太多，可是到目前為止，我給他的都只有傷痛而已。霽華哥哥的這一輩子，一直都在為黑岳門而犧牲，從他的父母到現在，幸福快樂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了。」

「你真的認為你這麼做。他就會幸福嗎？」

「不然呢？你願意成全我們嗎？」

長嘆一口氣，火煜珩真的拿他們沒轍了，戲演不下去，他百般無奈地掏出口袋內的手機。「夠了吧？要我演多久啊？壞人都我在當……」

「真是辛苦你了。」手機那頭，黑日巽的聲音經由擴音器傳出。

黑靜困惑地看着他掌心的手機。低喃：「日巽？」

「人都到齊了就進來吧！」

半晌后，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打開，黑日巽、黑玉瓊和花珞珞、黑毓和秋甄，還有黑奚風都到齊了。

「你們……」

「你們真是傻瓜，也難怪天生一對。」黑日巽勾起壞壞的笑，半倚着牆。

經過一番細想，黑靜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你們串通好的嗎？」

一群人全都有份，一同默認。

「每個都騙我？」黑靜又驚、又氣、又有說不出的心情，她看向黑玉瓊、黑毓和黑奚風。「玉瓊哥、哥、奚風哥連你們……也都跟着騙我？」

「為了你的幸福，要原諒我們。」黑玉瓊咳了聲，出言安撫。

「那秋甄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該不會他們從巴黎回到台灣，趕回黑霽堂集合之前她就知道了吧？

「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還為了你和毓大吵一下呢！」這都是他們不得不的決定啊。

「那麼就連方管家……不，不只，老頭子也是共犯！」所以當初她要找養父問清楚時，養父也是跟他們一個鼻孔出氣。完全不讓她有轉圓的餘地！

黑日巽這個主謀老神在在的開口：「當然，他們可是這整件事情的靈魂人物啊！」證實她的想法。

黑靜沉下臉，怒視他們一竿子人，「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想起之前她心裏的難過與掙扎，還有那些發生過的事，她就無法心平氣和，激動的情緒一波接着一波。「耍我很好玩嗎？看我那麼難過，你們一點良心不安都沒有嗎？你們知道那時候我聽到自己要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嗎？更別說火煜珩還威脅我，如果我和霽華哥哥複合的話，就要把霽華哥哥以幫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