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七章】

「赤」的總部，設立在偏遠的郊區，四周都是荒廢的工廠，方圓十里內，除了雜亂無章的樹叢之外，沒有其他東西，是個連電子訊號都微弱到無法撥打電話的荒涼之地。

當火煜珩的座車抵達「赤」總部的門口時，還一度懷疑，怎麼會有人將總部設立在這樣一個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地方呢？

他和隨行的冷霽華一下車，對方的人已經等在門口，嚴謹的走上前，先是確認過他們身上沒有帶任何槍械和短刀后，還要求他的座車駛離，明顯是要斷了所有可能的支援。

火煜珩和冷霽華跟在一名黑衣人的身後。甫進入總部，後方的鐵門便被拉了下來。

「看來，今天我們不死一個。赤霸是不會甘心的。」

冷霽華挑沒問道：「你確定只死一個嗎？」

穿過層層的開卡，他們停在一道門前，走在前頭的黑衣人敲了敲房門，稟道：「老大，人帶到了。」

「都確認過了嗎？」房內傳來微弱的詢問。

「是。」

「讓他們進來。」

「是。」黑衣人恭敬地應聲，為他們打開了房門，命令道：「進去。」等人一進去，房門便很快的關上。

他們才剛進房間，就看到赤霸和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站在裏面。房間四周沒有一扇窗，只有靠着一盞薄弱的枱燈，勉強可以辨識裏面的情形。

「好久不見了，火煜珩。」赤霸習慣性的玩弄他指間的那枚戒指，一雙充滿邪氣的黑眸睨着火煜珩。

連寒喧都不想，火煜珩劈頭就問：「靜呢？」

「老朋友這麼多年不見了，不該先跟我敘敘舊嗎？」

「你我都清楚，我們各自的目的是什麼，何必再浪費彼此的時間呢？」

「很好，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不用跟你客氣了。」

赤霸側身交代站在身旁的男人，男人領命后出去沒多久，門外出現一陣騷動，很快的，黑靜就被兩個彪形大漢給粗魯地拖了進來。她纖細的身子被無情地拖拽在地上。一身光鮮亮麗的衣服早已殘破不堪，全身上下也滿是傷痕。

「原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賓客的？」火煜珩平靜的眸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波動。

「這也不是我所願意的，這個女人企圖逃跑。我只好用比較嚴厲的方式，將我的貴客留下。」

對於他的話置若罔聞，火煜珩深邃的眼眸低垂，望向黑靜，柔聲詢問：「你沒事吧？」口氣中，帶着令人不解的擔憂與心疼。

黑靜仰首，與火煜珩對望一眼，然後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冷霽華。

火煜珩閉了閉眸，彷彿下了什麼決心，毅然決然地開口道：「我們之間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無辜的人身上，把她放了，我就任由你處置。」

「喔。是嗎？」赤霸走到枱燈前，臉上的猙獰傷疤頓時清楚地展露無遺，宛若來自地獄的鬼魅般特別嚇人。「但現在她已經不是無辜的人了，是你的錯，讓她成為我報復你的第一顆棋子。」

「你難道不怕動了黑家的人，會死無全屍嗎？」

「打從我決定綁架她來折磨你的那一刻起，就沒想過全身而退。」

「那你的部下呢？也全都願意追隨你走向死亡嗎？」

「在「赤」里，沒有幫主的話，誰也別想獨活。」

火煜珩和冷霽華交換了一記眼神，臉色一沉。

早就知道「赤」旗下的人都如敢死隊一般，擁有過於常人的膽識及勇猛，但卻沒想到他們真的可以將生死置之於度外。

他們都低估了赤霸的心思，沒想到他想要的是--同歸於盡。

把心一橫，火煜珩道：「那你還等什麼呢？想怎麼折磨我？」

「你真的不怕死嗎？」

「在我來之前，我已經做足了打算死一回的心理準備了。」火煜珩兩手一攤，平靜的臉上毫無畏懼之色。

「你錯了，不只一回……」

「什麼？」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在面前死去。是心死的第一回。」內心上的折磨，不會比身體上的好過，對他的恨，非得要他生不如死才能熄滅。

「你！」

赤霸邪惡得逞的笑聲，在寬敞的享內回蕩，刺耳得讓火煜珩恨不得能當場擊斃他。

笑聲漸歇後，赤霸手勢一揚，兩個彪形大漢毫不憐香惜玉的將黑諍拖到赤霸身邊。

赤霸蹲下身，與黑靜平視，「其實，我很欣賞你，死到臨頭了，還能露出這麼兇狠的眼神，不愧是黑世鵬的養女啊，哈哈哈……」

「你確定你這樣做，折磨的是我嗎？」驀地，火煜珩出聲。

「你說什麼？」

臉上那不似偽裝的笑容，火煜珩瞬息萬變的態度，讓一竿子的人都摸不着頭緒。

「看來你的消息很不牢靠啊。你真的以為我愛黑靜嗎？你難道不了解我的為人嗎？毫無利益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娶黑靜是因為愛她嗎？你搞錯了吧，我覬覦的只是和黑岳門的結盟所能獲得的最大利益罷了。」

「你是說……你並不愛黑靜？」

火煜珩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直視着赤霸的眼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嗎？為了坐上幫主之位，我拉攏火硯堂的核心人物。得到他們的支持與服從。因為覺得有趣，所以靠近妍貞，搶走你心愛的女人，最後甚至騙得她為我而犧牲性命，我就是這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夠了！」

「我還沒說夠呢！」火煜珩露出凝眼的笑容，繼續刺激赤霸。「將八卦消息信以為真，就是你太愚蠢了，你以為，殺了黑靜，你就能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模樣嗎？你錯了，黑靜根本不是我的女人，而是冷霽華的。」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冷霽華。

「你說什麼？！」

「搶別人的女人，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沒錯，我明明知道霽華和黑靜相愛，卻硬要從中介入，利用幫派結盟的優勢，順理成章的得到黑靜。如果黑靜死了，我頂多是少了個能和黑岳門方便結盟的管道，但是相反的，你和整個「赤」卻都會被他們毀滅殆盡。」

「混帳，你居然擺了我一道？」

「如果這麼輕易就被你抓到弱點，我怎麼會是幫主呢？」火煜珩無所畏懼且自信的眼神，徹底激怒了赤霸，後續的話，更是不要命的刺激。「怎麼？聽我這麼說完之後不敢動手了嗎？你們不是早就不要命了嗎？」

趁赤霸被火煜珩的話氣得怒火中燒之際，黑靜抽出藏在袖子問的短刀。割斷捆綁自己的麻繩，往火煜珩奔去。

火煜珩看見黑靜飛奔而來的纖細身子趕緊迎上前，一陣混亂中，赤霸氣紅了眼，怒咆：「我不管她是誰的女人！我今天要你們全都拿命來還！」償還他被奪走的左眼，和他心愛的女人。

碰！

驚天動地的愴鳴，劃破紛亂，筆直朝黑靜的背胸腔射去。

那一刻，火煜珩屏住了呼吸，連思考都沒有，便在電光火石之間拉扯住黑靜的手，反身一抱，將她護在懷中，為她硬生生的擋下那顆子彈。

黑靜被他中彈而變得十分沉重的身子給拖倒在地，錯愕的雙眸，片刻不眨眼的回視那張俊逸的面容。

發了狂似的赤霸仰頭大笑，「哈哈哈，火煜珩，你以為你能騙過我嗎？如果不愛她，為什麼替她擋下那顆子彈？」

聽到他瘋狂的笑語，黑靜看了為自己中彈的火煜珩一眼。然後絕望的目光轉向站在後方淡漠地看着這一切，且從頭到尾隻字不語的冷霽華。

囂張的赤霸。依然故我的說：「今天我要你們所有人的命！」說罷，他舉槍，瞄準黑靜的頭。

就在這時，外頭衝進來了許多人，其中有赤霸最得力的部下，捂着手臂上的槍傷，倉促地對他道：「幫主，總部被攻陷了！」

「你說什麼？」甫聽聞，他一抬首，便見到黑日巽從容的走了進來，而身邊倒地的一個個「赤」幫部下，非死即傷，還有許多被黑岳門的人馬所擒住。

黑日巽在冷霽華的身旁停下腳步，挑眉笑問：「這樣的回禮你還滿意嗎？」

「黑日巽，你怎麼可能找得到這裏？」就是為了不讓人找到，所以他才將總部設在這裏，即便裝了追蹤器，一接近這裏的方圓十里就會全部斷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