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倪安琪約蕭元培在一間露天咖啡廳見面。

“騙人,你根本沒追過我姊。”一見到他,她立刻開門見山。

“呵……安蘿這樣跟你說的?”蕭元培抹抹一臉倦容,他都快忘了上次睡足五個小時是哪個世紀的事了。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姊?”倪安琪張着水靈大眼,直直逼問。

他燃起煙,吸了口,噴出白色煙霧,漫不經心地反問:“這麼擔心你姊交不到男朋友?”

“才不是……我姊很多人追的,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好。”倪安琪嘟起嘴反駁。

“那你該關心的是追求你姊姊的那些男人到底好不好,而不是我喜不喜歡她。”

“可是我覺得你很不錯,很適合我姊。”

“我很不錯?”他嗤笑一聲,湊近她的臉。“你從哪裏看出我不錯?”

“難道不是嗎?”倪安琪被他那股突來的邪氣嚇了一跳,似乎與之前在拉拉山上的感覺不同。

“我呢,吃喝嫖賭樣樣通,脾氣暴躁、缺乏耐心,工作起來挑三揀四,得罪不少客戶,哪天得喝西北風都不曉得。重點是我愛美女,而且超級喜新厭舊,就是你們女人口中形容的那種花心大蘿蔔。這樣……你還覺得不錯?”他挑了挑眉,揶揄道。

倪安琪聽得目瞪口呆。

“我倒覺得羅秉夫才真的不錯,將來會是個好丈夫。不然,你把你的男朋友讓給你姊,你跟我交往啊!”

聽見這提議,她的嘴巴已經大到足以塞下自己的拳頭。

“考慮看看,我看你比你姊活潑開朗,就算哪天我劈腿,你應該也不會太難過。”蕭元培嚇完倪安琪后,交疊起雙腿,悠哉悠哉地啜口咖啡。

這是他不碰倪安蘿的原因。

她太好、太完美,就是因為什麼都好,所以才壞了事;他無法保證自己一輩子鍾情於她,而她如此專情、纖細,光是想到交往後可能不小心傷害了她,便湧出深深罪惡感,所以,最好的決定就是快刀斬亂麻,沒有開始,就不必面對結束的糾結。

只是……沒想到斬不斷的情絲竟是自己的。

他已經夠焦躁、已經夠煩悶了,眼前這小妮子還來逼問他喜不喜歡倪安蘿,還問他知不知道她有多好,真的是很欠扁。

倪安琪忽然噗哧一笑,笑得蕭元培莫名其妙。

她原只是輕笑,接着愈笑愈誇張,差點難以收勢。“我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玩的人……哈哈……”

“嚇傻啦?”

“不是……”她笑着搖頭。“我終於要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哈哈——”

“什麼答案?”

“你喜歡我姊,超喜歡的,對不對?”倪安琪聰明地戳破他的裝腔作勢。“但是你不知道什麼原因不敢喜歡她,所以故意把自己說得很壞,假裝對我姊沒感覺,把她推得遠遠的,我說得對不對?”

蕭元培沒料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一個小女生給識破了,一時下不了台,抵死不承認。

“你很聰明,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有女人自動送上門我怎麼可能拒絕?不過你姊被她未婚夫背叛過一次,你確定她還能再承受一次我的花心?要是到時候她一哭、二鬧、三上弔死纏着我怎麼辦?我可不想搞出人命,所以,拜託,別鬧了。”

倪安琪聽完,沉吟了下。“你說的也沒錯……”

“你嘛幫幫忙,別這樣隨便把你姊交給一個你根本不了解的男人。”蕭元培冒了一身冷汗,想起倪安蘿的溫順,像倪安琪這種盲目牽紅線的方式,萬一她真的聽從妹妹的介紹,跟一個外表看來正派,骨子裏卻是變態色情狂的男人交往怎麼辦?

“嗯……我姊很死心眼,就算男朋友對她不好,她還是一樣死心塌地,你說得對,應該要慎重考慮。”

“明白就好。”他鬆了一口氣。“我你就不必考慮了,不管我喜不喜歡她,她跟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你真的很花心?”倪安琪痛恨花心男,她們三姊妹都是。

不過……會把自己形容成大壞蛋的男人,事實上是真的很壞嗎?

“你到東區那一帶的PUB,隨便找個吧枱問問,就知道我換女人的速度有多快。”

“厚……臭男生!”倪安琪不悅地扁扁嘴。

“沒錯,別太相信男人,除了羅秉夫之外,記住。”蕭元培拿着帳單起身,只想快點離開,離開這個從她五官中看得見倪安蘿身影的女人。

☆☆☆☆☆☆

倪安琪回家后哭喪着一張臉,見到倪安蘿后更是內疚自責到不行。

“姊……我錯了……”

“怎麼啦?做錯什麼了?”倪安蘿安慰着妹妹。

“我不應該將你跟蕭元培湊成對,我是笨蛋、白痴、大豬頭!”

“別這樣……”倪安蘿拉住妹妹猛敲自己腦袋的手。“我知道你擔心我,我不會怪你的。”

“我今天跟蕭元培見面了,直接問他喜不喜歡你。”

“呃……你怎麼……”倪安蘿先是錯愕,接着是難堪,但見妹妹充滿歉意的表情又不忍心責備她。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不過我知道他是喜歡你的,但喜歡也不行,他是個壞人,就算現在他想追你,我也不贊成。”

“他不是壞人……”倪安蘿為蕭元培解釋。“他只是看起來不大正經,但心很柔軟,很體貼……”

她也曾經誤會過他,但了解他之後就會明白他對她的壞全是為了她好,她不希望安琪對他留下錯誤的印象。

“這是他自己說的……”倪安琪將她和蕭元培之間的對話如實轉述給姊姊聽。“他很花心,而且喜新厭舊,換女朋友的速度快到東區PUB的吧枱都知道。你說他壞不壞?”

倪安蘿聽完只覺不舍,不舍蕭元培如此貶抑自己,不舍他只挑壞的說,卻不解釋自己為什麼曾如此虛耗生命,更不提自己工作時的認真、執着與負責。

事實上,她聽說過蕭元培在什麼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他的內心又充滿多少矛盾與掙扎。

那時她為他準備午餐,他天天到圖書館吃飯,關於兩人的蜚短流長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只是她從來沒察覺,也沒人來問過她事實如何。

直到褚校長來找她。

褚校長几乎算是來作媒的,跟安琪一樣,希望倪安蘿用心了解蕭元培;雖然他看起來弔兒郎當,凡事漫不經心,但是,看看他規劃完成的景觀花園,如此細緻、如此貼近學生的需求,就能了解他花了多少心思,而這心思又是多麼的體貼與周全。

儘管花了這麼多時間跟精力,他卻分文未取,所有材料費用與工資全都是自己掏腰包。

“他不是一個快樂的孩子,因為他不相信人性,也不相信好運會降臨在他身上。”褚校長感嘆地說道。“我多麼希望他得到幸福。”

倪安蘿懂,懂得褚校長心疼蕭元培,她又何嘗不希望帶給他幸福,只是她無能為力……

“姊……我看你還是放棄他吧。就像你說的,兩個人交往適不適合才是最重要的。”倪安琪嘆口氣說。“他這種男人,爛透了,根本不值得你喜歡。”

倪安蘿望着妹妹,霍然起身。

“姊,你去哪裏?”

“我去找蕭元培。”

“咦?!不要吧!”倪安琪裝出驚訝的表情,待倪安蘿拿起皮包、披上外套走出房門時,她才露出會心一笑。

看來,姊姊真的愛他愛慘嘍!

☆☆☆☆☆☆

倪安蘿向老爸借車,不顧他老人家在身後急急追問她要去哪裏,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無論是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阻擋她去見蕭元培。

她打電話給他,知道他在工作室。

看一眼褚校長給她的名片,記熟了蕭元培工作室的地址,她踩下油門,朝他奔去。

安琪說錯了,他不只值得她喜歡,更值得她去愛。

礙於女性的矜持,她始終不好意思露骨地表現出對他的好感,始終被動地等待他的追求,即使感覺到他的關心與照顧,也只敢假設他對任何一個朋友都如此用心,並非對她特別。

她是膽小鬼,在朋友與情人之間的距離設下層層關卡,要的是絕對的安心,害怕再次被背叛、害怕對方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自己、害怕自己成了一個笑話……於是,她停下前進的腳步,以為沒事就是好事,但她不快樂,因為,她還是沒學會“忠於自己”。

安琪的話敲醒了她,如果連一向相信人性本菩的安琪都誤會了蕭元培,如果連深知他的溫柔與體貼的自己都裹足不前,那麼,誰能讓他相信愛,誰來讓他明白,幸福其實就在觸手可及的不遠處。

倪安蘿一鼓作氣衝到蕭元培的工作室門前,按下門鈴。

她忐忑不已、手腳冰冷,臉色發白,但,她不害怕,也絕不退卻。

銅鑄鐵門打開,蕭元培倚着門框,瞅着她,嘴角噙着嘲諷。“這麼晚還來找我,想我了?要來個愛的抱抱嗎?”

倪安蘿無懼地直視他,不管他的態度多惡劣、多令人沮喪。“蕭元培,我喜歡你,我要倒追你!”

“蛤?!”他一臉驚嚇,不知是突然間失聰了,還是失去理解能力,她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請你做我的男朋友!”倪安蘿再說一次,沒有遲疑、沒有結巴,絕對的堅決。

“你……你發什麼神經?”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嚇到,而且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事都要人擔心的女人。

“我沒有發神經,我只是終於下定決心了。”從她緊握的小拳頭便能了解,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來需要多少勇氣。

“哈、哈——”他仰頭大笑,摟着她的肩進辦公室。“來來來,我泡杯茶給你喝,醒醒腦。你現在是喝酒還是嗑藥了?”

“都沒有,我是認真的。”

“是嗎?”他瞧她的眼神的確是挺認真的,也鼓足了勇氣,只不過能堅持多久時間不泄氣,倒很令人期待。“那就讓我測試一下你有多認真。”

他伸手解開她大衣外套的扣子,很快,外套落了地。

倪安蘿半步也沒後退,儘管她的腿已經硬撐到快失去知覺。

蕭元培挑挑眉毛,很是讚賞。

接着,他探手輕觸她衣領間的鎖骨,食指順着鎖骨向下,滑過她雙峰中的低谷,見她喉嚨不自覺地緊縮,他邪惡地笑開來。

拉起她扎在裙頭裏的衣擺,拇指在她柔嫩的腹間盤旋,感覺她的輕顫。“這次……我可不會輕易停下來了喔!”

他提醒她,提醒第一次在汽車賓館裏她是怎麼被嚇得花容失色、淚眼汪汪的,提醒她男人見到女人,腦子裏裝的全是些骯髒下流的東西。

但她沒喊停、沒說不要,沒哭。

這下換他的手指抖了起來,再往下探就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了,這女人怎麼還獃獃的不知道要反抗?

他驟然放下手,後退一步,搖頭。

“你就這麼想被糟蹋,這麼渴望男人?”他氣得聲音都啞了。“三更半夜跑來這裏投懷送抱,我跟你說,就算我們上床了,你也別指望我會因此而內疚,男人最怕的兩個字就叫‘負責’,懂了沒?”

她衣衫凌亂、兩頰緋紅,但還是直望着他,不發一語。

這女人不是瘋了,就是想把他逼瘋!蕭元培在心中咒罵著。

“好啊,”他扯開嘴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想做我女朋友是不是?”

“嗯……”她點頭。

“其實要倒追我也沒什麼難的。”他向前幫她把衣服紮好,拾起外套幫她穿上。“我這個人原本就沒什麼道德觀念,只要是女的、漂亮的,一律來者不拒,所以……恭喜你,你獲得了一個新男朋友,來賓請掌聲鼓勵。”

沒有來賓,他自己用力鼓掌。

倪安蘿漾開笑容,這時緊張的淚水才悄悄泛起,濕潤了她剛才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眼睛。

“不過,我們得先約法三章。”

“好。”她點頭。

“第一,你知道男女朋友不是看看電影、牽牽小手,花前月下吟吟詩而已,要上床的。”

“嗯……”剛才的勇氣已經鬆懈了,一聽到“上床”兩字,她立刻羞紅了臉。

“我不結婚、不要孩子,所以就算我們發生關係,也別以為我會娶你,萬一你不小心懷孕了,只有拿掉一個解決方法。”

“好。”她咬着唇,點頭。

“還有,我是個很喜新厭舊的人,花心是必然,劈腿你也別覺得意外,能接受你就留下,不能忍受你就離開,千萬不要給我哭哭啼啼,我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女人。”

“好。”

“再來,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所以,別問我喜不喜歡你、愛不愛你,也別幻想什麼羅曼蒂克的情節、別奢望浪漫約會,別想我會記得什麼鬼紀念日,送你什麼禮物。”

“好。”

“最後,哪天我厭倦了你,一句話,你得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好。”

馬的……這麼混帳的條件她都肯答應?!這女人根本是傻的。

蕭元培難以置信,她有這麼愛他,非他不可?

“就只有這些?”她微微一笑,眼中寫滿溫柔。“那現在我可以抱你了嗎?”

“蛤?”他被她弄糊塗了,也傻了。她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這個時候她應該很清楚他是個人渣,然後徹底對他死心,接着隨便從桌上抓起個紙鎮還是筆筒就往他臉上砸,扔下一句“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之類云云后奪門而出……

為什麼她的反應跟他想要的結果完全背道而馳?

倪安蘿張開雙臂,投身環抱住他,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柔聲地說:“我愛你。”

“你頭殼真的是壞了。”他接住她柔軟溫熱的身子,有熱流源源不絕地從她身上傳達到他心窩裏,不知怎的,連眼眶都熱了起來。“找個時間我陪你去檢查檢查,看看小時候有沒有被娃娃車輾過,還是從床上摔下來撞到……”

“才沒有!”她嬌憨地輕捶他胸膛,他就愛逗人。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他揉着她的髮絲,寵愛地哄着。

現在她說什麼都好,他都順從,因為……抱她在懷裏的感覺——真他媽的感動!

她聽着他的心跳,聞着他身上的煙草味,蹭着他下巴冒出的短髭,覺得好幸福、好快樂,像踩在雲端上那般不真實。

他接受了她。不管是迫於無奈,還是抱着玩玩的心態,或者也有那麼點真心,她慶幸自己來了,說出了心裏話,為自己爭取到一個愛他的機會;原來,克服了心理障礙,直率地做真正想做的事,是那樣的快意與滿足。

“喂……”他輕聲喚她。

“嗯?”她慵懶地應了聲,更抱緊他,更往他懷裏鑽,不想放開手。

“你一直低着頭……我怎麼吻你?”

“咦?”她猛然仰起下巴。

真乖!他順勢覆上她的唇。

這是倪安蘿得到過最甜蜜、最纏綿的一個吻。

她全心全意去感受他如羽絨般輕盈的淺嘗,像怕驚嚇到她,細細密密地落下,溫柔至極;他厚實的大掌捧着她的臉,拇指在耳畔婆娑輕撓,鼻息拂過臉頰,如春風帶來一陣暖意,酥麻了她的感官。

原來,吻也會醉人。起先只是淡薄的水果酒,甜甜的、香香的,隨着兩人身體的親密接觸,暖烘了情慾,發酵地益加濃烈。

他剋制着每每見到她便要衝破理智的慾望,她卻渴望擁有更多更多的他,主動踮起腳,弓向他;一退一進,愈是壓抑愈是繾綣難捨。

他的呼吸已漸粗喘,她顫顫巍巍地依掛在他身上,貼合的胸腔里鼓噪着同樣急遽心跳,他不覺咽了咽口水,她則迷濛着一雙濕潤的眼眸,仰望着他。

“咳……”他清清喉嚨,想提醒她該回家了。

她閉上眼,攀上他的脖頸,等待他的吻再度落下。

這無非是人性的最大考驗。

蕭元培從來都不是聖人,但一直以來,在倪安蘿面前他努力剋制情慾,其中的艱辛,他想,根本已經超越了凡人所能忍耐的境界;如今,軟玉溫香在懷,腦中不停地有股聲音,嘶吼着“吃了她”,可他卻不知哪條神經搭錯了,遲遲沒有下手。

或許是他下意識認為今晚的事純屬她一時意亂情迷,也許真正神經搭錯條的是她,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做出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荒謬決定。

會不會明天她就後悔了?

他真的沒那麼好,不值得她如此委屈自己,會想也不想就答應他那些胡口謅出的條件,足以顯示她此刻的情感是盲目的、混亂的。

他不能趁人之危,尤其這個人是倪安蘿。

她是他見過最純凈、最柔順的一朵白花,如果不能給一片豐饒的土地滋養她,如果不能給一個乾淨無害的溫室保護她,他怎能輕易將她從安穩的環境中移植到他頹廢的生活里?

一思及此,他陡然鬆開圈抱着她的手臂,轉身從口袋裏掏出煙,燃上。

倪安蘿突然失去溫暖,張開眼,不明所以。

她不明了他心思的轉折,逕自尋着溫度,從背後再次抱緊他。

蕭元培內心一震,簡直拿她沒辦法。

他之於她大概就像破殼而出的小鴨,見到的第一個生物便認定了是可以依賴的母親,根本沒能力分辨凶吉好惡。

“元培……”她怯怯地喊他,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有點害羞,摻着難以言喻的喜悅。

“嗯?”他實在很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假道學、灑狗血,這麼折磨自己是幹麼?明明想要她想得都快瘋了,卻裝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抽個屁煙?

“我得回家了。”她不舍地嘆口氣。“我跟我爸借的車,沒跟他說去哪裏,他現在一定還在客廳等我。”

“我送你回去。”她的決定是對的,早點回家,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用了,我開車來的,自己回去就好了。”她不要他這麼冷的天氣還出門。

他轉向她,敲她一記腦袋。“才第一天當我女朋友,就不聽話了?”

“遵命。”她嫣然一笑,接着又把臉埋進他懷裏。“可是……好捨不得走喔……”

“捨不得的話回家跟你老爸說一聲,搬來跟我一起住,我就住隔壁而已。”他開玩笑道。這女人真的單純得可以,完全不曉得自己說的那句話聽進男人耳里有多“亢奮”。

但,也害慘他了。

“可以嗎?”她天真地問道。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怕我一天三餐,讓你下不了床的話。”

“那我現在回家跟我爸商量。”倪安蘿只聽見前面四個字,便開始在腦中思量如何過父親那一關,至於後面那一段邪惡的訊息,她壓根兒沒接收到。

而蕭元培更想不到的是,他完全低估了倪安蘿“下定決心”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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