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孫黧黃笑他的厚臉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在他的懷中。

這男人是幾個月前害她無聊的不停的找他說話,然後又不肯回答的酷男人嗎?“嘿!別笑,我有正經事要跟你說。”裘衣羿打斷她不停的笑聲。

“什麼事?”她還是笑着。

“別笑,這是很正經的事。”他板起了臉。

“噢!”孫黧黃乖乖的閉上嘴,憋住笑。

“我……”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噗嗤!”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孫黧黃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扭扭捏捏,一副要說又不說的模樣,滑稽死了。

“孫黧黃,我要生氣羅!”他抿着嘴。

“對不起,我不笑,保證不笑。”她用手捂着嘴,“你趕快說。”然後不再說話。

裘衣羿望着她,安和的氣氛在他們之間遊盪。

“我……我……我……你休息吧!”他嘆口氣,他還是說不出口。

“噗嗤!”孫黧黃又笑了起來。“我的天呀!不過就是‘休息’兩個字,你這麼難開口?”

“是呀!看到我難開口,你可開心了。”裘衣羿讓她躺平。

“我的花——”

“不準澆。”

“我知道,我很乖,會聽你的話。”她慢條斯理的道,“所以——你去澆花。”

“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去澆花?他才不幹!“那是你的花。”孫黧黃輕輕的道,“你不澆它們,它們會枯,它們枯,我就會哭,我哭,你就——”

心痛!裘衣羿在心中替她接下去。

“我不澆,你乖乖休息。”他百般不願的替她蓋上被子,走到花花草草前,拿起她剛掉在地上的水瓢。

哎!自己一個七尺大男人,連三個簡單的字都說不出來,現在還要淪落替花澆水。

花兒枯,她哭,她哭,他心痛。

他從沒想過這些花與他的關心會如此密切。

裘衣羿坐在僻影樓內望着老漢帶進幽悠小徑的大男人,再看着原本在他身邊和他說些禮己慶的孫黧黃,望見男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表情,一顆愉悅的心往下沉。

“王將軍,你怎麼來了?!”孫黧黃訝異的看着面前的王鑌,他仍是一身軍服,威風凜凜。

“順路經過,想起孫姑娘住在此,於是就來拜訪了。”王鎮看着面前風采依舊的美人,微笑道,“不知姑娘歡不歡迎?”

“當然歡迎。”她展開笑顏,“請坐。”

“是。”王鎮應聲而坐。

孫黧黃隨及遞上了杯茶。

“敢問孫姑娘,他是……”王鎮注意到坐在廳上一直未開口的男人,他英姿及傲冷的氣質,讓王鎮認為他是個勁敵。

如果自己打算追求孫黧黃的話,這位相貌不凡的男人,絕對是他的最大勁敵。

“他是裘大哥。”她為兩人引薦,“裘大哥,他是駐守在玉門關鎮的關大將軍王鎮。”

“幸會,幸會。”王鎮右手抱拳,對裘衣羿作揖。

裘衣羿只是望了他一眼,緊抿着唇。

王鎮尷尬的放下手,訕笑着。

“裘大哥,他是我的朋友,你怎麼——”孫黧黃不滿的道。

“你才來關外數天,這麼快就有朋友?”裘衣羿冷然的6打斷她,一雙眼不客氣的掃了王鎮一遍,那冷得讓人顫抖的氣質讓長年殺敵的王鎮都不禁打顫。“他是我前幾天在路上認識的。”她嘟起嘴,裘衣酏也太小看她了吧!前幾天?那時自己還在山上採藥……他真的不能離開。

她,才幾天的功夫,她是又生病、又想家,然後還多認識了個大男人,如果自己再多晚幾天回來,恐怕全沙州的男人全殺進幽悠徑了。

“前幾天在街上,孫姑娘差點落——”

“哎呀!裘大哥,你不是很忙嗎?你去忙你的,我不吵你啦,看你是要去靜思樓不是小築樓,隨便你。”他急急打斷王鎮的話,催促着裘衣羿去忙自個兒的事。

千萬不能讓裘衣羿知道她差點落馬的事,否則他鐵定再也不准她騎馬了。

裘衣羿蹙起眉,不悅的眯起眼,這是怎麼回事?一向不讓他進靜思樓、小築樓的孫黧黃,竟為了個鎮關大將軍將他趕走?“我哪兒也不去。”他端起茶,淡淡的道。

“怎麼會?你不用精研藥理、高配毒藥了嗎?你不用和漢伯商量他們作買賣的事?”

“漢伯,你今天不和裘大哥商量事情?”

漢伯搖了搖頭。

“怎麼會?前幾天你不是沒日沒夜的有一大堆事要和裘大哥商量?怎麼才過幾天就沒了?”

漢伯還是搖搖頭,哪來那麼多事和裘衣羿商量?一天就綽綽有餘了。

“裘衣羿,你不回築清樓休息?”她只不過是維持自己僅剩的權利了,難道這也錯了?不行!絕對不能把王鎮和他放在一塊兒,太危險了!“那我和王將軍上悠韻樓。”她拉起王鎮的手,直直朝悠韻樓走去。

她為了將來騎馬的權利,是下定了決心。

裘衣羿望着他們倆離去的背影,一股醋意從心中泛布全身每個細胞,原本就冰冷的臉,現在更像是蒙上了層霜般。

“漢伯,幫我看着他們。”他命令道。

這男人!他絕不會讓他搶走黃兒,黃兒是他的,除了他,絕不准她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等等。”他叫住要離去的漢伯,“我自己去。”

什麼鎮關大將軍?!他裘衣羿不吃這一套!就算是當今皇上要搶走他的黃兒,他照樣不準。

“這花送你。”

坐在靜思樓內的裘衣羿在聽見孫黧黃對王鎮說的話之後,終於忍不住用力的扔下書,大步朝靜思樓外走去。

這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裏,放在心上?!裘衣羿怒氣騰騰的打開大門,開門的聲音引起了在外頭聊天的黧黃及王鎮的注意。

“裘大哥?你在靜思樓呀!我們吵到你了嗎?”孫黧黃驚訝到他從靜思樓走出來。

裘衣羿望了她手中的花一眼,不悅的蹙起眉。

他在“關心”她,她自己不會不知道,而靜思樓就是他最刻意“關心”到她的地方。

“我和王將軍馬上離開——”她察覺到他的不悅。

“我有事要和你談談。”裘衣羿嚴肅的道。

“那王將軍——”

“我想王將軍他軍務繁忙,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王鎮自然聽出裘衣羿的逐客令,他站直身子,“我是該回去了,孫姑娘,王鎮擇日再訪。”

“改天見。”孫黧黃笑笑,忽然想起手中的花,“這花送——裘大哥,你——”

“這花我收下了。”裘衣羿拿過她手中的花,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王鎮,一雙眼凌厲的瞪着他,“王將軍,幽悠小築是個僻靜簡陋的地方,着實容納不下你如此尊貴人物的來訪,如非必要……將軍聰明人,不需裘衣羿明言才是。”

王鎮微笑,望了一眼孫黧黃,經過半天的相處,他早知道這兩人都鍾情於對方,否則面前這裘公子不會三不五時的就用一雙足以殺人的冷眼瞪着他,不過……

“好說好說,王某不過是一介武夫,尊貴這字眼我是沾不上邊,今天先行告辭,明日再訪。”

雖說君子不奪人所愛,不過——平日無故挨了他這麼多的冷眼,不泄泄眼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了,更何況他還將這難得的俏佳人相讓……開開玩笑實在不是為過。

裘衣羿眯起眼,望着拋下話就逃之天天的男人,不屑的低哼了口氣。

“裘大哥,你在搞什麼鬼?”

“嗯?”

“不是不要我送你花嗎?你幹麼又拿去?這花是我搞來給王將軍的。”

“我不准你送我花?什麼時候的事?我愛極了你送我的花。”他拿起花在鼻前嗅嗅,轉身就踏回靜思樓。

他是不愛她老送他花,但如果她要送別人,尤其是男人,那情況就不同了。

孫黧黃拉起裙擺,也跟了進去。

“黃兒,這兒坐。”裘衣羿坐上太師椅,一手就將她拉人懷中,懷念的聞着她身上的香味。

打從那王什麼的傢伙來找孫黧黃起,自己就鮮少與她如此親密了。

“黃兒,我不喜歡那位姓王的傢伙。”

“他是我的朋友。”她的手勾上他的頸,一手不停的玩着他的發,絲毫沒發現到他渾身醋味。

“我不准你和他交朋友。”

“為什麼——裘大哥,你為什麼老是穿赤色衣裳?”孫黧黃並不特別在意他的限制,反倒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我在和你說正經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不和那位將軍做朋友,答應我。”裘衣羿專制的道。

孫黧黃搖搖頭,“我不懂你為什麼不喜歡王將軍,他是個好人呢!我很喜歡他——”…裘衣羿像是忽然打翻了一缸醋似的,緊緊的擁着她,專制的吼道:“我不准你喜歡他,你只能喜歡我!聽見沒?!你只能喜歡我!”

她眨眨眼,“我是只喜歡你呀!你做什麼——噗嗤!”她輕笑起來,“裘大哥,你吃王將軍的醋呀!”現在她終於發現他吃醋了。

裘衣羿臉一紅,說不出話來。

“噗嗤!”她又再度笑了起來。

她捧着他的臉,舉致勃勃的觀賞着他難得的臉紅,“裘大哥,你害羞了呀!”

裘衣羿的臉又更紅了。

孫黧黃望着他百般的不自在,抬高頭,笑嘻嘻的在他的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我喜歡看你臉紅的模樣,這和你的笑容一樣,只專屬我一個人所有。”

“其實你不必怕我和王將軍在一起的,他在我心目中和媚娘一樣,只是個談得來的朋友,比起他,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重要多了,不過——假如你真的不喜歡他,我就不和他說話—了。”

“咳咳!”他輕咳了一下,掩不住心中的欣喜,但他還是板起臉,“我和他比——”

“你比較重要。”她接下去。

“真的?”

“全世界只有你對我最重要,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孫黧黃又給他一吻。

嗯,其實姑娘家主動一點也不壞嘛!她發現自己愈來愈愛吻他了。

裘衣羿挑挑眉,笑意在他臉上浮現,他最重要?他在她心中最重要?“黃兒。”他低喚她。

“嗯?”

“我不反對你和那個將軍交朋友。”他哼了聲。

“嗯。”她掩着嘴,不讓笑意被他發現。她的男人終於開竅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孫黧黃望着他。

“什麼事?”

“我——”她臉一紅,靠近他的耳畔,輕吐了一句話,然後看着他,等着他的反應。

“真的?”裘衣羿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一顆心狂跳着。

裘衣羿用笑容回答他,主動奉上她的唇……

她愛他呵!愛極了這個酷斃了的男人,她決定要用自己這一生,天天向他訴說——我愛你!裘衣羿怒氣沖沖的從小葯樓來到悠韻樓,他還沒開口,孫黧黃就心虛的先轉移他的注意力。

“裘大哥,你瞧媚娘送我的衣服,漂不漂亮?”她展示着身上剛收到的新衣,黃色的薄紗宮裝,替她嬌虛的身子增添一股嬌媚。

“我的葯呢?!”他伸出手向她要葯,根本就不理會她身上的衣飾。

“什麼葯?”孫黧黃一副天真的反問他。

當她見到他一早就進小葯樓,她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裘衣羿冷着聲音。

“我也不知道也!”她繼續裝傻。

“我的藥材,我擺在小葯樓里的藥材。”他嚷着。

“藥材?不就擺在小葯樓里嗎?”她甜甜的反問。

裘衣羿嘆口氣,無奈的坐到椅子上,這丫頭,說到裝傻比誰都厲害!“喝杯茶。”孫黧黃替他倒了杯茶,細聲細氣的道。

“黃兒。”他將她拉上大腿,讓她安穩的坐在他大腿上。

“我知道你在懲罰我晚回來四天,但是我是因為在找尋珍貴的藥材才會耽擱了……”

“奇怪了,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打斷他的話,笑盈盈的說道。是我比較重要還是藥材重要?!竟然為了藥材棄我於不顧?絕不告訴你藥材放哪兒!她在心中打定主意。

“你只要告訴我那些藥材還在不在?”裘衣羿真正擔心的是她把屋子的藥材拿去扔了。

“我把它們全埋在土裏了。”她嘟起嘴,他還真的是開口閉口都是藥材,“等一會兒,我還要把你前幾天帶回來的藥材全一起下葬。”

“沒關係,到時候你也一起去陪葬。”裘衣羿點着她的頭道。

“我也一起把你拉進來。”孫黧黃撇撇嘴,孩子氣的道。

“也好,做對同命鴛鴦倒也愜意。”裘衣羿揚起笑,摟着她。

“喂!你不管你的寶貝藥材啦?”她見他絲毫沒有怒意,原本想氣氣他的心情也沒有了。

他笑而不語,她敢跟他開玩笑就代表藥材還完好如初,只是不知道躺在哪兒而已,他相信只要她玩過了,她就會自動將藥材還給他了。

“你很適合這樣的打扮。”裘衣羿望着她的裝扮,“這衣服很適合你,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當然,哪像你!成天穿着赤衣,裘大哥,你有沒有別的顏色的衣裳?”他搖搖頭。

“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看到你穿上別色的衣裳,到時候你一定很英俊。”她喃喃的道。

別色的衣裳?他挑直一邊眉毛,他從未穿過別色的衣裳,也不想穿,赤色的衣服不是很好?髒了也看不出來。

“丫頭,我穿赤色衣裳就不英俊嗎?”他捏着她的小鼻子,不滿的道。

孫黧黃不客氣的對他翻了個白眼,又親熱的環上他的頸,“裘大哥,你愈來愈厚臉皮了,我幾乎在你身上看不到‘冷酷’兩個字了。”

“都是讓你給融化的,有你這位聒噪的病美人,我的臉還冰得起來嗎?”

“什麼病美人?!我像嗎?現在我可是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人也!”

“是呀!也不瞧瞧是誰的功勞。”他裘衣羿在邀功了。

孫黧黃掩着嘴,輕笑起來,“你真的愈來愈厚臉皮了,如果讓撫養你長大的師父瞧見你現在的模樣,他一定會哧了好大一跳,說不定還會——”

“罵你一頓。”他替她接下去。

“哼!才不是,他一定會對我讚賞有加,因為只有我能讓你像個人。”她得意洋洋。

“像個人?”

“是呀!以前你多像塊冰、多像根木頭,惜字如金,連笑一下都像會要你的命似的,要不是我,你會像現在一樣?”

“那倒是要謝謝你。”

“不用客氣,只要你少關心藥材,多注意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裘衣羿用吻來回答她,他輕吻着她的唇,突發奇想的道:“我帶你去見我師父。”

“啥?”

“見我師父。”

在裘衣羿心中,師父猶如父母,既然自己愛她,那就帶她去見見師父,讓他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可愛的徒媳。

“好,什麼時候去?明兒個?”孫黧黃爽快的答應。

見裘大哥的師父?好也!她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師父會教出這樣一個冷硬的個性來。

“不急,我得先寫封信通知他老人家。”

“現在寫好不好?你早一天寫完,我們可以早一天去。

我替你磨墨。”說完她就離開他的大腿,一蹦一跳的去取來文房四寶,替他攤開了紙,備好了筆,一邊磨着墨。

“裘大哥?你發什麼呆?來寫呀!”

裘衣羿笑了笑,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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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制酷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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