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晴光朗朗,人潮擁擠,即使是冬季,也讓人感覺暖呼呼的。

“俞小姐,快,現在沒人,我幫你拍照!”同行的陳太太熱情招呼。

“哦、好!”俞伊趕緊過去,站在著名的龍牆前比了個YA的手勢。

“欸,你們要拍的人趕快哦!”陳太太又朝其他同伴招呼。

俞伊退到一旁,看到一群年過半百的中年人,輪流在鏡頭前擺着各式姿勢,不禁莞爾。

輕靠身後的欄杆,她回頭望去,雕欄迴廊,溪流山石,秀麗精緻的園景映入眼帘,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這裏是知名的上海豫園。

昨晚夜遊黃埔江后,他們說今天包車準備去豫園和城隍廟,熱情約她同游,和他們一起玩得很快樂,她當然答應了。

那時夜遊回來,她好開心,想跟他說東方明珠塔有多高,黃埔江的夜景有多值得去,從船上看去的外灘有另一種美,想跟他說這群人真的很好相處,想跟他道謝,還買了個東方明珠塔的鑰匙圈要送他。

結果,她從雀躍等到失望,一直等到十二點半,還沒見他房裏亮燈。她只好抑下滿懷的落寞,上床睡覺去。早上八點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撥他房裏的電話,卻已經沒人接聽了。

她有股衝動,想撥他手機,但按開電話簿看到他的名字,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真的很忙,忙到連睡覺時間都那麼少,她又怎麼好意思拿這種無聊的小事煩他?

“俞小姐,走了,我們去城隍廟吃完飯再回來。”已近中午,大夥都餓了。

“好。”俞伊趕緊跟上。

人多豫圖又大,他們穿越得好不辛苦,等走到出口,已經有人停下腳步猛捶腰,直喘氣,“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呼,老啦,才走一點路就受不了,我昨晚腿酸到睡不好。”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一陣附和。

“就是啊,我的兩條腿和整個腰背酸得像是別人的。”

“你們可以去樂活的SPA室,他們的按摩很棒哦!”見狀,俞伊建議。

“沒關係,我們下午有安排按摩的行程。”想到可以放鬆,大夥一臉期待。“在樂活按摩太貴,享受歸享受,但一個小時就要三、四千元,太划不來了。”

俞伊怔愣。“……那些都包含在房價里,不用再另外收費的。”出國旅遊對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飯店也住過不少,怎麼會連樂活有這項服務都不知道?

“俞小姐,你誤會大了。”她的可愛,讓他們都笑了。“那些全都是要另外算的,那你應該還沒去吧?不然退房時,那些費用會讓你嚇死。”

她去過了啊,而且……也都真的沒跟她收費啊!她着急追問:“那、餐廳呢?洗衣服呢?機場接送呢?”滿紅明明說那些全都免費,要她可以盡情使用。

“都要錢啊,通常飯店只會附加早餐,有時推出的套裝優惠,會附贈中餐或晚餐。你……該不會都用了吧?”

俞伊腦海一片空白。這些服務她全用了,而且還雞蛋裏挑骨頭,結果……她做的卻是土匪的舉動?吃霸王餐、坐霸王車,還做霸王SPA!這樣他們還讓她走?還把預付的房錢還她?早該一併扣下來啊!

“俞小姐,別擔心啦!”看她一臉震驚,有人好心安慰。“回去后找褚經理說一下,看他能不能幫你打點折,當公關都有這種‘扣答’的。”

她怎麼沒想到?俞伊恍然大悟——是他!不知為何,她就是有種直覺,是他,刀子嘴卻溫柔體貼的他……無法抑壓的柔情與感動漫然泛開,滿滿地、緊緊地包覆了她的心。

告訴她有瑜伽課,幫她介紹同行的遊伴,回想和他相處的每個片段,才發現,許多偶然,其實是他沒有言明的體貼,都是他不經意提供給她的訊息。

狂鼓的心,像要衝破胸膛,別這樣,別這樣……他只是個普通朋友……陌生的、複雜的感覺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用力咬唇,努力說服自己,想要漠視胸口的那抹悸動,它卻強烈得讓她無法呼吸,整個腦子裏都是他的形影、他的笑。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只對她嗎?還是他對每個客人都是如此?他在想什麼?是因為……同情她嗎?心酸一涌而上,她好想抱着膝蹲在地上,好好地哭一場。

“哎呀,別這樣,為了那一點小錢哭不值得啦!”見她眼眶紅了,大夥更急。“就當學教訓,出來玩,快樂最重要。”

“沒事、沒事啦。”俞伊擠出笑,把眼淚逼回去,企圖掩飾澎湃的情緒。“我昨天才剛抵達上海,還沒來得及使用那些設備,幸好有你們告訴我。”

大夥怔了下,心想也對,不禁又笑又罵。“那你還那副表情,嚇死我們了。”

“因為我也嚇到了嘛!”俞伊吐吐舌。“要去吃飯了嗎?我好餓。”

“對、對,要吃飯,快走吧!”一吆喝,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沒人發現,緩步走在後頭的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帶着些許迷惑的神情。

俞伊仰頭看向天空,朵朵的白雲,彷彿都化為他挑眉勾笑的俊傲面容,烙進了她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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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君堂踏進房裏,點亮了燈,第一件事就是扯掉領帶,解開領口的束縛,吁了口長氣。

壓力是公關的好朋友,雖然忙,他依然可以從容有序地一一解決。然而,整天沒她的消息,他向來控制得宜的思緒,總會不小心遊離。

即使知道她不是孤單一人,他還是會忍不住挂念,怕她沒跟上,擔心她出了什麼麻煩,他像得了禁斷症,一直拿手機出來看,就怕一不留意就會錯過她的求救電話。

結果一整天,手機響了不少次,卻沒一次是她打的。褚君堂為自己的行為搖頭嗤笑,正想着該不該打電話過去關心她一下時,他房裏的電話響了。

不會又出了什麼麻煩了吧?他嘆氣,上前接電話。“我是褚君堂,請說。”

昨晚有個客人疑似食物中毒,硬說是他們餐廳里的食物不新鮮,偏偏上海公關的性子也烈,還跟客人吵起來,他趕緊介入處理。折騰到快兩點,他也快累掛了。

對方頓了下,一開口就調侃他。“……都這麼晚了,放鬆點成不成?”

聽出是俞伊的聲音,褚君堂笑了。“因為會打來找我的,九成九沒好事。”忍不住,總想用話揶揄她。“找我什麼事?”

電話那頭沉默,他彷彿可以看到她咬牙切齒的可愛表情。

“到、陽、台、來。”丟下這四個字,她用力掛斷電話。

這麼凶?褚君堂笑得更開心了。走出陽台,看到她站在那兒,大眼晶燦燦的,一見到他,像要努力板起臉,卻又微微揚了笑。

他靠向欄杆,唇角一彎。“今天玩得愉快嗎?”

“豫園很大哦,我們逛了一天還逛不完。”俞伊用力點頭。“城隍廟好熱鬧,好多小吃我都沒看過,還有晚上的黃埔江,好美好美,你有機會一定要去看……”

她興奮說著,卻突然發現,他一直噙着淡笑,用蘊滿溫柔的眼神凝視着她,在夜光中,深澈的眸子透着光亮,緊緊攫住她的感官思緒。

心口猛地一悸,她低頭迴避了他的目光。別這樣看她……或許,他只是禮貌傾聽,但那無形散發的魅力,讓人有多難以招架他知不知道?

“怎麼不說了?”她突然沒了聲音,讓他擔心。剛剛她明明很開心的。

俞伊搖搖頭,依然沒抬眼看他。她怕,只要一看他,心不受控制的那種陌生感覺,又會整個撲來。“拿去。”她將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

褚君堂伸手接過,看清是什麼東西后,不禁莞爾。“你這觀光客當得真稱職,連東方明珠塔都買。”

從昨天就期待着拿給他的心情被潑了冷水,俞伊覺得好委屈,眼眶頓時泛紅,立刻伸手去搶。“不要算了,還我!”

看出她神色不對,褚君堂詫異之餘,心裏也盈滿了自責。逗她逗慣了,變得拿捏不了分際,這是她特地買給他的呢!意識到手中握着的不只是個禮物,還有她的心意,他的眼中滿是欣喜和感動。

他沒閃躲,任由她抓住他的手,握住鑰匙圈的大掌卻收得牢牢的,讓她扳不開。

“放、開、啦!”

取不回鑰匙圈,俞伊生氣大吼,抬頭怒瞪向他。不意卻望進一雙盈笑的眼眸,她一怔,猛然發現她居然抓住他的手,他的體溫燙着她的掌心,她頓時慌得連呼吸都停了。

俞伊趕緊鬆手,她的心,跳得好快,不禁慶幸外頭光線昏暗,不然她紅透的臉,絕對掩飾不住她的心思。

“生什麼氣?我開玩笑的。”褚君堂輕笑,好聽的溫醇嗓音在黑夜中顯得特別溫柔。“我想當個觀光客都沒辦法呢,謝謝你的禮物。”

俞伊的頭更低了,心隨着他的笑語,上下起伏。

她好像……喜歡上他了。

一整天,不管看到什麼,她都會想到他。當她發現新奇有趣的事物急欲和人分享時,下一刻會憶起,身旁少了個人,快樂馬上被空虛削減一半。當她被人群擠到動彈不得時,她想到的是,若他在場,一定會譏誚笑說要她跟好,衝散了可找不到人。

才短短几天,她就習慣了他的相伴,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感覺。為什麼?這不對啊!她和他並不熟,而且她在上個禮拜才被劉明背叛,怎能那麼快又對一個男人動心?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讓俞伊覺得很不知所措。

她異常的沉默,讓褚君堂的心很不踏實。她怎麼了?玩得不高興?還是看到人家都成雙成對,勾起了舊傷?這也難怪,這趟原該是她的蜜月旅行,和她同游的牙醫們也都是夫妻檔,他怎麼沒想到?

眼中閃過一抹懊惱,他暗暗咬牙,氣自己思慮不周密。但他無計可施,臨時能找到這群人已經是上天幫忙了。

“你很忙嗎?昨天看你好像很晚回來。”覺得自己都不說話這樣很尷尬,俞伊找話聊,藉著看底下的夜景,不敢對上他的眼神。

“昨天出了些事,所以忙得比較晚。”褚君堂靠着欐桿,視線掠過她的側臉。他能問嗎?她想談嗎?她還會像上次一樣,難過到快哭出來嗎?

“怎麼了?”俞伊轉頭看他。“發生什麼事?很嚴重嗎?”擔心他遇到什麼困難,自己的心煩意亂馬上拋到腦後。

“有我在,難得倒嗎?”褚君堂給了她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就表示公關緊急應變處理得好,我又怎麼可能自己爆料?”

“我又不是新聞記者,小器!”俞伊嗤哼。“會館的人一定被你罵慘了吧?”

“他們還不夠格,如果沒慧根,罵了也白罵。”雖說上海市邁向國際化,但人員的服務素質和應變能力都還有待加強。

“你意思是說,能被你罵,還是一種榮幸嘍?”還真是有夠大言不慚的。

“當然。”褚君堂很理直氣壯。

“可是你嘴巴真的壞到不行耶!”要不是這樣,她怎會一直誤以為他是壞人,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好?“你明明對客戶都很好、很有耐心的啊!”

“對於客戶,我只需要服務他們,他們的人生、價值觀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朋友和同事們我做不到視若無睹。”褚君堂看向遠方,淡淡說道。

“可是,有別的方法吧?講婉轉一點,一般人不是比較聽得進去嗎?”俞伊擰眉,她還是不懂他的邏輯。

“聽進去卻記不住,有什麼用?難聽的話,會刻在人的心版上,不容易淡忘,只要一想起,就會氣,想說本大爺幹麼被你說得那麼難聽?看不起我,我就做給你看——”他一彈手指,發出清脆的聲響。“安慰讓人沉淪,實話讓人激勵,你選哪個?”

俞伊總算懂了,原來他不是無端攻詰,雖然他說的話,乍聽之下會讓人很受傷,但比起一些虛浮的關心問候反倒容易應付多了。

而且……還真的挺能夠激勵人心的。像她就深受其害……不、不,應該算是深蒙其惠。要不是他的刺激,她這幾天可能會一直窩在房裏看電視發獃吧!

“那、那你對家人也這樣嗎?還有……你女朋友受得了嗎?”趁此機會,她把心裏的疑問一併問了,即使努力裝作不經意地問起,仍心虛地紅了臉。

“我家的人都是這副德行,不然你想我的伶牙俐齒是怎麼練出來的?至於女朋友——”他刻意頓了下,眼中蘊滿了笑。這是她第一次和他聊到私人的事,讓他滿樂的。“幾百年前就分了,算她無福消受。”

察覺嘴角無法控制地上揚,俞伊不禁暗斥自己。人家沒女朋友干你什麼事?高興個什麼勁啊!“就說吧,沒有女孩子受得了你這張壞嘴的啦!”她隨口挪揄,想要忽視心裏的感覺,竊喜卻像繽紛的泡泡,啵啵啵地冒了上來。

是嗎?那他之前那樣對她,不就大毀自己的形象了?褚君堂思忖,突然覺得自己的評價很不妙。總是傲然自信的他,從沒在乎過這種事,如今,他卻開始在意了。

因為,在經過一整天的擔慮之後,他確定了一件事——他對她動心了。

愛看她赧紅的蘋果臉,愛看她誘人的小梨渦,想和她有所進展,想光明正大地呵護她、擁着她,不再只是公關與客人,也不是必須透過小姜才稱得上是朋友的關係。

他希望只有單純的他和她,就能直接劃上等號。

然而,他掛慮的問題依然還未獲得解答。她的想法呢?前未婚夫劈腿所造成的影響呢?如果悶着不談,這個心結會一直無法解開,他不想再迴避這個話題了。

他想知道她的感覺、她現在的心情,他必須弄清楚!

“她是嫌我工作忙才分手的,公關要二十四小時待命,放了她幾次鴿子,我們也散了。”他停下,順勢將話題帶了過去。“你呢?他都是怎麼對你的?”他留意她的表情,天塌下來都沒怕過的他,此刻竟覺得忐忑。

沒料到他會提起劉明,俞伊怔了下,仰頭看向星空,須臾,才緩緩開口:“很普通,普通到我不知道怎麼說。他很節儉,不太常打電話,兩個禮拜我們會約一次會。”

現在回想,會發現其實劉明的劈腿都是有跡可尋的,在小倩之前,一定還有別人,所以他無法多分一些時間和金錢給她,她卻不曾正視,還體貼地幫他找借口說服自己。

“那你怎麼會想和他結婚?”褚君堂開始擰眉。這段感情聽起來很無趣、很不快樂。他見過劉明兩次,那個男人欠缺氣質和氣度,給人一種不夠有所擔當的感覺。

他的話,問住了俞伊。

當初因為朋友介紹,覺得這個人還可以,於是開始交往。

到了適婚年齡,不都是如此嗎?時候對了,人也沒出什麼大問題,交往兩年多,明年她就二十九歲,於是就這麼順理成章,準備在農曆年前把自己嫁掉。

但,她愛劉明嗎?兩年多的相處,當然不可能淡到完全沒有感情,但她愛得深嗎?他給過她悸動的感覺嗎?她不會因他一個挑眉,氣得跺腳,也不會因他一個笑容,放緩了情緒,和這短短几天相比,那段日子,平淡到沒有重點。

直至此時才發現自己真實的情感,俞伊將臉埋進了臂彎。她該慶幸嗎?因為不夠愛劉明,所以傷得不夠深,所以能這麼快再愛上他……

愛?這個詞,讓她驚訝得屏住了呼息。

愛他?不是只有喜歡而已嗎?為什麼這麼快已經變成愛了?想到他對她的好,想到他就站在身邊,心開始無法控制地狂跳,她握緊了拳,卻完全壓抑不下。

她的低頭不語,還有那將臉深埋的無助舉止,都刺痛褚君堂的心。她還愛着他嗎?劉明何德何能?她為什麼要屈就那種男人?她值得更好的!

滿腔的怒及怨,他只能強抑而下。還沈在傷痛中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變得複雜的狀況。再給彼此一些時間,讓她復原,也讓他有時間去思慮該如何對她。

褚君堂閉眼,再睜開時,幽黯的眸子已將所有的情緒掩得不留痕迹。

“忘了他吧,那種男人不值得留戀。”

“你之前說的沒錯。”俞伊抬頭,望着前方低嘆。“他會這樣,我也有責任。”

“別這麼說自己!”褚君堂不悅咬牙,氣自己那時話說太重。“你沒錯,若硬要說,只錯在識人不清,是他不懂得珍惜。”

識人不清?認識兩年多,她仍不了解劉明,那,他呢?她和他變熟,也只是這一個禮拜的事,她真的了解他嗎?

他真的沒有女朋友嗎?那笑容是真的嗎?那體貼是真的嗎?她不懂,她真的分不清了……突然間,她覺得好冷,冷到指尖都發起顫來。

“我、我要進去了。”她低頭,急着想逃開他。她怕再待下去,她會更難管住自己逐漸沉淪的心。

見她頭也不回地進房,褚君堂嘆了口氣。

他搞砸了,是吧?明知那是地雷,卻還猛踩,但他不想她一直被困在過往裏,算……算他自私吧,想讓她注意到,此刻陪在她身旁的自己。

揚起苦澀一笑,他沒即刻進房,而是倚着欄杆,將手中的鑰匙圈拿高,和遠方的東方明珠塔相映照,他靜靜凝視着,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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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伊關上落地窗,還把窗帘拉上,彷彿這樣就可以把他隔絕在心房之外。她爬上床,雙臂環膝,把自己埋在被窩裏,那股冷,卻是從骨子裏透出來,溫暖不了。

她要愛他嗎?可以愛他嗎?這個念頭一起,立刻被她咬牙否定。不!她不要!

連劉明那種人都能劈腿了,何況是像他條件這麼優秀的人?投懷送抱的人會有多少?公關這份工作所見的美女又會有多少?

對於劉明,是因為感情不夠,她才能那麼快恢復,但對於他,才短短几天,她的感情就放得那麼深,若被他背叛,她一定會承受不了的!

俞伊倏地抬頭,伸手拿來一旁床頭柜上的便條紙和筆。

她握緊筆,深吸口氣,在上頭寫上“劉明”兩字,一直盯着那個名字。好,她不在乎他了,沒嫁成是她的幸運、他的不幸,再會吧,爛男人!

將便條紙翻到第二頁,她想要寫下褚君堂的名字,但筆尖才觸上紙張,她的手停住了,猶豫得下不了筆。

可以的,寫上去,然後告訴自己他不代表什麼,她做得到的!她不斷鼓舞自己,握緊筆,微顫地寫下,但才寫了“衤”字旁,她就寫不下去了!|

因為那一筆一劃,都像刻在心頭,提醒她的感情放得有多深。心猛然一悸,讓她無法呼吸,她驚駭得把紙筆扔回柜上,不敢再看。

被翻開的便條紙緩緩覆了回去,蓋住了那個未完成的名字,卻掩不住她被激起的感情。

她將臉埋進膝上,懊惱閉眼。拜託,她真的不想愛他……

她不愛他、不愛他、不愛他……她不斷在心裏默念,彷彿這樣就能催眠自己。

何況,她根本不了解他!他也沒表露出對她有特別的好感,不是嗎?說不定他對女孩子都是這麼好,她並不是特別的,根本就不需要自作多情!

他不會愛上她的,與其到時心傷,倒不如從沒開始過。別多想,別奢求,就做平凡的自己,若回到正常的生活,他和她也就不會有交集了。

一思及此,她不覺得輕鬆,反而心揪擰了起來。她狠狠咬唇,強迫自己把所有的感覺和思緒全然抹去。

抑下情感,抑下難過,她把自己的心,也一併隱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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