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美國洛杉磯機場

山口英夫在保鑣的護送下,先行到候機室等待轉機。

花惜人這時也從經濟艙走出來,她之所以沒有轉坐商務艙,只因為不想應付安室全,但偏偏安室全在候機室一見到她,就立刻迎了上去。

「花小姐,這是我在內華達州的地址、電話,希望你能在與好友見面之後與我聯絡,讓我做個東道主,帶你去欣賞該州的奇花異草,尤其是它的沙漠玫瑰,保證讓你嘖嘖稱奇。我還有事必須先行離開,記得要撥電話給我。」他特意以花草誘惑喜愛植物的花惜人。

她尷尬地接下安室全硬塞給自己的名片,淺笑虛應一番:「謝謝你。如果可能,我會——」她的話在迎向山口英夫的目光時,不自覺地斷了。

安室全也瞧見了那陰惻惻的寒光,現在他不想和山口英夫杠上,再說,他還得先到加州辦些事,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向花惜人道別:「記得喲!」還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她乾笑地點了點頭,等安室全離開後,才選擇一個較偏遠,且背對著山口英夫的位置坐下。

她抽出小說看着,試圖趕走他帶給她的混亂情緒。

一撮垂落的髮絲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下意識地將長發撩至耳後,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摸了摸頭髮。咦?她左邊的蝴蝶髮夾呢?

掉了嗎?什麼時候弄掉的!?

她連忙起身東尋西找,就是沒看見那支髮夾。

山口英夫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下意識地將一直握在手心的蝴蝶髮夾,握得更緊。

這個小玩意兒根本不值錢,但對他有另一層的意義。

因為,它是她的!

彷彿這麼牢握它,她也成了他可以掌握的女人。

其實,他要掌握一個人不難,只是對花惜人,他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但他否認那是男女關係。

花惜人終於放棄找髮夾,從皮包里取出一根發簪,將長發挽了起來,露出皙白的粉頸。

雖然看不清她整體的樣貌,但他卻清楚知道,不論她放下長發或是梳理成髻,都一樣迷人。

以前他怎麼沒有察覺出她的嬌妍與美麗?

這或許是和她的工作服與簡潔的打扮有關吧!

就在這時,身着一襲雪白和服的女子走進了候機室,立刻引起山口英夫與花惜人的注意。

花惜人馬上認出她,莫名不舒服的感覺旋即上心頭。她怎麼這麼巧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和山口英夫約好的?

想到這裏,剛才在飛機上喝的優酪乳,頓時化成塊狀,變得難以消化,讓她胃疼腹痛。

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其他原因,總之,她就是想看看這白衣女人,是否真的和山口英夫有約。

果不其然,這女人一見山口英夫,就往他的面前走去,而且極盡優雅的和他說話,讓花惜人的胃部更是翻攪劇烈。

而山口英夫一瞥見白雪,腦中立即閃入一個念頭——

有人透露了他的行程!

回日本後,他非得好好徹查一番,揪出那個膽敢泄露他行蹤的傢伙不可!

山口英夫站起身,背對著花惜人,冷嚴道:「是誰讓你跟蹤我的?,」

「沒——我沒有呀!英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正好來送一個朋友的!」白雪慌亂地解釋。

前些日子她可是花了大筆鈔票,好說歹說地買通一個在山口家打掃的年輕女孩,才勉強得知他的行蹤,一路尾隨而來,所以她不能在此功虧一簣。

他冷哼了聲,表明了他的不信任。

「你不相信我?」白雪故作哀憐,水汪汪的大眼似要落下淚來。

「如果你不跟着上飛機,我就相信你。」他狠狠地將她一軍。

「你——」白雪沒料到山口英夫一句話,就阻斷了她後面的所有計畫。

這時,候機室的廣播器再次傳響,「各位旅客請注意,飛往拉斯維加斯的班機即將起飛,請頭等艙與商務艙的旅客先行登機。」

聽到廣播的山口英夫,仍然站在原地,牢牢盯着試圖敗部復活的白雪,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花惜人這時緩緩前往登機門,就在快接近他們兩人時,山口英夫突然按住白雪的肩頭,並在她耳邊低聲說著警告。

可是這個動作看在花惜人眼底,卻成了情人間的親昵舉動,她呼吸變得有些困難,甚至在將登機證與護照交給服務人員時,恍神地散落一地。

山口英夫瞥見花惜人的窘狀,心口有些異動,但仍不作反應,只是繼續加重手中的力道,冷絕地威脅白雪:

「要我相信你可以,證明給我看,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吧?」倏地,他離開她的耳畔,雙眼凈是冷殘。

慌忙撿拾起證件,心頭絞痛不已的花惜人,再次將證件交給服務人員檢查過後,匆匆登機。

山口英夫見花惜人一離開,便鬆開放在白雪肩上的手,一臉漠然。

不明就裏的白雪,彷彿經歷了一場酷刑,渾身不禁打着冷顫,只能朝着他俊挺的身影作揖,「祝你旅途愉快。」

山口英夫毫不戀棧地轉身登機,丟下驚魂未定的白雪。

他之所以會這麼做,最大的目的當然是驅離白雪,至於為何要湊近她耳邊,引起遐思,似乎是想刺激花惜人。

但,刺激她什麼呢……

顯然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也不明白,沒有心動,何來妒嫉?

飛機再次起飛,花惜人這回躲到商務艙,以避免和山口英夫有不必要的接觸。

至於山口英夫,仍然於旅程中一直把玩著花惜人失落的髮夾,全然沒有自覺這動作,仿如被鑲在這鐵夾上的花蝴蝶,受到了牽制……

拉斯維加斯

花惜人與山口英夫一下飛機,就分別被不同的豪華轎車接走。在上車之前,他倆的目光一直沒有交集,反倒是上了車後,彼此不時偷偷瞄著對方的座車。最後,他們在賭城的市中心分道揚鑣。

當花惜人一住進由夜寒星所經營的寒星賭場飯店,就接到霍湘的電話。

「喂,惜人,我會晚點到,如果可以,我們一起共進晚餐。你先休息一下,我和恬心聯絡過了,她應該很快就會趕到。待會見。」

「哦。」花惜人應了聲,關上手機,正準備脫下鞋子,手機又響了。

她一打開手機,就看見蕭恬心的名字出現在上方,「喂。」

「惜人,歡迎你來到賭城,累不累?我還要兩小時才能趕到,因為我正陪我婆婆用餐,所以——嘿,請見諒。」

「是和婆婆用餐,還是和老公恩愛?」她故意糗道。

她知道恬心當初可是很迷她老公夜寒星的。由於夜寒星的生活作息不同於一般上班族,所以恬心自然嫁雞隨雞,變得晚睡晚起。

「惜人,你變得大膽了哦!」

「我本來就大膽,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

「我是知道你在打抱不平這方面很大膽,但還不知道你對男女之事大膽。」恬心自從為人婦之後,講話也較為開放。

「好啦,不跟你辯了,反正我等你和霍湘就是了。」她的四個好友全結婚了,只有她一個人小姑獨處。不過,單身有單身的好,她自我安慰道。

「對了,寒星賭場的游泳池很棒,你真該去看看,因為它可是賭城最具代表的一個景觀,也是設備最好的一座泳池。」恬心補充道。

「真會替老公宣傳。」花惜人笑道。

「真的啦!」恬心提高聲量辯解。

「好,我信就是了。」

「不是要你信,而是建議你趁我們沒來之前先去游個泳,放鬆一下。就算不游,看一眼也值回票價。」

「是,遵命,小恬心。」花惜人笑着回應。

五分鐘後,花惜人一身清涼地跨出房門,肩上還披了件泳衣外套。

她決定享受日本少有的陽光!

陽光普照的午後,讓許多遊客紛紛朝這個設計獨特的泳池聚集。

這座游泳池,包含了一般標準池、兒童池、人工河流、小橋瀑布、海浪衝擊,還有SPA泡湯池……應有盡有。

花惜人站在池邊,久久沒有脫下身上的罩衫,鼻樑上還戴了在日本難得派上用場的太陽眼鏡。因為名古屋即使是盛夏,也沒那麼燠熱難當。

雖然現在她已被這裏的太陽照得有些頭暈目眩,但她還沒決定到哪一個池子,消磨這難得的午後時光。

忽然,她的耳邊傳來一句字正腔圓的英語:「小姐,需要我為你服務或是建議嗎?」

她嚇了一跳,連忙扯下眼鏡,定眼一看,是一個英俊的金髮男孩站在她面前。從他的打扮,可以看出他是這家飯店的工作人員。

「哦,謝謝你,我只是不知該選擇哪個池子消磨時光。」她尷尬地笑了。

金髮男孩也笑了,「你一定是第一次來本飯店,我曾經告訴我的老闆,太多的選擇,反而無從選擇。我建議,如果你不怕晒黑,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有陽光照射的池子;若你想同時享有游泳的樂趣,又兼顧美白的話,那麼可以選擇那個有椰林遮掩的美人池,水溫剛剛好。」

「真是謝謝你。」她朝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以前一直覺得,健康的棕色肌膚才漂亮,但今日一見,才發現皙白的肌膚更是有不同的美,尤其對你這麼一個東方娃娃!」

「嘿,小夥子,謝謝你的讚美!但別叫我娃娃,我絕對比你年長几歲。」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哇!你的眼睛可真美。」男孩吹了聲口哨。

「好了,不可以消遣大姊姊。」她笑着糾正他。

他卻一點兒也不以為意,「OK,OK,好好享受你的午後時光。」他打算退下。

「還是謝謝你。」她又將墨鏡架了回去。

她不知道在她身後不遠處,有一道剛從水中上來的頎長的身影,一直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花惜人終於選了一個涼爽的角落,往躺椅坐了下去,滿足地吸了口氣。她終於可以體會到地大物博的好處,這在日本是享受不到的。

而剛剛一直盯着她的男人,這時也回到自己的位置,那裏正好在花惜人的後方不遠處。

花惜人在休息過後,再度摘下太陽眼鏡,起身將一身雪白的外衫脫下。金光下,她鮮少日晒的肌膚格外的嫩白誘人,就像一尊白瓷娃娃。

她儘管嬌小,身材卻勻稱動人,兩件式的米色泳裝,讓她看起來就像誤入人間戲水的仙子。

她顯然不知身後有雙犀利而深沉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瞧着她,一逕地做起暖身操。

暖身過後,花惜人轉過身子,拿起躺椅前的泳帽,將她那頭長發塞了進去。

而一直盯着她瞧的那雙黑瞳,卻在此刻亮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這個一向身着紅衣,將自己包得密不通風的花惜人,身材十分傲人,尤其那對呼之欲出的雙峰,實在超乎他的想像。

正當她往泳池走去時,男子,也就是山口英夫,倏地站了起來,並命令身後的保鑣:「和我保持二十公尺以上的距離。」

炙焰與青焰雖不明白少主為何這麼做,但仍聽令,「是!」

當花惜人準備跳下水池時,腰間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攬住,「安室全為什麼沒陪你來?」話落,對方也收回了手。

花惜人回過身,望着比她高出許多的山口英夫,一時間愣住了,當她瞥見高大頎長的他只著一條短褲,厚實的胸膛上還有東方人少見的胸毛,頓時不知該將手腳往哪裏擺,只好低下頭。

但這個動作,卻讓她看見自己的「暴露」。她慌亂地低呼了聲,立刻以粉臂擋住自己的胸口。

「你不覺得這麼做多此一舉?」他似笑非笑地說。

她猛地抬頭瞪着他,「你——」她很想踹他一腳,最後還是忍下,扭頭走回三步遠的座位。

山口英夫見狀,微微勾起嘲諷的笑容,「這裏的確是個逮冤大頭的好地方。」

花惜人聞言,氣得鼻孔冒煙,心跳加速。

她立刻抓起罩衫往身上套,用力扯下泳帽,再度折回他的身邊,怒瞪着他,「我好像一直是你眼中的拜金女,那麼就請你大發慈悲,不要妨礙我釣凱子的機會!」

山口英夫環起雙臂,睇着眼前嬌小火辣的花惜人,再次覺得她比想像中大膽。

目前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挑戰他的權威,這個女人終於在多次交手後,暴露出她的本性。

「那你一夜代價是多少?」他突冒驚人之語。

她一時怔住了。這個自大的男人竟然這麼問她!?

因為憤怒,她胸口的起伏更是劇烈,可是山口英夫卻反而故意盯着她的雙峰,氣得她直想刺傷他那雙惡意的眼。「你沒有權利知道!」

「我想,在日本沒有人比我更有權有勢,至於在這裏,也只有幾個人與我並駕齊驅……你若不找我,好像不夠聰明。」

突然間,她冷靜了下來,反向操作地刺激他:「你真是抬舉我,但我的身分就只能找一些服務生、調酒員,或是卡車司機。像剛才的酒保,我就覺得不錯。」

山口英夫沒想到她會這麼答,雖怒卻不動聲色,反倒露出冷笑,「原來你的胃口這麼小,那就祝你玩得愉快。」話落,旋即大步離去。

青焰待他回到座位後,提醒道:「少主,你和夜先生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山口英夫點了點頭,俐落地套上浴袍,英俊的臉上凈是冰霜。儘管如此,他還是沒忘此行的目的。

花惜人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慢慢地走回躺椅邊,跌了進去,小小的身子還不住地發抖。

她在幹嘛呀?和他這麼鬥氣做什麼?她是來度假的,怎麼又和這個冷麵閻羅牽扯在一起?

嗯……對了!他怎麼也來這家飯店?

公事?還是和那個肌膚雪白的女人約在這裏共度浪漫假期?

想到這裏,她多時未進食的胃,開始冒出酸水……

如果是這樣,他阻止她游泳,還對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又為了什麼?

望着自己的腰,突然感到先前被他摟過的腰際炙熱了起來,雙頰也不自覺地染紅。

儘管對他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但她卻無法漠視他們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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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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