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官澤一臉漫不經心地聽著父親說教。兩天前,在高家不斷地催婚之下,他硬是被父親給逮了回家。
“你到底玩夠了沒有?被那女人仙人跳后,你還不清醒嗎?”上官翼當然知道這是兒子的痛腳,但要是不給他下些猛葯,他怕是不會清醒。
“娶她和清不清醒是兩回事!”他討厭父親總愛將事情混在一起談。
“那你告訴我,你對嫜婕有什麼不滿?”
“沒有任何不滿,只是沒有感情。”他沒辦法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同枕共眠,度過餘生。
“這代表你根本還不夠成熟。”上官翼怒不可竭地說,他不相信什麼情啊愛的,他只相信聯姻帶來的利益。
“你的眼裏永遠只有錢,我看,不夠成熟的人是你。”他也不想惡言相向,但他實在受不了父親這種偏執的觀念。
“你……”被兒子一句話堵死,他雖然滿腹怨氣,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反正你到時就給我乖乖進禮堂去,我告訴你,你的翅膀還沒硬到足以脫離我的羽翼,若你敢不從我的話,我保證會讓你吃足苦頭,最後乖乖受教!”他只得搬出為人父親的威嚴。
上官澤不當一回事地瞥了父親一眼,“我不吃你這套!”
聞言,上宮翼不動聲色,但上官澤知道,當他不說話、不回應時,就表示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隨便你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再當上官家的子孫,這種要用自由交換的財富,我不要!”語畢,他逕自上樓去,不理會父親一臉陰冷的表情。
知道上官澤心情低落,紀薰可是負起了為人哥兒們的責任。
這天他邀上官澤一同到家中小聚,兩人暢談了一些事,表面上他十分平靜,實則煩躁不已。
“其實你可以等結婚後,再找個理由和高嫜婕離婚就好了啊!”紀薰分析道。
聞言,上宮澤睞了他一眼。他說這是啥建議啊?
“再怎麼說,和你父親鬥法,你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啦!”
上官翼那人的脾氣正業界是出了名的,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這個兒子對他而言不具利用價值,說不定他真的會跟他斷絕關係。
“你很看不起我嘛!”他又睞了他一眼。
“話不是這麼說啦,你誤解我了。”紀薰故作一臉委屈地道。
接下來,上官澤沒再多談什麼。
紀薰有些不太習慣這樣沉靜的氣氛,遂打開電視,讓室內充斥一些聲音。
“……嫌犯商進守於今日凌晨被捕,警方在他住處搜出一百萬元現金和一部贓車,依嫌犯所供,此筆現金乃是向一名陸姓女子要得的,警方現仍陸續調查嫌犯所涉及的其他案件……”
電視新聞里傳來的報導,引起上宮澤的注意,他拾眼盯着螢幕,一眼便認出商進守。
“可惡!這種軟腳蝦還跟女人拿錢花!?”紀薰一臉鄙夷地道。
上宮澤根本聽不進他說了什麼,倏地起身奔出紀薰的住處。
他要商進守給個解釋,關於那筆錢,一定是陸詩曼給他的,不會錯!
而紀薰還來不及叫住他,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透過關係,上官澤在看守所里見到商進守,他在訴說完和陸詩曼之間的種種后,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他。
“為什麼讓詩曼做這種事!?”他太可惡了,竟然利用純真如白紙的詩曼!
對於他的怒氣,商進守根本不知如何回應,只好沉默。
“她現在人在哪裏?”
他好心疼她所受的一切,就算她家人虧欠商進守,但她對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我不知道,那天之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
“你這王八蛋,法律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知道自己無法對他進行任何報復,但他相信法律會為可憐的詩曼討回一個公道。
他起身,不想再和商進守多談。面對這種人,除了鄙夷,他想,他無話好說。
就在他旋過身去的同時,商進守又突然開口:
“如果你還有機會見到詩曼,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人好像只有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才會真正發現自己錯了!
“你這種人,不配跟她道歉!”沒有回頭,他冷著聲回答,走出看守所。
此刻的他只想找到詩曼,他要告訴她,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誤解了她,他早該知道,善良如她,是不可能會使計騙他的,都怪他被怒氣掩蓋了理智,對她造成了二度傷害。
當他走出看守所后,一輛黑色賓士轎車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車門打開,幾個男人下車朝他走來,下意識地,他感到情況不妙,於是一個回身想逃。
而他們緊追不捨地跟在後頭,儘管他加快腳步,最後仍是被逮住,他一臉憤恨不平地被強壓上車,在看見父親一張冷然的肅顏后,一時間,他理清了一切。
陸詩曼接下了工地的工作,雖然辛苦,不過幸運的是其他工人見她年紀輕,所以不太會讓她負責過於粗重的工作。
此刻,她正汗流浹背地鏟著水泥,工頭突然提了一些飲料過來。
“大家休息一下,過來喝點飲料再繼續。”
聞言,大夥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邊喝飲料邊休息。這時,工頭又開口說話:
“今天會有主管級的人員過來視察,聽說老闆也會來,大家待會要幹得起勁一些,別害我被盯啊!”
其實大夥早就猜到今天肯定有大事件,不然工頭怎會突然請客?
“知道啦。”聲音此起彼落地應著。
“小曼,你待會兒就去裁地磚,今天你可以提早走,晚上不是還要上課嗎?”工頭說道。
陸詩曼點了點頭,她感激地望着工頭,這裏的每個人都很照顧她。就在一個月前,她選擇繼續升學,不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吃過午飯,到了下午,幾輛湛黑如鑽的賓士駛進工地現場,大夥知道那便是所謂“主管”的車陣。
上官翼和一群主管在工頭的引領下,開始展開工地視察的作業,走進塵土飛揚的工地里,許多人紛紛拿出手帕搗住口鼻。
陸詩曼逕自埋頭裁着地磚,根本沒去注意那群視察的人員,但也許就是因為她的年輕,在這群上了年紀的工人裏面顯得特別顯眼,上官翼一眼就注意到她。
他仔細地瞧著有些面熟的陸詩曼,驚詫地發現她就是設計自己兒子的那個女人!
於是他朝她走了過去,他擦拭得很刺眼的黑亮皮鞋在她面前停下,她抬眼望着他。
上宮翼居高臨下地看她,背光的臉孔教她看不清楚來人,她索性禮貌地一笑后,又低下頭工作。
然而,上官翼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她是真不記得他,還是在裝傻?
“陸小姐。”
他突然開口喚她,她聞言先是怔了怔,然後再度抬眼望他,她緩緩起身,總算把他的臉孔看個清楚,同時也駭然失色地往後倒退一步。
“伯父你好。”
上官翼覺得心裏有莫大的疑問,她明明就敲了兒子一筆錢,應該可以逍遙一陣子,但她怎會出現在這?
“你為什麼在這裏?”他冷著聲問。
“我在這裏工作。”
“是這樣嗎?”他的語氣顯然有質疑。
聞言,她骨子裏那傲氣不自覺地湧上,上次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賞了她一巴掌,她沒想過要和他計較,但他現在又想來污辱她,她真的沒辦法接受。
“伯父,我沒必要騙你,所以請你不要再胡亂說話。”她和他們上官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就憑你的人格,我很難對你這個人有任何好感。一個人天生條件差無所謂,但若又不知廉恥,那就真的沒救了。”言下之意是在諷刺着她和上官澤之間的“一夜情”。
她哽了聲,因為她完全無從反駁。
“無話可說了吧。”上宮翼扯開一抹冷笑,得意道。
“我兒子就要結婚了,你別再擾亂他的生活,當然,就算你想,你也沒那種本事了,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恨透你!”
雖然他嘴上如此說道,但他心裏明白,從兒子對她還留有一份不舍,他知道,他根本還沒徹底將她忘記。
結婚!?
這個名詞震撼了她,但她只能裝作無事,任憑心裏的酸澀點滴流過。
“那就恭喜他了。”接着她又說道:“伯父,你日理萬機,似乎不應該花時間和我這種平凡小老百姓攀談,何況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說不定會讓人說閑話。”
聞言,上官澤臉色一沉,這女人似乎已經不像之前見面時那麼逆來順受,她彷佛長了利爪,懂得適時保護自己。
“記得我說的,否則,我會不惜一切讓你生存不下去。”他撂下一句狠話后便離開。
陸詩曼垂下雙眼,聽着他的腳步聲遠離,她很驚訝自己竟然能如此堅強,她想,可能是她的心已經磨出一層厚厚的皮,再也沒有誰能傷害得了她。
而上官澤這個名字,她已打算塵封心底……
上官澤無法相信父親真的軟禁他,不僅僅如此,就連他所有的財產都被凍結了!
他就非得使出這樣的手段來逼他就擒嗎?反正他不會乖乖認栽,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反抗到底。
突然,他又想起了陸詩曼,這些日子,他沒有一天不想念她,對她的思念是不斷加深。
他懷念以前他們一起吃飯時的溫馨;他懷念早晨賴床時,她溫柔喚醒他的聲音:他懷念她蹲在洗衣間替他揉洗衣物的恬靜背影:他更懷念她坐在他身邊時,身上隱隱散發的檀香氣息。
他有種預感,他們會再相遇,他們會再重新來過,就因為如此,他絕對不能妥協!
此時,傅芹娟替他送飯過來,聽傭人說他一直不肯進食,她實在很擔心。
一見到母親,上官澤立刻上前去央求,他知道母親一向心軟,也許說動了她,便能間接說動父親。
“媽,我求你,別逼我娶高嫜婕好不好?我根本不愛她。”他握著母親的雙手求道。
見狀,傅芹娟的一顆心都揪緊了。說實在的,她真的於心不忍,雖說她對高嫜婕這個媳婦十分滿意,但她終是不忍見兒子過得不幸福。
“但我無法做主啊!你只能自己和你爸說去。”
“媽,爸不會聽我的,求你和他談,好嗎?”
“不是媽不幫你,如果說你不想結婚的原因是為了陸詩曼,那我勸你快清醒吧。”
其實,就在丈夫告訴她,自己在工地里遇見陸詩曼一事後,她就開始猜想,也許她有苦衷未能對人道也說不一定,只是丈夫要她不能插手這件事,她也只能尊重他的決定。
“媽,她沒有騙我,是我負了她,是我的錯,我只想讓她當我的妻子,其他人我都不要。”他寧可放棄一切,只求和她在一起。
“但你若不與嫜婕結婚,你爸是會讓你吃苦頭的。”她深諳丈夫的個性,他若火起來,她怕是無法保住兒子。
“我不怕!他真的有把我當成親生兒子嗎!?我常覺得我好像是他的傀儡、是他的玩偶,他要我怎樣就怎樣,我明明不想繼承家業,但他卻逼我從商,那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婚姻也得成為他利益交換的籌碼!?”
聞言,傅芹娟的心狠狠一抽,像是聽見了什麼令她心痛的話語,她的臉色緊繃得嚇人。
她知道丈夫對兒子一向嚴苛,但從未想過他給兒子的感覺竟然如此糟糕!?
“別胡說!你爸都是為你好。”語畢,她轉過身去,拒絕再聽見兒子那些椎痛她心的話。
望着那扇再度被緊閉的房門,上官澤的心瞬時開始醞釀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恨。
“我絕對不會妥協的!”
高嫜婕坐在梳妝鏡前審視著自己的新娘妝,滿意一笑。她天生註定完美,就算不費心打扮,在人群中依舊是個發光體。
然而即將成為她丈夫的上官澤,卻一點也不為她的美色所迷惑,昨晚他們見面時,他甚至還對她口出惡言!
她當然知道他不願意娶她,但她卻想嫁給他,不只是為家族的利益,更是因為他那讓人無法抵抗的俊美臉龐和迷人魅力。
相對於高嫜婕的滿面春風,另一頭的上官澤則是一臉陰沉,他在等待一個好時機,一個可以讓他逃走的時機。
呆坐在更衣室里,隔着門板,他隱約可以聽見父親和其他賓客寒喧的聲音,接着,他母親開門進來。
“你爸在外頭和幾個朋友打招呼,你也得出去露一下臉,別讓人覺得這不像是你的婚禮。”傅芹娟交代道。
聞言,上官澤只是冷瞥了她一眼。
看着他如此冷然的眼神,傅芹娟心都疼了,她深嘆了一口氣,在他身旁坐下。
“你爸說等你結婚後,會把公司全權交給你,那時你就自由了,所以現在先委屈一下又何妨?”
“這算是補償嗎?”他不屑地道。
“其實他對你很好的。”她希望兒子諒解丈夫。
而這時上官翼正好走了進來,看見兒子尚未更衣,他不禁皺緊雙眉。
“你到底在搞什麼?還不快換衣服,出來接待客人!”擔心外頭的人會聽見,他刻意壓低嗓音,但卻充斥着濃厚的警告意味。
上官澤根本不理會他的話,逕自坐在原地。
見狀,上官翼倏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一臉惡狠地道:
“臭小子,你還不快給我起來換衣服,是不是想我毀了你!”
上官澤重重地抖去他緊揪自己領口的手,“你已經毀了我!”
他不在乎這場婚事搞砸了會如何,他只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養你那麼大,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撂下話后,上官翼旋過身離開更衣間。
傅芹娟看着上宮澤,著實心疼不已。
“媽,我要過我自己的人生。”他從沒比這一刻更加篤定自己的決定。
傅芹娟深深地望着他,突然間,她感覺他好可憐,她想到他小時候,一個人被送到國外去念書,在舉目無親的異鄉一個人過活,而丈夫一直吝於給這孩子一點關愛,她若想補償他,是否就該讓他解脫?
“告訴媽,離開我們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她像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般問道。
“無論如何,我會讓自己過得比現在更好。”他的眼神綻放着自信的光芒。
頓了下,她深吸了一口氣,是該把屬於他的快樂還給他了。
“等一下媽繞到後頭幫你打開小門,你從那邊逃走吧。”旋過身去,她哽咽道。她知道她將永遠失去這個孩子了。
“媽……”望着她的背影,他再喊了她一聲。
即使她從來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但他此刻卻發現自己深愛着她。
“前一陣子,你父親說在嘉義那裏的一處工地見過陸小姐,若你有心要找她,她應該還在,你要答應媽,一定要過得很好。”這是她送給兒子的最後一份禮物,一份發自內心的祝福。
“我知道了,我會的。”
南台灣的夏陽熾熱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上官澤一身輕便的POLO衫和一件泛白的牛仔褲,就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沒了從前的貴氣。
沿着蒼鬱小路前進,這個彷若與世無爭的小城,是他嶄新人生的起點。
自煙盒裏抽出一根香煙點燃,隨意地夾在兩指間,再送至唇邊抽吸,他看起來有些頹廢,卻也透出隨性。
為了儘快找到陸詩曼,他直接來到梅山鄉,剛繞到工地去找她,聽那邊的工人說她今天沒來上班,於是他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明天再去一次。
因為身上現金不多,他只能選眼前這處不甚起眼的度假村住下,他捻熄了手上的香煙,此時,老闆娘正好從裏頭出來,看見來人,她揚起制式的笑容。
“請問是要住宿嗎?”
“嗯。”
“普通的單人房很便宜的,一晚一千五,請問你要住幾天?”
他在心裏盤算了下,只打算待一天,等明天找到詩曼后,他就要離開。
“待一天就好。”
隨著老闆娘進入大廳里,在等待她登記的空檔,他環視了一下這裏的環境。
他發現這裏的客人並不多,雖然是周末假日,但上門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這裏的生意過得去嗎?”他突然問。
這個問題讓老闆娘有些答不出口,當初成立這處度假村時,一開始生意的確是很好,但俊來卻是每況愈下,她也想過要再增設新設施,但因為手頭緊的關係,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見她久久答不上話,他心裏多少也有個底。
“你有想過要找人來投資嗎?這裏的一切都太過陳舊了,需要淘汰的東西很多,你覺得呢?”
他憑著與生俱來的商業眼光,和自己所學的一切判斷,這裏的觀光商機是無限大的,然而這裏的環境設備,已跟不上時代腳步,生意會差,不無道理。
“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我實在不懂投資這門學問。”若是她懂,也用不着挨到現在了。
“如果我幫你找到資助者,但在度假村改頭換面后,我想持有部分經營權,你同意嗎?”這麼不經意一問后,他倏然發現這是一個契機,他想把握住。
不可否認,任誰聽了他的提議都會心動,而老闆娘自己也清楚,若這間度假村持續現狀的話,很快將會面臨倒閉。
再看了上官澤幾眼,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幹練氣質,她有些願意相信他是是真的有能力。
“那麼,你可以先找到資助者嗎?”
“那是當然的。”就算他再也無法從上官家得到半毛錢,但昔日在商場上他還是有不少交心的朋友,他們一定會接受他的請求。
“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再和你聯繫。”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詩曼,然後將她帶回台北,留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安心地重拾他的事業。
“沒問題。”老闆娘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必須詳加規畫。
“那先這樣,我想先休息了。”坐了半天的火車,他也有些累了。
“瞧我真是糊塗了,我這就帶你去看房間。”老闆娘不好意思地道。
轉過迴廊,帶他來到後方一間視野頗佳的房間,這可是她最滿意的一間房喔!
上官澤脫去腳上的鞋踏入房裏,發現這間房有別於度假村本身的風格,這裏的裝潢充滿了雋永的風味,雖然沒有他以前住的地方來得寬敞舒適,但他還是很喜歡。
“其實你也可以考慮把所有房間都佈置成類似的格局。”
“這裏有兩間房都是這種格局,因為資金不足,所以沒法全面翻修。”她解釋道。
“那另一間呢?”他隨口問道。
“就在你這間的對面,不過我把它租給一個女孩子了,說到她,我還真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若你現在單身的話,不妨可以考慮看看和她交個朋友。”談到陸詩曼,她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上官澤只是聽著,因為他沒有興趣和任何女人深交,除了詩曼之外,然他並不知道老闆娘口中所指的女孩,就是陸詩曼。
“若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引見一下。”她熱絡地道。
“不用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想起詩曼,他的唇邊飄上了一抹笑意。
聞言,老闆娘直覺可惜,不過這也是勉強不來的。
“好吧,那你先休息。”
這幾天因為學校考試的關係,陸詩曼向工頭請了幾天假到圖書館念書,等回到度假村時,另一頭的上官澤已經睡下了。
在她經過大廳時,她習慣性地和老闆娘閑聊幾句。
“……老闆娘,那我想先回房洗個澡休息了,很高興有人願意幫你重建這間度假村,等我領了薪水后再幫你慶祝。”
“傻孩子,那些錢你還得用來繳學費呢。”
笑了笑,她沒再多說,便逕自進房,在她關上房門的同時,上官澤正好打開門走了出來。
睡到一半突然感覺口渴,於是他想起來喝杯水,他好奇地瞥了眼對房的門縫底下透出的光線,知道房間的主人回來了。
他走上前去,舉起手想敲她的房門,卻在要敲下的前一秒頓住。算了,明天早上再和她打招呼,那麼晚了,說不定她已經要上床睡覺了。
再轉入自己房裏,關上房門,就在同一時間,陸詩曼自房裏出來,因為她發現自己有東西掉在大廳,於是趕緊回去找。
不知怎地,上官澤了無睡意,他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她就在身邊,於是又想起了對門那間房。
倏地,他自床上躍起,打開房門,卻看到她的房門敞開,裏面卻沒有人。他緩步入內,明知道自己的舉動很不禮貌,但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所以才會想一探究竟。
當陸詩曼回到房間時,意外看見一個男人在自己房裏走動,她心頭一驚:心想他該不會是心懷不軌的遊客吧?
於是她退後了幾步,躲至一旁,悄悄地觀察着他。
上官澤拿起她放在書桌上的課本,隨意翻了幾頁,從她私物不多的房間來看,這倒很像詩曼給人的感覺。
放下課本,他轉過身來,這時,陸詩曼也清楚看見了他的臉龐,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在他聽見之前,她趕緊掩住自己的嘴,不讓驚呼聲出口。
他怎麼會找到這裏來了!?
雖然不知他是為何而來,但她心裏卻有着小小的喜悅,闊別多時,她內心的情愫又再度一涌而上。
當初他們不是已經把話說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不該再來找她的,況且,他也已經結婚了,不是嗎?
接着,她悄悄地走到後院,避開和他碰面的可能,也許他幾天後就離開了,她的生活又會再度平靜下來。
坐在後院的石凳上,她孤伶的對月而坐的背影,在寒冬的夜晚顯得更加孤寂。
寒冬的清晨總叫人貪戀被窩的溫暖,即便再不情願,陸詩曼仍是鑽出暖被,赤腳踩上冰涼的地板,讓一天的精神從這一刻開始。
甩了甩頭,將長發隨意束起,起床到出門,前後不過十分鐘時間。學校的考試在昨天總算結束,於是她今天又準備上工去。
在她離去后不久,上宮澤也從房裏出來,他沒心情待下來吃早餐,立刻前往工地找尋陸詩曼。
從他一聽到她在工地里工作的消息後到現在,他都還無法相信她竟然能在那麼艱辛的工作環境中生存,真是苦了她了。
當他到達工地時,其他工人一見着他,立刻就認出他就是昨天來找過陸詩曼的那個男人。
“先生,你又來找小曼啊,她在樓上,你上去找她吧。”工人們很是熱絡地替他指引。
“謝謝。”禮貌性地頷了頷首,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果然看見她背對着他,盤坐在地上享用着早餐。
一見着她的的身影,他滿心的情愫一古腦地湧上,他緩緩走近,在她背後蹲下身來。
“詩曼……”他喚着她的名。
聞聲,她頓下了動作,含在嘴裏的那塊饅頭忘了吞咽,她無法立刻回過神來,更不敢轉過身去。
他的大掌輕撫上她的發,然後自背後緊緊抱住她,他的鼻在她耳邊廝磨著,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芬芳。
因為想念這味道,已經讓他嘗夠了痛不欲生的感覺,此刻,他只想緊緊抓牢她,再也不放手了。
被溫暖環抱的感覺讓她再度憶起從前,但她不能貪婪,於是甩開他的懷抱,她站起身來,皺緊了眉望着他。
“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不該出現的,她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怎麼能再因他而失序?
“我來找你,因為我不能沒有你。”
他知道一個大男人說這樣的話未免太沒出息,可他願意傾盡所有一切來交換她。
她的心深深地被撼動了,可她真的能接受他嗎?
“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她還記得上官翼那時是怎麼對她說的。
“我逃開了,我沒辦法和別的女人過一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想。”他把所有的愛都賭在她身上,若她註定要讓他輸得一無所有,他也願意。
他怎麼能逃?
逃開了不就等於放棄了一切,他怎麼甘心?他怎麼捨得?
“那……那你現在……怎麼辦?”從高點跌落谷底,他又要如何自處?
他才不擔心往後的日子,他相信依他的實力,想東山再起不會是難事。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有動力再重新來過。”他不在乎日子艱辛,只要能給她一個穩定的家,他就算再累也值得。
“你怎麼這麼傻?”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心疼他,還是該責備他,他竟然因為她而放棄家族事業,要她怎能不感動?
“你以前老是說我沒有理財觀念,花錢都不知節制,這次我花了百億的家產買和你相守一生,你覺得我有沒有買貴了?”在他心中,她是無價之寶,即使一輩子就這樣過,他也甘之如飴。
聞言,她早就淚流滿腮。
“我根本不值這個價碼啊!”她激動地喊出,卻不能自己地投入他的懷抱。
“對我來說,你是無價的。”
“你要是對別人這麼說,他們會笑你是笨蛋的。”就連她都忍不住要說他是不折不扣的笨蛋。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只要你。”
她破涕為笑,“說不定我現在還比你有錢,不過我還欠你一百萬,你會跟我要嗎?”
“那倒不會,但我可能要靠你養一陣子了。”
“少來,你還是要去工作,你愛我就要養我。”
“那是當然的,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但這幾年可能得妥屈你和我受苦,但我保證一定會彌補你的。”
“我無所謂,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她心滿意足地道。
和褪去所有光環和家世背景的他擁抱起來,她能感覺他們之間已沒有任何距離。
她能為他吃苦,他夫復何求?
這才是他要的踏實,一份全心全意的愛。
時光荏苒,自那日後又過了四年,而這四年間改變的事情,又多到讓人屈指難數。
上官澤和陸詩曼結了婚,而且也生下了一個神似上宮澤的可愛小男孩,至於他當初的承諾,也一一實現了。
現在的他擁有幾間度假山莊,從一開始募資投資老闆娘的度假村成功轉型后,他又利用賺來的錢再轉其他投資,在利滾利之下,他很快地建立起自己的產業王國。
雖然這樣的資產還無法和上官家比擬,但依他只以四年的時間而言,這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而陸詩曼也將要完成專科課業,兩年被她念成四年,其實都得怪上官澤,是他急着想要個孩子,所以她才因為懷孕和帶孩子而一度休學。
往後她還是會繼續學習的路,關於這點上官澤是十分贊同,他不是八股的丈夫,更不會希望女人終其一生,都把生活的重心擺放在家庭和自己身上,他要看她為了自己喜歡的事物而開懷地笑着,這就是他的成就。
有了丈夫的三千寵愛,陸詩曼每天的氣色都好得發光發亮,縱然外面的大千世界一直讓她探索出新事物來,但她最珍視的寶藏永遠都在這個家裏,讓她即使辛苦也甘之如飴。
“老婆,下個月我排出時間來,我們帶小鈺一起出國度假好嗎?”想起這四年來,他從沒頓下拚事業的腳步,心裏對她有些愧疚。
“好啊,那時也已經放暑假了,我們到佛羅里達的邁阿密去曬太陽。”這也算是他們的第一次蜜月,只不過多了個小電燈泡。
“都可以,只要你喜歡就好。”最主要是想讓她開心,所以地點就由她決定。
“嗯,就這樣決定-,對了,我要出去買個東西,不陪你了。”雖然自己已經升格當少奶奶,但她還是習慣凡事自己來。
“不用我陪你嗎?”
“沒關係,我想自己走過去就好,又不是太遠。”她想,他應該還有事沒忙完。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喔。”他溫柔地叮囑道。
陸詩曼步出大門,在離大宅不遠的地方,她看見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但她沒多加留意,因為這一帶是高級住宅區,很多人出入都是名車接送,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當她買完東西再返回家時,看見方才那輛黑色轎車正停在自家院前,她好奇地快步向前,在到家門口時,發現門外多了一雙男性皮鞋和一雙高跟鞋。
她推開門入內,看見來人時,她有半晌反應不過來,但最後她還是回過神來,禮貌性的朝兩人頷了頷首。
“爸、媽。”她不知道他們承不承認她這個媳婦,但她還是會當他們是長輩一樣尊敬。
聽見她稱呼自己爸,上官翼臉上的神情雖不甚自在,但也沒說什麼,看來他已經默認了這個媳婦。
“我聽一些商場上的朋友提起,說你們結婚了,孩子也都快一歲了。”上官翼淡道。
這些年過去,縱然對兒子有再多的不滿,氣也早消了,況且他年紀大了,很多事需要看開。
“我們已經結婚四年了。”上官澤淡淡回道。
“爸、媽,我去幫你們倒杯茶。”
“別忙了,茶我們已經喝過了。”上官翼不想讓她麻煩。
聞言,傅芹筒恢痕迹地頂了丈夫一記,媳婦倒的茶意義不同,他怎麼那麼不解風情?
“再喝一杯也無妨。”傅芹托Φ饋
於是陸詩曼立刻替兩人斟來茶水,恭敬地送上前去。
上官翼靜靜地看着陸詩曼,她其實並不是真的不得他緣,只是當年的他只知道將兒子的婚姻做利益交換,所以對她當然有偏見,但看兒子現在的成就,他不禁慶幸當年他逃婚了。
“我們是來看看孫子的,他一定很可愛。”相較於丈夫的不擅言辭,傅芹娟在溝通方面顯得圓滑多了。
“嗯,是個小男孩,長得很像澤,我去把他帶下來讓爸媽看。”說著她就要旋過身,傅芹腿匆話牙住她。
“別忙,我們自己上去就好,說不定我的寶貝孫子正在睡覺,別吵到他才好。”說著她和丈夫便從座位上起身,緩步上樓。
見狀,上官澤和妻子相視而笑,知道兩人已經被長輩們接受,而這一天,他們苦等了四年。
半晌后,兩個老人家才自樓上下來。
“孩子很可愛,叫什麼名字啊?”傅芹鴕渙炒勸地問道,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金孫,她難掩喜悅。
“他叫上官鈺。”陸詩曼答道。
“上官鈺,好名字,剛上樓去看他時,他是醒著的,卻沒有哭鬧,瞧他手腳有力地踢動著,好像已經等不及要在這個世界上一展身手了,將來一定是個可以託付重責的接班人。”傅芹吐意地道,然而最後這句話卻有着另一層含意。
“來了這麼久,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上官翼開口道,然後邁步至門邊。
“爸、媽,我和詩曼送你們。”上宮澤自座位上起身,送兩個老人家上車。
上官翼突然又搖下車窗,對著陸詩曼開口:
“我兒子能有你這樣的妻子陪伴是他的福氣,往後的日子,還得請你多多照顧。”
聞言,陸詩曼的內心泛起了極大的感動,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直接承認過她,但他這一番話等於問接肯定了她。
“爸,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上官澤輕攏著妻子的肩,依依不捨地看着父母離去的背影。
“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常去爸媽那裏走動。”她吸了吸鼻子道。
“嗯。”
轉身進屋后,她習慣性地上樓看看兒子,看着他躺在嬰兒床上對她開心地笑着,她走近將他抱起。
“什麼事那麼開心啊?”她輕聲地問。
然而上官鈺只是笑,因為他根本不懂母親的問題。
就在此刻,她看見嬰兒床上放着一隻牛皮紙袋,她輕柔地放下兒子,打開紙袋,卻意外發現裏面放的是上官企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權狀,裏面還夾了一張字條--
給我們寶貝金孫的見面禮。
她看完,立刻奔下樓去告訴丈夫。
聽完她的話,上官澤並沒想像中感到意外,反倒是揚唇一笑。
“哈,可便宜這小傢伙了,有現成的老闆可以當。”
父親是不會希望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國拱手讓人的,最後還是會將它留給上宮家的子孫,所以他一點也不意外。
“但這小傢伙現在的身價已經超過你-!”她涼涼地道。
“那倒是,唉呀,我的兒子果然是含着金湯匙出生。”他開玩笑着。
“不過在他懂事以前,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就必須由你先替他保管,所以上官企業百分之六十的責任也就暫時歸你管-。”她得提醒提醒他。
聞言,上官澤突然意會過來。
“啊!我怎麼沒想到!?那這份見面禮可不可以不收啊?”
而答案當然是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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