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次日
梅艷波妥協了!
經過了一整夜的掙扎,她最後還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韻律裝,出現在悅卜群所指定的韻律教室。
進來一會兒仍沒看到悅卜群,她便自行走到一面延展鏡前方,做着各種暖身運動,十分鐘后,那個說會來監視她的大男人仍然沒有出現,反倒來了個濃眉大眼、身着中性運動衫的女孩。
“你就是梅艷波?”女孩對着她大聲問道。
梅艷波略微停下律動的身子,透過鏡子,瞧著那個對她不太友善的女孩。“你是在問我嗎?”
女孩有些惱火,“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我不問你問誰?”那語調有着那麼點拉丁語系的捲舌音。
梅艷波望着她,本想損她幾句,後來想想,覺得她不值得自己這麼做,便決定繼續練舞,完全漠視她的存在。
蘿莉看着她的動作,一舉手一投足都美得令人着迷,有些嫉妒上天將這麼好的條件都賜給眼前這個女人。
雖然她對美國的名模認識不多,但從羅馬飛來之前,她的表親就事先知會她,她的工作是全力輔助悅卜群,所以,對於他們將要合作的模特兒,她也就略略作了一些功課。
如今一見,她不得不承認梅艷波真是天生的模特兒。
今天,悅卜群由於臨時有事,不能立即趕到,便要她來這裏告知梅艷波,鍛鏈她的體能老師將於半小時後到達,這段時間,請她先自行暖身。
可是,一看到不將她放在眼底的梅艷波,她怒火一來,當下決定什麼也不對她說。
熱身了半小時的梅艷波,越想越不是滋味,頓時停下動作,漠然地從蘿莉的身邊走過,一邊抓起毛巾拭汗,一邊收拾東西。
“你在幹嘛?”蘿莉這下子慌了。
“回飯店。”她答道,連頭也不抬。
“不可以!待會兒悅先生和體能老師就要來了。”蘿莉這才說出早該在半小時前說出口的話。
梅艷波用力拋下毛巾,吸了口氣,看着她道:“是誰給你這個權利在旁邊監視我,直到最後才告訴我悅大牌及那個老師即將要來?”
“你凶什麼?”蘿莉雖然理虧,嗓門還是挺大的。
“我凶?是你先開頭的吧!?”梅艷波再度抓起毛巾,準備離開。“我討厭不守時的人,更厭惡狐假虎威之輩。”
她才抓起行李袋,門外就閃進兩名高大而且野性的男子,右邊的是悅卜群,他正以犀利的雙瞳質問她的離去;而一旁身材僅比他矮几公分的美國大漢,一身勻稱的肌肉,看得出來是練過體操的選手,若不是那張臉過於女性化,他會是個討女人歡喜的大男孩。
她仍然背起背包,準備離去,卻被悅卜群的聲音攔下,“去哪兒?”
她喘了口氣,應道:“回飯店。”
“才暖身半小時就打算離開?”他又問。
“總比有人‘遲到’半小時好吧?”梅艷波語帶譏諷,還特意加重“遲到”兩個字。
悅卜群何時受過被人譏諷的鳥氣?尤其對方還是個出賣靈魂的拜金女!
“別忘了,你只是個受雇於我的模特兒。”他特意強調“我”字,以告知她這裏由他做主。
“對不起,我是受雇於玫茜百貨,而非你。”
“你別忘了,我可是玫茜百貨費盡心血聘來的攝影師,只要我一句話……”他冷笑了聲,並未表明這家百貨公司他擁有三分之一的股權。
“就能把我換掉?”梅艷波替他說完,“我求之不得!”話一說完,便大步朝門口走去。
“站住!”悅卜群大聲暍道,“如果你敢任意離開,我就告你毀約!”
“你憑什麼?”她轉過身,怒視着他。
“就憑我手中的合約。你應該沒忘記合約中有一條但書——除了不可抗拒的天災外,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你都必須遵照攝影師的指示,完成各種任務吧?”
天啊!她不相信彼得竟然替她簽下這種合約!
“你不信?”他斜睨着她,“可以打個電話向你的經紀人求證。”
梅艷波緊咬着下唇,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是她怕毀約后的違約金問題,而是她明白,一旦玫茜百貨對外放話說她毀約,自己多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名聲與地位,一定會毀於一旦,因為絕對沒有一家公司,會雇請一個曾毀過約的模特兒擔任代言人。
她深呼吸了幾下,強壓不滿心不悅,才又開口說話,不過卻將矛頭指向蘿莉,“這個女人一分鐘前才告訴我,你們兩個將會晚點到,而我卻像個傻瓜似的在這裏等了你們半個小時了!”
“蘿莉!?”悅卜群當場被人刮鬍子,顯然很不高興。
“呃……我問過她是不是梅艷波,她也不回答我,我怎麼知道她就是梅艷波本人呀?”她偽裝的委屈,有那麼點欲蓋彌彰的虛假。
悅卜群看出來了,梅艷波也看出來了,但她就是要看這個驕傲的男人如何處理這件事。
“蘿莉,你若想跟我一起工作,就必須做到最好,否則,就回阿其頓那裏去!”他的話冷冷地落下。
蘿莉表面上不敢反彈,但怨尤的目光卻狠狠掃向梅艷波。
梅艷波哪會理會這女子的怨恨,她頭一別,完全不把蘿莉的情緒當一回事。
悅卜群知道梅艷波的氣已平,便問:“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隨你高興。”她聳聳肩,算是妥協。
見她沒反對,悅十群轉頭叫着隨後進來的美姿美儀專家:“卡蓮娜,看看這女人的身材是否處於最好的狀況中,與標準不符的,一律在短期內修正。”
“是的。梅小姐,麻煩你到那個房間,我必須檢視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卡蓮娜禮貌地說道。
她是個五十多歲的美國女性,成熟而達禮,讓梅艷波感到很舒服。
“好。”她跟隨卡蓮娜走進美體室。
門一關上,負責鍛鏈梅艷波的教練哈柏終於開口:“梅艷波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模特之一,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
“你怎麼知道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悅卜群聽到他這麼說,有些不快。
哈柏笑了,“放輕鬆,在某一方面,我算是半個女人,我對她沒有興趣的。”哈柏一眼就看穿悅卜群的想法。
悅卜群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該死!他厭惡自己這種無聊的情緒反應。她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的工作是將這次的攝影工作完美地結束,然後一走了之!
就在這時,卡蓮娜打開門走了出來,“悅先生,梅小姐可以說是完美無缺,至於體能的部分,就交給哈柏先生了。”
身後的梅艷波緩緩地走近他們,她看見悅卜群眼中複雜的波光,也看見蘿莉小心翼翼地為他端來了杯奶茶,就像個巴結主人的小女僕。
“悅大哥,請用茶。”
“恩。”他接過了奶茶,有一口沒一口地暍著,目光仍然盯在梅艷波的身上。
這讓蘿莉對梅艷波的敵意更甚,但她仍強力壓抑胸中的不悅,並刻意在悅卜群的面前顯示自己的大方。
“梅小姐,要不要也來一杯駱奶茶?”
“不了十謝謝。乙她討厭駱奶茶,那會讓她想到貧瘠的沙漠生話、與回教世界女人低微的地位。
“OK,我們開始吧!”哈柏立刻出聲,“艷波,今天我們得先跑一千五百公尺,淋浴后,再進行基本舞蹈的訓練,下午會安排攀岩的課程,晚間還有一小時的游泳課,這樣的安排你受得了嗎?如果不行,我們可以分成兩天來做。”
“不成,時間很趕,必須儘快將她的體能訓練到最好的狀態。”這話是出自悅卜群口中。
“我可以。”梅艷波毫不猶豫地接下挑戰。
“我終於明白你的名模頭銜,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哈柏讚美道。
她笑了,不是因為他的吹捧,而是他的真心,“待會兒我累倒在地,你就會收回這句讚美了。”
“放心,我會背你回來。”哈柏玩笑道。
“先謝啦!”說著,她已丟下背包,準備往外跑。
“好女孩!”哈柏再次稱許道,兩人從側門奔到門外的專設跑道,一前—后地跑着。
悅卜群也跟了出去,站在跑道的一方,看着他們平穩地奔跑着,有種說不出來的悸動。
他一直以為大自然才是最美的,但此刻,他卻發現一個有生命力的女人,更可以將美髮揮得淋漓盡致。
蘿莉走近他,“她真的很美,是吧?”這話是探究,卻也隱含了女人的妒嫉。
他不直接回覆她,僅說:“阿其頓讚美你和伊達在工作上一樣的出色,因此我希望你明白,梅艷波是一個商品,我只想用鏡頭充分地表現出她的完美。今後你必須和伊達一樣,謹守你的分寸。”他可不想浪費精力來應付女人,尤其是情緒化的女人。
“悅大哥……”
“工作時,叫我悅先生。”他糾正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多年來我只用男助理,因為他們不會鬧情緒。大漠、古城這些地方是容不得意外發生的,希望你記住這點。”
“是!悅先生。”她雖然滿臉不悅,但也不敢再接話。
梅艷波終於跑到終點,迎接她的是面不改色的悅卜群,以及明明有怨氣,卻不敢發作的蘿莉。
“艷波,先沖個澡,二十分鐘后回到舞蹈室。可以嗎?”哈柏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好!”她將礦泉水一口灌進口中。
“暍太快,不但解不了渴,而且姿態不雅。別忘了,你現在的身分是玫茜百貨公司的代言人,在任何地方都必須表現出你的品味與知性,甚至是感性,而非粗俗。”悅卜群看着她喝水的動作,冷聲糾正,並補了一句:“也許哪家小報的狗仔隊,正想藉由你醜態橫生的照片,大發利市。”
她一把拿開礦泉水,有些惱怒,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畢竟,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我去沖澡了。”她這次可是極優雅地將礦泉水瓶遞給哈柏,踏着模特兒的標準步伐往裏走去。
“你對她太嚴厲了。”哈柏說道。
“我對自己的‘作品’都是如此要求。”他回道,也往回走。
“老天,你視她為作品,而不是女人?”哈柏不可思議地驚呼。
“她在我的鏡頭底下,的確是件作品。”他邊走邊道。
“那在你的眼下呢?”哈柏突然以法語問道,也許是不想讓跟在一旁的蘿莉聽見他們的對話。
“還是作品。”他矜淡地回應。
“老天!我真懷疑你的名氣是怎麼來的!”
“當一個女人成為商品的代言人時,她的自我就必須消失,否則只會搶了代言商品的鋒頭,成為失敗的廣告。”他不慍不怒地對一路跟隨他的哈柏說,“我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可是你以前拍的是沙漠、是天空、是高山峽谷,它們不會動、不會笑、不會哭。你當它們是作品,沒有問題;可是艷波是個女人,會動、會歡喜、會震怒、會有情緒,所以你必須了解她,才能拍好她,如果你只視她為作品,如何拿捏她的美?”哈柏以他這些年來的經驗來反駁悅卜群。
“模特兒這三個字代表什麼?”悅卜群反問。
“模特兒就是商品的代言人。”哈柏回答。
“那就對了!從此刻起,那個女人必須忘了她是誰,而是一個突顯商品的代言者。而我既是這一系列的攝影主導者,那麼她就須按照我的方式、我的專業,配合做出最適切的動作,以突顯商品,使作品更臻完美。”他不自覺地拿起梅艷波的礦泉水,一口灌進腹中……
登時,一股清香味沾到他的唇邊,融入口中,那是梅艷波唇膏的味道。
昨天,他已嘗過一次。
哈柏說得對,她是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我會訓練她,一直到達你的標準為止。”哈柏不想再辯解,只好妥協道。
“謝謝你。”他的語氣霍地軟化。
哈柏不解地望着他。前一刻還如此義正辭嚴,下一刻卻禮貌得出奇,真是怪人一個!
忽然,他笑了笑,這一行多的是瘋子,但偏偏這些人都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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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課開始,梅艷波已換上另一套乾淨的黑色韻律裝,做着哈柏指定的所有高難度的舞蹈動作,接着,哈柏也加入她,極其自然地摟起她的腰肢,擺臀扭腰地跳起雙人舞。
哈柏是個極優秀的舞者,在極具拉丁風味的樂音中,他完全融入其中,就像個正在向梅艷波求愛的男子。
而她在他的引領之下,一會兒舞近他,一會兒又抽離他,每當她的手劃過彼此的身體時,一旁觀看的悅卜群就覺得有些燥熱。彷佛她修長的手臂在他的全身撩撥着,試圖開啟他的原始欲求。
他不斷的自問,她對他來說,真的只是件作品嗎?
是的!他強迫自己這麼想。
儘管她的身體顯示她是十成十的女人,但,她仍是他相機下的“作品”。
不論是她或是其他女人,只要站在他的相機前,永遠就只是商品的代言人,對他而言,也就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沒有例外!他不允許有例外。
鼓樂聲越來越響,他們的肢體言語也就越來越開放,當哈柏的手正準備勾住梅艷波的腰肢往胸前一帶時,悅卜群卻關上了音樂。
他們氣喘吁吁,眼神中帶著不解。
“就練到這裏,準備攀岩。”說罷,悅卜群丟下他們,往攀岩教室走去。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看到任何男人與梅艷波過度的接近。
“那她要不要先沖洗?”哈柏回神追問。
“隨她,但只有十分鐘。”他刻意壓下自己鼓噪的心情,無情地回應。
哈柏只好安慰梅艷波:“我想,他將你看成美洲豹了。”
她只好苦笑,“對,而且是一隻不用清洗與休息的美洲豹。”
“要不要我和他打個商量,讓你多休息幾分鐘?”哈柏有些不忍。
“不要。”她毅然決然地往前走。她不要求他,男人可以做的,她也可以!
他們一走進攀岩室,哈柏立刻為梅艷波穿戴上安全帽、安全帶等攀岩配備,就在他彎下身子準備為她穿鞋時,悅卜群又開口阻止了:“難道這個部分也要你幫忙?”
哈柏放下鞋子,有些惱怒地走近悅卜群,“你到底怎麼了?先是不准她洗澡,然後又不准我為她穿鞋,現在她全副武裝的模樣怎麼穿?”
“她必須學習自理!在沙漠中,不可能有你或其他人日夜伺候她,她得自立自強,所以在這裏,她就必須調整心態與作法,否則到時只會成為大家的負擔。”
梅艷波氣在心裏,卻仍努力彎下身子穿上攀岩鞋,一個不注意、身上的鐵勾劃了下她的腹部,她痛叫出聲:“啊——”
哈柏立刻奔了過去,“你怎麼了?”
她痛得冷汗直冒,卻驕傲地回答:“沒事。”
悅卜群看見她佯裝的堅強,一陣暖流和著心疼,突地流進他冷硬的心窩,但他卻什麼話也沒說。
哈柏被惹怒了,“你太過分了!如果她是商品,卻因你的偏執而受到損傷,這部分誰要負責賠償!?”他再度以法語指責道。
他們以為梅艷波聽不懂法語,便肆無忌憚地針鋒相對起來。
“她若是全球最優秀的名模,就該讓自己隨時處在最佳狀況,這跟我傷了她與否完全沒有關係。”悅卜群明知這麼說有些無情,但仍不肯低頭。
梅艷波聞言,旋即吞下疼痛,穿好鞋子,若無其事地打斷他們:“我好了,可以攀爬了,你們若再談不攏,我就當你們放我假羅!”
兩人這才閉上嘴,哈柏邊走回她的身邊,邊嘮叨:“真不懂玫茜百貨為什麼找了這麼個冷血的傢伙來!”
一直不發一語的蘿莉,馬上為她心儀的悅卜群說話:“因為他是全球最優秀的攝影師!”
“安靜!”悅卜群並不因為蘿莉的仗義執言而給她好臉色看。
“悅先生……”蘿莉感到好委屈。
“奶茶。”他沒有溫度地命令。
“是。”蘿莉只好去取茶。
哈柏回到梅艷波身邊,低語:“我會替你和玫茜百貨公司方面溝通,現在可以爬嗎?若不行,就不要勉強。”
“相信我吧!”她笑了笑,接着二話不說,咬牙攀爬,漸漸地,汗水滲出衣衫,然而她卻沒有半點怨言。
即將到達岩塔頂端時,哈柏的聲音響起:“爬上去就可以休息了。”
聽見哈柏的聲音,她直覺往他看去,卻在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高度時,忽然感到一陣暈眩,一個打滑,單腳沒有踩穩,她隨著安全繩索一路往下滑,尖叫聲旋即而起——
悅卜群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奔向她的落地點,一把接住她,同時對哈柏大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
一旁的哈柏先是一怔,繼而在心頭大笑。原來這個悅卜群並非表面上這麼無情!
“我很抱歉!”哈柏看了看梅艷波,又瞧了瞧悅卜群。
梅艷波仍然在悅卜群的懷中,熟悉的氣息再次鑽入鼻端,這讓她想起了昨天突來的擁吻,渾身不自覺地打顫。
那是一種激情的顫抖,只是悅卜群沒有意會出來,以為她受驚過度,真情流露地問:“你還好嗎?”
她吸了口氣,說道:“我很好。”然後低下頭,卸下身上的所有配備。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過度緊張,連忙放下她,梢梢退開。“你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晚餐後到游泳池報到。”話落,悅卜群便如風般離開攀岩室。
哈柏望着他速迷離去的背影,尷尬地轉向梅艷波,“我真的很抱歉。”
“沒有關係!”
哈柏笑了,她也笑了,只有已走至門邊的悅卜群笑不出來。
他竟有點嫉妒梅艷波可以和哈柏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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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后,梅艷波從飯店的房間走出來,同行的還有她的經紀人彼得·萊恩。
“你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我和白奕夫談談,要那個姓悅的不要太操你?”
彼得心疼地道。
“不用。”她打起精神往右走,誰知才走了幾步,就和正巧打開房門的悅卜群撞了個滿懷。
心不在焉的她,下意識地連聲道歉:“對不起。”
悅卜群立時扶住撞上他的柔軟身子,不發一語。
他已瞧見臂膀中的莽撞女子正是梅艷波,而且身邊還跟了個跟她一起從卧房離開的男人,心頭有說不出的紊亂,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梅艷波有些羞窘地離開他的懷抱,仰頭對上那雙深沉的大眼,一時接不上話,撇開臉,她瞧見跟在他身邊的蘿莉。
梅艷波說不出看到蘿莉從悅卜群房間走出來的確切感覺,但心底泛起的痛感,竟是如此的明顯。
那是嫉妒嗎?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對任何男人產生好感,自然也不可能產生嫉妒的情緒。
見氣氛有些僵凝,彼得·萊恩率先伸出手,“原來是悅先生,久仰大名,艷波交給你,我們公司絕對放心。”
梅艷波的眉頭倏地蹙了起來。彼得前一刻才說要替她抱不平,下一刻卻又擺出另一種臉譜,真是道地的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索性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他們。
“喂,艷波,等等我。”彼得知道她在氣什麼,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商言商嘛!
“她在特訓,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擾她!”悅卜群反倒出聲了,森冷的語調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可是,我是她的經紀人。”彼得不服氣道。
“回去再看一遍合約。”他也不廢話,丟下彼得往前行。
蘿莉則立刻跟了上去。
彼得氣得在原地跳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