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群山環繞中,林木參差,曲折的道路上均被兩邊大樹交相覆蓋。墨綠的建築完好的包覆在灌木叢里,宛若天然形成的山洞。

紀系國自山谷大道撤離後,轉而搬至這十年前購買的空地之上。由於他的實驗室就是一個「行動屋宇」,所以,一旦有需要,便可開啟自動按鈕「連屋拔起」,再將它們套在拖車上,即可隨心所欲搬往任何地方。

既然他的計畫被那該死的霍丫頭破壞,自然不能固守原地,讓紀斐然帶人抓他正法。

人一旦有噁心,連面貌也會變得醜惡恐怖。易芊芊一見這頭髮花白、雞皮弓身的老頭,不住地打着冷顫,「你——你為什麼抓我們來此?」

倏地,他橫眼一掃,揚起嘴角,「問你的寶貝女兒啊!」

「你把她怎麼了?」霍成夫怒爆地反問。

「我真希望把她怎麼了!這該殺千刀的丫頭!」紀系國雷霆萬鈞地怒吼。

他們夫婦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紀系國卻咄咄冷聲,「不過,她就快自投羅網了。」其實,他也沒把握她是否會上門送死,但他相信只要紀斐然倒下,猢猻自然作鳥獸散!

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孩,在紐約這個貧富懸殊的環境裏,是變不出什麼花樣的。再說,她的父母還在他手中,她……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胸有成竹的他,撂下話便走進實驗室,穿上無菌的工作服,看着赤裸的複製人——「小紀」,一個長相與紀斐然一模一樣的男體。

他突然大笑,「小紀,只要再過兩小時,你將可以完全掌控璀璨王朝!他們紀家欠我的,我將一併要回!小紀,你可要爭氣啊,別再像以前的那一百多個沒用的小紀一樣,你——你是獨一無二的,一定要活過來!一定要!」

***

紀斐然一行六人在可靠的情報顯示下,快速地來到紀系國隱在叢林中的實驗室。

望着這佔地數頃的林地,紀斐然梢作思慮後,立即指揮若定地發號施令。

「彼得、麥克,你二人包抄東面;強生、霍克,你二人夾擊西面,前方則由我與紫苑負責。切記,先救人質,且不得傷害紀系國,我有話問他。」紀斐然不願再稱他為「大伯」,實在是不齒他的行為。

「是!」四名保鑣銜命而去,快迅飛閃的身影顯露出受過精良訓練的身手。

「走吧!刀槍無眼,小心點。」他沉了眼,睇了睇霍紫苑,「不知讓你一起來,是對還是錯?」輕喟了一聲。

「我除了會做實驗外,我還會這個——」她突然狹黠地笑了,旋即拿出一支笛管。

「你——」他只能苦笑,一見到它,一個頭十個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否則——」

「否則如何?」她才不相信他真敢拿她怎樣,尤其他那張乖冷的臉開始有了笑容……總之,她明顯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徹徹底底改變了。

「你——無法無天。」她真是他紀斐然的剋星!

「走吧!別忙着罵人,我還打算救父母,然後遠走高飛——」話未盡,她連忙收口。

「你想——逃到哪裏去?」嚴肅的神情,立刻進出噬人的凶光。一想,這麼做太便宜這丫頭,旋即變臉,「海角天涯任你行沒問題,不過,得將你先前欠我的十萬元,還有再次綁架我的頭期款五十萬還給我,才能走。否則——十輩子都休想離開我!」

「你……你……你……」她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

「大小姐,留點力氣對付綁匪吧。」他瞟了她一眼,渾身細胞瞬間戒備起來,抓住她的柔荑壓低身子往屋子疾行。

她只能任他這麼牽着自己往前沖……心卻飄飄蕩蕩的好不真實。

每次只要他一觸碰她,她的身體便如着火般的灼熱,之後,立即感到興奮的顫抖傳遍全身,牙顫唇抖的怎麼也止不住,連心臟的律動,也超脫它們正常的運作,咚咚地響個不停,似乎只有將她的人與靈魂完完全全的支解後,才能得到喘息。

霍紫苑的粉頰驀地刷上兩朵彤雲,高掛在這一片綠野原色之中,煞是引人注視。

「你怎麼了?」他無意瞥見她漲紅的臉及躁動的心跳,以為她害怕。

「我……」她怎麼好意思對他說,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對他產生旖旎反應!

他卻以為她無法面對救援行動,當下決定,「你留在這裏與彼得他們四人會合,千萬不要私自行動!知道了嗎?」他緊繃的口吻像在交代遺囑。

「我……」她欲言又止。

「乖,在這裏等我,我——我不希望你……或任何人發生意外。」他困窘地睇睨了她一眼。明明是只擔心她一人,偏偏無端牽扯一托拉庫的人來充數。

儘管如此,霍紫苑還是感到他傳來的關懷,只能傻傻地點着頭。

倏地,紀斐然起身,才一踏步,又因她的喊聲而打住,「什麼事?」他彎下了身。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幽幽道。

紀斐然聞言,心中一動,窩心地笑了,「我知道!但是你留在這裏,才是我們永遠在一起的最好方法。」

他不意期地勾起她抗議的臉,狂盪地吻得她無法動彈,幾乎化成了水,「在這等我。」他的低語混着吮吻,剽悍地霸住她的唇,加深了兩人間的互屬。

這一吻,吻出了她塵封已久的悸動,她必須承認,紀斐然的形影早已在她的心湖上烙印,永遠也無法抹去。

她雙瞳迷離又堅決地凝視着他,「我會在這裏等你十分鐘,如果你沒有出來,我會去找你,我發誓!」她討厭等待,尤其是生死未卜的等待。

「唉!」喟嘆聲中,道盡他的讓步,「我進去了。」眸瞳中纏綿依舊。

「小心。」她幽幽道。

「你也是。」話落,他便不再回首,身手矯健地摸進紀系國的巨型實驗室中。

約莫三分鐘後,紀斐然悄悄地闖入一間不鏽鋼製成的房間,撲鼻而來的是濃重的藥水味,室內擺滿了各種醫用儀器、瓶瓶罐罐。

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在這些儀器、瓶罐的後方,有一隱密處正以醫用的幕廉遮掩着,於是他快步向前,屏了口氣,一把拉開塑膠幕簾——

他的胸臆狠狠地一窒!

雖然事先已預感這簾後有詭異,然而親眼目睹,仍止不住狂沸的心顫。

一個肌理分明、身長體碩的絕色男子,正赤裸地安躺在手術台前,

他不是別人,正是他——紀斐然的翻版!

看到一個比雙胞胎更像自己的男人躺在他面前,紀斐然的震撼宛如天崩地裂……

他該拿「他」怎麼辦?

突然,他瞥見複製人的右手腕上掛了一個小藍片,撈起一看——

上面載着兩個字——「小紀」。

他再次暗驚,紀系國連名字都替「他」取好了!

熾怒的狂焰像地獄之火,從腳底一路延燒至胸口,幾乎焚盡他僅有的理智,然而至熱之極反轉涼,剎那間,他如水銀柱的紅線遇冰即落,歸至冰點。

心痛的感覺可以冰凍所有情緒,包括震怒。

只有冷靜才能出奇制勝!頓時,他想到一個方法,可以救他們每一個人脫困。

不再猶豫,他重新拉上幕簾,褪下身上的衣褲,並套在小紀光裎的軀幹上,而自己只着一件內褲,開始將小紀拖進他身後的一方冰櫃裏。

就在大功告成之際,那道冰冷的金屬門再次被打開,來人急匆匆地喊道:「小紀,有人闖入了!是你的死對頭紀斐然!殺了他,你就可以永遠取代他!」刷地一聲,幕簾被紀系國一把扯開,卻迎上只着一件內褲的紀斐然。

紀斐然也是一驚,卻不動聲色,冷目直勾着紀系國,腦中卻不斷地演繹,如果他是「小紀」,該怎麼與創造他的人應對?

紀系國倒是先發話,加長了他思考的時間,「小紀?」又探了探他一眼,不敢相信多年來的辛苦,終於開花結果。

「是的。」他以本來的聲調與冷靜回答他。

既然紀系國想複製一個小紀來取代他,自然「他」的一言一行,必定與自己是「同一廠牌」出廠的!換言之,小紀就是他紀斐然,所以,他會的、能做的,小紀都該會,甚至……會更好。

思至此,他簡直不敢想,如果讓真正的小紀新生會有多可怕!

「你……小紀!你真的活過來了!」倏地,紀系國喜極而泣,一把擁住紀斐然,老淚縱橫,一解多年鬱結。

紀斐然仍不作聲,任他抱着自己,整個心卻五味雜陳,一個欲置他於死地的「大伯」竟會流淚?而且還為了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自己」流淚!

他很難想像,若小紀真的得手,紀系國每日面對這張他曾「殺死」的同一張臉,難道不會食不下咽?

紀系國仍舊沉醉在他的春秋大夢中,喃喃自述:「你知道嗎?我恨那小子,他竟然刪除恩澤醫院的經費,這不就等於逼我退出醫學界?我無妻無子,一生為醫院奉獻,如今那個渾蛋竟刪除經費,弄得我一無所有!他懂個屁,醫學的研究哪能只看十年,像你,我前前後後就花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紀斐然又是一驚……原來這就是大伯非置他於死地的原因?!

「對了,你為什麼穿內褲?哪來的?皮爾卡登的?小紀?」不對,他沒有替他穿內褲啊!

紀斐然頂着一張撲克脾的臉,沒有任何錶情,「我解決了他!」

「他?」紀系國瞪着他半晌,繼而出聲又問,「紀斐然?你解決了他?」鼓噪的心動混着他激動的情緒。

「是的,我已將紀斐然解決了,而且放在冰櫃裏。」紀斐然冷僻的眸子,掃視身後的金屬冰櫃。

「小紀,你……真的太棒了!我只不過將你肌肉加了四成的力量,沒想到……」他忙着打開冰櫃,一見身着襯衫、西褲的「假紀斐然」,得意之色更形於表。

「我只是遵照你的指令,完成任務。」紀斐然盡職地扮演小紀的角色。心寒地想到自己的大伯竟泯滅人性,以下毒手弒他為樂!

「砰!」門再次被打開,一張瀲濫絕美的臉凈是驚疑。

「霍小姐,你終於自投羅網了!」紀系國心患已除,自然沒有任何事可以牽制他,氣焰也就更囂張了。

「你別作夢了,是我要將你繩之以法!除了我,還有紀——」她睇了一眼只着內褲的紀斐然,羞紅如火燒迅速染上粉頰。

「哈!傻丫頭,該死的紀斐然已死在冰櫃裏,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研究成功的複製人——小紀!」

「什麼?」她錯愕地張口結舌,整個人像是被巨大的漩渦吸進無垠的黑洞中,永不見天日,「不——」她的心狠狠地被撕裂,淚濡濕了容顏。

她飛奔到冰櫃旁邊,死命地想打開它,「不——他不會死的!不會的,他答應我,答應絕不離開我的!」

立在一旁的紀斐然突然一陣感動,直慶幸自己沒死,否則不知她會哭到什麼時候。

「他死了,紀斐然他死了!」紀系國赫然沉聲道。

「不!」她倏地反過頭,「你曾答應過我,不會對他不利的!」

「他也曾答應我乾女兒——邱洛洛,永遠不傷害她,結果呢?她因為愛他而精神耗弱住進了療養院,一生痴癲!我恨紀斐然!恨他的冷血!恨他寡情!恨他的所有一切!我——恨!紀斐然,他死不足惜!」紀系國奮力地吼出他的新仇舊恨。

「邱洛洛?」聽到別的女人的名字與紀斐然放在一起,莫名的嫉妒情緒像一鍋滾燙的熔爐,燒掉她的激動。

「她曾是個清純美麗的女子,多年來一直愛着紀斐然,直到有一夜他二人一起出去,直到次日,洛洛才回家,但自此之後,她變得茶飯不思,以淚洗面,最後……一個人常喃喃自語、嬉笑無常……」

紀系國的雙眼凈是憐愛與心疼,「我去找紀斐然理論,這該死的傢伙竟然轟我一頭包,說什麼他管不住洛洛愛上他的心,就如他無法應付全紐約愛慕她的女人一樣!」

「什麼?」她知道他森冷難懂,卻從不知他這鷙狂,甚至絕情的一面。

她……到底愛上了什麼樣的男人啊!

「你也愛他,對吧?」紀系國嘲諷的謔笑。

霍紫苑深深地吸了口氣,毫不遲疑,「是的,不論他生或死。」她摯情地撫着冰冷的冰櫃。

「他不值得你這麼做,否則你會變成第二個邱洛洛!」

「不!我不會。」她說得鏗鏘有力。

「不會?」他才不信。

「真正愛一個人,不會因為他不愛你而拒絕愛他;紀斐然對我而言,的確是天邊星、雲中月;但卻不能阻止我愛上他的心,」

「哼!」紀系國仍然一臉嗤冷。

「我想你不曾愛過,你不會懂的。再說,你不是我,更不懂得女人心;你說邱洛洛痴癲了,或許,遁逃到另一個世界不見得真的苦;活着的人才最是難熬!

紀斐然也許對女人而言,冷酷無情,甚至霸道;但是他聰明、有毅力,膚淺的說,他英俊、他多金,這些都是他令女人着迷之處。我不敢自詡自己獨出於外可以免俗,也許這些優點,都是讓我愛上他的捷徑,但是真正打動我的,是他那股對我鍥而不捨的『追求』。

我再對你說一遍,我愛他!打從靈魂深處愛着這個男人!只是……」淚水如細雨在陰霾的天空中,緩緩灑落。

「只是我太渺小,所以,我選擇為你工作,以便獲得一百萬美元,帶着父母永遠離開這裏!愛一個人,不見得要將他系在自己身邊,那對他或是我都是一種戕害。除非……他發現,他也不能少了我。」

紀系國突然動容,鼻頭也酸了起來。三十多年來,他的夢想即是完成複製人。而今,小紀是成功了,但是……「他」永遠不會有紀斐然或霍紫苑深刻的感情流泄,亦不會有這般周折的心情。

他……就是這麼一個徒具人形、卻沒有靈魂的「假人」!

立於他們身後的紀斐然在霍紫苑的告白中,心如海水波高浪強,深深地自海底翻起焦渴的情潮。就在他急於表態中,突見紀系國說道:「霍丫頭,你好傻。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另一個傻丫頭無怨無悔地為紀斐然哀悼,可見這小子還有點人性。唉!你父母在大廳中,你們走吧。」紀系國不想再為難他們,「從此別讓我再看見你。」

「紀伯伯,我想帶他一起走。」霍紫苑指着冰櫃。

「丫頭?」好一個痴心的女孩!唉。

「他是為我而死,我沒理由讓他長眠於此!求你讓我帶走他。」咚地,霍紫苑雙膝跪了下來。

「你這是何苦?」

「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只知道,如果我就此走出這扇門,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好吧。」紀系國再次輕喟。

「不用了。」紀斐然突然發聲。

他二人同時迎向他刀雋的五官,瞿然發現他眼中盛着薄霧。

「小紀?」紀系國不解地喚着。

「不,大伯,是我,紀斐然。」

「你……是紀斐然?」霍紫苑驚叫反問。

「是我。」他鎮定頷首。

「小紀?」紀系國不安地搖晃着他,「你該不是已經完全將自己擬成紀斐然了吧?」

「不,我是如假包換的紀斐然。」他定定地看着紀系國,「對不起——以前……我真的很抱歉。」

紀系國再次怔忡,因為這些話,他曾經將它們輸入小紀的記憶庫中,以期他能夠真正成為紀斐然,如今該怎麼證明他就是紀斐然,而不是小紀?

霍紫苑冷靜地看着「他」的告白,腦中一直閃着分子生物學中的辨證法,登時心燈一亮,她抽出腰間的竹笛,逼近紀斐然,「我們怎知你是紀斐然,還是小紀?」作勢要為他打上一針。

「你?」紀斐然一見這竹笛渾身不對勁,卻被霍紫苑視為恐懼。

「這是細菌疫苗,如果你是紀斐然就不怕它;但如果你是小紀,注射它你必遭破壞,最後衰敗死亡。」

她已舉起竹笛準備打下去,紀斐然立時搶了去,出人意表地往自己的手臂上打了下去,「我是如假包換的紀斐然!」注射之後,將竹笛丟往一邊,牢牢地吻住霍紫苑低喃,「你這個小東西,竟然分不出我是誰,該罰!」

倏地,火熱的吻如旋風般席捲她……

他啃囓她的唇,輕咬着她白皙優美的頸項,嘲弄地調情,「我相信這吻,只有紀斐然會做。」

看來這小子不全然是冰冷無情之輩,只是……未找到亞當失落的那根肋骨罷了。唉!

紀系國轉身打算退出,卻被紀斐然喊住,「大伯。」

「你還肯認我?」紀系國受寵若驚。

「有關洛洛的事,我必須向您言明——」

「不用了。」男女之事又豈是他這個「不懂情愛」的人可以插手。

「不,我必須說。」他堅持。

「好吧。」他止住了離去的腳步。

「那夜,洛洛是來找過我,但是,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只說了前半段,因為後半段太殘忍,他不忍傷他老人家的心。

其實,洛洛來找他,只因為受不了他不愛她的事實,轉而藉酒澆愁委身一名鋼琴師,誰知對方始亂終棄,她只好找他研議該怎麼辦。

透過老花眼鏡,紀系國看到一雙清澄的眼,他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謝謝。」

「砰」地,金屬門再度被推開,如潮水般的美國警察持槍涌了上來……

紀斐然一眼就瞧見他的手下也夾雜在其中,神色自若地勾了勾唇,「沒事!我正在和紀系國先生商談,請他到世紀研究中心工作的事,收起你們的武器吧。」

紀系國愕然地睨了紀斐然一眼,有感激、也有佩服。

看來,是他看錯了這孩子!其實,他一點都不冷血。

***

經過一夜的休息後,紀斐然神采奕奕地由二樓主卧室走下樓,想去看看睡在一樓的霍紫苑睡得可安穩。

「斐然,你起來了呀!快來嘗嘗我親手做的早餐。」人還未走到階梯的最後一階,便聽到一聲柔美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卓妤,你怎麼來了?」紀斐然挑起眉,望着提着大包小包正從門口走來的卓妤。

「我最近正在學習烹飪,不過我一點基礎也沒有,所以老師要我從最簡單的美式早餐學起,這可是我學了半個月的成果。」說著,她從袋裏拿出了幾個小餐盒。

「早——」忽然有個睡意頗濃的聲音加入。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卓妤倏地瞪大了眼,難不成,紀斐然公然帶情婦回家過夜?

「卓妤——」霍紫苑立刻被卓妤高八度的聲音給驚醒了。

「你認識我?」卓妤認真打量着這個雖剛起床,卻仍然掩不住天生美貌的女子。

好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斐然,她是誰?」雖然心中不悅,不過卓妤還是保持良好的風度,但口氣卻像個捉姦在床的「紀太太」。

「紫苑,早,昨晚睡得可好?」紀斐然完全不理會卓妤的問話,逕自朝霍紫苑的方向走去,迎面就是深情的一吻。

「紫苑……霍紫苑?你是霍紫苑?」這……怎麼可能?醜小鴨怎麼可能在一夕間變天鵝?而且斐然還吻她!

「你們……」卓妤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張大嘴看着他們。

「沒錯,她就是霍紫苑,而且我們快結婚了。」紀斐然說得不疾不徐,然而這話卻有如一記驚雷,直直劈在卓妤頭上。

「結婚?這怎麼可能?」自己才是紀家內定的長媳,霍紫苑算什麼?

「到時我們會寄發帖子給你,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話雖是說給卓妤聽,但紀斐然深情的眼眸,卻始終落在霍紫苑身上。

「不——這怎麼可能?你們不是只有單純的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嗎?」卓妤還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對,是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不過,除了錢債,還有情債,只是誰是債權人,誰是債務人,我也分不清了。」沒錯,除了錢債外,他們之間還有着牽扯不清的情債,正是這份情,將彼此緊緊連繫着。

「不——」一心想成為紀家長媳的卓妤,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當初你們都否認彼此的關係,如今卻……這教我怎麼接受?」不愧是出身上流社會的子女,即使受到如此難堪,還能冷靜地問話。

「很抱歉。」他只能這麼說。因為他也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彼此願意打開心胸,面對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情感……

「算了!我卓妤也不是個強抓不放的女人,既然你紀斐然『變節』;我也絕不死纏爛打。」她說得豁達,「不過,為了面子問題,我還是必須對外放話——是我卓妤不要你紀斐然的!」

紀斐然聳聳肩,態度瀟洒,「無所謂。」反正他已抱得美人歸,其他事也就無須介懷了。

「那就好!不過,要我向你們說聲恭喜,那是不可能的!我卓妤還沒有那麼大的肚量。」丟下早餐,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大廳再次回復平靜,紀斐然神色自若地說:「我們吃早餐吧!」

「你還吃得下?」她忽然同情起卓妤。

「為什麼吃不下?」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

「卓妤她——」

「看着我,我現在認真的問你——你說了就算!你要卓妤或任何女人,成為我的女人,甚至是妻子嗎?」寶石般的波光,流露出不容更改的決心。

「我——」不願意!當然不願意!只是……卓妤的頹然讓她有些不忍。

「你說了就算!如果你現在還不確定,我們的婚事就暫緩,直到你肯定心中最愛的是我!愛到無法與任何女人分享我為止。」魔魅的眼凈是毫不猶疑的真情與堅決。

「不!我不要跟任何女人分享你!只有我,我才能獨享你,」她大聲地宣佈自己的所有權。

「這才是我的好太太。」他笑了,釋懷地笑了。

這一刻,他似乎等了好久。

他一把將她摟近自己,就是深情的一吻。

「我想,我還是先吃你這道可口的點心吧!」他貪婪地親吻她。

她立刻回以顏色,「我不是點心,而是正餐。」

「好,正餐!」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周遊在她每一寸的雪白肌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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