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亞東醫院會客室內肅穆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兩個對峙的父女誰也不肯先開口打破僵局,只是冷靜的瞪着對方。
“砰!”李偉漢將厚厚的雜誌朝着李向曦丟去,“這些事你怎麼解釋?”
李向曦往旁邊一閃,躲開迎面砸來的雜誌,她不屑的瞄了那本圖文並茂的雜誌一眼,然後用腳尖踢起雜誌,在空中使出一記迴旋踢將雜誌踢出窗外。
“啪!”隨着雜誌響亮的落地聲,她像出了口怨氣似的坐下來,“沒什麼好說的。”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爸爸耶,現在你鬧了這麼大的笑話,難道我不能管嗎?”李偉漢吼着。
讓這個死丫頭自由太久了,才讓她狂妾得連他這個做爸爸的也不放在眼裏,現在他只不過問一問原因而已,她的火氣比他還大,真的欠揍了。
“我鬧的笑話可多了,老爸問的是哪一件?打架的?蹺課的?還是偷竊?”李向曦嘻皮笑臉的問。
“李向曦,你存心惹我生氣?”
“喂!不是我存心惹你生氣,是你自己來找來的耶!”她臉上依舊掛着可愛的笑容。
李偉漢憤怒的掄起拳頭,但見到她那張天真的臉,他強忍着怒氣說道:“只要你把你和呂澤迅的關係說清楚,也省得我煩心。”
“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他又想動手了,李向曦反感的回答,“反正對方的身世也不會丟你的臉。”
“你……你真的跟呂……他上床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件事。“真是丟臉、不知羞恥,我李偉漢的臉全被你丟光了。”他一想起女兒的不受教就忍不住想教訓她。
“丟臉?”哈!她可不這麼認為,這件事至少比他公然在訓導處打她來得有尊嚴的多了。李向曦懊惱的甩開那件令她憤怒的回憶,她抓起背包轉身想離開,又笑咪咪的回過頭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就委屈一點,反正我做的醜事也不少,‘您’應該習慣了。”
“你……你別想走,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有幾次衝動得想揍人,但是他一想到小女兒倔強好勝的個性時,他就忍了下來。
“喔!你還沒罵完啊?如果你不怕丟臉的話,我是不介意讓你出出氣。”李向曦順手將背包往沙發一丟,輕鬆的跳上窗檯,動作優雅的坐下,“你罵吧!”
李偉漢看着她嘻皮笑臉的樣子,他再也忍不住憤怒的衝到窗前將她扯了下來,“該死。”
乍見老爸怒不可遏的衝到面前,李向曦機警的甩開他的拉扯並做好防護的動作。
“你在做什麼?想跟我動手?”他看着她蓄勢待發的架式,“我是你爸爸,你敢反抗我?”
“只要不對的我就反抗,我又不像媽……啊!反正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負責。”李向曦說。
她不願再提媽媽被打的事了,因為一想起老爸粗暴打傷媽媽的事,她就更恨他的野蠻與自私,他的腦子裏只有幫派和酒而已,根本容不下愛與關懷。
“你是長大了,而且愈來愈像那個拋夫棄女的臭女人。”他看着她絕情的表情,象極當年偷偷跟着男人走的老婆,他心中那股怒火又逐漸竄了上來。
“又提媽。”李向曦受傷般的嚷着,“別再說媽的壞話了,否則我就離開。”
“你想去哪裏?”李偉漢追上前問,“又想去找那個呂……”
“呂澤迅。”她故意的激怒他。“哦!你不提我還忘了,找他說話比在這裏聽圳好多了。”
“賤丫頭。”李偉漢伸出手揮向她。
李向曦身手俐落的翻身躍過沙發躲開他揮出的一掌,“你終於現形了,我還以為你可以維持君子風度。”
“死丫頭,我今天寧願把你打死,也不能讓你象你媽一樣的不守婦道,跟男人私奔。”他罵道。
“你竟然這麼罵媽媽?”她恨恨的說道,“好,我就像媽媽一樣離家出走。”
她不想和老爸翻臉的原因不是因為她怕老爸,而是她怕自己一走,老爸又會象媽媽離開時一樣把氣出在姊姊身上。姊姊柔弱的身子承受不了這些打擊和傷害,所以她一再的忍住,但現在她不管了,反正姊姊已有了好歸宿,而她也就可以放心的離開這個家了。
“好,我打死你,看你敢不敢再離家出走。”李偉漢粗暴的揮拳打向她。
“你抓得到我再說。”李向曦仗着輕靈的身子迅速的移位避開他的每一拳。
“李向曦,不準動。”他連打了十幾拳都落空,面子有些掛不住了,他使出全力打向身手不遜於他的女兒。
“我要走了……喂!快讓……”躍向門旁的李向曦正想開門離去,沒想到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無處可閃,只能硬着頭皮用背去迎接拳頭,“啊!”猛烈的撞擊和背上的痛楚讓她煞不住身子的往前沖。
“向曦。”
“野丫頭。”
李偉漢和剛跨進門的呂澤迅同時叫了出來。
呂澤迅急衝上前接住她,心疼的抱着趴在他臂彎里的女人。原來受傷的背還沒治療,現在又吃了她老爸的一拳,她一定很痛吧?他焦急的看着她微微抖動的背。“嗯!”李向曦雙手握拳緊咬着牙,企圖將背上和心上的疼痛推出體外。這是老爸第二次在外人面前打她,她不能哭,更不能示弱。她暗自告訴自己,緊抿的唇慢慢的綻放出詭譎的笑容,她抬起頭俏皮的說道:“老爸,看來你的功力未減反增嘛!我不是你的對手。”
“向曦,你……”這個倔強的孩子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他剛才這一拳打得不輕,她竟然連哼都不哼一聲,還為了顧全面子死撐。李偉漢被女兒的頑強打敗了。
呂澤迅訝異的看着好像若無其事的李向曦。剛才她明明痛得站不起來,為什麼她要這麼說?
“野丫頭,你真的沒事?”他不放心的扶着她。
“這只是我們父女之間的遊戲而已。”李向曦挺身拒絕接受他的同情和攙扶。
她驕傲的羽翼高舉,嘴角泛着的淺笑扯痛了呂澤迅的心。她是假裝的,只因為脆弱的心無法承擔任何的恥笑與輕視,所以她只能強顏歡笑以維護自尊。
“臭小子,別亂碰我女兒。”李偉漢看見呂澤迅摟着李向曦,他就有氣。
向曦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個活潑熱情又大方的女孩,可是偏偏她又愛打架鬧事,成天和一群沒出息少年混在一起,所以他對向曦的管教特別嚴,生怕她吃了男人的虧。現在這個富家子弟竟然對她做出那種事還上了報,連學校也有意見了,而他這個做父親的怎能坐視不管?
看見老爸蠢蠢欲動的拳頭,李向曦知道他又想動手修理人了,她不想讓家醜再次出現在呂澤迅面前,更不想看見老爸和呂澤迅為了她而動手。她冷漠的轉身道:“你煩不煩啊?我要走了。”
“站住。”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和男人一起走,這種事他怎麼受得了,更何況學校也下了最後通牒,後天下午就要開會決定向她去留,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能跟這男人在一起!李偉漢衝上前企圖將女兒拉回來。
呂澤迅看見李偉漢的手攻來,他一手護住李向曦,另一隻手則硬生生的接下李偉漢的拳頭。他客氣但不謙卑的說:“我和向曦的事,過兩天我會親自上青龍山莊解釋。”
“你……”李偉漢訝異的看着眼前狂妄自大的男人,竟然能接他一拳而且面不改色,他本來以為這個富家子弟會像他的大女婿唐立隸一樣弱不禁風,沒想到竟是個功夫高手,這下子他更不服輸的揮出另一拳。
呂澤迅輕輕放開李向曦后,再接住李偉漢的另一拳並輕輕壓下握着手道:“我叫呂澤迅,有事請找我談,別找向曦麻煩。”
“找你談?臭小子,你能做什麼?向曦快被開除了,你能解……”
“夠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需要你們兩個幫忙。”受夠了這個大嘴巴的老頭,他非得把她所有的糗事都抖出來不可嗎?李向曦氣沖沖的吼着。
“李向曦,你敢跟這個男人走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李偉漢放出狠話。
“哼!”她無視於他的威脅,她冷冷的轉身離開
這種威脅她聽多了,也看多了,十三年前媽媽的腳就是被他給打斷的,那種凄厲的哀號聲她一直忘不掉,即使後來媽媽離家出走,而他也在顏老爺子的監視下脾氣收斂了不少,但是……哼!狗改不了吃屎,他幾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她、讓她丟臉,就像今晚。
***
“喂!野丫頭,我走不動了。”呂澤迅慢慢走近她。這個驕傲的女人,身、心都受了傷,還這麼倔強。
“你有那麼瘦弱?”李向曦氣惱的問。她知道呂澤迅故意這麼說是想逗她開心,不過她正在氣頭上沒心情跟他說笑。
“我們連晚餐都沒吃,當然會餓得走不動了。”他一臉正經的回答。
“你有車你先走好了。”她索性坐了下來。
“那可不行,萬一讓你爸知道我虧待你,我想他連我的腿都打斷了。”呂澤迅靜靜的看着她。她真的很衝動又莽撞耶!到現在她仍然不知道她把自己陷人什麼困境中。
“那是氣話,更何況你的武功又不輸那老頭。”他又提這件事。李向曦微皺着眉。
“那你呢?說要離家出走也是氣話?”他試探的問。剛才她那麼絕情的話是一時衝動嗎?還是……
“誰要回去聽那老頭子羅唆。”她肯定的說。
“哦,那你準備去哪裏?”他看着漆黑的夜空,“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又能去哪裏?”
“我可以在醫院陪姊姊。”李向曦篤定的回答。她才沒氣昏頭而忘了姊姊需要人照顧。
“你姊姊有唐立隸陪。”呂澤迅笑着問:“難道你想當電燈泡?”
“喔!”她有些泄氣的應着。她為什麼沒想到姊姊已不再需要她的照顧跟保護了,現在起真正孤單的人只有她一個人。
“說那些氣話前,為什麼不想清楚?”他替她擔心
在目睹李偉漢粗暴的行為後,他確實有股衝動想留住她,可是這麼一來向曦和她爸爸的關係就真的決裂了。而且剛才又聽李偉漢提起向曦快被開除的事,想必和他有關,他不能坐視不管,向曦所有的麻煩都是因他而起,他有責任和義務幫她解決。
“你休想勸我回家。”李向曦警告他。
“傻瓜,我是想陪你回去說清楚我們的關係。”
“你自己才是傻瓜,我們是演戲耶!你怎麼解釋?”她抱怨着。
“演戲?”這個遲鈍的女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感受不出來?呂澤迅苦嘆不已。
“你放心,我不會麻煩你,我可以去問龍居。”她才不擔心哩!李向曦鎮定的說。
“如果顏泰松夫婦問你原因的話,你怎麼回答?”他含笑的問。這個野丫頭顧此失彼的迷糊個性真可愛。
對哦!她怎麼告訴顏伯母這些事?李向曦想了一想,開心的拍手說:“我去找塑膠或粉圓好了,他們一定不會問東問西。”
“塑膠?粉圓?這是什麼綽號?”呂澤迅好奇的看她還能變出什麼戲法。
“就是伍述嘉和馮原盍。”她解釋,“因為述嘉的音像塑……”
“他們是男人?”野丫頭竟然想到男人家過夜?他不悅的望着兀自說個不停的小女人。
“是我的同學兼死黨啊!他們家有很多房子。”他生氣了耶!還以為他一點義氣也沒有,見她有困難還不伸出援手。李向曦偷偷的笑了。
“我也有私人的別墅。”這個野丫頭是單純,還是存心戲弄他?呂澤迅也懶得跟她多研,直接拉着她往停車場走。
“去哪裏?”她裝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我家。”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
“當然嘍!”她開心的笑了,“我們既然簽了合約,成了戰友,就應該同甘共苦,沒有理由我一個人被圍剿而你卻沒事,所以你有責任收留我。”
“我怎麼可能丟下我的野丫頭不管。”呂澤迅笑着為她拉開車門,“我只是擔心你。”今晚的突髮狀況,意外的讓向曦成了離家出走的女孩,他也理所當然的接納她,可是他很擔心像這樣朝夕相處的生活,他該如何壓抑住自己即將脫軌的慾望。
“別擔心,我會好好‘伺候’未來的公公。”李向曦調皮的說。
“別興奮過了頭。”瞧她對自己全無防備的樣子。呂澤迅更擔心了,他隨即將車子開往郊區。
李向曦趴在車窗上看着窗外,“咦!我們不是回你家嗎?”他改變主意了?
“你太累了,先休息一晚再說。”他輕輕摸着她的頭髮。這個好戰的野丫頭似乎迫不及侍的想投人另一個戰場?看着她一副意興闌珊、懶洋洋的樣子,難道她不明白他有多心疼,今晚她承受太多苦了。
“你怕我突然出現在你家會嚇壞你老爸?還是不想像我一樣引起衝突?”她別開頭拒絕他的溫情攻勢。
她不是厚臉皮只會把自己硬塞給別人的女人,她會堅持到呂澤迅家是因為她想儘快結束這一場鬧劇,好應付後天下午的另一場鬥爭大會,因為學校勢必會通知老爸到場參加,那才是她所頭痛的,今晚她已經和他鬧翻了,他不可能讓她順利過關的。
“我害你被開除。”呂澤迅眼光柔和的看着她且不理會她的挑釁。
“你別管我的事。”李向曦警告他,“如果你再多事的話,我們合作的關係就算完了。”
他憐憫的眼光刺傷她了,被老爸痛打的這件事,對她而言不只是身體上的傷害,更是奇恥大辱,她討厭別人一再提及,更厭惡別人插手管這件事,她不是弱者,她能自行解決。
“好,我只解決自己的問題,這行了嗎?’”呂澤迅謹慎的回答,生怕觸痛她敏感且驕傲的自尊。
“我不會麻煩你太久,等姊姊傷好了我就……”她突然閉上嘴。姊姊傷好又如何?姊姊快結婚了,不可能和以前一樣關心、照顧她,從今以後她得習慣一個人自己生活。李向曦一想到這裏,她就好煩好煩。
呂澤迅心疼的看着她落寞的臉龐,他諒解的笑了笑,到了目的地后,他把車子停在路旁,“你在車上等我一下。”然後他便下了車。”
李向曦一個人待在安靜的車上,她激越的心情逐漸沉澱。她開始想起未來的一切,和老爸鬧僵了,那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以前懵懵懂懂的過日子,總以為挫折時還有姊姊可以安慰,現在她終於清醒了——她只有一個人了,將來的快樂或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獨享。
“好,可以走了。”呂澤迅抱着一大堆東西上車。
“你……”她看着後車座堆積如山的食物和日常用品,她有些心酸的說:“我會照顧我自己,你根本不必買這些。”
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她和呂澤訊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嗎?相識未久的兩個人為什麼在短短的幾個月間,發展到如此奇異且無法解釋的局面?該怎麼理清自己和他這種既陌生又相依為命的感受?她好迷惑。
“走吧!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裏。”他輕擁着她走進他私人的別墅。
他也要走了?李向曦環顧着漂亮、乾淨又冷清的屋子,她有些悶悶不樂,“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你乖乖的待在這裏,明天一早我就過來接你。”呂澤迅別開頭,佯裝不明白她的孤單道:“你的房間在樓上,這裏有衣服、晚餐和葯……”他怎麼忘記野丫頭的傷了?背上的傷她一個人如何處理得來?他為難的看着手中的藥水。
“我可以自行處理。”李向曦接下他手中的藥水黯然的說道:“再見。”她怎麼傻得以為還有人會和她同舟共濟?他為自己做得夠多了,她還能奢求什麼?
“我來。”他毅然決然的放下所有的掛慮;這野丫頭需要他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不必勉強了。”她懊惱的轉身。她好氣自己被這種莫名的孤寂給打敗,更氣他的委屈與包容,他可以轉身離去不理她的自怨自艾,他為什麼要留下看她已掩飾不住的脆弱。
“傻瓜。”呂澤迅從後面輕撫着她。何必在乎她的遲鈍與渾然未覺呢?即使向曦察覺不出他的在乎與憐愛,他大可以直接告訴她,不必傻傻的等她發現,反正他就是愛向曦的粗枝大葉與單純。
李向曦被他溫暖的擁抱所感動,一種說不出的激昂情緒像爆發的洪水般衝上腦門,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無助又絕望的轉身攀着他的頸,“別丟下我。”
“丟不開了。”他低頭親吻她充滿感傷的眼,一雙攻城掠地的手正大膽的奪取他所想要的溫柔……
***
李向曦身心俱疲的趴在舒適的水床上,輕柔的羽毛被也溫暖不了她涼颶颶的軀體和泄氣的心。
怎麼會失控?這個結果早在她的計劃之中,既然想報復老爸又能嘗試一下她所陌生的滋味,最重要的是她不必負責任。所以她選中了呂澤迅;她強迫他收留她,放任自已無依脆弱的個性在他面前呈現,即使在他力圖清醒時,她仍然固執的挺身迎向他,可是為什麼會在最後一刻因承受不了痛楚而哭泣尖叫?她不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嗎?為什麼冰冷的身體會在他走後,開始想念他溫暖的擁抱?她自己也迷失了,還能怪他太投人嗎?
為什麼要哭着趕走他?只因為他在意亂情迷中脫口說愛她、喜歡她,嚇退了她一意孤行的熱情,她氣他不守諾言,他不該愛上她,但是……這是一場遊戲啊!所有的愛語、承諾都是假的。真正在意的人恐怕是她自己吧!
“哎呀!煩死了。”她拍拍胡思亂想的頭。她該走了,她不想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感受牽絆住,更怕再次面對呂澤訊時的尷尬場面。
李向訊匆忙的換上自己原有的衣服,拿走自己的東西,除了……床上那攤怵目驚心的血跡。這樣的說服力夠了吧?她對呂澤迅也有個交代了。
當她打開門想離去時,她發現,“呂……呂……大老闆,你怎麼在這裏?”,“我有事想找你聊聊。”呂承豪銳利的眼毫不留情的掃過她疲憊的身子。
就是這女孩讓阿迅像個魯莽的小男孩般連夜把他叫醒,還送給他一個輾轉難眠的大禮一一阿訊他想娶李向曦,這個爆炸的消息把他炸醒了。李向曦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他一向冷靜沉着的兒子變得如此瘋狂、不理智?
“好啊!我正等着您呢!”她沒忘了自已和呂澤迅協定好的事,雖然此時她的心情欠佳,但是應付一個頑固的老頭還綽綽有餘。
“既然你已有心理準備,很……好亂。”呂承豪一踏進屋內就被滿地的衣物絆了一跤。
李向曦的刁蠻他早有耳聞,上次又見到她和周德霖的談話后,他更加確定這一點,這一次他決心讓李向曦知難而退,這樣對籮拉和德瑞先生才有交代。
“啊!對不起,我不太會收拾東西。”她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這是澤迅為我買的食物。”
“不會整理家務沒關係,想當阿迅的太太,一定要有相當的家世背景,最重要的是品行優良。”他哼道。
這個老頑固出招果然比周德森那個忠僕狠毒多了。李向曦笑咪咪的回答,“有這種條件的女人太多了,我想澤迅一定是看膩了,所以才喜歡象我這種有黑道背景的女人。”
“李小姐,我很懷疑你是否真的想進我呂家大門,否則你不會自曝短處,甚至出言不遜頂撞我。”呂承豪看着這個狂妄的女孩。她到底想做什麼?
聽他的口氣好像看穿他們的把戲了,果然不簡單哦!李向曦被他高傲的語氣激出敵意來,“我以為歐亞集團的大老闆會與眾不同,能英明的察覺真實與虛偽,沒想到竟和一般人一樣膚淺只看重外表的榮華,而忽略內在的重要。”
“你認為自己有哪一點配得上阿迅?”呂承豪不屑的問道。他年紀一大把了,絕對不會看錯,這女孩不適合阿迅。
“至少我是表裏如一。”李向曦很肯定的說。
“可是別人對你的風評之差和學校那些輝煌的紀錄,讓人不敢領教。”他直接告訴她。
“哦!”她沒有任何慚愧的神情,笑容依舊的回答,“很可惜,你不懂欣賞我的優點,這一點你兒子比你有眼光。”
“我直接告新你,我不會同意你和阿迅的婚事。”阿還真沒眼光,怎麼會愛上這種沒家教的女孩。他開始生起兒子的氣來了。
“這一點我早有自知之明,我不敢奢求進呂家大門,不過當澤迅金屋藏嬌的對象也不錯。”李向曦很滿足的指着這間精緻的小別墅,“像現在。”
金屋藏……嬌?阿迅太胡來了,這種事如果傳出去的話,他呂承豪還要不要做生意啊?“我不會坐視不管,放任你們胡來。”
“你還想用‘紀唐’的合作案來威脅我?”她不屑的說,“像你們這種政策搖擺不定的公司,誰都不會想跟你們合作的。”
“我不會為了私事而影響公司營運。”呂承豪被激的說。她的諷刺讓人聽了真不舒服。
“算你英明。”李向曦偷偷捏了把冷汗,幸好沒妨害到姊夫的公司。
“我會撤掉阿迅亞洲區總裁的職務。”呂承豪嚴肅的回答。
“那更好,青龍企業需要澤迅這種人才,顏老爺子一定很歡迎他的加人。”她不理會他的威脅。
“你敢威脅我?”呂承豪快被她不在乎的態度氣死了。
“如果別無所圖就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那麼別人就無法威脅他,像我就是如此。請問呂先生您是否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裏?所以怕人威脅,不得已硬逼着我離開澤迅。”李向曦笑道。“你是第一個敢說這種話頂撞我的人。”呂承豪不悅的站起身。
“你怕出糗,所以封殺我。”她有些意外,他竟然誇她。
呂承豪仔細想想,他逼阿迅娶蘿拉確實是別有所求,他希望阿迅娶蘿拉不僅是因為蘿拉漂亮、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她能幫助阿迅奠定他在東南亞的地位,再配合“歐亞”雄厚的財力,讓“歐亞”在亞洲不僅擁有經濟實力,還有政治權利,但是現在阿迅已經明白表示不愛蘿拉,那麼蘿拉這個助力恐怕成了阻力了,而如何化解這項危機就成了阿迅換取自由的條件。
“因為你怕出糗所以才封殺我,不讓我進呂家門?”李向曦坦率的說:“你的度量還真‘大’。”
“好,你不僅大膽,敢出言不遜頂撞我,還懂得用話激我,讓我不得不同意你和阿迅交往。”他佩服的笑了。
呂承豪知道這是李向曦所設好的陷阱,明知她用激將法激他,但他不得不往下跳,因為他好強不服輸的個性逼得他必須證明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
“你……你是說你同意我和呂……澤迅交往?不再逼他娶你中意的女孩?而且保證不刊登徵婚啟事?李向曦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解決,她有些懷疑的問。
“嘿!你很貪心,一次提出這麼多要求。”
“沒辦法,我只有一個人而已,不像你有那麼多智囊團可以幫你想計謀對付我,所以不得不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她調皮的吐吐舌頭。
“好!為了表示公平,我給你四年的時間好好充實自己,讓自己的條件配得上阿迅,到時候我絕對會舉雙手贊成你們的婚事。”他做出最大的讓步,因為這女孩的性格對了他的脾胃,他喜歡這女孩。
“好耶!我終於自由了,可以不用再管呂澤迅的事了。”她開心的大叫,“我完成任務了。”
完成任務?呂承豪擔心的看着眼前興奮過度的女孩,“她到底知不知道阿迅真的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