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人之戰(中)
“噗”
隨着一聲輕響,一隻剛自洞口爬出,想要趁着夜色開始覓食的半尺長的大四腳蛇就那麼被一隻泛着銀光的短刃釘在大沙漠上,血,靜靜的自傷口處流下來,四腳蛇仍自撲騰了幾下,便再也不動。
一個矯健的身影如同大鳥般飛撲過來,出一聲長笑,道:“老聶,我們今晚有好吃的啦!”
另一個高大的身影幾個起落間也來到近前,振聲笑道:“展鵬老弟,你看我在飛機里找到了什麼!”說著,把一個大約二十公分的便攜式手提箱擺在地上,此人赫然正是聶天還。
靳展鵬彎下腰,用左手握住釘在大四腳蛇身上的短刃,將那條看上去能達到六、七公斤的小動物挑飛起來,並於空中飛自四腳蛇背上拔出短刃,銀光一閃,四腳蛇那看上去古怪又可怖的腦袋滾了出去。
靳展鵬嘿然道:“我可不想對着它的臉來吃它!”說著,擰頭望向聶天達道:“你找到了什麼?一瓶水?還是一袋方便麵?”
此刻聶天還已經打開了手提箱,只是臉上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喜悅,苦笑道:“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食物。”
“哦?那你找到了什麼?”靳展鵬聽說不是吃的,頓覺興趣索然,邊敷衍着問道,邊把那沒有了頭的四腳蛇的脖頸部分湊到嘴邊,用鮮紅的蛇血打濕唇邊,並貪婪的把蛇血咽下去。
聶天還頹然跌坐在已經不再滾燙的沙地上,費力地道:“兩支手槍,還有一個gps,我們可以找到現在的位置,並且可以走出這片沙漠了。”
靳展鵬把還在滴血的四腳蛇丟給聶天還,笑道:“這當然也算是個好消息不是嗎?並且當我們實在不行的時候,還能用這兩把槍來自殺!”
他本來是想開個玩笑,來緩和一下氣氛,可是話說出口,連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也不好笑,因為那很可能將會成為現實。
靳展鵬出兩聲音乾澀的笑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此時,聶天還也已將最後一滴蛇血喝乾,神情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堅毅,道:“我剛剛已經測出,我們墜機的地點正是大沙漠的最中心位置,從這裏向東走一百一十三公里,會有一片綠洲,可做補給之用,然後再向東北方向走八十公里,這樣,我們就能到達阿克蘇姆了。”
說完,聶天還猛的把四腳蛇的屍體扔出很遠。
靳展鵬出一聲驚呼,緊接着大聲抗議道:“你這個白痴,那是我們的宵夜!”
聶天還把手提箱中的其中一把德國造p75o插在腰間,又將另一支遞到靳展鵬手裏,不緊不慢地道:“吃了它會讓我們更渴,而且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趁夜趕路會是我們最好的選擇,白天我們就和它一樣,找地方躲起來睡覺!”
靳展鵬無奈的接受了聶天還的建議,低頭把手槍插好,道:“我不覺得我們會用的上它。”
聶天還已經按照手中的gps開始沿着行動路線出了,邊走邊道:“我們的直升機應該是被某一個**武裝擊落的,所以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找來,我想你也在電視新聞上看到過游擊隊是怎麼對待我們這些外國人的,不想被砍頭的話就拿好它。”頓了一下,又道:“當然,我也希望我們不會用到它。”
靳展鵬抬眼望着星空,喃喃道:“希望風少他們已經平安到達了。”
當我隨着白松走進這座宮殿之時,我才現,這裏面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黑暗,因為整個巨石壘成的石壁上都長滿了我們在門外看到的那種植物的觸腳,它們晶瑩的身體能夠反射出手電的白光。
整個走道內被這些奇異的植物體內的紅色液體反身出來的手電筒的光芒映得一片暗紅,使得整個空間變得詭異、恐怖……
越走向深處,空氣就越潮濕,我甚至可以明顯的感到地面的濕滑,四周的牆壁上時而會傳來‘嘀嗒’的水滴聲,每一下輕響,都敲擊着我和白松的心臟。
在大約向地下行進了一個多鐘頭,我們終於來到了一個看似一個寬大的大廳的地方。
這裏的地面看上去要比其它地方乾燥一些,整個大廳其實就是一大塊圓形的空地,四周由六根粗大的羅馬宮廷式圓柱撐起。
此時,白松已經取下頭上用來遮陽的大斗笠,只是披着銀白色的披風,轉過身來道:“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接下來路也許會很難走。”
雖然白松一直稱這裏為撒旦之城,但也許是因為這一路我們並沒有看到什麼令人稱奇的東西,所以我的神經已不再那麼緊張。
而且我現,那種紅色的植物觸角也並沒有綿延到這裏,所以我更加肯定這絕非什麼有生命的撒旦之城。
我趁着休息的時間對這個大廳做着進一步的觀察。
當我用手電筒照向其中一面牆壁時,上面的圖像立時吸引了我。
壁畫上面畫有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栩栩如生。
而這些人此時正面無表情的圍住一團說不出是什麼的一個詭異的形象,那形象看上去可以說是人,當然也可以說是一個影子,甚至是一團霧或者是這世上的任何東西,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去形容這個形象,但這就是我當時看到它的感覺。
自這團形象身上四散出很多看起來就像是一進門時我們看到的那種植物的紅色觸角,此時那些觸角全部插在四周人們的眼、耳、口、鼻之中,而所有人的眼睛部分的刻畫卻都沒有着色,那使人看起來,就像是那些人已經沒有了靈魂,又或者說是他們並沒有眼睛。
白松顯然也被我所看到的壁畫所吸引,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看!”我一開口,就被回蕩在整個大廳的重重回音嚇了一跳。
緊接着我便回復了鎮靜,道:“這上面是否就是記載着當年祭獻活動的整個過程?”
白松雙眼緊盯着壁畫,感嘆道:“看來傳說是真的,示巴女王用人們的靈魂來進行對撒旦的祭獻。”頓了一下又接着道:“那些觸角一定就是撒旦用來吸食人類靈魂的嘴。”
我不禁出聲詢道:“如果是以靈魂來祭奠,那麼這些人的軀殼又去了哪裏了?即便是死,也會留下屍體吧?”
白松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是撒旦在吸食了他們的靈魂之後又把他們帶回了地獄做他的奴隸吧。”
我想了一下道:“自古以來,壁畫所表現的都只是一種意境或者是對當時情形的誇張的幻想及延伸,所以我並不認為那個物體就是撒旦,但我也不否認這幅壁畫刻畫了當時祭祀活動的全過程,只是其中真實的部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聲金屬的輕響自我和白松身傳來。
我們驚得同時回頭望去,卻不見背後有任何能夠出這種聲響的東西。
我扭頭望向白松,小聲道:“你聽見了?”
白松面上的表情已經代替了他的回答,但他仍對我輕聲道:“是的,我想那決不是幻覺,不過,那是什麼聲音?”
我們同時用冷光狼牙手電筒向四周照看過去,最終,我們現了左方牆壁上的一道看起來並不起眼的黑色鐵門。
因為整個空間都是昏暗的,所以我們在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道只是比其它地方顏色更深一些的大鐵門。
此時我和白松同時來到門前。
可以看到,這只是一道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鐵門了,只是它給人以非常厚重的感覺。
白松不禁把耳朵貼在門上,想確認一下剛才我們聽到聲音是否就是大鐵門後傳來的。
‘嘩啦’一聲金屬的輕響又在響起,嚇得我和白松同時向後退去。
因為這次的響聲明顯就是自門內傳來的,聽起來好像就是為了要回應該我和白松的猜測。
我心中大駭:難道這沉睡了幾千年的古城之中還有生命?
‘嘩啦’
又一聲響動自門後傳來,聲音要比剛才大了些。
‘嘩啦’
聲音又再傳來,比剛才的頻率明顯快了許多,聽起來像是鎖鏈的聲音,顯示着聲音的起者也正在接近着大鐵門,而且度越來越快。
我和白松對視一眼,均感到了對方的驚駭程度之深。
驀然,鎖鏈聲音大作,自門后疾傳來。
我和白松同時向後躍出,與鐵門之間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
就在我們的腳步剛一站穩,鐵門內出‘哐’的一聲巨響,厚厚的塵土迸射出來。
白松的ssg連狙擊步槍已經對準了鐵門,他的手不再顫抖,沉穩得讓我覺得,如果門裏飛出一隻蒼蠅也會被他打落下來的。
‘哐’
又一聲悶響,彷彿整個大廳也跟着晃動起來,我和白松同時向兩側移動開去,生怕厚重的大鐵門會被撞飛過來。
但無論鐵門內是什麼,從白松的表情上看,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面對了。
自這最後一次撞擊之後,整個空間又再回復了平靜,我可以感覺到汗水自我的額上滑落,而我的心就懸在那裏,等待着接下來更重的一下撞擊聲傳來。
可是,門后再也沒有出一點聲音,白松的手也不再那麼沉穩,我知道他也漸漸失去了耐心。
這的確是一種煎熬。
大約過去了十分鐘,門后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強忍着緊繃的神經,向著白松沉聲道:“你說那是什麼?撒旦從地獄出來了?”
白松的呼吸也變得異常沉重,道:“我,我不知道……”
我此時突然想起了尼採的一句話:你窺視着深淵,深淵也正窺視着你。
白松正想再繼續說下去,驀然,一陣急的鎖鏈聲音響起,聽起來是那麼的狂暴,夾雜着一聲莫名生物的尖銳咆哮,四周的空氣也為之一緊。
“哐”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氣勁迸出來,那看起來大約五百公斤重的鐵門就像是一塊扭曲的破布般飛了出來,重重的砸在我們身後的壁畫上。
雖然我們早有防備,但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打亂了陣腳。
整個大廳剎時間塵土飛揚,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自門內直灌出來。
兩道如電亮光自黑暗中射了出來,白松的手上仍穩穩的端着那部沉重的ssg。
此時我亦已然長刀在手,刀尖點地。
‘嘩啦’
鎖鏈聲落寞的響起,很慢、很緩。
一個巨大的圓球自沒有了阻攔的門洞中飄了出來。
說是飄,其實應該說是飛了出來,只不過它的飛行度很慢,而它身上粗重的鐵鏈也明顯成為了限制它自身度的一個主要因素。
那隻巨大圓球上有兩隻眼睛,看到它的眼睛,我不禁背心一寒,那雙眼正與壁畫上的人物一樣,那是一雙滿是空白的眼睛,彷彿沒有了靈魂。
那圓球看起來有着人類的皮膚,頂上還長着金黃色的毛,只是整個圓球只有兩隻如拳頭般大小的眼球,不然,它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人的人頭。
而最詭異的是,圓球的身上自頭頂和下方以及兩側分開六隻巨大的翅膀,那翅膀看起來就像是鷹的翅膀,上面豐厚的羽毛夾雜着這世間所能用語言形容出或形容不出的一切色彩。
六翼分開六個方向扇動,剛好使得那個圓球凝在空中,鎖鏈剛好栓在圓球的正中間,看起來拴得並不很緊,卻又並沒有脫落下來。
它那雙空洞的大眼睛直視着我和白松,雖然全無神氣,卻彷彿窺視着我們的靈魂……
這一切如非親眼看到,我想至死我亦不會相信的。
我只覺全身上下,冷汗直流,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恐懼。
白松顫抖着聲音:“是基路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