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思齊、端文以及仰智麟,三個人六隻眼睛一起注視着曹浩晴,臉上均充滿迫切的期待。
她只愣了一會兒,眉梢揚了揚,就用輕忽的口吻戲渡的說:“真不可思議,你們三個人竟然能平心靜氣的站在同一個屋子裏!”她嘴角揚了揚,笑得有些勉強,更令人嗅出刁難的味兒。
白思齊望了望站在左右的兩人,就走上前誠摯的看着曹浩晴,開門見山的說:“浩晴,今天來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
曹浩晴冷哼一聲,笑說:“白思齊,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也太高估我的能耐,我就連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又怎能幫上你們的忙!何況,你們三個死對頭如今?都能化敵為友、同出一氣,又有什麼事難得了你們,是你們解決不了的?”
白思齊鐫了蹩眉,“浩晴,”他喊,用極富感情的聲調說:“我知道你並不想見到我,對於以往,我不敢乞求你的諒解,但能不能請你平心靜氣的聽我把話說完呢?因為這關乎兩條人命和三個家庭,我知道你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曹浩晴由心嘆息,她不是不想見到白思齊,實在是他選錯了時間。聽見他的話,她靜靜的坐了下來。
他們的眼睛閃現一抹喜悅,也紛紛坐了下來。白思齊說:“這位是仰智麟,你見過也認識。”他指了指坐在右邊的男人。繼續說:“事情是這樣的,智麟有位義妹名叫祝采微,今年二十歲,是位單純的師校女學生,但三個月前有個自稱是她親哥哥的男人來與她相認,采微很高興,對方對她也十分疼愛寵溺,而我們所有的人,也都樂見其成,怎知一個月前,采該莫名其妙失了蹤,就連智麟的弟弟達群也下落不明,我們報了警也在暗中不斷的追查,發現最可疑的人,就是那個自稱是采微親哥哥的男人。”他一口氣說完。
曹浩晴看着他。“你和仰家是姻親,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白思齊點點頭。
她看向仰智麟。“關乎你弟妹的性命,當然是非管一不可。”仰智麟點點頭。
她看向端文。“至於你——雖然整件事和你沒有直接關係,但你一位妹妹嫁入白家,一位妹妹嫁進仰家,你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嘍!”
端文點點頭。
“很好!”曹浩晴也點了點頭,“白、仰、端三家終於成一家親,福禍與共,很好,很好!”她笑容一僵,“可是,你們說了這麼許多,我聽了這麼許多,而這些許多又和我有何關係呢?”
“浩晴…”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她很快的打斷了白思齊的話,從容的說:“很抱歉!我幫不上任何忙,事實上,我急需休息,如果你們肯結束交談的話。”說時,她已起身準備離開。
“你可以!因為你認識羅風。”白思齊說。
她渾身震動了一下,詫異地望着他。“什麼?”她瞠目結舌的,“你是說……是說…”
“是的!”仰智麝篤定的接續她的話,“羅風就是那個自稱是采蔽的親哥哥的人,我弟弟和妹妹因他而失蹤,他們是我唯一的手足,無論如何,我都要羅風平安的交出他們兩個人。”
曹浩晴根本不知道羅風還有個妹妹,事實上,經過今晚,她忽然發覺她一點也不了解羅風,甚至是十分陌生的感覺。
“請你看一看,照片上的男女就是採薇和達群,你是否曾見過他們?也許就在羅風的住處見過。”仰智麝說,從胸口衣袋中取出一張黑白相片遞給了她。
她下意識接過來,低頭一看,就怔住了。
仰智戰注意到她的反應,忙問:“怎麼?你見過她,是不是’!”
“沒有,我沒見過。”她很快的否定回伸手交還照片。
曹浩晴一時也理不清自己為何要說謊?她見過照片上的女孩,但也只是一幀相片,放在羅風書桌上的照片,她曾為女孩的清雅飄逸深深吸引,想不到女孩竟會是羅風的妹妹……實在是愈來愈混亂了。
“曹小姐,”仰智磷懇切的說,“如果你知道些什麼,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我祖母和母親為了這件事,精神上受了很大的驚嚇,都病躺在床上,如果找不回他們倆,只怕要了四條人命,我相信你不會見死不救。”
“我真的沒有見過她……他們。”
端文眉心微蹩,觀察着她。
“或許你們應該直接去找他……羅風,當面問個清楚才是。如果照你們所說,祝采該真是羅風的親妹妹,他就不可能會傷害她,或許只是一場誤會罷了!”
“如果是誤會,他就不會儘可能的避開我們,如果是誤會,他就不會對采微的失蹤毫無反應。”仰智麟飛快的說。
“這……”曹浩晴無言以對,猶豫了好一會兒,“就算羅風脫不了關係,我又能幫上你們什麼忙呢?”
白思齊緊盯着她的眼睛,“我們知道你認識羅風,知道你和他有良好的朋友關係,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請羅風平安交出采藏和達聯,或者,你願意幫我們見到羅風本人。”
曹浩晴閉上了眼睛。老天!她才發誓要忘了羅風這個人,何況風風雨雨之後,她和羅風只怕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此時此刻去找他,豈不成了糾纏不清的女人,平這可不是她的個性。“我和他一羅風,其實並不熟。”她試圖讓他們.明了她的為難處,但話到嘴邊就擱淺了,怎麼也說不出口,就咬牙說了一個連自己都很難信服的理由。
他們臉色一倡,充滿了不解和不悅之色,彷彿忍耐已到了極限。“事情特殊急迫,可否請你勉為其難?”仰智磷探試的問。
“浩晴,”白思齊說,“我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不會見死不救,更不會拒絕我的請求,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幫我們這個忙。”他急切急迫的說。
曹浩晴一聽,不知怎地渾身不舒服起來,舊日的恩怨全一古腦兒的襲上心頭。她說:“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幫你?當初我也是低聲下氣的苦苦哀求你,我也認為你不會拒絕我,結果呢?”她仰起頭,冷哼一聲,“你無視我的傷痛、無視我的存在,讓我孤零零的回來上海。白思齊,你最沒資格向我請求任何事!”
白思齊一怔,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曹浩晴見了立即悔恨起來,她絕不是存心想刻薄他、刁難他,但混亂的一天讓她沒了理智失了心,偏偏話已出口難收回。
“算了!”端文突然大喝一聲,他犀利的目光就如同箭一般直射向她,咬牙憤恨的說:“不要強人所難,就當咱們白來了一趟。”說完,端文一邊拉一人就往外走,經過曹浩晴的身旁,他又拋下一句:“我知道你和羅風很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你極力撇清和羅風的關係,也許就是純粹不想幫我們的忙,好!那就請你帶句話給羅風,在上海他雖能呼風喚雨,但我端文也絕非泛泛之輩,倘若他敢傷害採薇和達群,我一定教他痛不欲生,永難翻身。”證券交易罷,強拖着尚有猶豫之色的仰智麟和白思齊往外走。
曹浩睛兩眼直睜,發傻了好半晌,然後重重的跌坐進沙發里,全身鬆軟乏力,欲哭無淚。
仁立在羅宅大門外,曹浩晴內心再度翻攪起來。她真懷疑自己能冷靜的面對羅風?她不禁猛吸一口冷氣,不能再猶疑了,她如此告訴自己,抬起手終於按響了門鈴,隨着清脆的鈴聲響起,她的心也跟着下沉,腳底像生了根和地緊貼在一塊兒。
真希望沒有人回應,但沒一會兒,傭人阿聰就敞開了門而且習慣性的請她入屋,看來羅風和她鬧翻的事沒讓下頭的人知道,她不覺鬆了口氣。大廳冷清清的,四周悄然無聲。
“回來過,但又出門了。”阿聰倒了熱茶放在桌上,看着她,“我以為老闆是和曹小姐約好的。”眼神閃爍不定的說。
“哦!嗯!”她勉強咽下口水,順意說:“可是本來是約好的,可沒見着他的人,我就過來看看。”她揉了擦額頭,“我想,我可以在這我等他回來吧!”
“當然、當然。”語落,就站立在一旁。
這種等待是磨人的,阿聰的存在更教曹浩晴坐立難安,她猛抬起頭說:“你忙你的,不用特別招呼我。”臉上掛着微笑。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竟讓阿聰吃了一驚,他戰戰兢兢的說:“不忙、不忙。”眼光飄忽不定。
阿聰的慌亂終於引起曹浩晴的注意,她本能的向他注視的方位望去。
“怎麼?書房裏有什麼嗎?”她隨口問。
“呀!”阿聰驚跳,“不!沒人、沒人。”他頻搖頭。
望着阿聰,曹浩晴忽然有些明白了,她靈機一動;“我知道,羅老闆告訴我了,他也真是的,居然讓你一個人看着他們兩個,萬一有狀況就麻煩了。”
阿聰鬆了日氣,根本不疑有他。“原來曾小姐已經知道了。”他輕鬆的笑說,“那就好,我還擔心他們在裏面不安分驚動了你,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呢?”
“不過他們好嗎?"她輕聲問,斜睨着他
“好就好,不過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綁起來還不安分我索性把他們的嘴也給捂上,這才安靜下來。”他悻悻然的說。
曾浩晴微點頭,故意煽動,“可是這麼安靜,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心裏盤算着下一個步驟。
“不會吧?”岡聰廢着眉,十指交錯不安起來。
“難說,”她更加聳動,“也許他們鬆了繩解了脫,早從窗口溜走了,才會半天沒動麻。”
呀!阿聰驚跳,忙走向書房同時從口袋取出鑰匙,曹浩晴也立即跟了上去,但就在他開鎖的那一剎那,他忽然停止了動作。
“羅老闆吩咐過,除非必要不得輕易開啟這扇門。”他說。
“現在就是必要時刻呀!”她飛快的說。
“對呀!”阿聰又舉起手,但停在半空中,“可是……”
“別再可是了,萬一裏頭的人當真出了問題,你就難以向羅老闆交代了。”
“哦!”才將鑰匙插入鎖孔里,他忽然抬頭說:
“可是書房裏根本沒有窗戶呀!”
老天!他怎麼聰明起來了呢’!曹浩晴忍不住想捶胸頓足,她擦着性子說:“看一看,也好安心呀!”
阿聰收起鑰匙放回口袋,轉身盯着曹浩晴,警覺的問:“你來幹什麼?”
她怔了怔,“我……我…·”
曹浩晴一時語塞,阿聰迫使她一步步向後退去,忽然,她自背後摸到了一樣東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來就往阿聰頭上砸去。
匡郎!一聲清脆的陶瓷碎裂聲響起。阿聰睜着眼睛,直盼着她,好像不相信她會這麼做,又好像仍未意識到所發生的事,更像要一口吞了她似的。
曹浩晴見阿聰直挺挺的站着,文風不動,正不知如何是好,下一秒,他就頹然的倒了下去。她舒了一口長氣,迅速俯身掏出他口袋裏的鑰匙,就衝上前打開了書房的門。
屋子裏的一男一女被捆綁在椅子上,像阿聰說的:嘴被堵得牢牢的,兩人恐懼的神情緊瞅着曹浩晴,不時發出細碎的呻吟掙扎聲,她不再耽擱迅速解開了他們嘴塞的阻塞物,她看着他們,忙問:“祝采微?仰達群?”
他們怔仲着,點了點頭。
“告訴我,是誰困禁你們?為什麼?”
“是羅風
“不是的。”祝采微很快的打斷仲達群,哀戚的說:“他是不得已的。”
“到現在你還要替他說話?”
“他是我的親大哥。”
仰達群冷哼一聲,“他可沒把你當親妹妹看。”
“你生什麼氣?”祝采藏嘟嚷,“當初他們要讓你走,是你自己不肯的。”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他為之氣結,沉聲低吼,“完全不了解我的心意,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曹浩晴不禁搖頭悶嘆,這種節骨眼居然還有心情鬥嘴,實在是不知道死活,卻也為這對“口是心非”的冤家不覺莞爾。
“好了,再爭下去去會沒完沒了的。”她搶道,就動手解開他們手腳的束縛,“還是先離開這裏,兔得羅風回來撞見,我也保不住你們。”這時她已解開祝采藏的繩子。
“你是誰?”祝采蔽仰着臉蛋問。
“我……”曹浩晴問了閃睫羽,轉身解仰達群的粗繩,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安全,你們得儘快離開這裏。”仰達群鬆脫后就立刻站了起來。
“可是我想見哥哥一面。”祝采藏十分堅持。
“你瘋了!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付我們的?你還喊他做哥哥!”
“他是我哥哥,是一輩子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你生氣也好、反對也好,我都要當面把話跟他說清楚。”
“你說得還不夠多嗎?他信了嗎!”仰達群快說不下去了。
“我……我不管!”祝采該撒賴的說。
曾浩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攤攤手說道:“請你們在外頭的人醒來之前決定走或不走,好嗎?”
他們一怔,同是向外望去,果然看見阿聰已掙扎着站起身。三人互望一眼就一擁而上,仰達群抓住阿聰,將他拖進書房。五花大綁的綁在椅子上,祝采微不客氣的塞了他一嘴的市團。
“這叫以彼之道回施彼身。”祝采微得意的說。
曹浩晴則歉疚的望着阿聰,說了聲抱歉。然後三人一起離開了書房,她立刻上了鎖,但鑰匙留在鎖孔上,想一旦有人進來就可以放了阿聰。
“你要去哪兒?”仰達群一把拉住正要往外沖的祝采微。
“你放開我,”她掙扎着,“我要去天星碼頭找哥哥,請他不要為了復仇而傷害他自己。”
“這豈不是自投羅網、送羊人虎口?”他連連搖頭,“不行!我不能讓你一意孤行,羅風想送死就由着他去,你犯不着為他那種冷酷無情的人擔心!何況他的報復心那麼重,任誰的話也聽不進耳里,否則也不會拿你作為要威對象了。”
曹浩晴震動了,她愈聽愈覺混亂,“什麼送死!什麼報仇?你們說清楚!羅風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他沒有麻煩,他是瘋了!”仰達群沒好氣的說。
“你胡說!”
“連親妹妹都不放過的人,不是瘋了是什麼?”
曹浩晴看着祝采蔽,也有些懷疑羅風的行為。“你真的是他的親妹妹!”
祝采該看着曹浩晴的臉孔明顯親和了些,她點點頭,柔順的說:“是!我們是親兄妹,可是,我的父親是龍霸天,而他偏偏害死了羅風的父親。”她抿了抿唇,畢竟是我們父女欠了他的。”
曹浩晴思緒紊亂,大感詫異。
祝采微又繼續說:“我無意聽見他們今晚要在天星碼頭交易,我知道一定是很要緊的事,否則武剛不會放心把我們聽給別人看管的。我好怕,怕哥哥為了復仇不惜挺而走險,做非法的事。”
“那也是他的事!”仰達群衝口說。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祝采微不甘示弱。
“你非管不可?”
“是!我非管不可!”
兩人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好了,你們誰也別爭了。”曹浩晴忽然橫阻在兩人之間,她嚷:“眼前,你們只能管自己的事。”
他們怔了怔,納悶不解的看着她。
“聽着,你們的失蹤讓你們的家人擔憂萬分,而且你們的大哥仰達域和白思齊以及端文已經從北平來到上海追查你們的下落,知道是羅風拘禁了你們。”浩晴說:“如果你真為羅風好,就照我的話按這上頭的飯店地址去他們,把一切經過交代清楚,否則下一個對付羅風的人,就是他們。”
祝采微睜大了眼睛,頓覺心亂如麻。
仰達群看着祝采微,眼光充滿憐愛之情。“你聽見了,別再和我爭執牛氣了。”他上前搭在她的肩膀,溫柔的說:“你放心,事情交代清楚,我會幫你求大哥他們助羅風一臂之務的,雖然,他真的讓我很生氣。”
祝采微望着他,微微一笑,終於點頭順服。
這對歡喜冤家,教曹浩晴既然無奈又欣羨,想起羅風不禁為他的安危感到憂心忡仲。
天星碼頭,某個貨櫃場,七、八個粗漢手持長鐵勾撬開一個個木箱,揮汗如雨。
陳京生檢視完最後一個木箱,就向羅風走了過來。
“一百個木箱,都只是在最上頭虛蓋了一層草藥,下面擺滿了軍火武器,有長槍也有彈藥。”他臉色凝重的說。
“我那還有的一百箱也是一樣。”
陳京生跳腳大罵:“龍霸天真是狡詐陰險,居然利用我們的船偷運軍火,成功就獨吞利益,失敗就由我們扛責任,這算盤打得真精、真毒呀!”
武剛雙手交臂,“外傳他在幫日本人做事,看來是真的。”他嚴肅的說。
見羅風沉思不語,陳京生不禁催問:“現在該怎麼辦?我們不能讓龍霸天順利取走這批貨,畢竟與國讎比起來,家恨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羅風點點頭,冷靜的說:“先把工人打發走,叮嚀他們,千萬不可漏出半點風聲,否則性命難保。”
陳京生和武剛立刻吩咐下去。工人大多數受過羅風的恩惠自是忠心不二,個個允諾甚至以死作擔保,怎知這時突然有十幾個人沖了進來,持刀槍將他們全部團團圍住。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羅風、陳京生、武剛無不大吃一驚;接着,龍霸天撼人心弦的笑胄就冷冷的揚了起來,他一步一拐的走到羅風的面前。“小老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緊瞅着問。
羅風看着他,也笑了起來。“這話該是找問你才對。”沉穩鎮定的說,“合約記載的是用百箱藥草,怎麼這會兒全變成了火藥?”
刀槍無眼,龍霸天以為羅風會識相,豈料他不叵神情自若還反質於他,不覺面有微慍。
“說來這事也可大可小,我不希望我和我的兄弟們為了討生活卻莫名其妙的丟了腦袋。”羅風斜瞧着他,險中求勝,“再說你是華鳳的父親,我的未來岳丈,彼此也不好做得太絕,以免將來難見面,岳丈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羅風俐落的說,“這次就算了,但下回得先知會一聲,而且,必須算上我一份。”
借大貨櫃場有了片刻的沉靜。
龍霸天兩眼直瞪着羅風,活似要生吞了羅風,忽然間,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個聰明人!”他猛力拍了拍羅風的肩頭,笑說,“我女兒好眼光,給我挑了個好女婿。好、好、好!”
他連贊三聲好,跟着就向兩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工人就一個個被強押了出去,羅風一愣,本能的向前追了兩步。
“他們……”
“哎呀!”龍霸天擋住了去路,笑盈盈的說:“成大事者不拘個節,尤其忌諱婦人之仁,這一點,你還得向我多學學。”笑容更顯陰深。
羅風正思索他的語意,遠處傳來幾聲槍響,他恍然大悟,明白了。心中的怒火迅速的燃燒起來,看着龍霸天,卻只能不動聲色。
面無表情的反應在龍霸天的眼中看來,卻成了膽小怕事,他伸手搭住羅風的肩臂,熱絡的說:“你放心,我會交代他們處理得乾乾淨淨,不會讓你有半點麻煩的。”一副經驗老道、肆無忌憚的神氣。
“那些人非殺不可嗎?”
“當然!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相信。”
“你的意思是連我也不可信?”
“你——”龍霸天沉吟着,肅殺的氣息逐漸瀰漫,一觸即發。“你不同!”他終於開口說,“你是我女兒最愛的人,是我的未來女婿,我當然相信你,至於其他人……”眼光轉向陳京生和武剛的身上,一臉陰沉,“就可有可無了,今日的朋友極可能是明日的死敵,大意不得呀!”
他的狠毒讓羅風和武剛不由得打寒顫,他們清楚的感覺到他企圖慫恿羅風除掉他們。他們相信羅風,但面對喜怒無常、不按牌理出牌的龍霸天,再加上七條人命轉瞬間的消滅……他們的性命實在堪憂呀!
果不其然,龍霸天從手下阿力的手中取來一柄手槍遞給羅風,武剛和陳京生不禁屏息。
羅風說:“他們跟我了十幾年,我信得過他們。”
龍霸天笑了笑,忽然開槍打死了阿力。“清乾淨!”他命令。三個手下迅速將阿力的屍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跡也立即抹去,完全嗅不出適才的血腥殘暴。龍霸天回過身,笑一笑,說:“這個阿力跟了我二十年,,我照樣一槍打死他。”他兩眼眯成一道縫,陰深可怖。
“誰敢背叛我,我就讓他不得好死,管他跟了我多少年、有過多少功勞或苦勞,這個阿力帶着我唯一的寶貝兒子吃、喝、嫖、賭,樣樣不缺,我早想剁了他,喂顆槍子算便宜他了。”
華櫃場裏除了龍霸天的笑聲外,人人屏息而立,羅風尤其覺得刺耳,小時的回憶一幕幕出現在腦海……迫使他緊握槍柄,而槍眼朝向武剛和陳京生,還笑吟嘻的煽動着:“十幾年又怎樣?有錢還怕冷不到替你賣,命的人?他們太了解你,久留身邊,絕非好事呀!”
羅風明白了,龍霸天收納“心腹”卻不希望心腹有“心腹”這招“借刀殺人”真高呀!;羅風舉着槍,猶疑不定。龍霸天是想藉此測試他的忠誠度?還是根本就已發覺了他的復仇計劃?他該不該開槍打死陳京生和武剛!或者他只需輕輕轉移槍口,就可以一槍斃了龍霸天……羅風把心一橫,一咬牙,終於開槍。
卡!羅風呆了呆,槍里竟沒有子彈!
龍霸天哈哈大笑,一手取槍,一手搭住羅風的肩,直贊:“好、好、好!總算有我一半的本領和膽識,我的確沒有看錯人,好、好、好……”
羅風自心底鬆了一口氣,他賭贏了,既保住陳京生和武剛的性命也取得了龍霸天的信任,他慶幸自已沒有在緊要的關頭轉移槍口,否則……他想都不敢想。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龍霸天的手下突然押了一個女人過來,擲在地上,然後說:“我們逮着她鬼鬼祟祟的躲在木櫃暗處,不知偷聽了多少的事!想請龍老闆作定奪。”
所有人望向地上的女子,她狼狽的抬起頭,羅風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