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牙兒慵懶地躺在鋪着羊毛皮的躺椅上,任微涼的晚風輕輕拂過她仍舊單薄的身子。
已初秋了,她卻感到渾身火燙,雪白的羅衫已見微隆的小腹,月牙兒滿足地撫着衣衫下的小生命,母性的光輝也在此時閃現。
“啟稟娘娘上蘭兒走近月牙兒。
“什麼事?”她只是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
“牡丹宮的秦貴妃來探視您。”蘭兒滴溜溜的大眼轉呀轉,頗有玄機。
“她?”該上門的終於上門了。
她知道秦媚娘從不掩飾對劉子安的愛戀,只是沒料着她和自己一樣如此快的進宮,而且還被遴選為貴妃。
“有請。”她以手支撐着躺椅,打算好生接待貴客臨門。
蘭兒連忙扶住月牙兒,“公主,小心。”她又改口了。
不待人宣請,門外便傳來珠圍翠繞、搖曳生姿的細碎聲響。
“媚娘參見德妃娘娘。”秦媚娘微微欠身,優雅地教人暗贊。
“不敢。”月牙兒輕敵柔唇,淺淺勾着淡笑,“蘭兒,賜坐。”
“是。”蘭兒連忙令宮女為秦媚娘端上座椅。
“聽御醫說,德妃已有身孕,妹子我特命人為你準備了雪蓮蛤湯,來,這湯最好趁熱喝比較補身子。”一個眼色,她身後的女婢立刻打開竹籃,取出一隻白瓷玉婉。
“真不敢當,還勞煩秦貴妃這麼費心。”月牙兒有些受寵若驚。
“如果你不嫌棄與媚娘結交,就別左一句秦貴妃右一句秦貴妃的叫,我們畢竟不是第一次照面了,駱大哥。”尾聲的挖苦,明白地顯露出她壓抑許久的怨懟。
蘭兒連忙代月牙兒接下那碗雪蓮蛤湯,微瞬的蹙眉,一閃即逝。
真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當日便於行走,未能表明身份,遠望秦妹妹別介意才好。”月牙兒語句客氣,口吻卻淡若輕風,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更讓秦媚娘暗自生根。
“怎麼會呢,只是求姐姐你別將小妹我摒於心門之外,拿我當外人看。姐姐也知道,後宮三千佳麗,個個某君王明爭暗鬥,小妹我生性直率,容易開罪人,還望姐姐能念舊情,多多關照妹子,讓小妹不致落得白綾鎖頸,悔恨入宮門。”
她字字針針見血、句句淋漓剔透,想聽不明白都不可能。
“秦妹妹,你太抬舉我了——”月牙兒還想說什麼就被截斷。
“姐姐不願關照妹子?”那口吻半哀求半強迫,酸中還夾着辛辣。
月牙兒倒沉得住氣,一旁蘭兒卻已呼吸急喘,一副要為主子出氣的態勢。
“妹子如果真的這麼看得起我,珞映自當儘力而論。”月牙兒說得禮貌卻又疏離。
她一向不習慣和人這麼親近,再說,她不相信秦媚娘是真心的服侍自己。
“那太好了!有了姐姐的關照,妹妹我可就安心多了。謝謝姐姐。”
那笑似一朵朵滲血的牡丹花,鮮艷卻刺眼極了,才不一會兒,她又在月牙兒心間投了一枚巨彈。
“可否請姐姐讓皇上今晚移駕牡丹宮?”故作羞澀狀的赧紅,已不言而喻地道出她的企圖。
月牙兒又是一驚!
旋即明白,這才是秦媚娘的真面目——為其所愛,枉顧禮教;為求目的,出賣自尊也不覺愧對於心。
“妹姐不願意?”哼!想一個人霸着皇上!
秦媚娘儘管滿心不悅,那姣好的艷容仍擠着三分矯情的愁容,試圖打動月牙兒。
“不是。”她斷然以對。
“那麼?”秦媚娘又是一副不達目的,絕不鬆口的纏勁兒。
“我可以一提,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幾分分量,希望秦妹妹別冀望太深。”月牙兒直道心中的顧忌。
哼!託詞!如果連月牙兒都說不上話,那後宮還有誰有此能耐?!
秦媚娘硬是壓下滿腹的火燒與怨怒,“只要姐姐肯幫忙,成事就在天了。哦——是在皇上。”又是一抹似假還真的嫣紅,奪目卻虛假。
“啟稟娘娘。”蘭兒的聲音再度響起。
月牙兒睨了蘭兒一眼,示意她直言無礙。
“水蓮宮的柳淑妃來訪。”蘭兒不露聲色地稟告。
“有請。”月牙兒卻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受。
“姐姐,我想我也該告辭了,你別忘了喝這湯哦。”她粲笑如花地說著。
目的已經達成,秦媚娘便扭着腰與柳淑妃擦肩而過。
彼此僅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面露微笑,但那笑——似乎牽強了些。
月牙兒卻不曾察覺。
“這是給德妃娘娘你腹中嬰兒的。”柳淑妃從水袖中徐徐地取出一隻紅色錦囊。
“這是?”月牙兒沒有收下。
“德妃娘娘不妨打開看看。”她說得真誠,秀致的臉很容易博得人的信賴與接納。
“這……”月牙兒有些猶豫。
“青苑絕對真心,如果德妃娘娘覺得青苑這麼做會造成你的困擾,我自當收回這禮。但還望德妃娘娘明鑒,我只是誠心為這孩子祈福。”
自入宮以來,月牙兒一直沒有真正的朋支,甚或是姐妹可以談心,柳青苑的一片赤誠讓她卸下心防。
“謝謝你,柳淑妃。”無波的容顏,動容了。
柳青苑只是引頷淺笑,鼓勵月牙兒收下錦囊。
月牙兒親自接過紅色緞質的小錦囊,淡雅清香的馨香幽幽地鑽入鼻端,她立刻感到一陣心曠神怡,久綳的神經也緩緩鬆弛。
“打開看看。”柳青苑說。
月牙兒已猜出囊中之物是什麼,竟有些受之有愧。
柳青苑自是看出她的遲疑,再次開口道:“小小禮物,別掛在心上,它不僅代表我的心意,更代表一個女子對你的欣羨,畢竟不是每個女子都能如德妃娘娘這般幸運得其所愛。”
話畢,柳青苑的兩泓深幽流泄出絲縷遺憾,牽扯朱唇,澀澀一笑,含盡一個後宮女子不得傾愛的無奈。
月牙兒忽然有些同情她,“柳淑妃——”藍湛的瞳眸瞬間蒙上一層憐憫。
陡地,柳青苑斂下自艾自憐,晃眼間,閃過一抹淡不可見的陰鷙,“看看喜不喜歡?”
“哦——”月牙兒顯然沒有捕捉到那詭譎的精光,連忙拆開錦囊的絲線。
奇怪的是,拆扯紗線的同時,指尖不斷地傳來輕微麻顫的感覺,卻又不是那麼明顯,然而鼻端幽幽綻放的馨香,卻讓她忽略這種微不足道的觸感。
就在她打開紅囊時,月牙兒微微驚喃:“它好美!”一抬首便迎上柳青苑一如往常的淡笑。“這太貴重了。”
“若說貴重,倒不如說,我渴望分享德妃娘娘為人母的喜悅。試問,天下的母親哪一個不是將最珍貴的一切給孩子?”
“青苑——”她委實不知如何接口。微脹的胸口被這突來的感動塞得滿滿的。
她手握着這枚由青、藍、紅三色合成的睡蓬翡翠玉墜,思鄉的心,彷彿找到了出口。
“謝謝德妃娘娘願意叫我一聲青苑,期望孩子出生時,妹妹我也有機會多抱抱他。”
“那是自然的。”當心防卸下,請求似乎也成了理所當然。
“謝謝德妃娘娘。”柳青苑還是謹守本分,不敢蹈矩。
“青苑,如果你願意的話,私底下你可喚我珞映。”月牙兒頃刻間掏心掏肺。
“青苑不敢,只求喚您一聲映姐姐。”不憂不求的粉頰,逸着一抹清雅。
“就依你。”月牙兒剎那間感覺回到了樓蘭,手足之情在心間晃蕩不已。
送走了柳青苑,她抓着錦囊的手指,又隱隱地傳來輕微的麻顫感卻在蘭兒的問話下被掠過。
“公主,秦貴妃送來的雪蓮蛤湯,您可想嘗一嘗?!”私下沒人時,蘭兒還是直呼月牙兒為公主,慧黠的雙瞳佈滿了不信任。
“你喲!”她笑了。
這個蘭兒真不愧自小跟着她,她心裏想什麼,這丫頭總能猜着個七八分,顯然她和自己一樣,並不欣賞秦媚娘。
“誰知道她會不會在裏面下毒!”蘭兒一臉鄙夷。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月牙兒警告道,拿着錦囊的指尖又是一陣麻。
“是,我這就拿下去喂狗,看看那狗會不會可憐地升天。”蘭兒壓低聲量地戲謔道。
“蘭兒!”月牙兒連聲制止,生怕這丫頭心直口快易遭殺機,畢竟這兒不比樓蘭,雖說今個兒她得皇上寵愛,那不表示她可以為所欲為!
“是。”蘭兒嘟起小嘴,佯裝無奈。
“你若不放心,就用老方法試試。”月牙兒忽然不忍再苛責。
“是。”蘭兒喜上眉梢,立刻從前襟取出一支特製的銀針,放入那碗已冷的補湯中……
“如何?”月牙兒遠遠地睇着她手中的銀針。
這支銀針可是她們樓蘭國的稀有之寶,任何毒物皆逃不過它。在樓蘭國僅有三支,一支為父皇所有,另外兩支則分別由她與孿生的哥哥保管,此次遠赴洛陽,父皇特別交代她必須攜帶它隨行,以防不測。
“奇怪了,這個女人竟然沒下毒手?!”蘭兒狐疑地挖苦,左看右瞧地盯着銀針,似乎不相信這個結果。
“或許她只是個話愛不掩其性的人,而非心思詭詐之輩。”月牙兒也發了一口氣。
“不可能!”她說得斬釘截鐵,霍地,摔掉手中的白瓷玉碗,“也許她將毒塗在這碗上,”只見花廳中碎片四濺,乒乓作響。
“蘭兒!”月牙兒到口的指責又收了回去。因為自己和她一樣——懷疑秦媚娘。
蘭兒卻以為公主擔心玉碗打碎的事,連忙圍場,“公主,請原諒蘭兒放肆,奴婢實在是擔心您的安危,我自會向秦貴妃請罪,就說清洗玉碗時,不小心打破了。”
“下去吧。”
低低幽喟,月牙兒不再言語。
今晚,皇上會來吟月宮嗎?
她該對他說,秦媚娘希望他到牡丹宮嗎?
明知不該食言,卻為自己必須和其他女人共享夫婿倍受煎熬。
月上樹梢,吟月宮燈火通明,卻照不亮她心底隱隱幽暗的角落。
她的手指又開始麻顫,並且不自主地抽動,眼前的景物似乎變得模糊了起來。
怎麼回事?
月牙兒甩了甩頭,用力眨了眨雙眼,情況並沒有改善。
她是怎麼了?傷風?還是身體不適?
或許她也該讓蘭兒自己重新烹調一碗雪蓮蛤湯吧!
入秋,漢軍與匈奴大戰於關外。
由於赫連比的軍隊驍勇善戰,又佔地利之便,以至銳不可擋,漢軍自無招架之力。
日復一日,漢軍節節敗退,在前有敵軍,後繼無援的情況下,由吳承澤所率領的士卒,死傷慘重,幾近全軍覆沒,疆土不保。
“快,快快速信回京,請求支援。”身受重傷的吳承澤從戰袍內拿出一封信,交給身邊的一名副將。
“是!”亦是鮮血淋頸的副將沒有一絲猶豫。
城下只聞戰鼓喧天、人叫馬嘶,血流漂杵,成千上萬的漢軍全英勇戰死。
“吳承澤,叫你的狗皇帝——劉子安派兵增援啊!”攻入城下的匈奴大將,邪囂地放話。
而站在總有匈奴大軍旌旗後方的,正是赫連比。
他說過,他要奪回屬於他的女人!
“拿下山海關!直取洛陽!”赫連比有力的舉起手中的銳利彎刀,登高一呼。
“拿下山海關,直取洛陽!拿下山海關,直取洛陽!”身後數以萬訐的匈奴士兵前後呼應。
劉子安,等着瞧!
登時,寒光四射,銳芒更見冷殘。
“皇上駕到——”吟月宮的門外遠遠傳來通報聲。
月牙兒連忙從躺椅撐了起來,卻迎上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
“別越來。”聲音出奇的溫柔,像一道清泉流過月牙兒疲憊的心田。
“參見皇上。”她不忘禮數。
“嗯?!”劉子安佯裝輕怒。
“大哥。”她只好改口。
他真的太寵她了,得此恩寵,難怪會氣煞秦媚娘、羨煞柳青苑了。
“這才對。”劉子安毫不顧忌地在她的香腮,印上關心的一吻。
“皇——上——”月牙兒着實沒有心理準備,一時之間粉頰飛紅。
“又忘了,叫大哥。”他狂放地笑着,天上的月娘也從厚重的黑雲中露出了臉,仿似為他倆的愛作見證。
“你——真是羞死人了。”月牙兒頓時結結巴巴。
“哈——閨房之樂,何罪之有,又何須羞赧?”他言之鑿鑿,狂笑仍洋溢在唇邊。
月牙兒只能任雙頰發燒,不敢接口,生怕任何一句話都能引起他的遐思。
“剛才是誰來探望你啊?”他漫不經心地隨意問着。
“是秦貴妃和柳淑妃。”突然,秦媚娘的請託又鑽進心間。
“她們倆沒難為你吧?”他了解秦媚娘對自己的愛慕,更明白歷代後宮向來多紛爭,不免替淡薄名利、不爭后位的月牙兒憂心。
“怎麼會呢?”到口的請託,又吞了回去。
該不該說呢?
睇着她閃晃的眼神,劉子安當下追問:“月牙兒,在後宮有時對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告訴我實情。”他很堅持。
“皇上——”她感激他的疼愛,卻又覺得自己受之有愧,畢竟她並不想將他讓給任何一個女人,這種心態與行徑可是犯了妒誡,丈夫是可以毫不留情地將她休了!
“告訴我!”劉子安毫不放鬆。
“秦貴妃希望皇上今晚移駕牡丹宮。”她輕嚅道。
“她想?!你想嗎?”劉子安促狹地追問。
“我——”跳躍着光點的長睫毛下,是一雙尷尬、靦腆的湛眼。
“想,還是不想?”調侃的情緒,隨着月牙兒的慌亂而益發高漲,挑逗的唇也來到她的耳邊,輕柔的氣息幽幽地灌進耳,一陣蘇麻的興奮感,像個頑皮的孩童,在體內放肆地飛躥……
“告訴我!!只要你說得出口,我都會儘力而為。”明擺着陷阱讓她跳,想應證月牙兒對自己的愛有多深。
“我……”還是說不出口。
“是想;還是不想我去牡丹宮呢?”再次催促,那雙晶湛生動的黑眸凈是逗弄。
“你為難人家。”這算她挽留他的最後底線。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如此才能為你盡其心力啊。”真心的澤盼仍閃着三分挑逗。
輕喟之後,是最真的告白,“不想。”
語落,熱吻旋即覆上紅唇……
“別——”無奈力氣告罄。
夜幕再起,幕簾下,又是雙纏綿的側影,為他倆的恩愛起舞………
他灼燙的軀體輕輕壓住了她,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身,灼人的唇瓣溫存地在她雪膚的每一處撩探……
她直覺回應他綿綿無期的溫柔攻佔,由淺轉深,火熱的渴望全印在這綿柔撩撥中……
在此時,他不再是居於所有人之上的君主,只是她的夫君,她貪享着他帶給自己的歡愉,幾近不可自拔。
他在她唇上灑下迷醉的魔網,勾引廝磨,撩得她心慌意亂又深情期待。
當衣衫褪盡,欺上的狂炙烈焰,倏地包裹住彼此,誰也無法再想,全然跌入失魂的呻吟中,令慾望轟然炸開……
她卻主動靠近他,撫着他滲汗的額頭、眉心及吻遍她全身的唇,“謝你。”
他再次笑了。又將她擁到懷中,“傻月牙兒,是我心甘情願服侍你。”
她再次羞澀地躲進他的懷中……
劉子安以臂為月牙兒當枕,若有所思的問道:“對了,那柳淑妃又為么而來?”
“只是送孩子一份見面禮。”月牙兒無所保留地說,逐自以指尖當梳,輕輕地順着長若瀑布的青絲……
那隱隱麻顫的感覺又回到了指尖。
劉子棋行色匆匆地趕至吟月宮時,就看見柳青苑從裏面走了出來,兩人照面,皆是一怔。
“你們先下去。”柳青苑先開口支開身邊的侍婢。
“你們也退下。”劉子棋也支開他的左右手。
“參見忠孝王,王爺也是來向德妃娘娘請安?”語氣平仄,聽不出任情緒,淡然的容顏卻閃過一絲不滿。
“當然不是!”焉有皇上的胞弟向他的愛妃請安之理?她這麼問未免,不用大腦!
不對,她不是那種不用腦的女子。那麼,她這麼說是為了什麼?
“恕我有事先告退。”柳青苑忽然凜着臉警惕起來,身為皇上的妃子不該單獨與忠孝王談話的。“你來這裏做什麼?”他喊住她,感覺她冷得像罌栗,既美又毒。
“送禮。”她答得簡潔。
“你不是這種人。”他印象中的柳青苑高傲孤絕,根本不屑諂媚逢迎。
“我是哪種人,忠孝王又如何知道?”她冷狠地回了他一眼。
“你——”惱怒一古腦兒地沖了上來,卻又強壓下去,“你走吧!”
“告辭。”她早就走出那段曾經和他同門學藝的過去!
記得多年前,他們曾向京城最富盛名,卻隱在山林的一代名醫韋笑白習醫時,有過一段知之甚歡的時光,本以為會因此造就良緣,誰知……
八人大轎抬的新娘卻不是她!
她好恨!當下立誓與他撇清關係,直攀龍門。
如今,心愿已就,可是……
夜夜獨對空閨!
劉子棋望着她裊娜的背影,多年的記憶也勾上心湖……
她變了!
變得陌生而冷驚、世故而難解,她究竟對月牙兒是何居心?
一絲不安,隨着她絕然的身影,掠過心頭……
他得先找到皇兄稟明軍情,再探探他們的口風,究竟青苑送了德妃什麼禮?又有何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