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歸大地千山秀，日照神州萬木春。

春回大地，江南又是一片生氣盎然、歡樂融融的景象。此時的杭州，花紅柳祿，遊人如織。

清晨，杭州首富蘇府的書房內，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什麼未婚夫？我不承認，我不嫁！』蘇府的大小姐、杭州第一大美人蘇月眉身着一抹淺綠色的衣裳，聲嘶力竭地叫嚷，沒有半點大家閏秀的模樣。她順手把一隻鏤空花瓶摔在地上，表達她言語中的決心。

蘇老爺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參茶，不急着回話，似是蘇月眉的反應早在自己意料之中。

蘇夫人可沒有蘇老爺的好耐性，拍桌子起身，和女兒怒目相視，扯開嗓子吼道：『這由不得你說不，這是你兩歲時爹娘給你訂下的婚事，那塊你最喜歡的戲鳳玉佩就是當初交換的信物。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有你作主的餘地？』

『什麼我最喜歡的玉佩？要不是爹娘反覆叮嚀要我帶在身邊，我才不要那種東西呢！』蘇月眉瞠大眼珠子瞪回去。『我不管，我連他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娘就不怕把女兒許給一個壞人？』

『娘相信自己的眼光！行磊這孩子十一歲時就能文能武，待人謙和有禮，而且展現了驚人的商業才華。』蘇夫人露出自得的笑容。『事實證明娘的眼光沒有錯，他如今已是青龍堡的堡主，壟斷了整個北方地區的商業命脈。』

『我那時兩歲，他十一歲，天啊，他豈不是大我九歲？我才不要嫁給一個老頭子！何況他如果真有娘說的那麼好，現在早應該娶妻了吧？』蘇月眉紅潤的雙頰鼓得老高，總算找到一個拒絕的理由。

『兩家早有婚約，行磊怎會先行成親？行磊這些年忙於經商，更是無暇顧及男女之事。』蘇夫人提起未來女婿可是滿意極了。

蘇月眉撇撇嘴，好看的眉毛全都皺在一起。『說不定他有毛病、不好女色呢！再說，人家不是都說「商人無情」嗎？女兒嫁過去后要是獨守空閏，怎麼辦？』

蘇夫人說不出話來反駁，只能第一千零一次怨恨自己當初心軟，竟答應女兒和二兒子一起讀書、習武，養出一個老愛和自己作對的野丫頭，還有一個行蹤飄忽不定的二兒子。瞧瞧大兒子多好，早早聽話成家立業，哪像他們這般惹她頭痛。

蘇老爺放下參茶，嚴肅地說：『月眉，這門親事並非兒戲，由不得你任性。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蘇家絕不可能毀約！』

『爹！』蘇月眉十足哀怨地叫道，心裏明白爹是『銀口玉言』，此事再無轉圜的餘地。

『行磊已經答應於兩個月後迎娶你進門，這段時間你就多花心思學學女人家的東西，免得嫁過去以後讓人說我們蘇家的女兒沒有家教！』蘇老爺說完，便和蘇夫入相偕離去。

書房裏，蘇月眉忿忿地跺腳。她花瓣似的紅唇噘了半天高，眼珠子鬼精靈般地一轉，忽地揚起一抹賊兮兮的笑容。

『爹娘無情，就休怪女兒無義！三十六計，我走為上策嘍！』說完，她就笑嘻嘻地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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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花紅草綠的小路上，一對少年男女合騎着大馬，緩緩前進。

少年穿着一身黑衣，模樣俊俏，眉宇間充滿了英氣和自信。細緻彎如新月的黛眉，亮如星辰的靈眸，小巧挺直的瑤鼻，柔軟紅艷的唇瓣，嫣紅如霞的玉頰，有如溫玉般光滑潤澤的肌膚……如此的俊美出色，讓人不禁暗暗可惜老天爺給錯了性別，竟令如此可人兒生為男兒身。

『小圓子，求求你，我們騎快一點好嗎？以這種速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客棧休息啊？』少年不滿地抱怨。

『小姐，我也想快點啊，可是我就是害怕騎馬嘛！』少女的五官細緻可愛，粉頰上兩個俏皮的小梨窩若隱若現。她一雙小手緊緊握着韁繩，似是對騎馬有着深深的恐懼。

小姐？莫非少年是……『我不是說過有我保護你嗎？怕什麼！』女扮男裝的蘇月眉翻了個大白眼。

開玩笑，再慢下去，她遲早要被蘇府的人追到，然後回去嫁給那個叫什麼喬行磊的男人。她的志願可是闖蕩江湖耶，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嫁給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結束自己美好快樂的生活去做黃臉婆呢？

所以嘛，面對爹娘的逼婚，只有獃子才不會逃跑。

她可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她從小就和二哥一起學武和讀書，豪俠傳記，二哥沒有對她說過什麼三從四德，只教她騎馬和舞刀弄劍，造成她的思想和時下女子迥異，自然忍受不了父母之命的婚姻安排。

她偷偷扔掉訂婚玉佩，從蘇府中逃出來，躲掉這門親事，順便看看她嚮往已久的大好河山，享受她從未體驗過的江湖生活。

唯一遺憾的就是她身邊還有一個累贅，她的貼身丫鬟蘇小圓。

蘇小圓名為她的丫鬟，實則和她情同姊妹。此次逃家，她帶着蘇小圓一同離開，是想讓蘇小圓也看看外面的世界，卻沒料到拖延了逃跑的速度。

『可是……我就是怕啊！小姐讓我留在蘇府就好了嘛。』蘇小圓好委屈地撇撇嘴，覺得自己真是可憐。

她又不想出來闖蕩江湖，是小姐『命令』她必須跟來的，如今小姐卻埋怨她，她好可憐喔！

蘇月眉凝着不悅的眼神瞪着蘇小圓。

『好嘛！』蘇小圓皺皺悄挺的鼻尖。『小姐，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

『累了？』蘇月眉瞅着蘇小圓疲倦的小臉，語氣關心。她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急着趕路，但仍會顧及蘇小圓的體力。

『嗯。』蘇小圓伸出細嫩的小手，手心紅紅的，被韁繩磨出了兩個水泡。『手好痛，腿也好酸。』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這麼用力抓着韁繩嗎？』蘇月眉嘟噥着埋怨，停下馬，指指遠處的小河。『水囊空了，我去河邊裝點水。你在這裏休息，不要走開，知道嗎？』她知道蘇小圓的方向感極差，很容易迷路，所以叮囑的格外仔細。

『知道。』蘇小圓甜笑着點頭，她就知道小姐很關心她的。

蘇月眉嘆口氣，覺得自己才像是那個當丫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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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開着幾株小花，野草繁茂；河水潺潺，清澈見底，細白色的沙子被淺綠色的河水沖流到下游。

河水的上游，兩名大漢正將大量的白色粉末灑入河中。

『張三，這毒粉有效嗎？』

『當然。這種藥粉溶於水中后無色無味，難以察覺，而且毒性很強，只需一點點就能將十頭牛毒死，何況是人？』張三神氣地答道。

『可是……』李四遲疑道。『鬼影是門中的第一殺手，他的武功之高深不可測，連執法堂四大護法都在一招之內敗在他手中。若他已用內力把毒逼出來，我們貿然現身，豈不是自尋死路？』

張三不在意地笑笑，嘲弄道：『李四，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中毒后，鬼影內功盡失，根本不可能自行逼毒，你怕什麼？』

『也對。』李四放下心來，長長舒了口氣。『那鬼影是必死無疑了。』

『如果我們能把鬼影毒死，門主一定非常高興，少不了你我的好處。』張三洋洋得意地笑道。

李四面露喜色，也跟着笑了。

笑罷，張三催促道：『李四，動作快點，我們要在鬼影來之前把藥粉灑完。』

李四點點頭，眼尖地瞥見遠處的黑馬，停下手裏的動作。『張三，你瞧，那是不是鬼影的座騎？』

張三瞅了瞅李四所指的黑馬。『不錯，看來鬼影已經來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好。』李四連忙把剩下的毒粉投入河裏，兩人迅速地藏身於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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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自由飛翔的小鳥，枝繁葉茂的樹木，還有草地上五顏六色的野花，一切都是那麼美麗。

蘇月眉拿着水囊，一面欣賞着林中風光，一面往河邊走來。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書上說的都是對的，二哥也沒有騙她，外面的世界當真是廣闊無邊、多彩有趣。

她很高興自己作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離開蘇府，闖蕩江湖。如果她聽從爹娘的安排早早嫁人，就沒有機會看遍神州大好河山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見到江湖人？聽二哥說了那麼多江湖佚事，她心裏好奇極了……耳邊響起馬蹄聲，她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見臨近河邊的樹叢里走出一匹高壯精健的黑馬。

駿馬十分高大，有着黑亮的鬃毛，四肢健壯有力。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黑馬，想要摸摸馬兒的鬃毛。

走了幾步，驀地，她停下腳步，瞪着那條向黑馬爬去的毒蛇──馬兒有危險！

毫不遲疑地，她撿起塊石頭，朝毒蛇砸去。

但，有人比她更快，只見白光閃過，一根雜草射入毒蛇的頭部，毒蛇立克斃明命。

好厲害的功夫！原來此地竟有位武功高強的俠客。

蘇月眉興奮地睜大秋眸，趕忙朝四周張望。不知何時，草地上已多了名黑衣男子。

『大俠，剛才是你出手擊斃毒蛇的？』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黑衣男子身旁，靈眸閃閃發光，昂起頭，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的武功好高，人也好高，她幾乎扭斷了脖子，才看到一張剛毅冰冷的面孔。

冷厲的子夜黑眸深沉而銳利，找不出丁點感情；薄唇緊抿成下垂的弧度，冷然又無情。他穿着黑色勁裝和黑色靴子，五官如刀雕般深刻，堅毅冷硬的線條中透着強勁的力量，挺拔的身材略顯瘦削，周身散發著冷漠剛強的氣息。

她毫不含蓄地盯着黑衣男子，覺得胸腔發燙、渾身燥熱，心裏升起一種怪異而陌生的感覺。

黑衣男子神情冷淡，默不作聲，逕自走到黑馬的旁邊。

『大俠，你有沒有興趣收徒啊？』蘇月眉連忙跟了上去，伸手欲拉住他的衣袖。

黑衣男子微微皺眉，顯然不喜和人如此視近。他輕鬆避聞他的小手，手臂一擺，以內力將他甩出一丈之外。

『哎呀！』蘇月眉從草地上爬起來，揉着疼痛的翹臀，對黑衣男子齜牙咧嘴道：『冰塊大俠，你不想收徒也不用這樣對我呀，很痛耶！』

黑衣男子依舊對他不理不睬，拉着黑馬走到河邊。

蘇月眉伸出粉嫩的舌尖，食指把眼角下拉，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放棄嗎？才不呢！

蘇月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冰塊大俠，剛才你那招好厲害呀！可不可以教我？』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鬆開韁繩，讓黑馬自行飲水。

『冰塊大俠，為什麼你不說話呢？莫非……你是啞巴？』蘇用眉歪着腦袋猜測道。

黑衣男子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為所動，仍維持緘默。他蹲在河邊，雙手掬起一把清涼的河水÷迂到嘴邊喝下。

『咦，我怎麼忘了？我是來取水的。』蘇月眉看着他的動作，這才想起來此的目的上立刻上前將水囊裝滿。

『冰塊大俠……』正準備再說什麼，耳邊傳來駿馬凄厲的嘶鳴聲，蘇月眉回首望去，驚訝地發現黑馬口吐白沬倒在草地上。

『天啊！』

同一時刻，黑衣男子飛身而起，來到駿馬的旁邊，仔細察看，面色微變。

『冰塊大俠，這是怎麼回事？』蘇月眉隨後跑過來，看到黑馬的七孔流出黑血，這癥狀該是──『馬兒中毒了？』

黑衣男子微微額首，身體有幾分不穩，在岸邊的大青石上坐下。

見狀，蘇月眉臉上露出憂慮的神情。『冰塊大俠，你也中毒了？』

黑衣男子面色冷肅，薄唇緊抿，閉目不答。

『哈哈哈──』

樹林裏傳出一連串得意的笑聲，張三、李四大搖大擺地朝河邊走來。

『鬼影，你沒想到河水有毒吧？』張三露出得意的笑容。『門主得知你的行蹤，便派我們在附近的每條小河上游投毒，如今你中毒已深，不如束手就擒吧！』

黑衣男子似是沒有發覺張三、李四的出現，依然雙目微閉，坐在大石上，一動不動。

『誰能想到，鼎鼎大名的鬼影竟然落在我手中呢？感謝你讓我們兄弟立了大功。』張三邪惡地笑道。『放心，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不吭一聲，如老僧入定一般。

『慢！』蘇月眉高聲喝道。

『小子，你想幹什麼？』張三斜眼瞧着蘇月眉。他見他身材瘦小，認為不足為慮，沒有放在心上。

蘇月眉瞅着二人，沒有尋常少女見到壞人的恐懼。『是你們下的毒？』

『不錯。』張三很乾脆地承認，輕蔑地道：『小子，這裏的事與你無關，要想活命，就儘快離開此處﹝否則刀劍無眼，小心你的小命！』

『你想殺他，也要看我同不同意。』蘇月眉撇了撇嘴，忿忿地說道。

『憑你？』李四不以為然地嘲弄道。『你有什麼本事？』

蘇月眉從懷中取出一小串鞭炮。『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按照習俗，新春到來，家家戶戶都要放鞭炮以除舊迎新。今早，她正準備去放爆竹，就被爹娘叫去，告知婚約的事情。為了逃婚，她急匆匆地離開蘇府，也忘了把身上帶的鞭炮取下，沒想到現在卻有機會派上用場。

『你的兵器？』張三哈哈大笑。

蘇月眉沒有回答，又掏出火摺子。『這個呢？』

『火摺子。』李四困惑地說道。『有什麼用嗎？』

『當然有用。』蘇月眉送給李四一個大白眼，用火摺子將鞭炮的引線點燃，然後飛快地朝張三、李四丟去。

這時，張三、李四終於遲鈍地明了這些東西的用途，抱頭鼠竄，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鞭炮引燃，發出劈里啪啦的響聲，隨後傳來幾聲慘叫，只見兩道人影上竄下跳，狼狽不堪。

『知道我的本事了吧！』蘇月眉的唇角蕩漾開來，對兩個黑炭人扮了個可愛的鬼臉，得意非凡。

她只是稍稍施展手段，便解決了兩個兇狠的大漢，真是了不起呀，或許日後她會成為人人稱頌的女俠呢！

鞭炮放完后，張三整張臉都變成了炭黑色，燒焦的頭髮凌亂不堪，衣衫也破破爛爛；李四更慘，右眼圈又黑又紅，昏倒在地。

『小子，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本想放你一馬，你卻要急着去見閻羅三，我只好成全你了！』張三面容猙獰兇狠，掠了掠袖子，露出粗壯長毛的手臂，走上前，左拳揮向蘇月眉。

蘇月眉蹲下身子，靈巧地躲過張三的拳頭，從他的左臂下面鑽到他的後面，右腳朝着他的屁股用力一踢。

張三以狗吃屎的姿態直直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呵呵……』蘇月眉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張三因為一時輕敵而落敗，已是很沒面子，再被他嘲笑，氣得鼻孔生煙。

他從地上跳起來，拿出慣用的三節棍，出招狠辣地攻向蘇月眉。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見到張三的招式，蘇月眉暗叫不妙。她只有三腳貓的功夫，先前是因為她身形靈活和張三輕敵，才僥倖獲勝；如今張三手執兵器，她哪裏是他的對手？

『啊，冰塊大俠，快救我！』蘇月眉避開張三的掌風，朝黑衣男子跑去。

『哼，鬼影都自身難保了，救你？』張三惡狠狠地笑着，三節棍擊向蘇月眉的背部。如果他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解決不了，他還有臉在殺手這行中混下去嗎？

然而，一股無形的力道阻攔了張三的動作，三節棍停在空中，居然不能擲下。

是誰出手的？張三心中大駭。

在場的只有四人。除去張三，昏迷的李四不會出手，而那小子更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唯一的可能就是──『鬼影，你沒中毒？！』張三驚恐地叫道。

黑衣男子睜開雙眼，眸光森寒，嘴邊泛起一絲冷笑，哪裏有半點中毒的現象？

『不可能、不可能……』張三面色慘白，三節棍掉落在地，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黑衣男子站起身，腳下有一攤黑水，顯然他已將體內的劇毒運功逼出。

『冰塊大俠，幸好你及時逼出毒素。』蘇月眉不由得眉開眼笑，目光轉向張三，忿忿不平地道：『這兩人卑鄙無恥，膽敢下毒害人，你不能輕饒他們。』

黑衣男子沒有說話上深邃銳利的眸子首次正視眼前這位膽大的少年。

他長得非常秀氣美麗，巴掌大的小臉上嵌着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閃動着頑皮慧黠的光芒，彷佛會說話般充滿靈氣，逗人喜歡。

算起來，他欠了他一份恩情。

『鬼影，求求你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小的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張三為了活命，不顧顏面地苦苦哀求。

黑衣男子冷冷地盯着張三，沉默了半晌，倏地伸出手指，身形如鬼似魅，奇快無比地連點張三、李四幾處要穴，廢了二人的武功。

『你們走吧。』黑衣男子漠然說道。他厭惡殺人，何況這兩人只是聽命行事的小嘍啰。

雖然失去了武功，但得到一線生機，張三喜出望外，踹醒躺在地上的李四，二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冰塊大俠，原來你不是啞巴呀！』蘇月眉揉揉耳朵，驚訝地望着黑衣男子。

他的嗓音低沉好聽，為何他如此吝嗇言語呢？

黑衣男子深沉的眸光目不轉睛地啾着他，緩緩走到他面前。『謝謝，我會報答你的。』他輕聲而堅定地承諾。

『呵呵，好啊，我會記住讓你報恩的。』蘇月眉大剌刺地回答，完全忘了剛剛黑衣男子同樣救了她一命的事情。『什麼時候讓你報答我呢？如果拖得太久，你忘了怎麼辦呢？十年算不算久？好象太長了點。一年呢？還是不太保險，若你不小心失去記憶就麻煩了……』

蘇月眉抱着腦袋苦苦思索，最後乾脆坐在地上，自言自語。

『不會。』黑衣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聲音里多了幾分溫度。

不過，陷入深思的她顯然沒有聽到他的話。『要馬上想出讓你報恩的方法還真是困難呢！以身相許太老套了，讓你做我的護衛太委屈你了，拜你為師又太簡單了……黑衣男子挑了挑劍眉，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後無聲無息地離去。

蘇月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有發覺身邊少了某人。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就讓你收我為徒，怎麼樣？』一柱香后，她興奮地抬起頭，不料卻對上蘇小圓可愛的笑臉。

『小姐，你說什麼？』蘇小圓粉頰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老天保佑，以她迷路的功力，居然能找到小姐，真是好神奇呀！

『咦，你怎麼在這兒？』蘇月眉從地上跳起來，四處張望，卻找不到黑衣男子。『人呢？』

『小姐，你在說誰？』蘇小圓迷惑地問道。她不就站在小姐面前嗎？小姐在找誰呀？

『小圓子，你來時有看到一名黑衣男子嗎？』蘇月眉把目光轉向蘇小圓，希望能得到蛛絲馬跡。

『沒有啊！小姐，你出了什麼事嗎？』蘇小圓關切地問道，伸出小手摸摸蘇月眉的額頭。

他走了？

蘇月眉失望地垂下腦袋，花瓣似的小嘴噘了半天高。

她對他很有好感呢，本來想拜他為師，跟隨他闖蕩江湖，然而他竟然不聲不響地走了，她心裏好難過喔！

下次再遇見他，她一定要纏着他，讓他加倍──不，十倍報恩，這樣他就不能輕易丟下她了。

想到這裏，她又抬起頭，靈眸炯炯發亮。

『小姐，你怎麼了？』蘇小圓笨拙地摸摸蘇月眉的腦袋，不知道小姐為什麼變得那麼奇怪？

蘇月眉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小圓子，我們趕路吧！』

她和他後會有期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