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雨顏眉頭深鎖的走向總裁辦公室，她實在不想見天堯，可是，他偏偏派了工作給她，讓她不得不拿着企畫書去跟他討論。

她煩悶的低頭走着，突然，一個嬌柔的聲音從身後喊住她，她轉過身看，立即認出了來人。

「慧琳，你怎麼會在這兒？」江雨顏有點驚訝的問。

「天堯要我來的，他說有事要請我幫忙。」林慧琳笑着回答。

「他有事找你幫忙？」江雨顏顯得更驚訝了。

雖說慧琳是天堯的初戀女友，他們分手后，兩人也還是朋友，但卻也有十年不曾見面，這次天堯會突然找慧琳幫忙實在是太奇怪了。

「很奇怪吧？我就是想知道他要我幫什麼忙才來的。」林慧琳真的只是純粹好奇罷了，並沒有其他企圖。

「你還是沒變，凡是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要追根究柢。」江雨顏笑着搖頭。

「沒辦法，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所以當年才會把天堯給嚇跑。」林慧琳聳聳肩，對於過往的事一點也不介意。

「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怕，誰都曉得當初是天堯不懂得把握你，有了你還跟學妹牽扯不清，所以你們才會分開的。」江雨顏很清楚事情的始末，她知道是天堯辜負了慧琳。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只能說那個學妹太纏人了，而我又看不過去，所以才會跟他分手的。」林慧琳從沒怪過邢天堯，若真要怪，只能怪他太傑出，讓女人看了他就忍不住動心。

「你會這麼說就代表你的度量大，如果換作是別人，肯定會記恨一輩子的。」

「算了，別說這些了，我們一起進去吧！」林慧琳拉着江雨顏走到總裁辦公室前，用手敲了敲門板。

「請進！」

林慧琳跟着江雨顏一起進入總裁辦公室。

「慧琳，你來了。」一見到林慧琳，邢天堯臉上立即堆滿笑容，起身迎向她，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受過美國教育的林慧琳大方的接受他的親吻，一點也沒發現身旁的江雨顏瑟縮了一下，神色驀地黯淡下來。

「天堯，這麼久不見，你變得更穩重、更成熟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林慧琳毫不吝嗇的誇讚他。

「你不也變得更漂亮、更嫵媚了，看來我要好好的反省自己，竟然錯過了這麼優秀的你。」邢天堯故作懊惱的說著，還不忘偷覷一眼江雨顏的反應，才將眸光轉回林慧琳的身上。

「你嘴巴變甜了，老實說，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林慧琳也不啰唆，直接切入主題。

「這個嘛……」邢天堯突然將林慧琳拉入懷中，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

看着他們親密的模樣，一旁的江雨顏覺得自己好像是多餘的，心倏地一揪，一股酸澀之情油然而生，讓她好難受。

其實慧琳樣樣都比她好，跟天堯又有過一段情，若天堯願意跟慧琳複合，他們將會是很速配的一對，而且，這樣她就不必再擔心小雨的問題，也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但是……

她的心好痛！

原來要割捨一份情感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她痛得幾乎哭出來、痛得幾乎心碎，她怎會以為自己能洒脫的放下這一切呢？

淚水在江雨顏的眼中打轉，但她很堅強的忍住了，因為她不希望在他們的面前失控。

聽完邢天堯的悄悄話后，林慧琳明了的直點頭，慧黠的眸光在江雨顏和邢天堯之間流轉，歡喜的笑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好，我答應幫你。」她答應得很爽快。

「那我們先去珠寶店看看吧！」邢天堯向她提出邀約。

「好。」

「走吧！」邢天堯伸出手，讓林慧琳勾住他。

「等一下，雨顏還在這裏。」林慧琳可沒忘了江雨顏的存在。

「我都忘了，雨顏，企畫書我下午再看，你先回你的辦公室吧！」邢天堯交代着，然後便和林慧琳離開了。

江雨顏無語的看着兩人的背影，心情異常沉重。

見他們如此親密，讓她很傷心，天堯似乎一下子就跟慧琳重修舊好，那他對小雨的愛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只是他一時的迷戀嗎？

她的心情好複雜，一方面希望他離開小雨，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專情於小雨，她……怎麼會這麼自私呢？

江雨顏黯然的垂下頭，面對心底那矛盾的情緒，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捲入了無底的漩渦般……困頓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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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顏失神的望着前方，早在邢天堯和林慧琳離去后，她根本無心於手邊的工作。

「雨顏，你怎麼了？」楚御拍拍她的手背，有些擔心的詢問。

江雨顏如夢初醒，她看着楚御，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我沒事，只是在發獃而已。」

「你在我面前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情緒。」楚御知道她有心事，他希望她說出來，讓他幫她一起想辦法解決。

「我沒有！」她否認。

「妳有！你看起來就快哭了，你騙不了我的！」

「你別亂說……」淚無聲無息的落下，江雨顏用手捂住唇，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楚御疼惜的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盡情的在他懷中宣洩淚水。

「阿御，我忍了好久，我一直叫自己不要哭，可是……可是……」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明白。」

「阿御，我該怎麼辦？我已經快要崩潰了。」江雨顏無助的說著，哭得不能自己。

楚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面色凝重的道：「雨顏，你不能再逃避了，把事實全告訴天堯，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我說不出口！我做不到！」江雨顏激烈的搖着頭，她真的沒有勇氣向天堯坦白一切，她怕他會恨她。

「雨顏，你冷靜一點，看着我！」楚御的大手捧住了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蛋，雙眼直視着她，試圖給她鎮定下來的力量。「我可以不逼你向天堯坦白，不過，你認為你還可以瞞他多久？小雨是個虛構的人物，天堯遲早都會發現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敢說……」江雨顏漸漸地平靜下來，淚水卻仍不停地滑落。

「我可以幫你說，我們一起去向他認錯，他會原諒我們的。」楚御低語，緩緩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沒有錯，沒必要陪我一起認錯。」

「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們不是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所以你有錯，我當然也要陪你一起認錯。」楚御很講義氣的道。

楚御的支持和體貼讓江雨顏很感動，她鼻子一酸，淚水再度滑落。

「阿御，謝謝你。」

「是好朋友就別說謝謝，我只希望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楚御的表情十分真誠。

對他而言，雨顏早就不只是一個好朋友，而是他的親人，他可以幫她做任何事而不求回報。

「阿御……」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感謝和感動。

「好了，別哭了，再哭下去會做水災的，現在已經很不景氣了，你就別再雪上加霜了。」楚御詼諧的打趣道，想讓她重展笑顏。

「討厭！」江雨顏破涕為笑，不依的在他的胸口打了一下，然後用手抹去了淚水·

「笑了就好，所有事情都可以解－－」

桌上的電話響起，打斷了楚御的話，他隨手接起電話，在應了幾聲后，他的臉色變得凝重。

他一掛上電話，江雨顏就好奇地問：「是誰打來的？怎麼你的臉色這麼奇怪？」

「是天堯打的，他說晚上有個宴會，想邀你一起出席，所以要你下午到他家去一趟。」不知為何，楚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不想去！」江雨顏下意識就想逃避。

「天堯一定要你去，你就乘機跟他說清楚，別再拖延了。」

「可是……好吧！」在楚御鼓勵的眼光下，她只能妥協。

「別怕，一切有我。」

江雨顏點點頭，心中卻依舊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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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牽着江雨顏的手出現在邢天堯和林慧琳的眼前，他笑着向他們打招呼，絲毫沒注意到邢天堯的視線一直盯着他和江雨顏交握的手，就快燃出了火花。

「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居然手牽手一起出現？」邢天堯的口氣不佳，眼中都快冒出火來了。

江雨顏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心虛的垂下頭。

楚御奇怪的看着邢天堯不悅的表情，心中不祥的感覺加深，他總覺得天堯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是錯覺嗎？

「天堯，我跟雨顏有話要跟你說。」楚御覺得事情不太妙，所以打算先招供。

「有話待會兒再說，我請慧琳先幫雨顏打扮一下。」

「我不要！」江雨顏立刻抗拒的搖頭，隨即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想掩蓋不安的心情。「我打扮起來一定不好看，我想還是算了。」

「雨顏，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你留下一個非常美好的回憶。」林慧琳溫柔的笑語。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就是天堯……我看還是讓他自己告訴你比較好。」林慧琳欲言又止，笑容滿面地轉身看向邢天堯。

江雨顏的視線也投向邢天堯，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打算在今天的晚宴上跟你求婚，所以，我希望你盛裝打扮，讓我們兩人留下美好的紀念跟回憶。」邢天堯的聲音雖然充滿柔情，但眼中卻沒有半點溫度，籠罩着一層憤怒的寒霜·

江雨顏震驚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你要跟我求婚？」

「是的。」

「那小雨怎麼辦？你愛的人不是她嗎？你怎麼會跟我求婚？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江雨顏不自在的笑着，心情一片混亂。

她實在摸不透天堯的心思，他沉靜的外表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詭譎得教人害怕。

「小雨並不適合我，她讓我捉摸不定，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你比較適合我。」邢天堯冷淡的解釋。

「這太沒道理了，我無法接受，我要先走了！」江雨顏真的無法接受，她轉身想走，卻教邢天堯給擋住了去路。

「你不能走，鑽戒我都買好了，再怎麼說，你都該給我一個機會，不要一下子就否定一切，這對我不公平！」

邢天堯的黑眸直視着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慌。

「對啊！雨顏，你就給天堯一個機會，不然我幫你挑的鑽戒就派不上用場了，那我豈不是白忙一場？」林慧琳也幫忙說話，她是真心希望他們兩人能結合，所以才會幫天堯的忙，她不希望她的祝福成了泡影。

「慧琳，我真的不能接受，也不能答應，這太荒謬了！」

「這才不荒謬，雨顏，你不要推拒了，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林慧琳不顧江雨顏的拒絕，硬是要拉着她進房間。

「我不要！妳不要逼我！」江雨顏說什麼也不願進房間，因為她知道她只要一上妝，要面對的就是天堯的怒氣，她不要……

邢天堯冷冷的看了江雨顏一眼，隨即拉起她的另一隻手，想將她拉進房裏，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蠻力會不會弄疼她。

「好痛！」江雨顏呼痛。

看不過去的楚御連忙擋住他的去路。

「天堯，你先放開她，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談，你這樣會弄傷她的。」

「你只在乎她受傷，可曾想過我的心傷得比她更重？」邢天堯再也不掩藏自己的痛苦和怒氣，忿忿的低吼。

「你……知道了？」楚御面色凝重的問。

「我是知道了，只不過，我沒想到連你也跟她一起來騙我。」邢天堯的語氣滿是不諒解。

「我－－」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現在只想聽她怎麼說！」邢天堯更加用力的握緊她纖細的手腕，渾身燃着狂怒的火焰。

江雨顏根本沒勇氣看他，她不曉得他是如何得知事情的真相，也無心去追究，她只知道她現在心裏好害怕、好抱歉，她該怎麼解釋才能夠得到他的諒解？

「為什麼不說話？你敢假扮成小雨來騙我，難道沒勇氣承認嗎？」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她。

江雨顏實在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她只能充滿歉意的低語，「天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

「不是有意的？」他冷笑。「為什麼你要騙我？」他要知道原因。

「或許是因為……好玩吧！」江雨顏說了謊，她不敢承認自己的情感，怕會換來無法承受的羞辱。

邢天堯冷冷的凝視她，大手一揚，毫不考慮的打了她一巴掌。

江雨顏默默的承受臉上火辣疼痛的感覺，她沒有任何的反駁和不服，只是心碎了，再也難以拼湊完整了。

「邢天堯，你瘋了是不是？你憑什麼動手打雨顏？」楚御將江雨顏護到身後，生氣的瞪着他。

「天堯，你這樣真的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動手打雨顏呢？」林慧琳不贊同的蹙起秀眉，十分不能諒解他對女人動粗。

「我不該打她嗎？她以小雨的身分玩弄了我，讓我像個傻瓜似的愛上她，到頭來還說只是因為好玩！她這樣踐踏我的情感，打她一巴掌算是便宜了她！」邢天堯冷冽的瞪視江雨顏，完全不帶一絲情感，只有深深的怨怪。

「或許雨顏有錯在先，不過你也沒資格打她，我和雨顏早就勸你放棄小雨，是你自己不聽，還非要去找她，讓雨顏不得不再次扮成小雨來拒絕你，可你還是執迷不悟，若真要說誰有錯，你自己的錯也不小，是你讓你自己受到傷害的！」楚御義憤填膺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我活該了？」邢天堯挑高眉，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認為你也該負點責任。」

邢天堯冷笑。「我並不認為我有錯，我是這整件事的受害者，而你居然還要我負責任，實在是太可笑了！」

「可笑的是你才對！」楚御差點要衝上去給他一拳，但江雨顏及時拉住他，讓他壓下了這個衝動。

「阿御，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天堯！」江雨顏擔下一切，她不希望天堯因為自己而被責怪。

「雨顏－－」楚御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了。

「別再說了！」江雨顏向他搖搖頭，然後毫不畏懼的走向邢天堯。「天堯，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要向你說聲對不起。」她向他深深的一鞠躬，表達自己最深的歉意。

邢天堯幾乎忍不住要擁她入懷，她的嬌弱牽動了他的心，他甚至開始後悔剛剛為什麼要動手打她，瞧她的粉頰上浮現出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又紅又腫的，他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可是，一想起她的欺騙，強烈的男性自尊就不容許他后侮，他無法安慰她，只能把她從他身旁狠狠地推離。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從明天起我不想再見到你！」他的態度更加冷絕了。

「我知道了，我會自動辭職的。」她絕望的看他最後一眼，強忍已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邢天堯因她的哭泣而感到無比的心疼，但他卻刻意別開臉，忽略心底最誠實的感受。

「既然雨顏要辭職，那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邢氏，我也辭職！」楚御決定跟雨顏共進退。

「阿御，你不必－－」

「我決定要支持你。走吧！我想這裏並不歡迎我們。」楚御輕哼，扶着江雨顏離開了。

江雨顏並沒有拒絕，因為她的心痛得快要支撐不住了，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的舔舐自己的傷口，好好的痛哭一場，再來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看着他們離去，林慧琳深深的嘆口氣，不解的看着邢天堯。

「雖然我不太明白你找我來的真正目的，但如果這就是你要的結果，我真的覺得你太殘忍了，你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一個好女孩。」語畢，她也離開了。

邢天堯頹然的坐倒在地上，其實他也不想這樣，只是，他真的無法接受雨顏扮成小雨欺騙他的事實，所以他才會說重話、才會這麼絕情，為什麼就是沒人能諒解他被欺騙的痛苦呢？

邢天堯痛苦的嘆息一聲，然後站了起來，落寞的離開冷清的家，開着車到處亂晃·

他不知道他該去哪裏，只是不停的往前開，一心想要擺脫那股椎心之痛，等他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家酒吧前。

剛好他想醉，藉此忘了雨顏，不假思索的，他走了進去，恣意放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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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冰涼的濕意驚醒了因酒醉而沉睡着的邢天堯，他緩緩地睜開酸澀的眼皮，不悅的咒罵出聲。

「該死！是誰拿水潑我？」

「是我！」陳培筠沒好氣的應了一聲，手中還拿着水杯。

邢天堯看了母親一眼，撫着因宿醉而疼痛不已的頭，緩緩的坐起來。

「媽，你怎麼又來了？」

「我不來行嗎？你看看你的樣子，一臉憔悴又滿身酒氣，看起來就像個沒用的酒鬼，而且還每天帶不同的女人回來飲酒作樂，你想氣死我和你爸是不是？」陳培筠氣呼呼的罵道，還不時用手撫着因激動而起伏不定的胸口，替自己順氣。

「媽，你就別說教了，我現在頭很痛。」他揉着太陽穴，閉上眼，不想聽那些會讓他的頭更痛的話。

「我也很頭痛，而且還很心痛！你在暍悶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爸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很怕你出事？」陳培筠真的十分痛心。

現在的他比上次找不到小雨時更加頹廢，不但天天喝酒，還老是跟一些女人鬼混，一個月下來，他明顯的憔悴許多，再這麼下去，他的身體一定會出問題，這教他們做父母的怎能不傷心、不難過呢？

「媽……」

「你不要說話！我現在聽到你的聲音就生氣！」陳培筠氣憤的轉過身不看兒子，卻開始動手幫他收拾房子，寵溺和心疼之情表露無遺。

邢天堯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媽，對不起！」

他真的感到很抱歉，這一個月來，他天天借酒澆愁，都是他母親在照顧他，看來他真的是愈活愈回去了，都長這麼大了，還讓他母親為他操心，真是太沒用了。

正在收拾東西的陳培筠聽見兒子的道歉，不確定的回頭看他。「天堯，剛才是你在跟我道歉嗎？」

「嗯！媽，對不起！」他又說了一遍，眼中的愧疚也跟着加深。

陳培筠的眼眶微紅，她伸手抱住兒子，心疼極了。

「天堯，我知道你心裏很苦，一下子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跟愛人，你很難過、很傷心，但你這麼折磨自己，你可知我看了有多不忍心？」陳培筠心痛的摸著兒子消瘦的臉龐，滿心不舍。

「我無意讓你們難過，我只是想麻醉自己，不讓自己這麼痛苦，可是……好像沒什麼用，每當我清醒后，我的心就會更痛、更難受，所以我只好繼續灌酒……」邢天堯苦澀的道。

「天堯，你就聽媽的話，原諒雨顏好不好？」陳培筠實在不願看他們鬧得這麼僵，十多年的友誼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我無法原諒她！」他固執的搖頭。

「你別這麼固執，難道你要繼續這樣頹喪下去嗎？如果你想恢復原來的自己，就把她找回來吧！」陳培筠不死心的勸他。

「我不需要靠她來恢復！」邢天堯焦躁的低吼。

「那你現在就去上班，從此不準再碰酒，我就相信你不需要她。」

邢天堯沒有回應，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的煩惱因她而起，他就是無法忘記她才會這麼痛苦，要他恢復正常沒這麼容易，他的痛還是需要靠酒精來麻醉，才能減到最輕。

「我知道你做不到。我希望你去看看她，我想她心裏並不比你好過，不然你江伯母也不會打電話給我，拜託我請你去見雨顏一面。」同樣是愛子心切，她能體會陶秀霞的心情。

邢天堯還是不說話，他的內心正在掙扎，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天堯？」

「媽，你讓我想想好嗎？」他的心好亂，沒辦法一下子想清楚。

他雖然氣雨顏的欺騙和玩弄，卻也挂念着她，恨與愛在心裏交戰，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需要時間來釐清一切。

「我可以給你時間，可雨顏卻不見得有時間等你，她這幾天可能會跟她母親離開這裏到南部去，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她。」陳培筠並非在嚇唬兒子，而是陶秀霞說雨顏真的有這個打算。

「她想躲去哪兒？她就這麼喜歡搞失蹤的把戲，把我耍得團團轉嗎？」邢天堯既心急又氣憤，她要離去的消息讓他不安，他知道她這一走，肯定會躲他一輩子，讓他再也找不到她！

「你想要留下她就要快，不然到時她走了，你就真的後悔莫及了！」陳培筠語重心長的說。

「她要走就走，我才不在乎！」他口是心非的說，其實他心裏在乎得很，雖然他仍無法原諒她，卻也不希望她離開他遠走他鄉，讓他永遠見不到她。

「隨你吧！只要你別後悔就好。」陳培筠搖着頭，不再多說，走出了他的房間。

邢天堯靜靜地思索着，不斷交戰的內心有了明確的決定－－

他要去見她！

因為他不允許她逃走，獨留他一個人暗自神傷！

因為他要她記得自己的惡行，要她永遠都忘不了她虧欠他！

因為……再多的因為都是他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愛她！

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