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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九宣一爬起來,又成了那精靈秀美的風流少年,若無其事去找烈陽,
討要他的診費。烈陽也是一如常態,命人捧上一個包裹來,裏面厚厚一疊全是銀
票。九宣眉開眼笑的收了,說道:“多謝城主厚賜,我雪停便下山,城主事忙,
今天便算辭了行了。”
烈陽說道:“雖然雪停,路滑恐怕也是難行。”
九宣擺手說不要緊,抱着那包裹便走。烈陽望着他走了,嘴角帶着輕笑,低
頭繼續翻他的帳冊。嘴上雖然說的漂亮,但是事到臨頭,不信這小滑頭還能這麼
自在。
這一日雪仍未停。
九宣似是不畏冷,又在厚厚的積雪中倒卧了半天。他練的內功極是古怪,一
般人體溫定會將身周的冰雪融化,而那寒氣侵入體內也不是頑的。他卻象是沒有
體溫般,雪花無聲的落在他臉上身上,竟不融化。
遠遠有人看着,發覺這在雪中睡卧竟是他的習性,頓覺得這幾日來的心事全
是白擔了,抬腳便走了。下人們不敢過來,雪越得緊,不一時便將九宣滿滿蓋住,
大地一片白茫茫的,再望不見他身在何處。
等到一眾人想起來,九宣卻是不見了。風雪中北狼滿城的人都在掃落雪,可
是雪便是雪,冰便是冰,並沒有那似冰雪一樣的人兒。
難道他便隨雪化了不成?見過他的人,心裏差不多都浮出這念頭。
北望天狼路不盡。
嚴烈陽的心性一向是極冷,再美的人也只是床上熱一熱,下了床便丟開手,
這次九宣走的奇怪,他便也只是笑笑。卓風見尋不到什麼結果,命人打探何深處,
報說毫無動靜,應該也不是被他所擄。
卓風在山上盤恆了幾日,便也告辭而去。
過得兩三個月,九宣的名聲又更壞了一層,他竟然又勾搭上了武林盟主孟劍
秋之子,行四的孟管雲。說到孟管雲,雖然只得一十九歲,劍術上的造詣卻遠遠
超過其他兄弟,但究竟是怎麼個精法,卻沒幾個人說得上來。這次卻為了朱九宣,
拋家遠走。
不管武林中人說得怎麼沸沸揚揚,孟管雲卻不管不理,一心只跟着九宣。他
要做什麼,他便為他做什麼。他去到哪裏,他便也去哪裏。便是天涯海角,十八
層地獄,他也跟着他去了。九宣臉上滿是笑,心裏卻暗暗叫苦。怎麼料這少年心
性這麼倔,又這麼痴,沾上了手甩不脫。
好在過不多時,孟家其他幾個弟兄便趕上來,劍架到了九宣的頸子上,孟管
雲待要再硬掙,卻禁不住九宣說,留得青山在的話,終於棄了劍,說要跟兄長歸
家,只是不能傷九宣分毫。九宣面上凄苦,實則是大大鬆了一口氣。管雲最後和
他說,九宣,你不能總是一個人,你總有飄不動的時候,那個時候,你來找我,
我們一起老去也罷。
九宣瞪大了眼,看着孟家人走了,半晌回不了神。
原以為這小孩兒不懂什麼,想不到他心裏卻是什麼都明白,看得比他人還透。
想着初見他時重傷難治,病中纏綿相就,現在卻是清透乾脆分了手,心裏止不住
一陣涼。
然而感慨只是一瞬間,下一刻,依舊是沒心少肺的淫醫朱九宣。
倒提着手裏孟四贈他的長劍,九宣一笑。
一把好劍。
脂香粉濃。
九宣又醉了一回酒,這一回是醉在映雪的香閨。
沒了管四保護他,何深的人追的又緊,還有一支來路不明的人馬,明裡暗裏
找他蹤影,沒奈何,也只得先避風頭。
映雪待他,從來都是好,絕無藏私的好。
他待映雪,何嘗不是?
只因為,天下之大,只有他們兩人,才明白對方的隱秘和苦痛。
映雪手下美女如雲,九宣天天嘗鮮,眉眼似是都寶光流動,春意滿臉。映雪
看他胡鬧,只是不問。實在狠了,才戳着他額頭罵幾句,九宣便嘻嘻笑,不當真。
這一日本來抱着一個腰肢極軟的花娘睡着,醒來時只覺得身上沒力氣,暗笑
最近是荒唐了些。可是下一刻便覺得不妥,鼻端那近來常常聞到的甜濃香氣不再,
他陡然翻身起來,竟然睡在霜劍山莊的石室里。這石室他住過兩月有餘,連頭頂
石塊的紋路都看得清楚細緻,絕不會有錯。鐵門吱呀一響,何深負着手走了進來。
九宣微微一笑,自知在何深手裏絕沒好處。他武功不及他,智計也不及他,
狠辣更是沾不上邊兒。何深也是怪人,當初若真有情濃蜜語,放出身段勾引了他,
九宣便也不覺得冤屈。偏是媚功沒使,就被他所擒,此後種種身不由他,想破了
腦袋也沒想透何深究竟怎麼把他恨到十分。
何深站在床沿看他,從頭看到腳,開口說:“你出去跑這些日子,倒瘦了幾
分。在這裏平平安安住着,又有甚麼不好?”
九宣只是大睜着一對妙澄的美目看他:“莊主厚意,九宣受之有愧。語嫣小
姐也嫁了人,九宣先前的胡鬧,莊主也忘了罷。”
何深在床沿坐下,輕輕握了他一隻手,慢慢摩挲:“這裏有什麼不好,吃穿
我都不會短了你。”
九宣陪笑:“莊主只當是養了一隻貓罷?可是貓也不能裝在籠子裏養的。”
何深握着他的手漸漸使力,九宣痛的皺起了眉,只聽何深說:“你發一個誓
出來,永遠不離開我,我以後也一定好好待你。”
九宣忍痛,白玉的般的容顏上那一抹痛楚令人愛憐:“莊主其實是明白人,
嘴上說說的話,怎麼擔保得了日後?”
何深一手輕輕撫摸他的面頰,口氣柔和:“你便是學不乖。有時看着挺明白,
有時候卻是傻的。”
他扯着九宣的領口向兩下里用力一扯,那單衣變成了破布,雪白的胸口兩點
嫣紅,何深低頭便咬了上去。
九宣痛又不敢動,何深幾下連他的下衣也撕了,分開他雙腿,便闖了進去。
九宣痛得低叫,身子綳得緊緊的,一粒一粒細汗在那白瓷般的肌膚上滲了出
來。何深卻沒有動作,低頭慢慢將他胸口的汗珠都吮去,輕問:“九宣,嚴烈陽
待你如何?”
九宣側過了頭去不吭聲,何深更向下使一分力,沒入他體內更深的地方。九
宣痛不可抑,咬住下唇,一滴血便滴下了唇角。何深看那淡粉的唇上一點瑩紅,
慾望再也收束不住,在他身上大肆撻伐。
雖然他使力甚猛,卻比九宣原來想像中易捱得多了。待到泄了出來,竟然給
他擦拭了,上了一些葯。九宣氣息微弱,說道:“莊主給我吃了什麼葯?”
何深親親他面頰,說道:“你不要怪我對你用藥,不然你不會老老實實讓我
抱着。”
九宣想了想,道:“是用翠夢酣調的百日醉,不然我不會這樣沒氣力。”
何深聽他語意平和,剛才那樣使強,他居然沒惱,心裏也有些歡喜,把他抱
在懷中,道:“這藥性算得溫和,不會太傷你身。”
九宣喘得幾口氣,問道:“我上次被莊主關這裏,身上的葯都留在此處。里
頭有一味醉花叢,原是有這個用處,不知道莊主為什麼不用。”
何深不以為意,說道:“是么?我並不知道,給了人了。”
九宣閉上眼,似是昏昏欲睡,又道:“這床太硬,給我多送一床軟褥來罷。”
這句話說的楚楚可憐,何深在他眼皮上親了親,覺得他呼吸漸沉,睡得很平實。
本來吃了翠夢酣,多睡是尋常的。但他這樣柔順,卻令他意外驚喜。看着懷裏的
少年在夢中也時時呻吟出一聲來,疼惜一陣。又想到他風流薄倖的名兒,又恨一
陣,折騰了半日原也累了,便抱着他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