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老蔣相親

[筆下文學Www.bxwx.net]

外面有點冷，老蔣立即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木樨園的一個咖啡館。老蔣按照劉鋼的指示提前去了半小時，現代的男人似乎也開始人性化起來。咖啡館的裝修別緻而優雅，加上老蔣這身平常很少穿的裝備，人似乎也高雅了半截。老蔣透過玻璃窗向外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群，千奇百怪的面孔。北京就是人多，扎堆兒似的，熱鬧。老蔣朝服務員招了招手，點了杯藍山。慢慢品着咖啡的老蔣，用手機瀏覽着網頁，倒也愜意。

不一會，服務員領着一個中等身材的女人走了進來。長得還不錯，老蔣心裏一陣熱乎。這是一個相當嚴肅的女人，戴着黑框眼鏡，穿着淺色長款的翻領西裝，下面是黑色瘦腿褲，腳上一雙棕色的小皮靴。冷靜、幹練、優雅，這是老蔣對她的第一印象。怎麼全遇上穿衣達人了，非逼得我也要包裝包裝自己嗎？老蔣心裏自我調侃道。女人見老蔣打量着自己，也不開口說話，實在綳不住，先說了。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啊，你好、你好！你和陳雅芝是同事？”

“對啊，我們在一個辦公室上班……”

兩個人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這女人叫蘇瑜，江蘇人，在北京上的大學，然後就留在了這個城市。老蔣叫來服務員，蘇瑜點了一杯卡布奇諾。老蔣第一次相親，加上很少穿西裝，總覺得渾身不自然。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蘇瑜，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比如，住哪兒，坐車過來大概要多久，周末一般都幹些什麼。咖啡上來了，蘇瑜用食指頂了頂眼鏡，然後用小勺攪拌着咖啡，開始“盤問”老蔣了。

“你打算在北京安家嗎？”

“暫時還沒有打算……”

“房子什麼的也沒打算買嗎？”

“太貴，還真買不起。”

“恩，是蠻貴的，可是得有這個目標。你平常有理財的習慣吧？”

“少，幾乎沒有……”

“那可不行，得學會理財呀，這樣才存得住錢。”

“恩……是這麼個理兒。”

“我能問問你有多少存款嗎？”

“這個……”

面對這麼**裸的問題，老蔣有點頂不住了。他想早點逃走，他希望咖啡館着火，或者衝進一夥歹徒搶劫。什麼都成，總之要攪局，不能這麼安靜，不能再這麼坐下去。他開始後悔了，陳雅芝那樣的女人結交的朋友，肯定是高標準高要求，特物質的。她們就應該找個鑽石王老五，王老五給她們幾百萬，讓她們去理財、投資。蘇瑜看出了老蔣的尷尬，輕輕呷了一口咖啡，驕傲地笑了笑。

“我們做財務的對數字很敏感，職業習慣而已，希望你別介意……”

“得，我就自己招了吧我。我是來北京務工的三無人員，無車，無房，無存款。目前事業無成，潛力股也算不上。不妨告訴你，我都打算卷着鋪蓋回家了。”

“呵呵，你好幽默哦……”

“也許吧。不好意思，我先去洗手間抽只煙。”

“雅芝不是說你戒煙了嗎？”

“哦，今天開始接着抽……”

老蔣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回來后就借口有事要先走。蘇瑜先是錯愕的表情，然後就變成了鄙視、不屑、怨恨。她一定在想，今天怎麼碰上這麼一失敗的男人，啥本事沒有，自尊心還他媽的忒強。一無所有還來找姐們消遣，這不找抽嗎？老蔣結了賬，給蘇瑜攔了輛出租車，又給了師傅100元。多退少補！出租車載着吃驚而鬱悶的蘇瑜消失在車流中。

老蔣在咖啡館外面佇立了很久。喧囂的街頭，陌生的行人穿梭往來。他覺得自己顯得如此突兀，突兀得令人窒息。他想找個地兒鑽進去，藏着；他想離開，遠離一切可以遠離的塵囂；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往哪兒走，除了他在丰台租住的房子，他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去哪兒。老蔣的心又一次支離破碎了，落寞和茫然纏繞着他。不是為了相親的失敗，而是他越來越鄙視自己。他拒絕了這個城市，這個城市拋棄了他。

林小淼走了后，胡姍姍面對空洞洞的房間，很是不習慣。她給幾個同學打了電話，問了一些系裏和班上的情況，然後就開始畫她永遠也畫不完的四格漫畫了。畫著畫著她就想起老蔣來，這傢伙鬼鬼祟祟地穿着西裝幹嘛去了?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掏出了手機：憤鳥，幹嘛去了？老蔣正在車上犯傻，哪裏有心思和胡姍姍磨嘰，直接回了個：該用戶已關機，勿擾！接着就真的關了機。

胡姍姍後面又連發了好幾條教訓老蔣的短訊，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胡姍姍很是不爽，她不習慣被別人冷落，她害怕被人拋棄的感覺。女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因為她們想要的太多，可以依靠的又太少。胡姍姍想大聲尖叫引起老蔣注意，可是老蔣並不在，吼給自己聽吧，她又覺得浪費。其實，不論是大吼或是尖叫都是發泄情緒的好方法。當然，不能擾民，更不能被“城管”聽見。

老蔣開始潛移默化地影響胡姍姍的情緒，不過她並不知道。真正等她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老蔣回來后，換了身衣服，然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接下來的時間，老蔣都沒有好臉色，人也是蔫了吧唧的，跟受過電擊似的。胡姍姍有點害怕這樣的老蔣，沒敢惹他，裝作看不見。又是新的一周，兩個傢伙又跟城市機器的零部件一樣：上班——下班——睡覺——上班——下班……

PS：堅持原味、生活化，寫你我身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