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上班一個月,她順利替公司爭取到三件漂亮業績,雖然不大,但是也夠讓人亮眼,畢竟她只是個試用期新人。

她喜歡別人對她刮目相看,她習慣在別人的眼光中獲得自我證明。所以,她工作得比別人用心,在業務部加班的人,通常是主任部長級的人物,小小卡的職員當中,除了她,沒人會讓電燈一路亮到八點。

這些日子,孟孟經常和她通電話,偶爾司機會送孟孟到她那裏玩耍,幾次下來,孟孟對她的存在有了安全感,不再擔心她隨時隨地會蒸發,他不再黏她黏得老緊。

倒是他……那個長得帥的可惡男人,一直沒再出現過,他在忙些什麼?忙着和蕭音約會?不會吧!蕭音只對已婚男人感興趣不是?她對“掠奪”有強烈慾望,喜歡別的女人因她的存在感到被威脅恐懼。

沂芹不曉得她這種情形算不算變態,可是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不到更年期就想到處為難女人的女人。

說她漂亮?不!粉擦厚一點,中年歐巴桑的感覺會減少些,可也沒好看到哪裏,為什麼會有男人願意以她為對象搞外遇?圖方便,卻弄得家庭雞飛狗跳?對蕭音和男人,她一樣不理解。

有蕭音這個前車之鑒,沂芹給自己定下規則——調情,可以,但對象不能是莎士比亞口中的“毀壞男人”。

至於,那個有了兒子,卻仍保持完整的男人……她不懂他,那天,他認認真真說要跟她談戀愛,結果,整整一個月,他不曉得掉進哪個天涯海角,連個影子都不見。

好幾次她在孟孟身後尋他,結果是失望,失望次數一多,她開始懷疑起他的認真度。

算了,那種男人是搶手貨,玩玩可以,認真了叫自討苦吃。

“方小姐,中午有沒有空,一起用餐。”辦公室里一個她看了幾次卻記不起名字的男人,走來提出邀約。

“好啊!可我已經答應張課長的邀請,不如我們一起去好了。”對於這類殷勤,方沂芹全盤接受,只要對方未婚,就像她說的,調調情,沒問題。

她收花、收水果、收禮物,她的男人緣引來辦公室的同性職員側目,經常在小地人找她的碴,不過芹不會對這種小事介意。

曾經,在她升上經理時,一整組的組員集體抗議她就任,她還不是輕輕易易擺脫窘局。

這種小場面,她連一分心都懶。“沒問題,等會兒休息時間到,我來接你。”

接?才隔一張辦公桌?真有趣的動詞,不過沂芹沒訕笑他,點點頭,順道收下他送來的巧克力禮盒。

很好,這牌子孟孟愛吃。

“好,我在位置上等你。”甜甜一笑,看着滿臉喜滋滋的男人離去。

她撥下一組號碼,投入忙碌工作,她非要將強華企業的案子接到手不可。

“文小姐,麻煩你把強華的檔案借我影印好嗎?”

“又要出風頭了?這是我們小組四個人的工作,為什麼你老要搶着做?”

“你們的動作太慢,就我所知還有兩家公司正在與他們接洽,如果被搶去先機,我們會拿不下他們下一季的訂單。”瞄一眼文小姐手中紛盒,輕蔑的笑意流過。

“弄清楚,我們是大公司耶,本來就應該由他們遷就我們的作業進度。”

“是嗎?員工有這種心態,我懷疑宇灝企業怎能撐到現在。”輕輕一笑,她笑得文小姐一身雞皮。

“你、你……你沒來之前,我們比現在更好。”她硬着頭皮說。

“是嗎?要不要我們一起去找經理談談,談談我閑得發慌,組員卻將工作扣住,交給我做,是不是因為我沒來之前公司比較好,刻意要冷凍我?”

她嚇到文小姐了,誰不曉得她才新進,連連幾個漂亮業績,已經讓上司將她當成紅牌看。

扔過強華檔案,文小姐不服輸,嗲聲說:“我才要找經理談呢,我們不要跟你這種人同組工作。”

“非常好,我習慣獨立作業,經理那邊就麻煩你了,先謝過!”笑容甜得溢出漿汁。

影印資料、整理……她又進入另一場經濟戰爭,工作讓她心靈滿足,暫且忘記和父親的爭執,她在忙碌中悠然自得。

早上,在匆促繁忙中過去,闔上文件,她滿意地伸一伸懶腰,喝口水,走進女廁,坐往馬桶上,心裏還在盤算着手中籌碼。

是爭強也是賭氣,她要在兩天內拿下這個案子,讓那些以化妝為業的女人看看她的本領。

“我實在看不下去她那種狐媚樣,花枝招展使手段,把公司里的男人迷得東倒西歪。”這聲——這是才和沂芹對峙過的文小姐。

“誰受得了她啊!搶工作、搶風頭,一進門就想將咱們的飯碗給掃空。哼!吃相真難看。”這—個也是和沂芹同組的組員。

“人家行嘛,誰叫咱們沒本事去勾引上層高階,人家每天都留在公司加班,誰知道是加哪一種班。上床班嗎?哼,不要臉。”

這個聲音沂芹不認識,可見她得罪的範圍遼闊,有事沒事都會讓人射幾針。

“沒辦法,人家長得美啊,桌子上天天堆滿禮物鮮花,招搖得很。”

“可不是,人人的辦公桌都有抽屜,偏偏她的抽屜就不能擺禮物,非要鋪在桌上獻寶。”

“那叫示威,告訴我們,她是公司之花,炙手可熱。”

“這年頭啊!敢就行了,漂不漂亮不是重點,你想要禮物?簡單,就學她呀,裝出臉淫蕩相,四處宣示自己欲求不滿,想要多少禮物上門還不簡單。”

沂芹笑笑,整理好服裝,沖水,出門,擠過她們中間,到洗手台洗手。

擦乾手心,她不疾不徐說:“你們有問題應該直接問我,在背後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我很樂意為你們解答,首先,我炙手可熱是因為我幫公司拿下三千萬業績,雖然不多,但比某群人—整年做的還多。

至於欲求不滿部分……的確,我是個同性戀,偏偏在公司里找不到幾個能看一眼的女同事,唉,欲……望,自然是難熬。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公司請你們進來,是要你們跑業務,不是選美,蜜粉不用塗得那麼厚,OK?等會兒我要和張課長去吃飯,想加入的話歡迎。”

擺擺手,她趾高氣昂走出女廁,像個常勝將軍,微笑掛在臉龐,滿是自信與得意。

“氣死人,她居然要和張課長出去?連張課長都被迷惑了,方沂芹真是個狐狸精!”張課長是辦公室里最得人氣的黃金單身漢啊!“可是她說她是同性戀……張課長是不是被她蒙蔽……”一時間雜七雜八的討論聲四起。

簽好文件,天灝將公文交給敬棠,在他將跨出門前,天灝又喚他回來。

“你知不知道沂芹上班情形,她還適應嗎?”

“適應?你太小看她了,何止適應,她簡直是遊刃有餘,上班不到一個月,兩極化的評語在公司內部四處流竄,她可以當選宇灝今年度最佳話題女王了。”

敬棠大笑,對那種女孩子有興趣,簡直是自討苦吃,想蹬這趟渾水?天灝的好日子不多了。

“怎麼說?”皺起眉,話題女王的坪語讓天灝滿心不舒服。

“先提提男性職員的說法——‘方小姐是個有主見、有衝勁、能力強的女孩子,她漂亮聰慧、大方甜美得讓人不想和她失之交臂,上個月業務部的績效,有三分之一是她一個人拿下來的,她的升遷指日可待’。

公司里的男性員工有百分之四十以上,送過她禮物或鮮花,她的態度是來者不拒,而對她提出午餐邀約的人數太多,所以經常會看到她和一群男性吃飯,但是,聽說還沒有人能成功地在午餐以外的時間約到她。”

“人緣這麼好?”他的眉頭揚出危險意味。既然這樣子……他得派孟孟天天去盯哨。

“美女嘛,做什麼都順利,業務部經理不想再等兩個月試用期,就直接升任她為正式職員。”抿唇偷笑,他成功地威脅到天灝。

“你認為她沒有能力?”天灝反問。

“說這種話會遭天打雷劈,我可沒講。她天天工作到八點多才回家,她不聊八卦、不說是非,她把上班的每一分鐘,規劃得讓上司感動到想痛哭流涕,這種人不成功,說不過去。”

“那你為什麼要在美女上頭作文章?”

“你忘了,男人都是視覺型動物,對於女人,通常會先看到她的美貌,才注意得到她的能力。我自然不例外,她的確美得讓人亮眼!何況她的出色外貌,已經造成若干女性職員的恐慌,雖說不上圍剿,但她的處境不會比圍剿好幾分。”

“怎麼說?”

“女職員對她的評語是:‘方沂芹太愛出風頭,她習慣踩着別人的頭頂往上爬,天到晚搶別人的功勞,據為己用;她風騷狐媚,刻意引人注目,不放過每個勾引男人的機會;她刻薄尖銳,氣勢凌人,她自以為是,驕傲自負,兩顆眼珠子抬得高高,看不起天下人’。是不是很兩極化反應,要不是本公司只有一個方沂芹,我會以為他們描述的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為什麼會差距這麼大?她是雙面人性格?”

天灝指敲敲桌面,皺眉沉思,想起她對孟孟的溫柔和對蕭音的強勢,她的確很難用單一形容詞來解釋。

“我寧可解釋成,她是見人當人,見鬼扮鬼。她不委屈自己和討厭的人虛與委蛇,別人待她好,她便對人好,別人待她差,她也有足夠的武器去應付。

嚴格說來,她不夠虛偽、她在人際社交方面不夠圓滑,但也因為她的真誠實際,打動客戶的心。她從不去矯飾自己提出的案子中有哪些弊病,只要有好建議,她很樂意更改,若不能刪改的,她會說服對方比較其中的利害。我想她的工作順利,在於她比一般人都更努力。”

敬棠提出一大篇話來形容沂芹,說到最後,他竟發覺自己對她佩服。

“你說得很好,我同意你。”直到這時,天灝的眉頭鬆綁。

“你幾時要在她面前出現?”

“等忙過這一場,快了吧!”笑笑,他期待和沂芹再相遇。

“你不加把勁,被人捷足先登,別怨我。”

“我會的,不過請你有空,多多宣揚你的辦公室戀情反對論。”

“沒問題。”做了一個0K大動作,敬棠轉身往外走去,這回他樂見好事將近。

喝口咖啡,微微的笑勾動唇角,想起她的怒、她的笑、她的惱和她的溫柔,敬棠說,她習慣在人前當人,在鬼前扮鬼,那麼他是不是要扮起溫柔男人,才能換取她的溫柔?溫柔……是的,他想念她的溫柔……刻意站在九樓的電梯的等待,天灝笑出一臉賊。

拿着雜誌,他不去按電梯開關,閑閑靠在牆邊翻着書。

情報說,九樓的員工全都下班,只有她在夜戰。

情報說,她的工作會在八點半左右結束。

情報說,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因為上層裁掉了幾個尸位素餐的業務部職員……為了今天的見面,敬棠化身成情報局局長。

玻璃門被打開、關上,天灝看看手錶,他的情報正確、他的運氣夠好,他只在這裏等過十七分鐘,便等到倦鳥歸巢。

不疾不徐地,他伸出手按下開關。

沂芹走到他身邊,敲敲發酸脖子,側臉看身旁的高大男人。

“是你。”她嚇一大跳,她在孟孟身後尋他很多遍,期望多、失望也不少,沒想到,他居然憑空出現。

“你怎麼會在這裏?”天灝裝傻。

“我在這裏上班,你呢?”沂芹追問。

“我也在這裏上班,你幾時進公司,我怎不知道?”

“很公平,我也不曉得你幾時進公司。”

“我肯定是前輩,因為我進公司十年了,你不可能比我還久,喜不喜歡這裏?”

他笑着幫她把頭髮挑到頸后,過度的親呢,讓她誤以為兩人已經太熟悉。

“還好,我是新人,才來一個月,不過這裏有很大的空間可以讓我發揮。”

“那就好,其實我知道公司有很多地方要改善,但我無從下手,憑心說,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經營人才。”他用幾句話,透露自己的身份。

“改善?下手?你在哪一層樓工作?”沂芹從他話中尋出關鍵。

“二十七樓。”他打算一次揭開自己的身份。

“你是宇瀚的老闆褚天灝?”她瞠大眼睛,不敢置信,他看起來還很年輕。

“當然,你不曉得我是褚天灝?不會吧!我們見過三次面、我送過你、請過你吃飯、我曉得你叫方沂芹?而你、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褚天灝?難怪你進公司一個月從來都沒找過我。真不公平,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幾句驚訝,他把問題推給她。

“你也沒找我啊!你讓人送孟孟到我家,自己卻連一次都沒出現。”

“你在等我嗎?我真是受寵若驚。”笑拉得太開,他的高興全表現在臉上。

“我在懷念你的法國菜,貴公司薪資太低,沒辦法供我進高級餐廳消費。”

“嫌我刻薄?出去問問,多少人因為本公司的制度健全、福利好,擠破頭想進來。你居然還嫌我的工資給得太低?我先警告你,要好好認真工作,要是表現不行,三個月試用期一過,就會有人請你走路,就算我是老闆,也保不住你。”他存心激她。

“哈!笑話,我要你保?失去我才是貴公司的嚴重損失。”

“這麼有自信?”

“哼,哈!”

兩個沒意義的音節透露出她的得意,沂芹開懷大笑,讓天灝心安,她不會因為他的存在而離職了。

他很高興,她沒把自己和佳慈姐當成同一掛,而且……她在乎他沒在孟孟身後出現,光這兩點,就讓他覺得自己打勝了開戰第一炮。

電梯來了,他讓沂芹先進去,然後站到她身旁,手臂隔着衣服相觸,他們的關係又往前推進一步。

不大的空間裏,他們感覺得到彼此氣息。

沂芹的臉莫名紅了紅,咬咬唇,好奇怪的感覺,調情調多了,見到男人還會臉紅?不!肯定是內分泌失調,搖頭,她刻意搖去心中那股甜蜜。

靜默氣氛橫在兩人中間,有點點尷尬,天灝忙尋來話題。“你看不看世足賽?”

“當然看,我還去買三件三九九的世足杯T恤。”她幫孟孟挑兩件灶號的,準備下次出門時,兩個人穿母子裝。

“你喜歡哪一個球員?”顯然他找對話題。

“我迷死了英國隊的貝克漢,那一個十二碼罰球,一雪前恥,酷斃了!最讓人意外的是塞內加爾,居然進級前八強,淘汰瑞典!”沂芹說。

“卡馬拉講:‘教練說只有贏球才算數,我們不是來觀光,現在我們要忘記這場比賽,慶功后,好好準備下一場仗’。仔細推敲這些話,人生不就是這樣子?一場場戰役擋在前面,突破一關再等着下關挑戰。

勝了,期待下一場,輸了,喝口水休息休息,為自己辟另一個戰場。我不曉得在這些戰爭的最後面是什麼?”天灝有感而發。

“是光榮、驕傲和名利,多數人一生中追求的不就是這些?”

“光榮、驕傲、名利……值得人花下全副精神和精力去追求嗎?文明越往前進,人類忽略的東西越多,物質滿足,心靈卻空洞。”

“你的生活太緊張了,看來,在上位的日子並不好過。”沂芹取笑他。

“應該說,我被擺錯位置,我不適合當一個經營者,卻因種種因素,不得不成為經營者。”雖然他的“不得不”是許多人一心想要。

“你把宇瀚經營得很不錯,這是事實。”

“不適合併不代表我不能做好。”

“有道理,也許你有能力卻不見得有興趣,可是同一件事情做過十年,還不能讓你從中獲得興趣嗎?”歪頭,她的視線接上他的。

“它讓我獲得成就,卻不能讓我產生興趣。”

天灝實說,對陌生人而言,他說得太多,但幾次的見面,他沒拿她當陌生人。

“你真可憐,好吧!等我能力、經濟許可了,我再來接於你的辛苦。”

“你想收購我的公司?”

“不行嗎?上位者有德者居之。”

“你的人生意義是追求虛名?”

“這個問題我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你。”

當電梯抵達一樓,他們雙雙走到大門口,發現外面正在下着傾盆大雨。

沂芹為難地看看手中紙袋,裏面都是孟孟喜歡的糖果、玩偶。

每次收到男同事送的禮物,她就會想到孟孟的笑容,不曉得什麼時候起,她的心讓孟孟的笑顏制約,她戀上他天真純潔、全心信賴的笑容。

“你有沒有帶傘?”

“你看呢?”

“你沒帶我也沒有,很公平的立足點,不過我比你幸運一些些,我有車子,停在兩三公尺外的停車場。”

“也不過好那麼一點點就驕傲了?”她用力強調了“點點”兩個字,“等你跑到那邊,你會全身濕透,一不小心染上感冒,你將會發高燒、全身酸痛、躺在床上一星期。”她幸災樂禍地幻想他的不幸。

“不對,我比你好很大很大一點,在這個時段你照不到任何一部計程車,而此處離捷運站,起碼有五百公尺遠,等你跑到那裏,你可能會因寒冷而暈厥,若是捷運之狼在此時出現,你失去的恐怕不會只是手中這一大包禮物,還有我給你的微薄薪資和……”他數倍誇大她的不幸。

他嫉妒那群男人,嫉妒他們的追求意願,正讓她捧在手中。

“我的運氣一向好,這種渺茫機率不會撞上我。”她輕笑兩聲。

“難說,不過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好運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子開過來,送你回去。”說著,他沒等她回答,公事包頂在頭上跑入雨中。

“不用了。”她對着雨中的背影大吼。

“你不能拒絕落湯雞的幫助,這會違反動物保護法。”他回身對她笑笑,繼續往前跑去。

他的動作又勾起她心底的絲絲甜蜜感,甜甜的蜂蜜在心間發酵,淡淡的醉意醺了她的知覺,……她對他,比調情多一點點。

車行到她家門口,他適時打個噴嚏。

“你應該邀請我上樓喝杯熱茶。”看着她,他的發稍濕透。

“又是落湯雞的要求?不依照辦理會違反動物保護法?”沂芹挪揄。

“能嗎?我從捷運之狼手下解救你,你不能在感冒病毒侵襲之前收留我?”

“上來吧!不過先言明,我的房子簡陋得很,怕收容不了堂堂的宇灝董事長。”

“它都能住下應龍電子的方經理,再多收容一個董事長,不會影響太多!”

說說笑笑間,他們一起走進她的套房,拿來替孟孟買的世足杯運動衣褲,沂芹將他推進狹小的浴室空間。

待兩人部整理好自己后,他們一起坐在她的小單人床上。

他手上捧着一杯熱水,環顧四周,簡陋的房間讓他的心緊揪,疼痛在胸中泛濫。

“餓不餓?”天灝問。

“一點點,想吃泡麵嗎?”沂芹拿出她的待客禮。

“不要,我當學生那些年吃怕了。”搖頭,他敬謝不敏。

“人人都說台灣的泡麵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可是吃太多也會覺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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