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觀察完她房間的東方梓也在這時湊過去看她算得怎樣，一看她收牌，他以為她算完了。
“你算出來了？”她該不會知道了吧？
“哪有，我擺了個烏龍！”她怒氣沖沖的道。
烏龍？東方梓不解。
難道她還沒算完？
“你還沒算完？”那她幹嘛收牌？瞧着她的縴手挑牌的舉動，那動作怎麼看都像是收牌的動作。東方梓的疑惑越來越深，幾乎佔據了他全部的心思。
他嘆了口氣，幸好她還沒算完，不然真不知道他的目的被得知后，他會有啥下場。可這讓他有些矛盾，一邊希望她能知道，一邊卻希望她不要知道他的目的。希望她知道的理由，是想讓她知道他是對她有情；怕讓她知道則是不希望她在知道真相之後，對他這個曾經傷害她的人有了警戒，畢竟她有可能把牌面的意思解釋成別的意思，到時他還有什麼機會可言？
到時他根本連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會有！
“我不小心把小阿爾克納放進牌組中，而我現在算的這個算法是不需要用到這些牌的。”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小阿爾克納全都抽出來，多妍黃嘆了口氣，自己在幹嘛啊？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不應該發生的錯誤，好在她不是在工作的時候出錯，不然可就糗了。好勝心很強的多妍黃，一直是不容許自己在他人面前出錯的。
所有多家人都像她一樣，有着很強的好勝心，不容許有人超越自己，他們最討厭有人知道他們的弱點，並用這個弱點攻擊他們，要是有誰敢欺凌他們的話，他們多家人是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的。
可是東方梓是個例外，因為當初多妍黃死也不肯說是誰欺凌她，所以他們就算要為她出氣也無從出起，自然東方梓使成了那個例外中的例外。
但那是因為她當時太過於心痛，而且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她一直不說這件事。
死守着這個秘密到現在，她懷抱着當時的傷痛生活。
有誰能了解呢？只能怪她那時什麼都不說，無法讓家人為她出一口氣！
可她不後悔，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一切就讓都由她來背負吧！無論是錯是對，她都不後悔這麼做。平時她已經夠麻煩家人了，如果再將這件事情全盤托出的話，不是更增添家人的麻煩嗎？
所以她就這樣子帶着傷痛活了下來。
現在想想，她那時好像對他太寬容了一些。
因此才導致他現在找上門來、想向她道歉，而且還說要奪走她身旁的東西，可惡！她當時不該放過他的，但如今為時已晚，事情都過了這麼久，而且當初是她自己這麼選擇的，這是她所選擇的路，她不能後悔。
深吸了一口氣，多妍黃決定不要再想了，越想下去，只是把自己逼進一個死胡同，得不到一個結果的。反正木已成舟，她就不要去計較了。
趕快知道他想要什麼，然後再把他轟出去！
她希望自此都不要再和他有關聯了，都是因為他，害她變成現在這樣子，不只是隨便生氣，而且還在別人面前哭……天啊！這若是讓茗黑見着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那個愛看好戲的天下第一睡神！就是她放人進來氣她的。唔，現在不是和自己妹妹怒目相向的時候，這種事情等到以後要做再做也可以，她現在得趕快算出他是想要什麼，也好做個預防……
接着，她又照着剛才占卜的順序，把洗好的牌放在桌面上，擺好牌陣，此刻，所有的答案都在桌上的牌中了。
她吐了口氣，這次應該不會再搞錯了吧！
東方梓從頭到尾仔細地看着她每一個舉動，只覺得心跳慢慢加快，隨着她即將要把牌面掀開來的動作，他的心跳也有越來越猛烈的趨勢、血管里的血液也像是急着想要衝出他的身體一般。
他還是第一次緊張成這樣，在商場上，他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也總能在那些情況中冷靜下來、應付大局，可是他竟然會在這種等待占卜結果的過程中緊張？哈！打從他出娘胎以來這還是頭一遭。
可為何會這樣？他覺得為這種事情緊張很沒意思，但他卻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明明只是幾張牌所佔算出來的結果，有必要這麼在意嗎？還是他只是太在意她占算出來的結果對她的影響？
很有可能是因為如此，因為只要想到如果妍黃看到占卜結果，而後開始避着他，他就不由得擔心，怕自己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先讓占卜結果破壞了。
雖說他很高興她在乎這件事到會使用占卜的方式來算出他想要做什麼，可是他很怕她知道真相后的感受以及隨之而來的反應。
若是他就此被妍黃踢出多家該怎麼辦？他是不是會就此被她排拒在心門外？
無論他怎麼想用心愛她、想要讓她早日脫離過往的那段傷痛，但只要她不肯接受他、一直將他排拒在外，那他必得花費更多的時間及力氣去突破她的心防，也有可能終其一生，他都沒機會再靠近她。
一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他就不由自主的會去注意桌上的牌以及多妍黃的一舉一動，這他覺得有些挫敗。
他憶起多茗黑講過，妍黃非常在意自己所佔算出來的結果，這更教他不擔心都難。不過這時候擔心害怕也沒用了，畢竟結果已經即將出現。
嘖！他幹嘛啊！竟然會這麼害怕，甚至害怕到起雞皮疙瘩，這是他嗎？
唉，情動之後，所有事都變得讓人害怕、讓人心傷，也讓人不知所措啊！
他仔細的盯着她每一個舉動，以便隨時掌握她的反應。
唉，如果她沒算的話該有多好，這樣子的話他也不必擔心她之後的反應了，真希望有什麼事能阻撓……
或許是天降神跡吧，真的有事情阻蹺了多妍黃翻牌的動作。突然地一聲雷響，打斷了多妍黃翻牌的舉動，還把她嚇得打亂了牌陣，讓她又白忙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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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妍黃正準備要翻開牌，可這突如其來的雷聲一響，便把她嚇得顧不了牌，整個人直接躲到桌子底下去，全身縮成一團。
在東方梓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她便迅速又流暢地縮到桌子下。隨後東方梓終於反應過來，卻不見多妍黃的人影，這讓他有些心慌。他立刻四處找尋着，最後終於在四方桌下，也就是剛才多妍黃拿來排放塔羅牌的桌子底下，看見她的衣角。
躲到四方桌底下了，難不成她怕雷聲？抱持着懷疑，東方梓蹲下身去和躲在桌子底下的多妍黃四目相望。“你怕雷聲啊？”
雖然他奇怪這時候為何會突然打雷，但目前他最想知道的是多妍黃是不是真的怕雷聲，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多妍黃不曾怕過雷聲，所以她這次竟嚇得躲到四方桌底下的這種反應令他震驚。
憶起她以往的樣子……他很難把那時的她和現在的她串連起來，因為她改變得太多、落差太大，教人無法相信，雖她方才像是回到了以往的那個她，可是此刻的她卻讓他感到十分陌生，教人難以相信她就是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多妍黃。
這是該怪他，還是該說她保護自己保護得太嚴密了？
多妍黃先是一愣，之後瞪着他，但是身子還是繼續縮在桌子下。“啰唆！你是來看笑話的嗎？”
倘若東方梓再看仔細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她的身子有些顫抖。
嘖！被他看到她不想讓人知道的一面了，在人前，她都硬撐着，假裝自己很堅強、不畏懼任何事物，可在獨自一人時，她就會變回真正的自己，會對突如其來的雷聲感到懼怕。
她堅強的模樣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能硬撐住的。
天曉得她也怕雷聲，她不敢自稱是勇者，能面對所有令人恐懼的事物。
“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我只是關心你，怕雷聲又不是一件可恥的事，你幹嘛惱羞成怒？”東方梓伸出長臂，抓住她的手腕。“放心，雷聲已經沒了，你可以出來了。”
若是她這樣子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她會糗得想要去自殺吧？瞧她窘得臉上泛起了紅暈。
幸好只有他看到她這種樣子……
“放開我！我自己會出去！”
對於他的好意，顯然她並不想領情。東方梓聞言鬆開了手，讓她自己出來，不過就在她要出來時，又響起了一陣雷聲，這讓她嚇得再度縮回桌底下。
看她這樣，東方梓有些不舍，不過他仍尊重她的意思，這次他沒伸出手拉她，只是讓她繼續躲在桌子底下。看來她真的是怕得要死，看她縮得更低的可憐模樣，這讓他覺得心疼。
不過，這雷聲也打得太突然了。
好一會兒后，終於沒雷聲了，東方梓又建議她從桌底下出來。
“不要！”
“你以為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多妍黃堅持不出來，這讓東方梓氣得和她吵起來了。
她以為她這樣子就能躲一輩子嗎？現在雷聲也沒了，她應該要出來了吧？再耍小孩子脾氣可是很難看的，況且她這樣子若讓別人見着了，恐怕到時候她會後悔，那時就更麻煩了。
不行，為了不讓別人知道她會這樣，他說什麼也要拉她出來！
誰知道此時多家的人會不會突然造訪？就是因為怕她會覺得丟臉，所以他才想把她拉出來呀！莫非她想讓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不要也行，除非你想丟臉丟到你家人的面前！”他記得她在人前永遠是一副堅強的樣子，是不是因為現下只有她和他，所以她才如此放鬆？這樣就可以解釋她聽到雷聲時，為何會不顧自己的形象而躲四方桌底下去了。如此一想，便可以解釋她此刻如此異常的行為。
大概只要有外人在場，她就不會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的推測應該沒錯。他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她的種種反應都顯示她極不願暴露自己的弱點。
既然是這樣，那他自然有一套對付她的方法。
聞言，多妍黃果真立刻自桌底下爬出來，並佯裝堅強的說：“誰想丟臉？”可惡！假使妹妹或是姊姊們有人看到她剛才那丟臉可恥的樣子，她相信不用多久她就出名了。為了不使自己丟臉丟到家人面前，她告訴自己不能示弱、不可以表現出一副需要人家安慰的神情……但是，她在剛才的雷響之際，完全忘了這一點，還躲到桌子底下去，接下來怎麼辦？他會告訴別人嗎？告訴別人她害怕雷聲的秘密？
“這樣子才對，其實雷聲沒有什麼好怕的，你不需要……”
東方梓正想對她說明雷聲並不可怕時，突然又是轟隆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也讓剛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的多妍黃轉身又想往桌子底下蹲。幸好東方梓眼明手快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要不然她又要躲到桌子下，到時要勸她出來又得費一番工夫。
他不單單隻是抓住她，還將她整個人帶往自己的懷裏，用自己的懷抱庇護她。在與她接觸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她的身子正劇烈地顫抖着，而且還怕得兩手抱頭。
她真有那麼怕嗎？只是一個小小……呃，是有點大的雷聲，但也沒有必要怕成這樣子吧？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一陣哽咽聲自他懷中傳出來。
好可怕、好可怕！不要再打了！多妍黃的身體仍舊顫抖着，像是驚嚇過度，她現在腦子裏一團亂，有很多不該在此時想起的記憶，也全在這時出現。
她之所以會怕雷聲，也是因為那一次的傷害事件。那一天不只是打雷還下雨，所以自那天之後，她就開始對雷聲有種莫名的恐懼感，而這恐懼感正是此刻懷抱她的人間接造成的。
“妍黃……”東方梓不舍的望着正沉浸在恐懼中的她，想說些什麼、想安慰她，卻又因她這時的狀況而不如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所以他只能手忙腳亂的用手拍撫她的背，笨拙的想止住她的眼淚。
但或許是他笨拙的安慰發生效用了，在他的拍撫之下，多妍黃逐漸不再哭泣，身體也不再顫抖，只是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裏，嗅聞着他身上的味道，身體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
感動的暖流流過心坎，使她一時之間忘了恨他、忘了這懷抱的主人是傷害她最深的人。
她的心中甚至因此而悸動着……等等，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和茗黑身上的味道好像。時常與茗黑相處的她，自然對於茗黑身上的味道很清楚，甚至還知道她用的是哪個品牌的香水。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身上怎麼會有茗黑的味道？一時氣憤與嫉妒湧上心頭，多妍黃忘了恐懼、用力地推開了他。
“你身上的味道怎麼和茗黑的一樣？”她指着他的鼻頭問。該不會是茗黑要求他要用自己的身體做為條件，才能讓他住進多家吧？要不然一向不喜歡帶人回家的茗黑，怎麼會讓一個傷害她最深的人住進來？仔細想想，茗黑並不是那種無條件幫助別人的女人……
不想還好，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多妍黃的心中浮現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個想法如同烏雲籠罩了她，使她的心頭蒙上一層不安。
“啥？”怎麼剛剛的安詳氣氛剎那間就被她破壞了？本來還陶醉在兩人間的安詳氣氛中的東方梓，在聽聞這句話后，安詳的氣氛剎那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疑問。
她是在說哪一國話？怎麼他完全聽不懂？一下子這樣，一下又那樣，她是怎麼了？
“聽不懂嗎？我是問你，為什麼你身上的味道和茗黑的一樣？”該死！越想越可疑了，她越來越相信他們兩個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換條件，但她現在氣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的心情！她幹嘛計較這種事？她應該要恨他、一輩子不原諒他，其他的根本就不關她的事。
那她幹嘛這麼在意？既然她不該在意他，那她是為了什麼而計較這種事？對了，事關茗黑的安全！她腦中思緒猛然一轉，為自己如此在意他們之間的關係找了個理由。
對，憑着姊姊對妹妹的關心，所以她要為茗黑着想。雖然她平時對她們都只是默默的關心，但一遇到重要事情，她該做的還是會做，她怕茗黑會被這男人騙了。一想到是因為這個理由，多妍黃一口咬定她是為了多茗黑着想，刻意無視自己內心的妒意。
她不願去想自己是否有可能是為了他，只是直接認定她是為了茗黑着想，畢竟姊姊擔心妹妹也屬人之常情。
東方梓愣了愣，而後才回神過來。“你是羨慕還是嫉妒？”他想藉此逗她一下，看看她會作何反應。不過他會這麼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在想，既然妍黃會這麼問，是否意味着她在意自己？
雖然他知道她喜歡他已經是過去的事，可他仍不願放棄他的計劃，無論此刻的她對他的觀感如何，他都要讓她再次喜歡上自己。
雖說他當年曾那樣對她，可是從那時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祈求着她能夠像以往那樣子對他、用她獨特的方式喜歡他。雖然他知道這是個困難的願望、不容易實現，但他仍盡自己一切力量去達成自己夢想擁有的未來。
就算只是作夢也行吧！反正台灣又沒有明文規定不能胡思亂想，他這麼想也不犯法。
“很抱歉讓你失望，都沒有！”她只是擔心茗黑而已，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幹嘛這麼自以為是？若是以前的她，倒不排除有那種可能，可現下他們已成了仇家，她還有可能這麼想嗎？
呸！誰會嫉妒還是羨慕啊？他也不看看自己，他現在對她還有那種影響力嗎？在她這麼想的同時，她的心猛地揪緊。她是豬啊她，現在是在心痛什麼？都是因為他，害她現在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他，害她冷靜不再，她幹嘛為他心痛？
她暗罵了自己一聲無聊之後，對他的評價也落到最低，她開始不相信這種人竟然曾是她的男友。
“是嗎？”東方梓笑了笑，像是沒被那句話影響一般，神色未變，仍是冷靜的看着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差別，但其實他在內心已經嘆氣嘆得半死了。
她一定要這麼絕嗎？連給他一點想像的空間也不肯，就這樣子打碎了他的想像，也打碎了他僅剩的一點自信心。
這下子他知道想要和她回到以往那樣是很難的，唉！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那段日子真的是很開心，雖然他那時其實別有居心。
他真的好想回到從前……他開始回憶那段快樂的時光，雖然時間過了很久，可是對他來說，那卻是一段值得永遠銘記在心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