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莫斯科即將進入大雪紛飛前的最後一段溫暖日子,俄皇下召要艾魁克跟朱倩完成婚禮,艾魁克沒有異議,反正這樁婚姻他沒有自主的份,但令他意外的,朱倩居然在伊麗莎的陪同下,搭乘六馬快轎前往皇宮晉見俄皇,請求解除兩人的婚約,理由是——他不夠尊重她!
這個消息可說是兩個月前莫非公爵鬧出的醜聞案后,另一個更震撼人心的消息,而讓艾魁克憤怒的是,這個消息他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
“什麼叫做不尊重她?!伊麗莎,是你煽動她去的,是不是?”
從外頭氣沖沖回家的艾魁克冷峻着一張臉,瞪着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伊麗莎。
她沒有否認,“看看你像吃了傑恩的口水,在這兩個月間當起了風流公子,我的確要霜兒三思,要不要你這個丈夫。”
他眸光一冷,“你不覺得你太多管閑事?”
“也許吧,但你在想什麼?霜兒是一個值得讓男人去珍惜的女孩,就算她曾一針見血的說出你盲目愛那個蕩婦的白痴行為——”
“她不是蕩婦!”
“看吧,你分明還在乎凱茜,所以根本不容許他人批評她。”
伊麗莎一臉不屑。
艾魁克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但凱茜是他用近十年的生命去愛的女人,她會跟別的男人交往,他認為是自己不夠好,才會讓她往外發展,但那並不代表他弟弟就可以勾引她來證明她是蕩婦的謬論!
伊麗莎看他那倔強的模樣就愈生氣,她雙手環胸,撇撇嘴角道:“告訴你,霜兒正在樓上收拾行李,她準備離開這兒,跟我到聖彼得堡效區的住處住下,當我的攝影助手。”
“你說什麼?”他狐疑的看着她,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伊麗莎點點頭,神情得意。
艾魁克臉色丕變,倏地飛身往樓上跑,來到朱倩前幾天才整修裝潢好的卧房,看見她正在整理行李,他抿緊了唇,冷凝着一張俊顏走近她,一把將她手中的衣服拿走扔在地上。
朱倩皺起柳眉,不解的看着他。
“我不准你離開。”他的藍眸中暗潮洶湧。
不準?“為什麼?”
“為什麼?”他冷笑一聲,“你是我的未婚妻,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準去。”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難道你沒有在樓下看到伊麗莎?她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你打算跟她離開,而且已經跟皇上請求解除我們的婚約?”
她靜靜的看着他一會兒,才輕嘆一聲道:“你並不在乎我,解除這件婚事,你不是解脫了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何必否認?”她搖搖頭,“這陣子你當小丑還不夠嗎?”
他神情倏地一變,憤怒的擰住她小巧的下顎,硬是逼她面對自己,“你說我在當小丑?!”
“我也是小丑啊,”她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你帶我出席各個宴會,將我當成寵物展示,而你則流連在花叢間,跟女人談情說愛,讓這城市的每一個人看你我的笑話,難道我們不像一對丑角?”
他冷冷的瞠視着她,曾幾何時,這雙璀璨如烈陽的黑眸不再只有羞澀驚惶,曾幾何時?那溫順的眸光被眼前這堅定成熟的眸光所取代?
“你愈來愈會辯駁了。”
“那也得拜你這個老是將我帶到外面周旋的未婚夫之賜,刻意的忽略我,讓我一個人單獨面對那些口是心非的豺狼虎豹。”
“你!”他居然語塞了,但她的話是對的,他明明看到那些平常就想找他麻煩的士紳將她團團包圍說些嘲諷譏笑的話,他卻不曾幫她解危。
“艾魁克,這麼說吧,我不想再當小丑了,所以我才會向皇上請求解除婚約,而我想這對我們兩人都好。”語畢,她再次彎身收拾起衣服,但艾魁克的火氣未歇,他再次扯掉她手中的衣服,終於引發了她的怒火,“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自始至終都不想接受我這個中國新娘,我現在要走,你卻又不讓我離開?你是個堂堂的爵爺,難道一定得表現得如此的孩子氣?”
“你說我幼稚?!”
“你是幼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跟宴會的那些女人擁舞、親密的說悄悄話,你想如何?要我吃醋?還是真的要找一個你欣賞的女人?”
“你給我閉嘴!”他拒絕承認自己的幼稚!
“我不閉嘴,在你一開始當小丑時,我就開始忍耐,一忍再忍,但我忍不下去了,我覺得你好可憐,你是一個被愛傷過的男人,但最可悲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你害怕去接近真愛的心,你害怕接近我,害怕跟我談情說愛,害怕我會跟凱茜一樣是個表裏不一的蕩婦,將你騙得團團轉,讓你像個傻瓜似的——”
“你給我住口!”他怒不可遏的扣住她的手臂,失了理智的他,根本沒有想到她的手臂有多纖細,他一個用力反折,“卡”地一聲,朱倩的手臂就像根樹枝般被硬生生的折斷。
她臉上血色刷地一白,劇烈的痛楚令她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幾乎昏厥過去。
見狀,艾魁克愣住了,他做了什麼?
四周靜悄悄的,靜得似乎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在樓下的伊麗莎聽到兩人在一陣激烈的交談后竟鴉雀無聲,覺得不對勁,連忙奔上樓,沒想到卻看到朱倩面無血色的癱坐在地上,一手抱着顯然已被折斷的手臂,她倒抽一口涼氣,連忙飛奔到朱倩身旁,心疼的看着額頭冒汗、神情痛楚的她,再以憤恨的責備目光怒視着動也不動的艾魁克,“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但他不是故意的,他硬是壓下那股湧上的愧疚與不舍,冷冷的道:“這下子她當不成你的助手了!”
他握緊拳頭,逼自己緩下步伐,一步步的走回自己房間,在將門關上后,他才痛苦的低頭,將沮喪懊惱的臉埋在雙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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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魁克此時獨坐在房間一角,但他知道大夫已經過來幫葉霜的手臂接起包紮好,還留了一些消炎藥后離開了。
父親進來跟他說明此事即離開,雖然沒有責備他,但他知道父親並不諒解他的行為。
而母親跟妹妹早就進來轟他一頓了,而他只是沉默,不發一發。
“砰”地一聲,他的房門再次被人踢開,他毫不懷疑這次來的是傑恩。
“她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居然這樣狠心的折斷她的手臂!”傑恩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他身子往後倒,隨即漠然的再坐起身子。
“你說話啊!母親跟嘉芙蓮說你有悔意,所以面對她們的責備之語,你連吭也不敢吭一聲,但我不這麼想,你根本不覺得自己哪裏有錯!”
他冷冷的瞪着怒氣沖沖的弟弟,而他的冷漠顯然惹火了他,傑恩握拳就給了他一記右勾拳,他被打倒在床上,再坐起身時,嘴角已有血絲。
傑恩看到他這樣,胸口的那把火是愈燒愈旺,“你到底是怎麼了?從看清那個蕩婦的真面目后,你就變得冷冰冰的,但即使是你看到凱茜躺在我的身體下,你也只是轉身離開,連一個巴掌都沒有給她,而霜兒呢?她做錯了什麼?你如此對待她?”
“她激怒了我。”他僵硬的扯動嘴角。
“呵!你會說話!”傑恩嗤之以鼻,“她激怒你是因為她說了實話。”
艾魁克冷睨他一眼,“你根本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伊麗莎有聽到,她將你們的對話都告訴我了,我對你很不屑,我也很贊成霜兒的話,你是個可憐的小丑,一個幼稚的小丑!”
他臉色丕變,“你給我閉嘴!”
“怎麼?換要對付我了?哼,我沒興趣跟一個小丑打架,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不懂得珍惜霜兒,我要定她了,而這算是我的最後通牒!”
語畢,他怒沖沖的身離開,“砰”地一聲,用力的將門給甩上。
艾魁克瞪着那一扇門,心中的怒火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歉疚與自責。
今晚,艾魁克在晚餐缺席了,朱倩那兒則有嘉芙蓮幫忙喂着,但一股低氣壓就是籠罩在山莊裏,久久不去。
凌晨三點,艾魁克離開自己的卧房,往三樓走去,來到朱倩的門口,在深吸一口氣后,他伸出手轉動門把,輕聲的走進去,她睡著了,但睡得並不安隱,額上有汗,還喃喃囈語。
他抿緊了唇,在她的床邊坐下,沒想到竟將她驚醒,看着在暈黃燈光下的他,朱倩倒抽了一口涼氣,直覺的坐起身子想要逃開他,卻忘了她的手臂還受傷,這一動,扯痛了傷口,她柳眉揪緊,痛呼一聲。
“對不起!”他悶着語調開口道歉。
朱倩愣了一下,錯愕的看着神情愧疚的艾魁克,他跟她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怒急攻心才會……”他懊惱的低頭,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跟人道歉。
朱倩靜靜的看着他,而她心中的惶恐竟然也在他的一句道歉聲中瞬間消逝。
“我……我沒事了,醫生說只要好好休息一陣子就行了,當然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方便——”她低頭看着包了紗布仍微微抽疼的左手臂,在中醫上其實還有生筋生骨的藥草,但這兒畢竟不是大清之地,她也無從找藥草……
“你手不方便的這段日子,我——”他抬起頭來直視着她,眸中有着困窘,也有一抹溫柔,“我就當你的手。”
她凝視着他,好奇他的轉變,“為什麼突然——”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再爬爬劉海道:“我想了一個晚上,你沒有錯,我是把自己弄成了小丑,也不敢太過接近你,但——”
他緊蹙起眉峰,“傑恩跟我下了最後通牒,我再不珍惜你,他就要定你了,而他……他跟我不一樣,女人很容易愛上他,我擔心——”
“你擔心我愛上他?”她難以置信的接下他的話。
艾魁克覺得此刻的自己很愚蠢,他對自己居然沒有信心,但跟弟弟的魅力相比,他該死的真的是一點信心也沒有,何況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哄女人……
“你是擔心我會愛上他?還是你怕會在繼凱茜的事件后,再一次成為眾人的笑柄,你才想對我好的?”她得理清這一點。
他是這樣嗎?也許有那麼一點點的成份,但大部份是他不願再看到弟弟擁抱葉霜的畫面,一次就夠將他的心打碎了!
他抿抿唇,直視着她閃爍着疑問的秋瞳,悶悶的道:“我只是不想將你讓給任何人。”
“那代表——”她突然感到羞澀起來,他的眸中有着明顯的在乎,雖然沒有她想看見的深情光芒,但能在他眼中看到在乎,她真的很高興……
她倏地揪起柳眉,她為什麼會感到如此高興?難道她對他——老天!
她直直的睇視着眼前這雙如深海般深邃又澄凈的藍眸,曾幾何時,她已深陷在這雙藍眸的海波間卻不自知?
她的心臟卜通卜通狂跳,她愛上他了,她居然到現在才察覺。
他們的目光交鎖,空氣一下子變得燥熱起來。
艾魁克面對粉臉酡紅的東方美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執起她的下顎,俯身給她一個吻,這不可言喻的親密感讓朱倩忍不住的逸出一聲呻吟,他加深了這個吻,情慾之火在他的身上流竄點燃,他的手來到她的胸前,卻發現自己不會解開她身上的中國傳統內衫。
但朱倩在他溫熱的大手隔着內衫及肚兜碰着自己柔軟的胸脯后,她隨即從這彷彿被施了魔咒的情慾氣氛下蘇醒過來。
她慌亂的拉開他的手,急忙後退一步,分開兩人火熱交纏的唇,吶吶的道:“不行,不可以,我們不是夫妻……”
雖然她接受了洋人在男女相愛時親密擁吻的舉止,也推翻了“男女授受不親”的舊思維,但守身如玉的觀念仍根深蒂固的在她腦海里。
艾魁克連着做幾個深呼吸,才壓抑下那股沸騰的慾望,只是他對她竟有如此狂野的欲求也嚇壞了自己,他完全忘了她的手臂還受着傷。
就在兩人忙着平穩混亂的呼吸時,門口隱約傳來兩聲嘆息,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到門口,這才發現房門不知何時被人打了開來,留下一小條細縫,艾魁克皺起濃眉,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卻看到母親跟妹妹兩人正賊兮兮的站在門口,“你們——一”
“唉。真失望,還以為你們會吻久一點,然後那個那個的,居然停止了。”嘉芙蓮噘起小嘴兒,卻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指指羞紅了雙頰的朱倩,她看來手足無措的好像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呢。
“呃——沒事,你們還是可以繼續的,我們走了。”愛莎捂着嘴偷笑,拉着笑個不停的女兒走開。
她們母女倆半夜睡不着,到書房開起會來,眼看艾魁克折斷了葉霜的手臂,兩人的關係可是緊繃到了極點,但她們都很喜歡葉霜,也不希望她再受傷,所以還認真的考慮要將她送到別的地方去,而那也意謂着她們要靠她一圓到大清一游的美夢可能得作罷了。
兩人說著說著,就聽到半夜裏有人上樓的聲音,一看到是艾魁克往葉霜的房間走,母女倆當然不會錯過偷偷監聽的機會,而事情的變化可真是急轉直下,讓兩人看傻了眼但也樂歪了,看來老天爺是站在她們這一邊的……
艾魁克瞪着母親跟妹妹哼起歌來的快樂背影,他毫不懷疑今晚他跟葉霜親吻的事,明兒一早肯定是眾人皆知了!
“怎麼辦?讓她們看見了。”朱倩又羞又擔心。
他回身走到她身邊,溫柔的將她擁人懷中,“沒關係的,明天我就請她們幫忙準備籌備婚禮。”
她嬌羞的枕在他的懷中,她跟他算已有肌膚之親,她是認定他了。
翌日,艾魁克向眾人宣佈喜訊,除了昨晚偷看到兩人親吻的愛莎母女之外,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
但這樣的結局還是令人開心的,溫尼伯莊園上上下下開始準備婚禮的一切相關事宜,艾魁克並帶着朱倩親赴皇宮跟俄皇宣佈喜訊,俄皇雖然困惑但仍給予祝福,畢竟前一天朱倩才在伊麗莎的陪同下前來請求解除婚約。
而兩人的婚禮即將在一星期後舉行的消息傳開后,莫斯科的民眾可全被搞糊塗了,懷疑消息真假的人不少,但大部份的人都在拭目以待,看看七天後,艾魁克伯爵跟來自大清的中國姑娘是否真的會在教堂里舉行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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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嬤嬤夢見她的寶貝葉霜一身狼狽的在大清的土地上走着走着,終於在茶毒的大太陽底下倒地不起,然後,一群乞丐湧向她——“不!”她倏地從惡夢中驚醒,掙扎着從床上起身,奈何身子太虛弱,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從床上跌了下來。
“林嬤嬤!”正巧進來探望她的朱倩見老人家摔落在床角,急忙步向前去,以沒有受傷的右手要將她扶起來,沒想到她整個人一震,飛快的縮回自己的手,還以憎惡的眸光怒視着她。
“林嬤嬤?”她看着滿頭白髮、神情憔悴的林嬤嬤,不明白她為何以那樣的目光怒視着自己。
林嬤嬤咬牙切齒的瞠視着她,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但一股血氣突然往她腦門沖,她猛地一聲噴出一道血箭。
朱倩倒抽了口涼氣,急忙拿起床巾為她拭血,再為她診脈。
但她恨恨的抽出自己的手,“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林嬤嬤——”
她冷聲道:“哼,我早就猜到了,你來這兒大半年了,但你的男人卻相安無事,這一定就像我的寶貝霜兒所說的,你把你的惡運轉給她了,所以你在這兒過得愈來愈好,三天後就要成親了,但沒有半個人被剋死,當然,除了我以外,我快死了,而我又夢到霜兒遇難!這一定是真的了!”她哇地一聲又吐出一口血,“你這個妖姬,一切的惡運都是你帶給我們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詛咒你的婚禮,讓艾魁克再次在婚禮上暴斃!讓惡運再回到你身上!”她使盡全身最後一絲力量朝她怒吼后,終於昏過去。
朱倩感到難過,但此刻不是難過的時候,她先為林嬤嬤診脈,再跟僕人要了一些刺繡的針並請他們去請大夫,而後,她即以火消毒細針,在氣海、三陰交、足三里……太沖……曲池等穴逐一插上細針,一會兒后,林嬤嬤的氣息就平穩些了。
半晌,大夫過來了,在看到林嬤嬤身上的數根針后顯得相當錯愕。
但聽聞林嬤嬤吐血而從服飾店趕回來的愛莎驚喜的問:“這就是你們中國的針灸之術,對不對?”
“嗯。”她點頭。
“好厲害,我們不知道你也是個大夫呢,你怎麼從來都沒提?”
“呃——”朱倩頓時語塞,她那時只有一個念頭,要幫林嬤嬤止血,這下子,她該說什麼?
大夫在為昏睡的林嬤嬤聽診后,發現她的氣血順旺了些,研判吐出的都是些積鬱之血,這一吐出來,再加上那十幾根針的氣穴引導,林嬤嬤的血色反而不那麼蒼白了。
“真是神奇,就這幾根針——”老大夫眸中又是驚奇又是敬佩。
朱倩反而尷尬,“沒什麼,只是以前認得一名醫者,我因興趣而向他學習。”
“改日有空,我也想討教一番,這種奇術還真令我大開眼界。”大夫微笑的跟她點點頭后,先行離開。
愛莎覺得她真的是個寶,只是她這也才想到,每一回她要跟她談及她的家鄉或家人,她總是沉默,久了,她也不好再問,但這回她實在是憋不住了,“你會醫術,為什麼前陣子林嬤嬤虛弱的卧病在床時……”
“愛莎伯母,我想等林嬤嬤的病情好轉后再跟艾魁克成親行嗎?我想好好的照顧她,她畢竟是我的奶娘。”她匆匆的打斷她的話,神情不安。
愛莎愣了愣,“這……可是再過幾天——”
“我知道,但我堅持,艾魁克那邊我會去跟他說,好嗎?”
“這——”她能說不行嗎?但她真的很失望,這一延,代表她要到中國一游的日子也得往後延了。
見愛莎無奈的點頭后,朱倩真的是鬆了一口氣,她走到林嬤嬤的床邊看着她憔悴的病容,她跟自己發誓,她一定要治好她,她不要一個被詛咒的婚禮,在大清國土上,她已經經歷了七次,這一次,她需要祝福跟勇氣,但絕不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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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陣陣夾雜着細雨,一身勁裝的朱曼堯在肩膀上背着一個簡單的行囊,俊逸的臉龐在經過數月尋找妹妹未果下,顯得黝黑憔悴。
茫茫人海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縱然在蘇州城大家都知道朱倩為何人,但一離開蘇州,且離蘇州愈行愈遠后,沒有人知道朱倩是誰了,只隱隱聽說過蘇州有個七次上花轎,死了七名新郎倌的妖姬。
他茫然的看着一旁的港灣,灰沉天空下,大海也變了顏色,看來蒼茫灰藍,這兒是江蘇省的連雲港了吧。
他一路由蘇州往北走,經過無錫、常州、鎮江、揚州、准安……數個城市再一路沿着海岸走,漫無目的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將要走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