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狄麗彤被帶到了一扇註明“總裁辦公室”的門前。
此刻的她，緊張得連心都覺得快從喉嚨口跳出來了。她努力搜尋自己的“膽量”，卻發現它不知逍遙到哪兒去了，剩下她這個可憐的主人與門板乾瞪眼。
“小姐，總裁在裏面等你。”
是誰那麼“好心”地火上燒油！
狄麗彤吞了口口水，決定豁出去了。
裏面又不是地獄，又不是進得出不得的，一樣是人，怕他幹什麼？
忽略心中“我還是怕”的吶喊，她以種很英勇的方式——撞門進去，入眼的就是那
個帥得不像人的冷胤巽以一種慵懶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以極不淑女的方式“撞”門進來。
冷胤巽覺得好笑。果然是她！純純的可愛極了。
他開始有點相信命運，相信緣份了，不然為什麼正好是她來送他那份請柬？
狄麗彤抿了抿唇，向前走了幾步，門口的秘書很合作地將門拉上。
“冷……”叫什麼好呢？“冷學長。”
沒錯吧？
“冷學長，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年是校慶三十周年，校長準備把你們這些優秀學生請去團聚一下，順便顯示一下他教育的成功……呃，不是，這句話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校長沒這麼說過哦！”
冷胤巽強忍笑意：“我知道。”
就是這種讓人心神不寧的聲音，早知道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她一口氣講完丟下請柬，不就好走人了嗎？
她悄悄地抬頭看他，卻被他逼視得連忙低下頭，忘了自己接下去該說些什麼。
“狄麗彤是嗎？坐下說吧。”他指了指與他一桌之隔的那張轉椅。
看得出她很不自在，這讓他有絲不悅。她不喜歡與他相處嗎？那會讓她想逃離嗎？
對了，追求她的人很多，難保她不會有男朋友。
他臉上的不悅表現於無形，狄麗彤感覺到了：“我看……不用了，我只是來送請柬的，順便請冷學長務必參加。”
冷胤巽挑起劍眉看她，強壓心中因她急於離開而竄起的不快。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在她預備倒退的時候拉住了她的皓腕。
“把頭抬起來！”他沉聲命令。
狄麗彤依言抬起頭，很勇敢地迎視他的身高。
很好！冷胤巽發現這丫頭並不是真的怕他。她怕的不是他的人，只是怕與他沾上關係。
“你是狄麗彤吧。”
狄麗彤皺起柳眉看他。
不是句問句，還有着明顯的嘲諷意味，他在笑她的怯懦嗎？她又不是怕他，他神氣個什麼勁呀。想當初初見他，她有怕過嗎？只不過討厭與這種背景龐大的人沾上關係而已。他就此以為她怕了他，以為可以藉此戲弄她就錯大了，敏感的她是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除非你認識另一個叫狄麗彤又恰巧非常漂亮的女孩。”她略帶挑釁地回答。
“不用了，我確定就是你了。剛才怯怯的樣子，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他扯了扯嘴角，放開了她，倚在了辦公桌的桌沿，看着被他說紅了臉的狄麗彤。
他是在笑嗎？
狄麗彤忽略有些發燙的雙頰，頗具玩味地看着冷胤巽。如果那個是笑的話，那他笑起來還不是普通的有性格。
“你……能出席嗎？”算了，那種擺明了取笑她的嘴臉再怎麼賞心悅目還是忽視的好。
“請柬？”他伸手至她的面前，不像問她要請柬，倒像是在邀舞。
“哦！”狄麗彤猶大夢初醒般地褪下小包，從裏面取出那張鍍金的請柬遞了過去。
冷胤巽接過，打開看了眼時間、地點：“校長痛改前非了？”
“什麼？”狄麗彤不明白。
“在我印象中他應該是一毛不拔的，這次怎麼那麼慷慨，”他將那張請柬反手丟在辦公桌上，“連請柬都用鍍金的。”
噗哧一聲，狄麗彤嬌笑出聲：“情況並不樂觀，事實上他至多只是一時興起，迷了心竅罷了。看來你們這些歷屆的優等生對他而言實在是舉足輕重，他很喜歡你們呢！”
“你呢？”冷胤巽看着她俏麗的笑靨，那對淺淺的酒窩引得他一陣心悸。
他明白他沒有找錯人，她是惟一一個能讓他動心的女人。
“我？我什麼？”這男人說的話怎麼她都不能立即回答出來？她的好口才發揮不了，甚至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你那天會出席嗎？”冷胤巽進一步問清楚。
“這個你不要管啦，我只要確定你能出席就可以回去覆命了。”狄麗彤有絲無奈地撇了撇小嘴。
桑疌發起飆來也是挺有恐嚇力的。
“校長有說一定要出席？”
“校長是說‘抽空’，而委命於我的那個系長卻是口傳‘務必’，而我卻好死不死地抽中你這張，一張都辦不好太沒面子了，所以只能拜託你抽空，務必要參加。”
冷胤巽看着她誠懇的小臉，順手抄起一旁的內線電話：“林秘書，幫我查一下二十二號那天的日程……幫我全部推掉，同周氏的……替我重新安排時間。再幫我買份賀禮送去學校。”
狄麗彤看着他掛上電話才開口：“你很忙嗎？”
“還好。”
“還好？可是你看上去事務繁忙的樣子。”她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電話。
“近來不算太忙，至少……我有時間跟你閑聊。”
這句話提醒了狄麗彤，只見她有絲局促地開口：“真是抱歉，打擾您這麼長時間，我只顧著說話了。聽剛才那通電話，冷學長是準備出席的了，那麼我就不再打擾了……”
“等一下！”他打斷她，“我還有話要說。”
狄麗彤一雙翦水秋瞳注視着他，靜等他開口說未完的話。
“二十二號，考試結束了吧？”他問。
“嗯。”
“留下地址給我，早上我來接你。”
“耶！”狄麗彤瞪大了雙眼。
他來接她！？他出席校慶同她有什麼關係？更何況校慶要下午三點開始，他早上來接她幹什麼？
“我要你陪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她好奇地問。
“不會把你賣掉就可以了，其他的到時候就會知道。”他要帶她去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地方。
他自己都覺得吃驚，這女孩竟如此輕易地走進了他的世界，以至於他迫不及待地想讓她分享他的一切。
只是……她可願意？
“你看起來也不像人口販子，‘鴻迅’也不會是個犯罪組織，”她笑得燦爛，“如果這是你出席的要求，看來我是不得不答應的了。誰叫我倒霉得正巧抽到你的請柬呢？我這麼做是不是拯救了另一個不幸少女呢？這麼一想覺得自己蠻偉大的耶！”
“只有你……”冷胤巽喃喃。
“什麼？”他剛才說什麼？
“我是問你地址。”他立即掩飾。
“我是和另兩個女孩一起合租公寓的，你來她們一定會誤會的，而且那條路你的車一定開不進來……你是開車來吧？”
“沒關係，我可以把車停在路口走進去。”
“那多不好意思……不如這樣，我在路口等你？”狄麗彤提議道。
冷胤巽卻搖了搖頭。
“怎麼？”
“太陽太大，會曬到你的。”
只見狄麗彤的臉被冷胤巽這句感性的話染紅了，心更是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不自在地低下了頭，聲音有絲顫抖：“沒……關係，我可以站在商店的遮陽棚下等你，你不用上來找我了。”
狄麗彤取出小包里的紙筆，將地址寫好遞給了冷胤巽。
冷胤巽迷戀地看着她泛著紅暈的俏臉，接過了紙條：“二十二號，早上十點。”
“嗯，”狄麗彤後退一步，臉紅得似要着火，“那……冷學長，我先走了，再見。”
冷胤巽依舊痴痴地望着她，目送她離開了辦公室。
門口的林秘書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紅著臉、幾乎是逃離的狄麗彤。
這個女孩和總裁除了師出同系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關係？那個言語甚少的總裁竟與她談了這麼久？
*****
似乎剛作完一場鬥爭，狄麗彤推開門，疲憊地將自己投入那張此刻愈形可愛的單人床。
幾乎是立即的，桑疌跟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疊資料：“怎麼樣了？”
狄麗彤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只是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
現在她終於明白精神上的角力遠比行為上的角力要耗體力，再加上今天的氣溫……
老天！她累癱了！
桑疌笑了笑，走過去將狄麗彤霸道的腿推開些坐下，拍了拍她的翹臀：“就知道你出面一定行，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這次叫狄麗彤送帖的主要目的就是試試那個柳吟瓴口中不太正常的男人對她們的彤彤是否真的不同，事實證明那日她並未看錯，冷胤巽確實一直在偷看彤彤……不！那不是偷看，那眼神是絕對直接的、正大光明的，不應用“偷看”來形容。
那男人似乎獨裁慣了，連看人也是帶絲霸道的。只可惜，女主角自始至終未曾抬頭，她……是害羞嗎？
“我就說‘男人，你一定要去哦！不然現任的企管系系長一定會弄到你的公司雞犬不寧’。”她的下巴枕在那隻沙皮狗大枕上，隨著說話的動作，頭一上一下地動著，雙眼卻仍是緊閉著，捨不得睜開。
“啐！誰相信你會這麼說！”桑疌啐道，如果不是好奇她送帖的過程，她早就不客氣地乘機打上狄麗彤的小屁股了。
“不然怎麼說？”狄麗彤的頭一歪，斜眼睨她。
“難看，”桑疌用食指關節扣了下狄麗彤的頭，“女孩子不要用眼角看人，小心眼珠轉不回去！”
“是啦！大姐！”狄麗彤一個翻身仰躺着看她，”你究竟想知道什麼？我說過他會出席的，這還不夠嗎？”
“大姐！？我們‘星心契’中我又不是最大的，你別仗着自己出生較晚就把別人叫得那麼老！”桑疌壞心地擰了狄麗彤的大腿一把。
“哇！謀殺啊！”狄麗彤一坐而起，撩起長裙檢視自己白嫩的大腿，“知道自己貌不如人就行兇！你叫我怎麼穿短裙嘛！”
狄麗彤輕輕地揉着那處慘遭“蹂躪”的痛處，還誇張地呵著氣。
“做作！我又沒用多大勁……哎，彤彤，告訴我你是怎麼和他說的？”她好奇的還是這一點。
“我真不明白什麼樣的答案才是你滿意的。我可警告你哦，你喜歡浪漫，自己一個人浪漫去，別把我算計在內。”就知道那種色色的眼睛背後一定會有什麼陰謀。
“可是我覺得冷胤巽對你很不一樣吧！”桑疌曖昧地對她擠了擠眼。
“哪有！”狄麗彤急忙否認，卻因想及他的邀請而逃避桑疌咄咄逼人的視線。
桑疌很不客氣地將資料往床邊的几上一放，兩手扳正狄麗彤的臉，迫她正視自己：“臉都紅了。通常女孩子臉紅不外乎兩個原因一害羞或心虛，無論你是害羞還是因說謊而心虛，都說明你和冷胤巽有什麼。”
“變態！”狄麗彤拂去桑疌托住她臉的雙手，“你知道的，上次演講時我認真得頭也沒抬過，在此之前我們也沒見過，我連他的名字都沒聽說過，和他有什麼，怎麼可能嘛！”
“之後你們沒有見過面？”桑疌還是不信。
“‘之前’都不認識了，‘之後’怎麼可能約好見面！拜託，有這些心思，多計劃一下校慶的事吧。對了，請柬全發出去了嗎？”狄麗彤翻身拿過那些資料，隨手翻看。
“嗯，”桑疌心不在焉地應道，顯然還在懷疑狄麗彤的話，“可是，瓴瓴說那個冷胤巽陰得不諳人情，她爹地曾安排她同他相親，整個宴會上，冷胤巽連話都沒說過一句，連送瓴瓴回家都是他父親逼的。這次，他又怎麼會答應赴約？”
幸好狄麗彤手上的那些資料遮去了她的臉，看不到她的心悸與莫名其妙的竊喜，“他又不是赴我的約，我是代校長約他的。無論如何，他曾是他的學生，這個人情總要賣的。像上次教授約他，他不是也出席了嗎？”
到底是狄麗彤，違心論說得一套套的。
“也對哦，”桑疌獃獃地點了點頭，可突然她又想到了，“教授是直接和他談的，他賣個人情給恩師是應該的，可這次校長派學生前去邀請，他完全可以推說沒空呀！說來說去，問題還是在你身上嘛！”
“笨！”狄麗彤罵道，“你不會反過來想，那次演講迫在眉睫，他都認命地抽空前來了，這次有充足的時間安排，他怎麼好意思不來？”
“也許吧……算了，不和你扯了，校慶的事已經弄得我一個頭兩個大了，”桑疌一把搶過狄麗彤手上的資料，“總之，如果你有男朋友第一個就要向我交代哦！”
看着桑疌一臉嚴肅地尋求保證，狄麗彤忍不住想逗她：“為什麼？你又不是我媽。”
“你不說也沒關係，”桑疌站起，“我會動員‘星心契’一起對你‘言行’逼供的，你好像最怕嘮叨……哦，還怕癢呢！”
“哈！你威脅我？我是迫於威脅就會坦白的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桑疌已走至門邊，“不過我倒是會多嘴，打個電話給你媽。”
說完，桑疌便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閃了出去，將狄麗彤的怒罵關在門內。
這一次，應該算她獲勝了吧。
*****
狄麗彤氣呼呼地自床上坐起，憤憤難平。
她父親的嘮叨在“星心契”不是個秘密，而她的母親和父親恩愛得無話不說，桑疌把話放給她母親就意味着她必定要向父親坦白。
好！桑疌！你夠陰！
狄麗彤氣得直捶床，幸虧那床軟得化去了她的力道，不然這種明顯的自虐行為一定會讓她得到教訓。
真不明白，桑疌究竟好奇個什麼勁，自己想戀愛不會自己去談？老是逼問她，從前她問心無愧，自然不怕她的逼問，可這次……狄麗彤倏然驚得自床上跳起，這次怎麼？
這次問心有愧了嗎？他真的讓她心虛嗎？
……也許吧……她嘆了口氣，走到窗前，倚著窗邊的那堵牆。
冷胤巽……他的魅力確實讓女人動心，何況她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可是他是個家世龐大的富家公子，雖然自己的家世也不同一般，但較之於他卻平乏得可憐。這種男人有錢有勢又有資本，一定很花心，為他動了情，她會很苦的。她才不會犯傻，傻得愛上這種男人，心是她的，她有把握管好它。
她……有把盞模？
*****
在校的學生在枯燥的學習生活中惟一的樂趣大概就是扳手指計算下個節日的來臨了。一般來講，這種飽含期待的日子倒給學習生活增添了些許樂趣，自然，時間也不似平日那般無聊得難過了。
雖然今天是考試的第一天，可學校內卻輕鬆得絲毫沒有考試的氣氛。這次做教師的有些擔心了，這樣的氣氛是否會讓學生疏忽了考試，影響學分？校長這次的安排是錯抑或是對？不過做校長的一向把分數這檔子事歸結到師資好壞的頭上，從不會自己檢討。
所以，較之學生們的興奮，那些做教授的，全是一派憂心重重。
縱觀考場。
離開考只有五分鐘了，依以往來說，此刻應是最緊張的。越是臨近開考，考生們越是緊張得猛K書，深怕錯過一個與考試有關的字。可是，此刻，考場內喧鬧異常，考生們三三兩兩圍坐着，談論著校慶的事。
“狄麗彤，這次的校慶你有沒有擔當重任？”幾個男生圍在靠窗而坐的狄麗彤身邊，想破腦袋引心上人說話，可反觀我們狄大小姐，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緊抿紅唇看着窗外，根本沒有開口的跡象。
“每次你都考第一，校長一定事先就通知你寫好講話稿了吧？”
“……”狄麗彤仍定定地看着窗外。
這群男生在喳呼些什麼？考試還沒開始，校長怎麼會通知她寫講話稿？“聽說我們校長這次接受了學生的意見，準備在校慶過後在禮堂內辦個舞會，狄麗彤，到時我一定請你跳舞。”
哈！好感動哦！
狄麗彤聽得想吐，他那口氣像是要她跪下“謝主龍恩”呢！也不問問她是不是願意和他跳舞！
“舞會？”另一個男生顯然還不知道，“那晚餐呢？”
“怎麼，你不知道？”那個男生驚訝他的無知，開始在佳人面前炫耀起自己消息的靈通，“這次校長絕對是崇洋媚外的，他準備把舞會與晚餐合併，把晚餐弄成自助餐式的。”
除了那個“無知”的男生紅著臉看着狄麗彤外，其餘的幾個全一副嚮往的神情。
少見多怪！
狄麗彤在心底啐道。
那是校長的奸計！讓學生們光顧著跳舞忘了吃東西，他倒可以節約下一筆錢。
“鈴……”開考鈴聲響起，一切才歸於平靜，考生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發下考卷，整個教室只聽到考生們奮筆疾書的聲音。
*****
入夏的校園確實有種獨特的美。
狄麗彤坐的那扇窗邊視野很好，可以看見操場邊的那條葡萄藤下的長廊以及長廊前的噴水池，那噴水池噴出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猶如珍珠般地從魚雕的嘴裏進出，然後落入銀盤似的水池裏。那銀光有些眩目，但狄麗彤不由得看痴了。
人是需要孤獨的，即使活潑如她，也是很渴求安靜的。平日的校園喧鬧得讓人頭腦
發漲，但此刻，她才知道，安靜下來的世界是如此的美麗……不知當年的冷？
巽有沒有悠閑地享受它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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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終考的鈴聲響起，狄麗彤才收回視線，驚覺試卷后的附加題還未動筆。她本來只想遠眺一下放鬆視神經的，沒想到一看竟忘了時間。
罷了！所謂風水輪流轉，總要讓些機會給別人，而她每學期都要作演講，這次也可以歇歇了。
監考老師走到她身邊收她的試卷，她察覺到了，那隻取考卷的手有過一秒的停頓。
她抬頭看向老師，對她的不解回以一笑，起身步出考場。
這是最後一場了。
走到陽光燦爛的操場上，狄麗彤微展雙手伸了個懶腰。一學期又這麼結束了，她實在不必如此在意考分的，大學畢業，只需及格分即可，反正她又不準備繼續深造，她只是完成父親的意願而已。
“彤彤！”身後傳來了桑疌的聲音。
狄麗彤停下腳步，回過身，等她奔近。
還好是桑桑，現在的她懶懶的，沒力氣躲避那些驅趕不走的男生。
桑疌連走帶跑地挨到了狄麗彤的身邊：“有心事？”
狄麗彤笑着搖了搖頭。
桑疌是了解她的，畢竟那麼久的好朋友了，她知道，這妮子又犯懶了，而她每次犯懶時就不高興說話。
“監考老師向教授彙報，她說你不對勁，一直看着窗外，她本以為你答完了，卻在收考卷時發現你沒答附加題。”桑疌將從辦公室聽到的話轉述給狄麗彤聽。
“太難了，我答不出。”狄麗彤低着頭，避重就輕，對這個系長的消息靈通而咂舌。
“彤彤，你有心事！”這次是肯定句，狄麗彤答不出的題她怎麼可能答得出！？
“我哪來心事？讓我操心的人還沒出生呢！我只是看風景看忘了時間。“這是事實，狄麗彤一向無憂無慮得像個小孩。因此，桑疌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作罷。
本以為，是和冷胤巽有關的。
雖說上次放過了她，但桑疌一直認為狄麗彤和冷胤巽之間有些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剛才教授叫我通知你一聲，校長要你準備好演講稿。”桑疌說了找她的真正原因。
“我！？校長搞演講搞上癮了？”狄麗彤的視線突然鎖定前方的某一點，那是她與
冷胤巽初“撞”的地方，她的神遊太虛真的與他無關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心中那種想抓住什麼又什麼也抓不住的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
“十分鐘演講，你要準備好。”桑疌交代，奇怪於她的視線，卻沒看見那裏有什麼東西可以吸引她目不轉睛的。
她們的彤彤，確實有心事！
“成績還沒出來，校長太武斷了，這次的附加題我沒做出來，第一名不會是我。”又要寫稿，她皺眉。
“這無關是否第一名，是因為你過去過人的好成績，你推不掉的。”桑疌佯裝冷酷地“宣判”。
已到了校門口，桑疌駐足，狄麗彤也停下腳步。
“我還有個會議，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明天成績會出來，我替你留意著，或許，你還要以第一名的名義再寫一篇稿子。”桑疌有心逗她。
“桑疌！請你尊重我想安靜的意願！還有，我申明過許多遍了，這次第一名不會是我！”她有些生氣了。
“你在意！你在意這次的失誤！”桑疌平靜地指出。
“我在意？也許。但我在意的不是分數，我在意的是……”她突然噤口，她在意的是她最注重的學業被未知的吸引力踩在了腳下，而那吸引力，很可能是冷胤巽的，不然那麼多學期考試，惟有這次，她失神了。
她應該專心的！她應該管好自己的心。
“也許是壓力太大了，你爹地近來又有逼過你？”桑疌關心地問。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累，也許又犯懶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可是還要寫稿。”她喟嘆。
“我替你寫？”桑疌提議，大姐姐的姿態表現於無形。
“不用了，我想考驗一下自己的口才。”
“什麼？”她不明白。
“考驗一下自己的口才是否好到能即興演講滿十分鐘。”她強壓心中的浮躁笑道。
“底稿不寫了？”
“不寫了。”狄麗彤對桑走揮了揮手，轉身走出了校門。
桑疌若有所思地目送她離開。
她知道也感覺得出，她們的彤彤一定遇上了麻煩，而雙魚座的特質讓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感情上的麻煩。
這個問題可是“星心契”的大新聞呢！無論如何，她都要密切留意著。而兩天後的校慶，似乎是個絕佳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