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越接近頂樓，人越少，到爬到最後四層階梯數特別多的樓層時，那段樓梯幾乎都沒有人了。

而空氣中，隱約的熱氣四處散發，還有種灼熱的濕氣，瀰漫在周遭。

“啊……啊……”

蘇荻詠氣喘吁吁，一臉惶然，她爬上這麼高的樓層，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要來，來這兒做什麼?

秘密實驗室不一定是簡言傑的，而且，他也不一定在秘密實驗室中，就憑着那警衛說的兩句話，就莫名地叫她排開人潮，死命地往樓頂上爬。

現在上來了，她反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突然，她眼前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一個高大寬肩的身影，掠過她的眼前，就往更高的樓層上走。

“啊？！”忍不住叫了一聲，那人影愕然停下腳步，回頭瞪向她，先是眨眨眼，隨即一臉震驚。

“你在這裏做什麼?”震驚過後，簡言傑的語氣又氣又急，“現在是失火你知不知道?”

“啊?我……我……”蘇荻詠睜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簡言傑穿着一身白袍。上面都是灰燼跟不知名的橘色液體，身上還有幾處在冒着青煙，頭上戴着一個本來應該一樣是白色的、可是現在卻是焦黑色的頭罩，面罩現在是掀開的，他的臉一樣都是灰燼。

“你的辦公室不是在樓下嗎？你幹麼……你……你是爬上來的?”

“嗯!”蘇荻詠閉緊嘴巴猛點頭，一時間，她無法開口回答任何一個字。

他沒事!他真的沒事?太好了。

可是，他的模樣叫她胸口一陣緊縮，他看來顯然是經歷過—場大戰。

“你沒事爬上來干什……”

才要問，突然那半開的太平梯門裏，傳來陳瑞陽的吼聲，”老大!你好了沒呀?我快要撐不住了。”

“再撐一下!”簡言傑連忙轉身，往樓上走，“蘇小姐!你趕快下去吧!”

“我等你。”

她的話讓他的腳步頓了下，那是在哭嗎?還是他聽錯了?可惜事態緊急，沒辦法讓他多想。

“那你往下跑個兩層樓，不要在這一層，這裏的空氣有毒。”

“你要小心呀！”

蘇荻詠已經看不到簡言傑繞到樓梯后的身影了，所以她不知道，她語氣中的焦急，其實已經讓簡言傑忍不住笑了出來。

至於為什麼笑……

他一時間弄不清楚，他只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很高興她上來找他，更高興她關心他。

***

兩個小時后，消防隊收拾着一團沒派上用場的滅火器材，清潔人員也往頂樓移步去做清理動作，電機人員忙着讓整棟大樓複電，而各公司的人也陸陸續續地回到工作崗位上，只有高樓層的工作人員，尤其是小姐們，都聚集在電梯前方，等着電梯運作，好回到辦公室去工作。

而在幸福娘辦公室深鎖的大門外，蘇荻詠愣愣地看着那大門，又轉頭，看不到半個自家公司的同事。

“我真不敢相信!不會吧?”

她的同事竟然真的把辦公室大門鎖上，打算下午大家一起休假逛街去?她裝着鑰匙跟雜物的袋子還在裏面耶!

不死心地敲門再敲門，還是沒人回應。

嗚嗚!她怎麼這麼倒霉啦?才剛被消防隊員罵了一頓，現在又進不了公司，幸好，唯一讓她安慰的是，簡言傑說樓上一忙完，就會下來找她。

一想到這兒，她不禁露出傻呼呼的笑容，索性，她往地上一坐，掏出相機，開始無聊地取景，建築物里，這種天花板跟牆壁的幾何構圖，配上外面的雲朵還有樹影，再加上陽光的投射效果，看起來似乎不錯呢!

一個人不知道研究了多久，突然，那低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蘇荻詠抬頭，正好看到簡言傑，他還是一身狼狽，可也能叫人怦然心跳。

在他的身後，跟着也是一樣狼狽的陳瑞陽。

“我們等一下還會忙到很晚，你要不安先回家去……咦?”

簡言傑突然發現，她身後的門是鎖着的。

“我鎖在門外啦!東西都在裏面，我沒辦法回家了。”

“你沒有同事的電話嗎?叫他們回來開門呀!”

“在裏面!”蘇荻詠無奈地用手比了下。

陳瑞陽見到好友今晚無家可歸，用那一貫的熱情開口，“那今天晚上去我們家……”

“去我那兒等。”簡言傑截斷陳瑞陽的話，從口袋拿出一台小型儀器，牽起了蘇狄詠的手，將她的大拇指按在液晶板上。

“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就會回去，你應該記得我家在哪吧?”

“呃?我……”蘇狄詠不解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放開，一臉茫然。

“你到我家等我，這裏的錢先拿着，”他掏出了幾張千元大鈔塞進她手裏，“先買點必需品，等下我會用網路輸入你的指紋，這樣你就可以自由進去。我會把門碼設成11111，就這樣，那我先上樓了。”

話一落，簡言傑甚至沒等她的回應，轉身就走，他那沉穩的腳步，比平日更快更急。

陳瑞陽不解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然後又轉頭看向一臉獃滯的蘇荻詠，突然，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瞭然的好笑。

“啊……我懂了。”

“懂什麼?”蘇荻詠轉頭看他，柳眉還因為簡言傑剛才的舉動而皺在一塊。

“懂……啊!反正你有天會懂啦!對了，老大要你去的地方，是不是一棟很豪華的大廈呀?”

“嗯呀!”蘇荻詠點點頭。

“哇!”陳瑞陽的兩眼發光，流露出敬佩不已的眼神，“老天!真有你的，那地方，連我們這些跟着他好多年的夥伴，都進不去呢……”

“陳瑞陽!電梯來了!”遠處，傳來簡言傑的喝聲。

“來了!老大。”揮揮手，陳瑞陽轉頭又看了蘇荻詠一眼。

“祝好運啦!”

“好運?”蘇荻詠獃獃地重複着陳瑞陽的話，他那樣說是啥意思呀?要好運幹麼?嗯……難道……簡言傑的家很可怕嗎?

不然，為什麼大家都進不去?

***

蘇荻詠壓着自己那無來由的恐懼。

一步步地走進那大廈精緻有格調的大門，她強自地掛着笑容跟警衛問好，沒想到，大家似乎都看出她眼中的不安!

那幾個正在交班的警衛，每個都回以溫和的笑容，其中一個，甚至走向她，親切地問候，“你是蘇小姐吧?簡先生有打電話來交代，請跟我來!電梯在這裏。”

“喔!”

蘇荻詠點點頭，臉一陣紅，她也不過昨天來過一次而已，怎麼好像警衛都知道她是簡言傑的朋友了。

“你跟簡先生一定很好，這裏是簡先生的秘密住所呢!除了他本人以外，沒有人可以進出的，就連他的家人要來，他都會堅持叫我們報警，把家人當成小偷抓呢!”

“啊?是嗎?”還來不及細想這段話的含意，突然，手一輕。

“需要我幫你提到樓上嗎?”警衛殷勤的幫她拿走她手中那個裝着相機袋跟一堆食物的大袋子。

“不用、不用了!我拿得動。”

“喔!是嗎?那我幫你開電梯門吧!”警衛笑咪咪的，又放開手。

“謝謝……”

“我來開吧!”

突然，那個低沉的聲音，又猛然在她耳響起，手裏又跟着一輕，比起警衛的客氣動作，這次接過袋子的人顯然是堅決地不容她拒絕。

她赫然回眸，就看到一顆大頭，正擱在她肩膀的正上方，老實不客氣地瞪着警衛，直到警衛看出苗頭不對，匆忙告退。

“進去吧!”

“喔!”

進電梯后，簡言傑瞄了一眼她的大袋子，裏面似乎有些吃的食材，他露出不以為然的目光，“你買換洗衣物就好，這些食物是要幹麼?”

“我……我是想……我肚子餓了……所以先買點東西的話，我可以煮，等你回來吃……那既然你現在回來了，當然就……嗯……‘因為我只會把食物煮熟，不像你……我是說……啊?消防隊跟察的事情處理完了嗎?”臉越說越紅，蘇荻詠發現，自己的說法，根本就是擺明了想叫他做菜給她吃呀!末了，實在是說不下去，只好轉移話題。

“嗯!那兩個傢伙說要替我處理。”簡言傑是被陳瑞陽跟蕭治東趕回來的，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手下越來越大膽，似乎不再怕他。

“喔……那我們……還是要是你很累，不想煮……不!我是說，我也有買一些微波食品，或者要我去買別的食物也行……嗯……”

簡言傑一挑眉，她真的越說越明顯，擺明就是想吃他煮的東西。

“你真的肚子這麼餓了?”那性感迷人的酒窩，隨着唇角勾起弧度的加深而浮現。

“啊?唉……你怎麼會知道?”真是丟死人了，蘇荻詠低下頭，一臉的羞紅攀上嫩頰。

簡言傑看到，忍不住抬手，在那紅嫩的臉蛋上輕捏一把，“大老遠就可以聽到你的肚子咕咕叫。”

“啊……討厭!”臉頰上還有那指尖的溫度，蘇荻詠嘟起小嘴，輕輕一跺腳，在臉上抹了下，那可愛的模樣煞是動人。

“討厭?啊!你討厭我做的菜?”簡言傑故意逗她。

“不!喜歡!才沒有討厭呢!你真的要做給我吃唷?”蘇荻詠一想到他做的食物，雙眼就忍不住閃閃發亮。

“嗯!就算你想每天吃都沒問題!”

“咦?真的?我可以天天來吃，中午吃你們驗室的，晚上來這兒……”一興奮，先前的害羞已經完全被對美食的渴望所取代。

“嗯!我既然答應你，當然會一直做給你吃，但是，我有個小小的條件。”

看着這樣的蘇荻詠，簡言傑發現，他想要的，不只是像昨天晚上那樣，她坐在他的餐桌上而已。

“咦?什麼條件?”

電梯停了，按下指紋跟密碼開了門，簡言傑率先走出電梯，直往廚房，開始擺放那三袋食物。

蘇荻詠跟在簡言傑的屁股後面走進去，也一路跟進廚房，簡言傑帶着小小嚴厲目光，正在檢視着她在超市買的食物。

“這種東西你也買?都快過期了。”

“啊?真的嗎?我沒注意耶！”

“算了!以後我買就好了，啊!你買這些，”簡言傑晃了晃手裏兩大塊沙朗牛肉，“晚餐是想吃牛排嗎?”

“嗯!嗯!”蘇荻詠狂點頭，沒膽子說出她只有煎牛排才有把握，因為，牛排煎生的也可以吃。

“可是這牛排不好，以後吃的東西都我買吧!現在，我要做飯了，所以，你去看電視，不要礙着我。”

“喔!好!”低下頭，蘇荻詠像個乖乖聽話的孩子，走向客廳，突然，身後傳來一句話。

“你得幫我洗衣服跟打掃房子。”

“咦?什麼?”蘇荻詠回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回頭，只見到簡言傑正在脫外套的背影。

“條件呀!”

***

嗯!蘇荻詠心滿意足地偷偷品嘗着，那應該等兩人都就座，才能吃的人間美味，直在是太好吃啦!因此，這讓她對簡言傑所說的條件，根本是毫無異議。

“吃一頓叫人飽足的好菜，對於精神貧乏者，遠比心靈的餵養更有療效，這不知道是哪個美食家說過的話，唔!這也好好吃……”

“不要偷吃!”

高挺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色休閑裝，深藍色圍裙帥氣地松掛在身上，熟練優雅的回身動作，在她面前來回穿梭，變魔術似的，端出一道道精緻的小菜，那結實有力，有着一副寬闊雙肩跟瘦削身材的背影，展現出男人與美食間最完美的結合。

“啊——”

輕嘆了一口氣，嘴裏嘗的是人間美味，眼裏看的是超級帥哥，眼神不自覺地籠罩上一層滿足的迷濛，燦亮的黑眸也眯了起來，帶笑淺閉的如新月一般，痴凝着眼前這男人的一舉一動。

聽出她那滿足的嘆息聲，簡言傑不自覺唇角微揚，沉黑的眸，不動聲色地瞄向一旁那塗著隔熱層的採光大窗，那兒一扇窗是開着，一扇是閉着的，閉着的剛好在他那一側，讓他看到了一副像畫般的最象。

在窗外星空的黑色背最上，清晰地映出房裏的倒影，蘇荻詠的臉，在鹵素燈的昏黃燈影里，顯得有些迷濛，嬌美的可人兒，展現出與平日孑然不同的慵懶風情。

空氣里有煙，一點點的白煙，從鍋里冒出來，本該奔向那強力無聲的抽風機，但在路徑邊緣，它們隨着夜風流浪飄了出來，漫進室內那原本帶着淡淡清香的空氣里。

而他，也佔據了這畫的一個角落，成為畫中女主角，深凝沉醉的對象。

“這聞起來好香唷!”

畫中的女人突然打破寧靜，用小鼻子到處嗅着那瀰漫在空中的香味。

簡言傑搖搖頭，甩開腦袋裏莫名的幻想，他舀起鍋里剛炸香的九層塔，倒在一旁的三杯雞上，“這是最後一道菜了。”

他邊解下圍裙，邊拿着菜上桌，擺好這一桌，雖然已有不少被蘇荻詠偷吃掉了，但依然是看了就叫人食指大動的山珍海味。

“哇!這是什麼菜?看起來超棒!”

“三杯雞!”

“啊!對了!這是三杯雞，我吃過、吃過，在聚會上吃過……，，”快被口水淹沒的蘇荻詠，沒停下筷子移動的速度，夾了一大口雞肉放進嘴哩，“嗯……唔……可是都沒這麼好吃……咦?那……那是什麼?”

突然，她的眼睛盯上了簡言傑夾的雞屁股，渴望的眼神忍不住流露出來，“有這個唷?看起來好好吃說……”

簡言傑一扯嘴角，冷酷的神情依然，筷子在半空中移轉方向，朝着她的碗，“給你!”

這看似自然而然的舉動，卻叫蘇荻詠有說不出的感動，“哇!你人真好!”

“嗯?”

好人?簡言傑挑了下眉頭，從小到大沒聽過有人說他是好人的，他甚至連好人的定義都不清楚。

“我是說真的呀!你不但會做菜，做的這麼好吃，人還這麼大方。”

對從小在大家庭里搶菜吃的蘇荻詠來，在餐桌上肯給別人雞屁股的人來，簡直像神一樣，“仔細想想，雖然那天米蟲罵得很慘，可是能幫你的忙，還真是幫對了，嗯……好吃!要給我這麼好吃的東西……結幾次婚都可以……好好吃唷。”

“是嗎?”

簡言傑臉似乎有些微微地泛紅，臉上那剛毅嚴酷的線條也跟着柔和起來。

做菜!這從小就莫名熱愛的興趣，像來只有被人瞧不起的份，認為身為一個歐陽本家的後代，竟然會去玩鍋碗瓢盆這種東西，簡直是個污辱，尤其是他的母親常芸芳，更是痛恨他的嗜好，打死都要逼他念到博土才甘心。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有人這麼由衷地讚美他?

“我說就是這樣嘛!”一嘴食物下咽，蘇荻詠用筷子指指他的臉。

“嗯?”

“你應該常常笑，你笑起來多好看呀!加上你現在這漂亮的金邊眼鏡，看起來更是帥，沒事戴個大黑框，遮住這麼漂亮的眼睛，真是浪費哩!”

蘇荻詠笑着看着他，一副已經是跟他認識多年的熟稔樣，怎知，她的話卻讓他的臉沉了下來，臉上那一丁點不小心泄漏出來的笑意也跟着消失無蹤。

“吃飯吧!”

他低下頭，沉默使得臉上那原本就剛毅的線條看起來更冷厲。

“咦?我是在讚美你耶!”

“我不需要讚美。”

“不可能!有人能讚美我的話，我高興都來不及呢!你不知道呀!就跟這雞屁股一樣，是每隻雞身上最獨一無二的地方呢!”

“雞脖子!”

“咦?”

“雞脖子也是獨一無二的地方。”

從那冷酷的臉龐聽到這種幽默的話語，一時間，叫蘇荻詠無法適應。

“哎呀!我又不喜歡吃雞脖子，反正，我覺得你看起來太孤僻，都是那雙眼鏡害的，還有呢!你看看自己，現在穿的多好看呀?為什麼不穿這樣去上班呢?我相信你的身材這麼棒，要是穿對了衣服，又常常笑的話，一定一大堆女人會倒追你的，哪敢像藍麗美那樣嫌棄……啊!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蘇荻詠很少這麼聒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她就是忍不住。

“我不喜歡女人，所以越孤僻越方便。”

“耶?方便?為什麼呢?”

她的問題叫簡言傑直皺眉，這也用得着解釋為什麼嗎?

“吃你的飯。”他低下頭，眼皮抬也不抬，專心地吃着飯。

蘇荻詠不死心，“你又逃避問題了，這真不是好習慣!套一句公司里的紅娘鐵則，愛逃避的男人就永遠看不清對他真心的女人，如果想要找個好女人，你不可以這樣常常逃避問題啦!”

簡言傑沒說話，蘇荻詠看他沉默安靜地喝着湯，似乎不打算再回答任何事情，生平，第一次有不死心的堅持。

“你有點自閉唷!”

她努力的扇風，想點火，可那顆大頭依然低着頭，喝着湯。

“你是不是受過感情創傷呀?被某個女人甩了。”蘇荻詠努力地在心底回想着過去別人教她的那一套。

“要是沒有的話，就是跟小時候有關了，你小時候是跟父親感情不好?還是母親?”

“其實我懂的也不多，不過我有個朋友，對這倒是很清楚，他是個心理醫生，可以幫你……”

“閉嘴!”簡言傑終於肯開口了，一開口就是這兩個強而有力的字眼。

“呃?”

“我吃飽了，你吃完把桌子收一收，碗筷洗乾淨。”

“喔……”

蘇荻詠獃獃地看着他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向客廳另一頭，那感覺上是隱藏在黑暗中的走廊，身影消失在裏面。

糟糕!她太多話了嗎?

有點憂心地吃完飯，蘇荻詠又花了一個多鐘頭，才把碗盤洗好，廚房整理乾淨，不是因為廚房被弄得很臟，而是因為她手腳實在是太慢了。

擦一擦手，她才開始第一次，仔細打量這間乍看之下很美，實際上卻有點冷冰冰的房子。

客廳很大、很整齊、很空蕩，那感覺是到即使是夏天，也會讓人覺得涼涼的，再加上地板又是大理石，所以更冷了，蘇荻詠有點無法想像，冬天時光着腳走在地上，會是多冰冷的情景。

她晃過了摸起來很舒服，幾乎遺像是全新的一樣的沙發，又晃過擺飾着琉璃雕塑，有隔間效果的矮櫃，她探頭往走廊看了下，昏黃溫暖燈光，從某一扇半掩的門縫中，流泄了出來。

“呃……唉……”

她在是很想開口叫簡言傑出來，可是那隱隱約約傳來的電腦聲，顯示着主人似乎正在忙着公事，或是什麼重要的事一般，掙扎了又掙扎，蘇荻詠還是放棄吵他的念頭，反正時間還早，才九點多，她正好坐下來看個電視影

集，看完后，再去問他說今晚她要睡哪兒也不遲。

打定主意，她坐到了那張看起來很新，坐下去卻異常舒服，好像把整個人都包圍起來的意大利手工制沙發，她東瞄西瞄，開始了解，這裏為什麼會令人感覺這麼冷了。

因為，這裏缺乏人氣!

有人居住的氣息，是有點雜亂卻溫馨的感覺，但這裏卻投有。唉!難怪簡言傑說話就跟這房子一樣，冷冰冰的。

胡思亂想地，她換了剛才在超市買的短褲跟T恤，然後開了電視，就這樣，她對着客廳里依舊是從天花板上降下來的液晶電視，開始等待，等待簡言傑做完事情，從書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