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合婚禮,顧名思義,就是一百對新人結合的婚禮場面,俗稱,團體結婚。
團體結婚聽起來就沒啥看頭,感覺上新人好像不會很受矚目,但是這一場由幸福娘主導,在永幸集團新落成的禮堂里,所舉行的婚禮,卻恰恰好相反,每一對的新娘跟新郎,都備受重視。
尤其是裏面有三十多對,經由幸福娘的相親活動,認識進而結成連理的佳偶,更是因為會一起集結完成婚禮相關的一系列節目,而備受矚目。
婚禮前——
“你真的確定,要娶那種女人?”
歐陽肆那總是帶着笑意,卻難得憂慮的聲音傳來,坐在新郎準備室的簡言傑,偏頭一看,看到一身黑西裝、黑褲子的俊美男子,輕搖了下頭。
“你來湊什麼熱鬧?”向來森冷平板的語調中,難得有一絲溫度,只因為對方是歐陽家族中,唯一一個跟他比較談得來的堂兄弟。
“湊熱鬧?不!搜集情報而已,歐陽家流落在外的七少,竟然要娶老婆了,而且還是娶那種女人,我當然得來了解一下狀況。”
歐陽肆大腳一跨,反跨坐在簡言傑旁邊的椅子上,他的臉反擱在椅背上,眨着他那一雙能煽惑事端的美麗眼睛,此刻,正深情款款的看着簡言傑。
簡言傑輕嘆了口氣。
“沒什麼狀況好了解的,你很清楚,主管靖吧!少來煩我。”
“那你未免也太看輕歐陽家了。”
歐陽肆的語氣叫簡言傑楞了下,隨即恢復了他平日冷靜平淡的神情,“什麼意思?你今天是代表歐陽家來的嗎?”
歐陽肆笑笑,一股莫名的暖意,隨即擴散在周圍的空氣中,“可以這麼說,你母親的意圖天下盡知,真不懂你怎麼會蠢到相信,娶個老婆弄大她的肚子,就可以丟給你媽交差了事。”
簡言傑眯了下眼,沉怒的火氣在那雙深邃的眸子中閃現。
“我就是要她知難而退。”
“是嗎?唉!那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就這樣回去報告嘍!只是,我覺得很奇怪,你怎麼沒想過找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然後用試管授精就好了,幹麼要把自己拖進婚姻這種爛攤子裏咧?”
“我隨便!母親她想要門面,想要帶得出門的媳婦,她高興就好。”
冷漠平淡的雙眼裏,只有毫不在意,卻令人心寒的無奈,只要他母親還在的一天,他就一輩子無法脫離母親那種渴望進入“歐陽家”的壓力,因此,他早就不在乎自己的人生會如何了!
歐陽肆看着他的神情良久,才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呀!我比較擔心的是你……藍麗美那種女人又不是個好伴侶,那萬一你需要的時候,你怎麼辦?你又不會追女人……唉!不然,就這樣吧!我們先說定,以後就由我來負責幫你找情婦吧!”歐陽肆意態闌珊地將臉頰靠在椅背上,一副好像自己多偉大,又多委屈的模樣。
“情婦?”
“對呀!還是你要單純的床而已?都行啦!你知道我的。”
“都不必!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呵呵!別這樣啦!咱們兄弟一場有什麼不能說的?找個女人而已,我知道你行……咦?你在看什麼?”
歐陽肆說到一半,突然發現簡言傑那雙一向冷漠,連對他都不輕易有情緒的眼神中,突然有了溫度,熱熱地,燃燒着某種情感與不悅。
啊!有趣了。歐陽肆心想,他轉頭,順着簡言傑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穿着簡單白襯衫跟牛仔褲的女孩,正在新郎堆中東張西望。
***
她真不該答應這種差事的!
皺着眉頭,看着一片混亂,甚至有人在喝酒壯膽,滿臉通地在說黃色笑話的新郎準備室,蘇荻詠不禁有點退卻。
身高再怎麼高,胸前再怎麼平板,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呀!
那雙略帶鳳勾,看來可愛純真的黑眸,認真嚴肅,小心翼翼地掃視着新郎準備室中眾多的黑色人頭跟黑色禮服。
高高瘦瘦?
她皺一下眉頭,百來個新郎,再加上百來個伴郎都是穿着黑色西裝跟留着黑色頭髮,而這裏面,少說有三、四個人可以稱作是“高高瘦瘦”。
回想起剛才在新娘準備室里,秋海媚對她說的話,
“他叫做簡言傑,高高瘦瘦的很好認……”
那柳眉皺得更緊了,還說什麼很好認?秋海媚說的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她又不能大喊,“簡言傑!簡言傑先生!你的新娘跑了,剛才跑了,她說不要嫁給你,要嫁給剛剛監視熒幕出現,進入會場的副總裁,誰叫你白痴,要娶這種花痴……”
唉!
她真的是後悔了,有事沒事答應人家這種差事幹麼?真是自找苦吃,不過,想想算了,還是認命吧!
於是,她開始努力地在人群中一個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張那天在婚紗部門時,一晃而過的臉孔。
突然,一隻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喝!猛一回頭,“啊!是你。”
蘇荻詠沒想到,她還沒找到他,他倒先發現她了。
相較於附近的其他新郎,她發現,秋海媚說得沒錯!
他的確是高高瘦瘦的不同於其他人,可是,為什麼她之前都沒這種感覺呢?反而腦海里盤旋來盤旋去的,都是他那寬而有力的厚實肩膀。
“你來找人?找誰?”
一絲不悅,在簡言傑的聲音中隱隱浮現。
當他看到她那看似正在梭巡某人的眼光,落在一個又一個的男人身上時,莫名地,心中冒出一股難以壓抑的浮躁,她是怎樣了?有了他兩個手下當男友還不夠,這種時候,還要來這裏挖掘別的對象嗎?
“啊!我……我……”一時間,蘇荻詠發現這任務最艱難的部分,就是你該如何對一個看起來這麼冷漠,還有怒火的新郎,告知說他的新娘跑了。
“這裏的人都快要是別人的老公了,你是要來找誰?我以為,有陳瑞陽跟蕭治東應該就夠你用了,你還想找別人?”
“啊?阿東跟瑞陽?這關他們什麼事?”單純的蘇荻詠,完全聽不懂簡言傑的意思,只是先愕然,接着本能反彈出不悅的情緒,那莫名聽來就像質詢一般的口氣是幹麼?她又沒惹他!
“我……沒有要找誰,只是你……”
“我怎麼樣?”
她……她本來打算委婉一點講的,可是,話一到口就變成——
“你的新娘跑了,說一點都不想嫁給你,她想嫁給……”蘇荻詠的眼光瞄來瞄去,終於在跟新娘準備室一般,相對的天花板上的位置,找到了監視會場的熒幕,她指着小熒幕上出現的男人,“那個爛女人只想嫁給他!”
“展劭佟?!”
“嗯!咦?”突然間,她發現剛才簡言傑好像沒說話耶!怎麼回事?他會腹語術嗎?
突然,簡言傑身後傳來帶着笑意的聲音,接着,是張俊美無儔的臉蛋,在簡言傑的身後冒出來.“你是,藍麗美那女人看上展劭佟?哈……哈哈……哈哈哈!這真是太絕啦!”
蘇荻詠瞪着歐陽肆,正覺莫名其妙,這人怎麼這麼惡劣,人家的新娘都跑了耶!他竟然還在那邊落井下石?
瞬間,對簡言傑剛才那不客氣語調的怒氣沒了,甚至,心底湧出一股濃濃的歉意,對呀!人家已經夠可憐的了,她剛才幹么還這樣沖人家?
“喂!唉!你這人……”
她想喚住正在抱着肚子笑的歐陽肆,可是顯然她沒這本事,嘟起嘴,不悅地咕噥,“你這朋友怎麼笑成這樣呀?他不擔心你嗎?”
“別理他,他發作完就沒事了。”
簡言傑看着她那不自覺嘟起的小嘴.心裏莫名泛起陣陣溫柔,莫名的鬆懈感,柔化了他臉上剛毅的線條,豐厚的唇角微勾,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了就叫蘇荻詠感到莫名心慌。
“喔……那……那我……我先……”用手比了比大門的方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走了”這兩字卻始終都說不出口。
“陳瑞陽跟蕭治東今天沒來。”
突然間,想到她那兩個男朋友,簡言傑的臉色又冷了下來,那從臉上晃過,一閃即逝的溫柔,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我知道呀!他們去墾丁玩了。”
“怎麼沒帶你去?”
“咦?我……這個……他們……自己去玩就好啦。”
皺了下眉頭,蘇荻詠萬分不解,現在應該是他在擔心自家新娘的事情才對吧?他幹麼問她那兩個朋友的下落呀?再說,人家兩人好好的相親相愛,她才不要去當電燈泡呢!
“你不會生氣?”簡言傑有點困惑了,很少見過放着男友出門玩,自己還在工作,卻毫無怒氣的女孩。
“生氣?為什麼要生氣?”
“到底哪個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越是看着她,簡言傑越疑惑,她看起來,真的像個很單純、很單純,單純到讓人難以想像,她怎麼可能踉兩個男人同時交往,還三人之間彼此默許。
從來不過問別人私事的簡言傑,在自己都沒發現之前,已經問了出來,“我不認為你真的可以跟兩個男人同時上床。”
“呃?啊?!”
他在說什麼?怎麼她都聽不懂?她幹麼跟兩個同性戀上床?
等等!上床等於做愛?!
突然,腦子裏會意過來簡言傑在說的是什麼,忍不住,蘇荻詠拉高八度音,大叫,“上床?!”
新郎準備室中,原本的亂糟糟,突然靜默了一秒,隨即又鬧烘烘了起來,沒幾個人的眼光是真的往這兒投注過來,可蘇荻詠的臉,已經比番茄還要紅了,甚至紅到領口下那片嫩滑的肌膚,都是紅暈。
“呃!呃?我……我不是……你……你誤會了!我跟他們是好朋友,好朋友而已。”
天呀!真是羞死人了。她沒想到竟然會有人這樣想她跟那兩個好友死黨之間的關係。
“誤會?”簡言傑的眼睛眯了起來,是他誤會了嗎?
嗯!有可能!他一向是個孤僻的人,每次她來實驗室,偶爾從遠處觀察,還有聽那兩個傢伙談論她的感覺,他總以為,三個人的感情非常要好,要好到像男女朋友的地步,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非他所想像的。
“你擔心我?怎麼不擔心自己?你的新娘跑了耶!”蘇荻詠道,她現在只想脫離這個好像每個人都在看她的地方,“反正我話已經到,我要走了。”
“噢喔!那他就糟了。”
突然,又是那個帶着笑意的聲音讓她停下本要轉身的動作。
“糟了?”
“嗯!你知道,沒有新娘的新郎,在婚禮上,可是非常難看的。”那張漂亮臉蛋的主人,歐陽肆笑夠了,突然濃眉深鎖,擺出一臉嚴肅思考的神情道。
蘇荻詠帶着戒慎恐懼的目光打量着雙手擂在褲子口袋裏的簡言傑,他看起來一副嚴肅平靜的神情,一點也不像糟了,反而帥極了。
只是,換個角度想,會有人新娘跑了,還這麼鎮定的嗎?還是他在極力壓抑着呢?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簡言傑的語氣中,竟有着難得的輕鬆?歐陽肆挑起眉頭,嘴角揚起邪氣的彎痕,“既然你要我說,那我就說了,這場百合婚禮,少了一對,豈不是會讓永幸集團丟臉,讓永幸集團丟臉,就等於讓我們本家丟臉,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經算是跟本家脫離了關係,但是不能否認,你也不願做些會傷害本家信譽的事情吧?”
“嗯,然後呢?”
簡言傑一派輕鬆自若的神情,隱約的,他大概猜的到歐陽肆心中的邪惡思緒,可不知為什麼,他並不想制止他。
“所以啦!為了不能讓本家丟臉,你今天說什麼也得找個新娘帶出場才行。”
“嗯!你這麼說,的確有道理。”簡言傑肯定地點頭,其實,事情根本不如歐陽肆說的那麼嚴重。
得到他的贊同,歐陽肆眼裏閃過一抹頗具興味的笑容,看來,他猜對了!
從小就將情緒封鎖起來的簡言傑,竟然難得的對這個……嗯……高瘦竹竿女孩有興趣呢!
“啥?”蘇荻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簡言傑,“你還要出席婚禮?”
“我要。”簡言傑點頭,這次,目光直直地撞向蘇荻詠,算是回答她的問題,也更是忍不住心裏那種突然想要了解蘇荻詠的渴望。
“那……那你要娶誰?”
莫名有些酸澀的情緒,他該不會又要去找個像藍麗美那種女人吧?
“你呀!”歐陽肆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我?我……我……我!”那酸澀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急,這會兒只剩震驚。
“嗯……”歐陽肆點點頭,“你既然在這裏,那真是方便不過了,有人可以幫言傑當新娘,不然,這百合婚禮,不就要變成九九婚禮了,那多難聽呀!再說……也圬辱了幸福娘的名譽,不是嗎?”
“可是我……”
“不好了!不好了!”
蘇荻詠才在困擾要說些什麼來回應簡言傑,突然被一個衝進來的美女撞個滿懷,嘴裏急急地道:“不好了!荻荻!幫幫忙……米蟲,慘了啦!剛才阿媚竟然跟她說有個新娘跑了……她叫我來這裏看看新郎的狀況,你認識那個牲簡的……啊!你在這幹麼?”
先生兩個字沒出口,小氣美女尤淺藍,也是今天的假日工讀生,愕然睜着美麗的大眼睛,瞪着一旁的歐陽肆。
“啊?!是你。”
歐陽肆的表情更是愕然,他一點都沒想到,竟然還會碰到前兩個星期在停車場附近那個忘恩負義的美女。
“啊!啊……”尤淺藍睜大了慌亂的眼睛,一步步地往後退,“好!就這樣,我話帶到,剩下的,就請你幫幫忙,我先走了。”
“等一下,淺藍!這位就是簡先生……他剛才說的問題……要……娶……新娘……唉,怎麼跑了呢?”
蘇荻詠才開口,話不是故意說得斷斷續續,只因為尤淺藍的身影,正越退越遠,越退越遠。
“你認識她?她叫什麼名字?在哪裏工作?”突然,手被歐陽肆抓住,蘇荻詠嚇了一跳,而更快的,是簡言傑的手,扣住了歐陽肆跟她的手,然後將兩人的手拉開。
“你不要抓着她,人就在那裏,你怎麼不自己去問?”
簡言傑的眼裏閃過一絲不悅的光芒,歐陽肆卻懶得理他,繼續逼問蘇荻詠,“快點!告訴我她的名字。”
“尤……尤淺藍……”
“淺藍?好!我知道了!”話一說完,歐陽肆就放開蘇荻詠,甩開簡言傑,穿過人群,往尤淺藍的方向衝過去。
“唉……這是……怎麼回事呀?”蘇荻詠一臉莫名其妙,看向兩人消失在大門邊。
“我不知道,倒是……”
“嗯?”
“你答應做我的新娘嗎?”
“啊?!”
蘇荻詠愕然地看着簡言傑,她沒想到,那個俊美的男生走了以後,他也會這麼說。
而更離譜的是,她竟然有這麼短短百分之一秒,以為他是認真的,認真的在跟她求婚!
“如果不答應,我不怪你,不過,這下的確是很糟糕。”
不知道為什麼,簡言傑突然也想繼續歐陽肆剛才那邪惡的主意,那豐厚美麗的嘴角旁,帶着抹若有似無的凄涼笑意,“就當我是個可憐的新郎吧!在這麼多人……甚至電視面前丟臉。”
說完話,簡言傑頹然緩慢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那消沉的模樣,莫名地讓蘇荻詠的心擰了起來,一股說不出的痛,在心底隱隱發作。
“你……我……”
“嗯?放心!我不會逼你的,只不過,要是你肯幫忙,那就太好了。”
簡言傑抬眼看她,他依然戴着黑框眼鏡,一臉看起來土裏土氣,可是,不知怎麼地,那雙在鏡片后的眼睛,卻隱約地透出了一股深沉神秘的憂鬱氣質,叫蘇荻詠無法跟他說不。
平時在實驗室,遽遠看到他一個人坐在角落吃飯或做實驗,那寬闊的背影及有力的肩膀,總是會讓蘇荻詠不自覺地幻想,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可她怎麼也沒想過,他會有這麼消沉的模樣。
忍不住,她腦袋裏該死的那條名叫“良心”的神經,又再度被人牽動了。
簡言傑怎麼說,都是她好友陳瑞陽跟蕭治東的老闆呀!陳瑞陽跟蕭治東口中那個叫人崇拜不已的超級怪人、超級實驗狂,再說,好友米嬋娟是今天婚禮的主辦人,她也一定不希望,這百合婚禮變成九十九婚禮吧?
給了自己一堆莫名的理由后,突然,簡言傑低啞的聲音,插入了她腦里那片混亂吵雜的聲音中,“我知道你不會願意,沒有人會想理我這種……”
“我願意!”
蘇荻詠幾乎是大吼出來,頓時,新郎準備室又靜了一秒,接着,又鬧烘烘的響着各種聲音。
簡言傑抬頭,原本那剛毅臉上,隱隱透着柔和的線條,淺眯的眼中,帶着深沉難辨的神情。
“哈!”這時,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在四周吵雜的聲音響起,帶着調侃的笑道:“不用這麼著急,年輕人!結了婚後,多的是時間說我願意呢!哈哈哈!”
蘇荻詠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周遭還有剛才說話的人,真是……真是羞死人了!她知道,自己的臉又紅了。
可她卻不知道,她自己的瓜子臉,此刻正紅的像蘋果,粉嫩的臉頰像水蜜桃似的,叫人想掐上一把。
簡言傑有些震驚於心中對她的想像,他緩緩起身,用這時間來平下心中那難得的騷動,他起身後看着她,只是語氣平靜地說了兩個字。
“謝謝。”
***
“啊?!”
在台上角落的米嬋娟,她目瞪口呆看着紅毯上第一對走進來的佳偶。
等等!佳偶個屁!她可不記得新娘的名字,有蘇荻詠這三個字,而且該死的!那個新郎簡言傑的名字,不是剛才才被她匆忙劃掉的,怎麼可能?
她想衝上去阻止婚禮證言,可是她卻沒那個膽,因為,旁邊有個西裝筆挺,而且正是她頂頭上司的男人,白靖月在。
因此,她跺腳又跺腳,不斷地在心中怒吼着,可惡!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尤淺藍呢?那死女人跑到哪裏去廠?說好今天要幫忙的。剛才不是叫她去幫忙搞定新郎嗎?現在人呢?她到是怎麼搞定的?她實在難以相信,為什麼她會把那個蠢蠢的蘇荻詠搞給人家了呢?真是亂七八糟、糟八七亂的,可惡呀!
米嬋娟真的很想衝上前去問,無奈,兩百個人的結婚典禮耶!
要是她膽敢去破壞,不要說丟了自己這主辦人的飯碗跟名聲,更嚴重的,是會被當事人四百雙眼睛,還有當事人的親戚們,那些上千雙,甚至上萬雙的眼睛,給活活瞪死,因此,她怎樣也沒敢在婚禮途中去質詢蘇荻詠跟那個叫做簡言傑的新郎。
一直熬到了一群新娘新郎要走出門時,米嬋娟終於忍不住了,將東西丟給慌忙的助理去收尾,人便沖向最後一對的新婚夫婦。
米嬋娟跟蘇荻詠。
“怪荻荻!”
“米蟲?”
蘇荻詠回身,那套臨時找來的禮服,把平日根本不裝扮的蘇荻詠,打扮的美麗的不像是真的,一時間,米嬋娟看得呆掉,“啊……好漂亮。”
“真的?真的嗎?”蘇荻詠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再抬頭,有點傻氣地笑了,“這是簡先生幫我花錢叫人家送來的,還好可以穿,不然差點來不及哩!”
“來不及?”米嬋娟還有點沒回神。
“來不及結婚呀!”
“啊?結婚!對啦!”米嬋娟這會兒可回神了她瞪向在一旁看起來平靜溫和的簡言傑,咬牙切齒,“你們誰要給我說清楚,這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蘇荻詠還愣愣地。
“我是說,你幹麼要嫁給這個男人?”
米嬋娟那防禦的態度,正在簡言傑的意料之中看來,蘇荻詠的人緣果真不錯呢!
剛才他們在聊天,他終於知道,原來實驗室里的那兩個跟他一起工作快兩年的夥伴,是一對同性情侶,也知道,蘇荻詠常跑驗室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實驗室中午的伙食很好吃,簡直好吃到叫人敬佩,比上帝還偉大,當時,她那憧憬的神情,可真是叫他這個廚師心中一暖,有着說不出的得意。
一個像蘇荻詠這般單純可愛的女孩.會有這麼多好友,實在是一點都不叫人意外。
不過,米嬋娟那樣防着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怕他會把她了嗎?就算他想吞,又關她什麼事呢?
“米小姐,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是我跟蘇荻詠之間的事,我想你不用擔心。”一直掛在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消失了,換上的是平日那給人、感覺近乎孤僻的嚴肅。
“啊?荻荻!”米嬋娟提高了音量,“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剛才可是公證婚禮耶!在法律上,你知不知道你已經……”
“她知道的,米小姐!”簡言傑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後面……我好像看到你們公司的總經理在找你……”
“啊!白總!”像被火燒到屁股一樣,米嬋娟就差沒跳了起來,連忙回頭在眾人中尋找白靖月的身影。
“咦?”蘇荻詠才一臉疑惑,“沒呀”的說完,突然手腕被人一拉,人跟着就跑出了大門。
跑到外面的新娘休息室后,蘇荻詠才恍然大悟,指着剛抓着她跑的簡言傑,“啊!你騙米蟲!”
“沒錯!”
簡言傑笑了,眯着的雙眸看着她,深邃動人,閃閃發光,那豐潤的唇邊,不自覺地浮出了深邃性感的酒窩,雖然依然有着大眼鏡遮在眼前,可是卻好漂亮!
蘇荻詠愣愣地看着他,一時間,她什麼都忘了!
也忘了這婚禮,她是個臨時幫助他的假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