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蘋兒,起來了!”歐陽冷焰輕拍着她的粉頰喚着。

“嗯……人家……人家還想……還想睡嘛……”

“蘋兒,別睡了。”他扶着她坐起,“蘋兒,別再睡了,再睡可要和武林盟主錯過第一次見面的機會喔!”他寵愛地提醒她。

“嗯……那……等一下……再等我一下……”她閉着眼,靠在他肩頭上撒嬌。

“蘋兒!”歐陽冷焰喚不醒她,無奈地搖頭。從出發到風陵渡的武林第一世家,她幾乎一路上都在睡覺。晚上因為白天睡大多,所以睡不安穩,白天因為晚上睡不好,又繼續昏睡,因而不過短短十幾天的路程,她的人整整瘦了一圈。

“蘋兒,醒來了嗎?”

杜芊蘋在歐陽冷焰不斷的催促下終於睜開眼睛,她順着他雙手的支撐,勉為其難的坐挺起來看他。

歐陽冷焰在她無精打彩的臉頰印下一個吻,“打起精神來,我們已經到了,一會兒主人會出來迎接我們,你難道想讓他看你一臉愛睏的樣子嗎?”

“不要!”杜芊蘋有氣無力的說,身體卻忍不住倒入他的懷裏。

歐陽冷焰擁緊她,寵愛又無奈地嘆氣,他讓她在懷裏搖晃了一會兒后,又叫她一次,“蘋兒,到了,我們該下馬車了。”

杜芊蘋聽到他最後的通牒,還是相當勉強的睜開眼,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奮力地振作精神后,才與歐陽冷焰一同下馬車,在武林世家的大庭前和武林盟主過禮。

“蘋兒,這位是當前的武林盟主庄平揚。庄盟主,這位是在下的未婚妻杜芊蘋。”

“杜姑娘,幸會了。”庄平揚親切有禮地朝她問候。

杜芊蘋對於歐陽冷焰的介紹辭僵了僵身子,但面對庄平揚時還是揚起微笑,“庄盟主,幸——”

“什麼人!”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異樣,庄平揚大喊一聲,打斷杜芊蘋的話。而隨着語音的停落,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支綁有信函的飛鏢。

方才的剎那間歐陽冷焰將她摟進懷裏保護着,當庄平揚打開手中的紙條看時,她緩緩收回嚇得飛散的魂魄,又過了一會兒,才敢從歐陽冷焰的懷裏探出頭來。

“發生什麼事了?”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但回她話的卻是武林盟主。

“呃……沒什麼。”庄平揚皺着眉從書信中抬頭,他看到冷焰門的人全站在外頭,連忙說道:“歐陽,真是抱歉,你們來這麼久了,居然還讓各位站在外頭吹風,快到裏頭坐下來休息吧!”他忽然改變語調來招呼他們。

歐陽冷焰似乎懂得他的意思,立即回話:“老朋友了,何必這般客套?要興總管帶路即可,你去忙吧!”

“這怎好意思呢?你遠道來此做客,我是主人,理應——”

“千萬別說得這麼生疏,否則就不把我歐陽冷焰當你庄平揚的朋友了。”歐陽冷焰輕拍庄平揚的肩頭一下。

庄平揚頓了頓,看了眼杜芊蘋后,回拍歐陽冷焰的肩頭,朗聲笑道:“歐陽,我看杜姑娘累了,還是先讓她休息,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歐陽冷焰斜看杜芊蘋一眼,同視庄平揚的眼睛后,會意的點頭,“我先把蘋兒安頓好,一會兒到廳堂與你會面。”

“不必了!”杜芊蘋安靜地聽他們談話,知道歐陽冷焰有事要忙,主動拒絕他的幫忙。“冷焰相公,你和庄盟主去忙吧,我有亟月和袖兒、袂兒陪伴就行了。”

“這……好吧!”歐陽冷焰見庄平揚似乎有事急着要告訴他,不想耽擱太久的時間,“亟月,你陪着蘋兒去,一切小心。”

“是。”辛亟月領命后,護送杜芊蘋她們主僕三人先行離開。

“集,你也去。”歐陽冷焰想了一下,不放心地交代。

“是。”集簡短應聲后,人已跟隨在杜芊蘋身後離開。

“其他人跟着大領主把東西放好,自行休息。”歐陽冷焰下達命令后,轉身與庄平揚走入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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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芊蘋她們隨着興總管來到廂房,在他交代完事情離去后,她對辛亟月說:“美人姊姊,我還想睡一會兒,可以嗎?”

“可以啊!”辛亟月立即笑着回答,“門主有事要和庄盟主談,晚膳前應該不會來找你才是。不過你不可以再睡那麼多了,免得晚上又睡不着,在這兒門主可無法像在路上那樣,整個晚上都陪着你NB462#

“這……那我還是別睡好了。”杜芊蘋猶豫了一會兒,決定犧牲一下睡眠,“袂兒、袖兒,我們先來整理東西,一會兒到庭院走走看看,好不好?”

“小姐,你怎麼決定都好。”袂兒邊說邊將手上的包袱擱到床上。

辛亟月見狀,便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去把我的東西取來。”

“好啊!”杜芊蘋點頭。“快兒、袖兒,你們也去把自個兒的東西取來吧。”

“好,那小姐在這兒等一下,我們去去就來。”袖兒和袂兒同聲答應,兩人隨着辛亟月離開房間。

辛亟月離去之前,交代門外的集小心保護杜芊蘋。他們都想,大夥甫抵武林世家,而一路上閻羅殿的一直沒有出現,現在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來。可是在辛亟月離去不久,他們所擔憂的黑衣殺手立即悄悄地出現在杜芊蘋眼前。

“你……啊!”杜芊蘋見黑衣人從東窗飛進來,訝然的大叫。

集在外面聽到聲音,立刻衝進房裏,及時將刀下的杜芊蘋救出,一邊護着她,一邊和黑衣人對打。

“小姐,我擋着,你到前面找門主或其他人。”集邊專註地和黑衣人過招,邊拉着杜芊蘋閃躲和交代。

“好!”杜芊蘋很害怕,不過她不想連累他,立即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

集保護她單獨往走廊跑去,但她因驚嚇過度,雙腿發軟而跑不動。一路上,她跌跌撞撞、走走停停……

尚且走不到一半的路,又被另一個黑衣人追上。

“殺了你,歐陽冷焰應該會心痛吧!”一位女黑衣人冷笑地對杜芊蘋說。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痛,但……我不想這麼早死。”杜芊蘋在女黑衣人逼近時,臉色驚惶且蒼白地節節後退。

“是嗎?恐怕這由不得……”話未說完,另一名黑衣人突然閃身阻擋在她和杜芊蘋之間。“你,這是為什麼?”女黑衣人問着男黑衣人。

“不為什麼,閻羅殿一向不殺毫無相關的人,更何況她既沒有武功又不是江湖上的人,閻羅殿也沒有收到委殺帖,你何必執意要殺她?”男黑衣人語調平板地問。

“我執意要殺她?”女黑衣人尖銳地反問,“應該說是你執意要保護她,所以我才要殺她。這一路上若不是你阻擋,他們這群人又怎能安然無恙地到達這裏?沒想到你現在居然又來攪局。”

“你想殺歐陽冷焰,我不會擋你,但你想殺她,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難道說……你……”

“你還不快走!”護着杜芊蘋的男黑衣人忽然開口要杜芊蘋快快離去。“站在這裏想等人來殺你嗎?”

杜芊蘋還弄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不過在男黑衣人的催促和保護下,她跑離開了想殺她的女黑衣人。

“別想逃走!”女黑衣人揚聲威脅,但男黑衣人攔阻她,讓她無法追上。

杜芊蘋二度脫逃后,跑得更賣力,當她三度被黑衣人追上時,聞聲而來的歐陽冷焰正好趕上。他擊出一道氣流將黑衣人的銳刀震退,同時也將杜芊蘋抓到懷裏保護。

“蘋兒!”

“冷焰相公,你來了,真……好!”杜芊蘋喘着氣,急切地說完這句話,身子一軟,人便在歐陽冷焰的懷裏暈了過去。

“蘋兒!”歐陽冷焰心疼地喊着,他抱起她快速移到安全的後方,讓齊水雲他們與黑衣人交手。黑衣人見對手愈來愈多,為首之人一聲令下,大家四散離去。

歐陽冷焰見危機已除,立刻將杜芊蘋抱往房間,並開口大喊:“承宇,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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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焰……相公……”躺在床上的杜芊蘋喃喃地囈語。

“蘋兒,你醒來了!”歐陽冷焰在聽見杜芊蘋的呼喚后,原本糾結的雙眉終於舒展開來,他俯首靠近她的耳畔,“蘋兒,我在這裏,沒事了……你醒來好嗎?”

大伙兒屏息等待,許久之後,終於見她緩緩的睜開眼。

杜芊蘋一張眼,便見歐陽冷焰一臉笑意地看着她,心裏頭忍不住嘔起氣來,莫名地哭了出來。

歐陽冷焰不懂她怎麼了,驚惶地扶起她入懷,輕聲細語的問,“怎麼哭了呢?你哪裏不舒服嗎?蘋兒,你別哭,開口說話好嗎?”

杜芊蘋搖頭不答,滿腹委屈地貼在他胸口,哽咽道:“人家……人家都嚇暈了,你不但一點都不關心,竟然……還……還笑我……”

“我……哪裏笑你了?”對於她的控訴,他覺得有些冤枉,但他還是連忙解釋,“蘋兒,我看到你昏過去,心裏頭當然擔心,等到你安然無恙的醒來,才放開心懷笑着看你,希望能讓你明白我在這兒陪你。蘋兒,難道你不喜歡我笑着對你嗎?”他輕抬起她的下顎,兩眼直視她的眼眸。

聽完歐陽冷焰的話,又見他深情的直視自己,她忽里陣羞赧,粉頰立該染上一抹嫣紅,人重新偎進他的懷裏,又羞又喜的對他輕語:“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歐陽冷焰抱以輕笑,“不要緊,你沒事就好,反正你的愛哭我也習慣了。”聽他這般取笑,杜芊蘋嬌俏的小臉愈加暈紅,身子卻反在他懷裏一僵,然而他仍故作不知,“不過,現下這麼多人,你別這麼愛哭,不然……”

杜芊蘋連忙從他懷裏探頭向外看,她發現不但冷焰門的人全在,連莊平揚和他的幾位屬下也立在一旁,立即不好意思地轉身背對歐陽冷焰,“你……怎麼不早說呢?你……這樣我以後怎麼見人呢?”

歐陽冷焰不理她羞怯的埋怨,看她恢復了精神,舉手對其他人做了個簡單手勢,大夥明白他的意思,即刻識相的離開。他一直等集將房門輕靠上,才坐到床邊將她重新擁入懷裏。

“不要這樣,會被人家看笑話的。”杜芊蘋微皺着柳眉拒絕。

“現在哪還有人看?”歐陽冷焰邊說邊將她的身子轉過來。

杜芊蘋不解地環顧空蕩蕩的房間,疑惑地問:“咦,那些人呢?”

“人早被你的哭聲給嚇跑了,沒敢留下來聽你那凄慘的哀號……”

“你——”杜芊蘋不滿他的指控,開口反駁,他則在她說出話前,用吻堵住她的抗議。

歐陽冷焰不斷加深他的吻,也在她唇畔呢喃:“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絕不饒了閻羅殿的任何一個人……”

杜芊蘋在他激烈的擁吻中早就迷失了心神,她雖然聽到他的聲音,但一點都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也忘了之前九死一生的險境。現下,她只想把自己更貼近他壯碩的身體,好汲取更多他對她的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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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已經……月姑娘,你也在這兒啊!”推開房門走進來的袂兒、袖兒見辛亟月與杜芊蘋同在房裏,兩人的臉上有些驚惶,到嘴的話連忙吞了回去。

“是啊!”辛亟月回她們一笑,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們主僕三人。“我在這裏,你們有事不方便談嗎?”

“沒有!”袖兒巧笑地回話,“我和袂兒只是要跟小姐說我們已經回來了,但是房門一開便見月姑娘也在,所以才把話兒一轉,沒有什麼事的。”

“喔!真是這樣?”辛亟月柳眉一揚,袂兒、袖兒慎重地點頭。她也不想為難她們遂笑道:“你們兩人今天沒事,就別在外頭走動了。”

“是。”袂兒、袖兒同時遵命回應。

“美人姊姊,為什麼冷焰相公說我今、明兩天都不能離開房間呢?”杜芊蘋不明白地問。

辛亟月見杜芊蘋的小臉有如被人拋棄般哀怨,輕柔地解說:“門主這兩天忙着幫庄盟主解決一些事情,所以無法來陪你,你千萬別胡思亂想。至於不許你出房門,是因為今、明兩天便是武林大會的日子,金劍山莊聚集了許多江湖人士,他們的品行良莠不齊,脾氣、修養也相差甚多;反觀,你不是江湖中人,沒有武功,個性又膽怯,加上你也不懂江湖上的一些規矩,門主擔心萬一你不小心惹了什麼人,或是哪幫、哪派的不良分子,讓他們對你起了不好的念頭,這裏究竟不是冷焰門,沒法子隨時護着你。”

“原來是這樣啊!”杜芊蘋神情有些落寞地回答,“美人姊姊,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辛亟月對杜芊蘋欲言又止的樣子鼓勵地笑道:“你有什麼事情想說就儘管說,別這般吞吞吐吐的。”

“我……我想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跟在冷焰相公身旁,對他是一種負擔呢?”杜芊蘋輕蹙蛾眉,臉色憂慮地問道。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辛亟月將身體微靠向杜芊蘋,語氣和表情是真心的關切。

“因為……因為我不像你或其他會武功的姑娘,不但可以保護自己,有時也可以幫助冷焰相公,而且我……不僅身體不好、膽子小又愛哭,和你們一道出來,還要隨時有人陪我、保護我,這樣的我跟在冷焰相公身旁,不是造成他的負擔嗎?”杜芊蘋愈說愈難過,她低頭掩飾即將滴下的淚水。

“你千萬別這麼想。”辛亟月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一對柔美的笑眸對着她哀傷的淚眼,“別哭!你這一哭,別說門主心疼,連我看了都捨不得呀!”

她的安慰只換來杜芊蘋更多的淚水。

“你聽我說,或許你跟在門主身邊,對門主而言會是一種負擔,但你也一直很體諒門主的處境,且對門主交代的事謹遵而行,另外,在我們這麼多人里,只有你敢在門主面前撒嬌、哭泣,表面上看來你是柔弱、膽怯的,事實上你比我們這群人還勇敢,至少當門主生氣時,我們大夥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反倒只有你不怕死地賴在他身邊,不在意他刻薄的冷自冷語,光是這點,我們這群常年跟在他身旁的人便自嘆弗加。所以你千萬別光想自己是門主的負擔,有時站到不同的角度來看,門主也讓你費了不少心思。我想這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負擔,只是比較無形而已。”

杜芊蘋聽完辛亟月的話,心裏比較舒坦一些,不過她還是沒有自信地問:“真的嗎?我真的可以逗他開心嗎?”

辛亟月對她這種小女兒家問法笑了笑,“當然是真的,關於你和門主之間的事,難道需要我編個謊來騙你嗎?還有,我聽門主說,等這裏的事辦完后,我們便回冷焰門,大概在過年前可以帶你和袖兒、袂兒回襄城。”

杜芊蘋的小臉因得到辛亟月眼前面的答覆,又露出那種令人愛憐的笑容。但聽到後面的話時,乍現的笑容卻僵了。她原想問辛亟月,歐陽冷焰這個決定是什麼時候下的,但外頭的呼喊聲打斷她的話。

“亟月——”

“什麼事?”辛亟月依舊笑着看杜芊蘋,但注意力已集中到外頭喊她的集身上。

“門主找。”

“門主?好,我馬上去。”回應集的話后,她立刻起身對杜芊蘋說:“蘋兒小姐,夜也深了,既然門主這時候找我,想必是想知道你今日的情形,我去回報一下,你先睡好嗎?”

杜芊蘋仰頭看辛亟月,心裏很想跟去,但又怕歐陽冷焰見她此刻不但尚未入睡,還跟辛亟月一道在外面走動,一定會生她的氣而作罷。

“好,那我就先睡了。”杜芊蘋勉強答應。

辛亟月離去前鄭重交代袂兒和袖兒好好照顧杜芊蘋,才走出房間與集會面。

“門主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找我?”她關緊房門后開口問道。

“門主受傷了。”集小聲地回話。

“你說什麼?!”辛亟月瞪大眼眸,驚愕地看着他。

集因辛亟月的音量偏高而寒着臉,“小聲,門主不願讓小姐知道。”

辛亟月瞭然的點頭,卻馬上擔憂地開口,“門主的——”

“不要緊,他左上臂的舊傷口再次被閻羅殿的人所傷,但這次的傷勢比上次輕多了。”集面無表情的據實相告。

辛亟月聽完后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門主找我有什麼事?”

“門主要知道小姐今日的情況,但稍早與各大門派圍剿閻羅殿時,門主為了生擒閻羅殿大殿主,不慎被黑無常的鐵鏈所傷,各門派的人同時也有傷亡,門主要承宇先治療那些人,他的傷一直延至回山莊才治療,所以目前無法前來,不過一整天沒見着小姐,門主擔心小姐的情形,要我來通知你過去。”集說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段話后,又緊緊地閉起嘴。

“我知道了。”辛亟月點頭回答,她回頭看一眼杜芊蘋的房間,又轉頭對集說:“你先在外頭幫我守着,我去去就來。”

集點頭應允,沉默地走到房門前站定,雙眼直視前方,不再理會辛亟月。

辛亟月對於集這種不想多說話、沉默寡言的個性,無奈地嘆氣后,搖頭離開。

袂兒從門縫偷看他們,不知道他們兩人小聲的說了些什麼,但看辛亟月離開,只有集一人站在外頭守衛,她小心地將門關緊,急急走回杜芊蘋和袖兒身邊。

“小姐,我們已經打探到消息了。”袖兒小聲地開口報告,“這次的武林大會其實是個騙局,主要的目的是要將殺害各大門派的組織——閻羅殿的主事者引誘出來,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杜芊蘋聽到袖兒這麼說,身體莫名地戰慄起來,許久之後才在袂兒連聲安慰下,放下心裏的恐懼。

袖兒又將聽到的事對杜芊蘋解說一番,“不過,根據我和袂兒方才在外面打探到的消息,歐陽門主、庄盟主和其他武林各大派的掌門今日圍剿閻羅殿後,決定只將閻羅殿的主事殿主儼懲,其餘殺手和門徒都是廢其武功放走,至於閻羅殿那個地方則是放一把火燒了。”

“那……冷焰相公他人呢?他……可有什麼嗎?”杜芊蘋聽到這裏才明白,原來今日歐陽冷焰是去圍剿閻羅殿,難怪他昨天和今天整天都沒有來看她。一想起他和別人決鬥,她的心就一陣陣的難受起來,她好害怕他又像初次見面那樣,受了傷又流了好多血。

“我們回房前,峨嵋的師太已經回來了,所以我們向師太打探了一些消息,同時也將我們有意同行的事對她們說……”袖兒說到這兒,不知該怎麼接下去才好,不自覺地將尾音拉長。

“那……她們怎麼說?”杜芊蘋看袖兒遲遲不語,微皺起月眉,心急地問。

“關於歐陽門主的事,她們都說歐陽門主的武功非常高強,應該沒什麼事才對。還有,歐陽門主在這次事件中,救了不少各門派的人,因而大家對歐陽門主是讚揚有加。”

杜芊蘋聽完這些讚揚歐陽冷焰的話並沒有喜悅之情,她還是非常擔心,“那他人呢?他到底有沒有受傷,他人——”她愈想愈害怕,聲音不自覺隨着表情的變化而高揚。

“小姐,你別緊張。”袖兒和袂兒連忙安撫,“我們一路問回來,都沒有人說歐陽門主受傷,而且你想想,若歐陽門主真有什麼事,集護衛方才來時也應該會說,怎麼他一點消息也沒有透露呢?”袖兒分析道。

杜芊蘋愣了愣才鬆口氣的嘆息,她緩下緊張、擔憂的表情又問:“峨嵋那邊的事呢?”

“嗯……她們拒絕了。”袖兒垂下鳳眼,無奈地說,“她們說小姐是歐陽門主的未婚妻,若小姐想上峨嵋山探望姑姑,應該請歐陽門主帶小姐去,而不是不讓歐陽門主知道,偷偷地跟着她們離開。”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杜芊蘋真的不想離開歐陽冷焰,不過……她亦不願被送回襄城和羅二少爺成親。另外,歐陽冷焰和古媚雲也早有婚約,雖然他曾說過不和古媚雲成親,但男女婚姻可不是兒戲,不能讓他隨口說說,就算他真的因為她而毀婚,襄城的爹既已收下羅府的聘禮,就絕對不可能反悔讓她嫁入歐陽家。

一想到和歐陽冷焰之間種種不可能突破的阻擾,想到爹要她嫁的人是羅二少而不是歐陽冷焰,想到她的離家出走讓爹娘為難、擔憂,想到因為她的出現,造成古媚雲被歐陽冷焰冷落,而歐陽冷焰亦有可能為此被詛咒。杜芊蘋頓時感覺她像個禍水,走到哪兒都有事,心裏難過無比,但那些事再怎麼令她難過,也比不上要她離開歐陽冷焰這個事實……

“小姐!”見杜芊蘋皺眉想事想得入神,袖兒微微提高聲音叫喚,“小姐,你在想什麼呢?”

“啊!沒有。”杜芊蘋回神后連忙回話,但她的眼神卻黯然無光。“我絕對不回襄城嫁入羅府。”

“小姐?”袖兒和袂兒聽她這麼說,同聲疑惑地喚道。

杜芊蘋像是沒有聽見她們的聲音般,喃喃地自言自語:“我……如果要嫁的人不是冷焰相公,我……寧願出家……也不嫁人。”

袖兒和袂兒當然十分明白她的心意。只是依她們的了解,杜芊蘋是一個非常孝順的女兒,如果老爺、夫人沒有點頭答應,她也一樣不會私自答應嫁給歐陽冷焰的。

此外,歐陽冷焰又有婚的在身,而他的家世複雜,所處的環境危機四伏,與小姐兩人稱不上門當戶對,況且他身邊又有古媚雲這種盛氣凌人的未婚妻,怎麼看就是覺得不會有幸福的結局。與其讓小姐繼續在這種環境中受苦,倒不如讓她看破紅塵,出家學佛,或許她們還可以在庵里多跟小姐相處幾年。

袖兒和袂兒有志一同的想到這點,兩人互望一眼,心意相通的點了點頭。袖兒出聲說“小姐,我們聽說峨嵋有三位弟子明日午時要先回峨嵋山,其餘的人留下來繼續參加比武大會。而且我還聽說歐陽門主雖無意角逐盟主之位,但他受到庄盟主的邀請,明日會在那兒觀禮,依我看……如果她們不願讓我們同行,那我們不如趁着明日歐陽門主還忙着時,悄悄跟在她們後面,你說這樣好不好?”

“這……”杜芊蘋猶豫着要不要答應,她這一、兩天都沒有看到歐陽冷焰,如果明日午後便悄悄地跟隨峨嵋的師太們走,那……是不是從今而後都見不到他了呢?一想到這裏,眼淚就撲簌簌地滴了下來,心也痛得幾乎讓地不能呼吸。

“小姐?”袂兒兒狀,明白杜芊蘋傷心的原因,邊為她擦浪邊說:“小姐若不想走,那我們就留——”

“不……我……我只是……想再看看冷焰相公一眼……一眼就好,一眼就好。”杜芊蘋抱着袂兒哭得肝腸寸斷,之前在計劃離開時,她也沒想到自己對他的眷戀已經這麼深,而今分離追在眼前,她才了解自己是多麼、多麼愛他。

袖兒想了一會兒,開口建議道:“小姐,如果明日你見了歐陽門主后,你想你能保住這個秘密嗎?而如果歐陽門主知道我們的打算,他會讓我們走嗎?不如我們留下來別去了,乾脆把事情對歐陽門主說,讓他來幫我們打算可好?”

“不好!”杜芊蘋從袂兒身上抬起哭得慘兮兮的小臉,儘管她的心裏實在很想答允,但思慮過後,她還是放棄地說:“冷焰相公要解決的事已經夠多了,而且他和古姑娘的婚事牽涉到詛咒的問題,也不知那個傳說是真是假,如果因為我的緣故……”杜芊蘋說不出“害死”這兩個字,眼淚又掉了下來,重新倒入袂兒的懷裏哭泣。

“小姐?”袖兒和袂兒兩人經杜芊蘋這麼一說,也不知該如何拿捏,她們手足無措地愣在一旁,無語地看着杜芊蘋。

“走吧!明日午後我們就悄悄地跟着峨嵋師太後頭,到峨嵋山找姑姑,至於……是否出家一事,我們到了那兒再說。”杜芊蘋擦乾眼淚,慎重的下了決心,因為再不走,等跟歐陽冷焰回到冷焰門,可能就會真的被送回襄城,到時候她想或不想做什麼都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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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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