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希兒由朦朧的意識中逐漸清醒,她想着這幾天來發生的事,那天她在花園被兩名衛士打昏,然後又被人下藥,顯然對方有意讓她知道事情的經過,所以藥性不強,讓她意識清楚身體卻無力反抗,她知道擄她的人以快馬趕了三天的路,之後連搭五天的船,直到昨天夜裏,才來到這一個地方。

前三天的趕路,她的身體雖然不能反抗,不過被裹在布巾里連夜趕路的事,她全都清楚;至於后五天的行程,她完全是在昏船的狀態。以前在中原與爹一同行醫,若遇到要搭船時,爹總會事先配些葯給她吃,免得她像患重病的人一樣,只能躺在船艙里;這次她則一點準備也沒有,所以五天的行程,讓她像個死人一般,只能虛軟無力地躺在床上;若不是有人在一旁照顧她,希兒不能想像她要如何度過那些日子。

希兒睜開眼睛,輕嘆了一聲,她看不見四周的新環境,然而陌生的氣流中,流蕩的不安氣息,卻深深潛入她的心裏。

「醒了!」

希兒轉向聲音的出處,她聽過這個聲音,是這幾天照顧她的人,他是誰?

「要不要喝些水?」天喜王子端起水杯,走到床畔前等待希兒接手。

希兒猶豫着要不要,後來她又怕傷了這個人的好意,「好的,謝謝您!」她緩緩坐起身子等待。

天喜王子仔細觀察她的行為,既然她想要喝水,為什麼不接過水杯,「我已經端到你的面前。」

希兒驀然一驚,她沒想到對方已經把水端到她的面前,「對不起!」沒想到他已經靠得這麼近,她遲疑地伸出手,希望他能再說句話,讓她知道他的正確方向。

天喜王子看着希兒摸索的動作,心裏乍然明白她是個瞎子。他被她那雙明亮的眸子騙了,儘管天喜王子如此想,但他依然好心地將水杯放到希兒的手裏。

「謝謝!」

「沒想到日暗王會喜歡一個瞎子。」天喜王子戲謔的嘲弄希兒,「為了你,他將我的妹妹從毗羅拿國趕回來。」

希兒對於他的控訴,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你是誰?你的妹妹又是誰?」

「我忘了告訴你,我是烏荼國的大王子,我叫天喜,我的妹妹就是芝蘭公主。」

「芝蘭公主?難道你擄我的目的,是為了報復日暗王將芝蘭公主送回國?」

「不是。」天喜王子想也不想的否認希兒的話,「芝蘭並沒有回到我國,她離開毗羅拿國不到兩天便失蹤了,至於我會擄你也是意外,沒想到毗羅拿國的人對於未來的王后如此憤恨,居然派人將她從王宮偷偷帶走,打算把她在宮外殺了,再將她的屍體帶回去給他們的皇上看。」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希兒聽不懂天喜王子拐彎抹角的比喻。

「-不懂!」天喜王子在床畔坐下,他抬起希兒的下顎仔細地看她的臉,「雖然你是個外族人,倒也長得不錯;眼睛瞎了還這麼明亮,我還聽說你擁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讓剛死的人起死回生,這麼奇特的人,難怪日暗王對你有這麼大的興趣,你或許不知道我帶走你的那一天,正好是日暗王對群臣宣佈要迎娶你為王后的日子吧!」

希兒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消息,日暗王不可能想娶她的,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不乖的奴隸,「你的消息恐怕是錯誤的,我……」

「是嗎?」天喜王子湊近希兒的臉,「我可以和你打個賭,一個星期內,日暗王如果率領大軍來圍攻我的夏宮,到時候你就跟我退回我國的國都,到那裏當我的妃子如何?」

希兒不喜歡聽到天喜王子輕佻的話,氣憤地推開他的手,「天喜王子請不要出口輕佻,不管日暗王有什麼決定,你都不該擄我來這裏;而且我想日暗王也不會為了我就出兵來攻打,該不會是你存心挑釁,想要引起兩國戰爭,才這麼做吧!」

「哈哈!我存心挑釁!我何必如此,不過他必須為芝蘭的失蹤向我的父王、母后負責。」

「芝蘭公主的失蹤與日暗王又有什麼關係?她不是離開毗羅拿國后才失蹤的嗎?」

「哼!表面功夫誰都會做,事實上是怎麼回事才是重點。我妹妹的護衛一夜之間全被殺了。她忽然失蹤,不過從遺留的一個小皮囊,找到了一封信,信的內容跟日暗王有關,此外,我們的衛士也在皇宮內院花園找到她貼身攜帶的琉璃佩,她若真的離開毗羅拿國,為什麼她的東西還會在皇宮中找到呢?」

「這……也許是她之前不小心遺落……」

「之前?哼!難道她之前就受到傷害,所以琉璃佩才會沾着血?」天喜王子氣憤的反駁。

「沾血?」

「是的,不信-可以看看。」天喜王子將隨身攜帶的琉璃佩拿到希兒的手裏,忽然想到,「我忘了,你是個瞎子,怎麼看得到呢?」

希兒是個瞎子,看不到琉璃佩沾血的樣子,不過琉璃佩上所留的怨氣,深深震撼她的心,「這……這真的是芝蘭公主隨身的琉璃佩?」

「是的,你……難道你知道什麼事?」天喜王子發現希兒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

不能說,希兒在心裏提醒自己,那一晚在猛獸園裏的怨氣和死亡,跟現在琉璃佩所發出的氣流完全相同,難道……

希兒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如果她推論沒有錯的話,那一晚旃蘭和她的父親私下處死的人,根本不是什麼奴隸,而是被騙回宮中的芝蘭公主,難怪舍蒂看了會如此驚慌,並且不願對她說。這件事她若告訴天喜王子,他會怎樣處理兩國的關係呢?

「天喜王子,我怎可能知道什麼事呢?我是瞎子,看不到東西,就算事情在我眼前發生,也必須有人告訴我,所以你說我知道什麼事情呢?」希兒壓抑內心的震撼,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哼!」天喜王子不相信希兒的話,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不過她不想說,他隨即一想,她說得也沒錯,一個瞎子根本看不到什麼事情,那麼她為什麼拿到旃蘭的琉璃佩會有這樣的表情,難道……「你是不是感受到什麼?」

「你的意思?」希兒不解地問。

「我是說,你是不是感受到琉璃佩上有什麼東西,所以表情……」

希兒想要隱瞞天喜王子她所感受到的氣流,可是他語氣誠懇,讓她不忍拒絕,「是的,這琉璃佩上是有一些氣流存在,裏面有芝蘭公主的思念和怨氣。」

「思念和怨氣!」天喜王子重複着希兒的話,隨即又問:「為什麼?她是不是死了?」

「我不知道。」希兒連忙否認,她不想再多說,怕說得愈多,引發的衝突愈多,恐怕報復的行為也就愈大,「我的能力是用在救人方面,這方面的感受也只能這麼多,很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太多答案。」

天喜王子看着希兒真心抱歉,從她的手中拿回芝蘭的東西,「不要緊,至少我已經知道芝蘭的心意。你多休息一下,等一會兒我會派人送一些吃的東西給你。」

「天喜王子!」希兒喚住打算離開的他,「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呢?」

「放-走?」天喜王子轉身看希兒,「我剛才已經決定了,等你的日暗王來到這裏時,我會親手殺了他,然後將他和芝蘭的琉璃佩一起葬了,那麼芝蘭一定會感到欣慰。」

「你……怎能知道芝蘭公主一定死了呢?又如何能知道她的心意?」

「是你告訴我的,你忘了嗎?除了死人之外,活人不會把氣流寄附在東西上面,這個琉璃佩上既然有芝蘭的氣流在上面,那表示生前她一定是帶着它,不情願這樣死去,才把氣流附在上面。」

「你……」希兒不知道該怎麼對天喜王子解釋,才能讓他的氣憤消失,並且不要做這樣的結論。

「你不用多說,我的心意已決。」天喜王子走回床畔,抬起希兒的下顎,「既然我要將照顧你的人殺死,那麼我就來代替他照顧你,關於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或者類似這次的事件。」語畢,天喜王子強吻住希兒的唇。

希兒怔了一下,立即用力地推開他,「請你不誤解我的意思,就算沒有日暗王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顧,我只是希望你能和平地與日暗王解決這件事,不要把事情擴大到必須用戰爭才能解決,那會傷害到許多無辜的人,相信芝蘭公主也不希望有這樣的結果。」

「是嗎?」天喜王子嘲弄地說:「你不了解芝蘭,芝蘭若真有知,一定會贊同我的做法,你等着看吧,我的衛士剛才對我回報,聽說日暗王已經領軍而來,快則五、六天,慢則十日左右,他一定會來這裏救你,到時候我殺了他,會讓你抱着他的屍體哭一會兒,好了斷你和他之間的情義。哈!哈!休息一下吧,別為他擔憂而把身體弄壞了,我會捨不得的。哈!哈!」

希兒無法相信天喜王子的想法,但接下來的數日,天喜王子不斷對她說著相同的話,讓她不得祈求,希望日暗王不會來追她,她不要戰爭,也不要日暗王為她而死,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逃!

希兒下定決心逃離這座美麗的囚牢,這幾天她從門外衛士的口中,得知這裏是天喜王子的夏宮,真正烏荼國的國都離這裏很遠,天喜王子之所以來這裏,完全是為了迎戰日暗王。

希兒這時才知道,原來天喜王子早有打算,他猜想日暗王為了追她,一定會親自領兵追來,如此的軍隊必不齊全,而這裏聽說是烏荼國最難攻打的城堡,一邊靠山一邊臨河。

河是他們臨近幾個國家最長、最寬的河,流貫數個國家,斯達里夏宮有它的守護,不怕敵人輕易來犯。難怪天喜王子有恃無恐,加上她又在他的手中,如果日暗王真的為她而來,只怕到時候天喜王子以她作為要脅,日暗王也莫可奈何。

她一定要逃,只是她的眼睛什麼也看不到,怎麼逃?希兒思索着方法,她忽然想起耶難耆婆曾對她說:「你真的看不到嗎?還是因為恐懼、害怕,所以不讓自己去看。」

真的是這樣嗎?這麼多年來,爹和各位名醫為她尋找過各種葯、做過各種治療,結果還是徒勞無功,耶難耆婆這一年多來也為她嘗試過不少方法,而她的眼睛依舊一點光芒也看不到。許多大夫都曾說過,她的眼睛根本沒有病,為什麼會看不到;難道真的如耶難耆婆所說,全是因為心理因素,是她對夢中戰士的懼怕和愧疚,才會一直想尋找夢中戰士,想求得他原諒,想求回她眼睛的光明,是這樣嗎?

「希兒小姐!」

一聲輕喚,讓希兒從冥想中回神,她摸索着走到窗邊,「誰?」

「希兒小姐,我是毗羅拿國祭司大人派來暗中保護你的人,請原諒我的疏忽,讓你受到這樣的傷害。」衛士道完歉后,接著說:「從你抵達這裏之後,我便混進來看守。現在請你聽我說,日暗王已領軍隊到達這座宮城的數裡外,目前皇上與天喜王子正在進行談判,祭司大人那邊我也已聯絡上,大人晚上會另派兩名衛士進來和我接應,今晚人夜到明早天亮之前,我和另兩名衛士會護送小姐回皇上的船,請小姐安心,不管天喜王子對小姐說什麼,小姐都不必害怕。」

「這……那麼你告訴我,日暗王是否真的決定要和天喜王子打這場戰爭。」希兒急切想知道事情的發展。

「目前我還不知道,但我覺得小姐要儘速離開這裏,一旦小姐回到皇上的身邊,可以勸皇上原諒天喜王子的行為,如此一來,就有可能制止這場戰爭……對不起,有人來了,我必須離開。」

希兒尚未作好心理準備,那名衛士便不知去向,她無奈地嘆一口氣,慢慢地走回桌旁,她到底該怎麼辦,希望舍蒂能勇敢地將事情對日暗王說,或許日暗王是捉着旃蘭來向天喜王子請罪,現在才必須和天喜王子談判,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不必這麼擔心。

真希望事情就是這樣。希兒趴在桌子想着,最後她又陷入這幾天重複的夢境。

※※※

祭司看完天喜王子命人送來的回信,心裏十分清楚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避免,顯然他早就認定皇上一定會親自來追回希兒,而他打算趁此機會殺掉皇上,說好聽是為芝蘭公主報仇,實際上是為搶奪毗羅拿國的王位。

「可惡!居然敢說是我親自將希兒送到他懷裏,一定會讓希兒好好服侍他。」日暗王看過信后,氣得控碎一隻酒杯,「我一定要將他粉身碎骨。」

「皇上,勿氣!」祭司低聲勸告,「皇上,天喜王子此時回復這封信的目的,就是要皇上您動氣,一旦皇上真如他所料,氣得馬上揮兵攻擊,他就可以來個一網打盡,那麼不止希兒小姐掌握在他手中,就連我們毗羅拿國的兵馬,也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日暗王聽到祭司的話,緩下怒火探思,他知道祭司說得一點也沒錯,現在生氣只會擾亂他的軍心,亂了他的計謀,「派出去的人回報消息了嗎?」

「已經回報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現在只等皇上再寫一封正式的戰書給天喜王子,等天喜王子看到皇上的戰書後,就算他想抓希兒小姐當擋箭牌,也來不及了。」

「好,來人!」

衛士不等日暗王第二次下令,立刻將皇上要的東西準備上來。

※※※

天喜王子命人送信給日暗王后,就想去看希兒,然而大敵當前,宮中有許多事情必須準備妥當,因此親自指揮一下,辦好這些事情時,天色已晚,又聽到日暗王派人送信來。

「這次應該是戰書了吧!」天喜王子對跟在身邊的大臣說。

「王子,真的要開戰嗎?」

「難道你認為我一定會輸?」天喜王子不悅地緊皺眉頭。

「不是的,王子!只是臣認為這時迎戰太過匆忙,如果慢兩天,我們準備妥當,勝算會較大。」

「我沒想到日暗王的動作這麼快,不過斯達里夏宮的位置佔優勢,我們不必擔心會輸,更何況我手中還有一張王牌,雖然她是個瞎子,但這對我們反而是個好處,我們根本不必擔心她會逃跑,你們說我的勝算大不大呢?」

「是的。」天喜王子左右的大臣此時皆附和與贊同。

「去接信吧!我要把那封信拿去給希兒看,要她早點放棄日暗王會來救她的想法。」

※※※

希兒醒來后,發現夜晚已經來臨,因為已經有人為她送來晚膳。她起身動一動僵硬的身體,又坐回原來的位置,她發現天喜王子今天沒有來這裏找她,不然他一定會將她抱回床上,而不會任她趴睡在桌旁。

希兒邊想邊摸索食物,然後開始用飯;她想起午後的那一段插曲,那名衛士說晚上要來接她,真的會來嗎?她必須趕快吃一些食物,好有力氣跟那衛士逃跑。可是,那名衛士真的是日暗王派來救她的嗎?還是與之前在毗羅拿王宮的情形一樣。

希兒還在猶豫時,聽到外面一陣吵鬧,不久之後又安靜無聲,是看守她的衛士交班,希兒原本跳動加速的心臟又緩和下來。她繼續進食。

「希兒小姐!」一名衛士推門進來。

「你?」

「希兒小姐,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另外兩名衛士的聲音同時響起。「皇上已經向天喜王子下戰書了,天喜王子一定會很快就來這裏,我們必須儘速離開。」

希兒明白一定要快點下定決心,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說:「好,我們走吧!」

三名衛士互點一下頭,一名衛士走近希兒將她抱起,「希兒小姐,我抱着你走比較快,請你原諒我的無禮。」

希兒雖然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但她想起自己眼睛看不見,便點着頭說:「不要緊,我們快走!」

三名衛士立即快速離去,他們必須達成皇上的使命,這攸關毗羅拿國在這場戰爭的勝敗關鍵。

天喜王子看完來信,毫不猶豫的回戰書,他拿着日暗王的信來給希兒看,卻發現房裏根本沒有希兒的蹤影,門外的衛士也不見一人,「來人!」

兩名衛士應聲而至,「這是怎麼一回事?」天喜王子大聲問。

衛士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低頭不敢出聲,天喜王子想起日暗王信中的內容,「一收到信,戰爭便開始」,難道……

「還不快去找人。」天喜王子大聲下令,衛士明白王子的怒氣,立即傳令開來,開始四處尋找希兒。天喜王子自己也領了一些兵在宮中四處尋找希兒。

「王子,不好了!日暗王已經領兵攻到城外。」一名宮外的將領回報戰訊。

天喜王子心頭一顫,沒想到日暗王比傳言中還要驍勇善戰,才剛回復消息,就已攻到城外,莫非他早有部署,送談判書和戰書只是還要拖延戰略,難怪希兒會不見,一定是他派人混進宮中將她接走。

「封鎖所有內宮宮門,不準任何人出入。」天喜王子立刻下令。

「王子,城外的戰事怎麼辦?」戰領請求指示。

天喜王子衡量眼前的局勢,看來要贏日暗王的勝算不大,「由密道疏離宮中所有的人,日暗王顯然比我所想還聰明,他是有備而來,但我要他來得成去不成。命人備火!」

「備火?王子?」

「不錯。備火!等我們的人疏散差不多,就放火把這裏燒掉。來人,快點將希兒找到,我要把她帶離這裏;到時候日暗王一定會為了找她,而不願離開這裏,火燒得愈旺,日暗王就會找得愈心急如焚。」

戰領明白天喜王子的打算,但他不太相信王子的計謀會如期完成,畢竟王子沒有什麼戰略經驗,今日之事是一時興起,他只希望這場小戰爭,不會引發成日後兩國的大戰。

三名衛士保護着希兒朝他們原來逃離的方向前進,半途卻發現計劃必須更改,他們觀察四周的環境,發現一名女奴與希兒小姐的身材相似,他們立即將希兒藏到附近的倉庫,將那名女奴擄來。

他們要脅女奴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希兒小姐身上的衣服對調,然後將女奴打昏,「希兒小姐,你和他先走,我們兩人帶這名女奴走另一個方向,這樣才能引開注意力。」

「可是……」

「希兒小姐,不能再拖延了,顯然皇上急着要看你,天喜王子已經下令撒離,這表示皇上的戰力強大,破城的時刻將近。」

希兒不懂衛士說的話,但四周的怨氣和驚慌的氣流愈來愈強,她必須快點見到日暗王,阻止他繼續殺戮。「好,就照你們的意見,兩位必須小心點,盡量不要讓這女孩受到傷害。」

「是的,我們知道。」兩名衛士將女奴包好,離去之前對護送希兒的衛士說:「你一定要將希兒送回皇上的身邊,無論如何一定要辦到。」

「我知道。」衛士應諾,兩名衛士走了一會兒,他才護送希兒繼續逃亡。

天喜王子接到日暗王已朝內宮直來的消息,心裏也急得發慌,「王子,已經找到希兒小姐。」

一名衛士將昏迷的希兒送到天喜王子的手中,天喜王子一接過手,立刻將包在希兒臉上的布巾掀開,「該死!」他將手中的人重重摔到地上。

「王子饒恕!」衛士跪地求饒。

一名大臣見此情況,「王子,別找了!我們必須趕快離宮,依日暗王的速度,不用半個時辰,他一定會殺進內宮,到時候我們想離開和燒宮都不容易。」

天喜王子實在不願放棄,不過大臣的建言屬實,他已經為了找希兒耽擱不少時間,也錯過了不少良機,不能再等了。

「好!撤宮。」天喜王子一下令,群臣立即護送王子由密道離開,衛士則等待一會兒,便開始放火燒宮。

帶領希兒逃離的衛士,在宮門封鎖時,將希兒藏到一處沒人會到的庫房,直到天喜王子下令撤宮時,他又回頭找希兒,不過現在宮中四處是火,宮裏剩下的奴隸也四處逃竄,阻礙他的去路。

「現在到底怎麼了?」希兒被煙嗆得咳嗽。

「天喜王子下令撤宮,他已經命人四處放火,剛才他下令封鎖全部內宮宮門,我們沒有成功逃離,現在四處都是火和逃竄的奴隸,我聽說他們只剩一個內宮宮門沒放火,我們必須跟着這些人往那個地方走。」

「原來是這樣,不知另外兩名衛士有沒有逃脫成功?」希兒擔憂地說,衛士並沒將打探到的消息對她說,事實上天喜王子因為沒有找到真正的希兒小姐,才會開始放火燒宮,也因為沒有找到她,他才命人放過一個宮門沒燒,他留一條路給希兒小姐有逃生的機會。

衛士抱着希兒東閃西躲,火勢在宮中燒得又快又旺,如果他們不儘速離開這個長廊,恐怕還未逃到宮門,便要燒死在這裏。希兒被衛士抱着四處逃竄,她看不見這個如地獄般的世界,但她知道眼前這一幕,其實在她夢中已經看過很多次,一陣危險的氣流此時流進她的心中。

「有危險,我們快離開這裏。」希兒大喊,衛士一時不能明白她的話,卻下意識地依令往前衝去。

希兒感覺到自己在地下滾了幾圈后停止,她抬起疼痛的手臂,往前揮了揮,「你……還在嗎?」

「希兒小姐!」

希兒聽到衛士痛苦的低喊,她朝聲音的方向爬行到衛士身邊,「你怎麼了?」

「我……咳!咳!」衛士不停地咳血出來,他雖然聽希兒的話,在屋頂崩塌前離開了長廊,但依舊被塌下來的石塊擊中背後。

「你受傷了?」希兒捉住衛士的手,為他探一探脈,「受了嚴重的內傷,你是不是被石頭壓到?」

「不是,只是被一個小石塊打到,不要緊?希兒小姐你試着自己走吧!」衛士推着希兒的手,要她離開這裏。

「不,我不能現在放下你不管,你是為了我才受傷,如果我現在放下你自己逃生,那我怎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希兒靠近衛士的身體,努力地想將他扶起來。「我幫你站起,我看不到東西,你必須告訴我怎麼走,我們一起逃離這裏,好不好?」

衛士很想說好,不過他發現自己的氣息逐漸薄弱,而希兒小姐瘦弱的身體不可能將他扶起來,「你別管我!希兒小姐,你自己先離開這裏,皇上一定進宮來了,他會來找你,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裏,火勢愈來愈大,一會兒……」

「不,既然火勢愈來愈大,那我更不能離開你,一旦我離開你,沒有人扶你離開,你一定會死在這裏。」希兒抓緊衛士的手,努力將他的身體撐起來,她想要問衛士怎麼走,卻發覺他已經昏過去了。

希兒茫然地立在那兒,她無助地任周圍的火愈來愈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偏偏眼睛又看不到往哪裏走,難道真要死在這裏。她不要,她不能氣餒,她一定要將這名衛士帶離這裏才行。

「不!我不能讓他陪我死在這裏。」希兒流着淚告訴自己,她想起耶難耆婆之前問她的話,「我必須看得見,我一定要看得見。」她用另一隻沒扶衛士的手,揉着自己許久不曾看見東西的眼睛,邊揉邊對自己說:「一定要看見。」

不知是神的力量,還是希兒自己的信念,希兒模糊地看見四周的景象,那如夢境一般的畫面,狼煙四起、城牆倒塌和慌亂逃竄的奴隸,一一在她的眼前出現。

「這是真的嗎?還是我在作夢?」希兒疑惑的自問,不過不管是真是假,她憑着一定要救人的信念,撐起昏迷的衛士,開始跟隨別人逃亡。

日暗王在衝進天喜王子的夏宮前,便看見着火的宮殿已有倒塌的現象,而原本該護送希兒的衛士,其中一名帶傷回來答覆,天喜王子一發現希兒不見,立即下令封鎖所有內宮宮門,不久又放火燒宮,所以希兒和另一名衛士被困在宮中。

「希兒!你在哪裏?」日暗王領着一群衛士衝進天喜王子的夏宮內院,他發現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撤離這座宮殿。

「皇上,要快一點找到希兒小姐,這裏火勢甚大,恐怕過一會兒便會全塌下來。」祭司邊跑邊提醒日暗王。

「大家分頭去找。」日暗王一下令,衛士們自動分成數隊人馬分頭找人。

希兒扶着昏迷的衛士靠在已經倒了一半的宮牆休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了。除了她本身輕微的傷勢,阻礙了她的前進,最重要的是這名衛士的傷,迅速吸走她體內的力量,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愈來愈冷,不過她不敢昏過去,一旦她倒下來,她和衛士很可能都會沒救。

「希兒!你在哪裏?希兒!希兒,回答我!」

是夢中戰士的呼喚,難道這真的是她在作夢嗎?

「希兒小姐。」昏迷的衛士忽然開口說話,「希兒小姐,皇上在叫你,你朝這個聲音去,一定可……」

「你別說話。」希兒撫着衛士的胸口,「真的是日暗王來找我嗎?如果他真是我夢中的戰士,那他一定會找到我,你別擔心,他一定會救我們兩個人的。」

「希兒小姐!」

「不,你別說了,我不會放開你自行離去,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放開你的手,不會讓你死的。」希兒抓緊衛士的手安慰他。

衛士再次陷入昏迷,希兒看着四周愈來愈旺的火勢,困難地移動自己和衛士往火燒不到的地方,心裏祈求日暗王快點找到她,不然等整座宮殿塌下來,他放棄找她的希望,那她和這名衛士就真的要死在這裏。

希兒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她的意識離開她前一瞬間,聽到祭司喊她的聲音,接着一個人影出現在她模糊的眼前。

「希兒小姐!」祭司慶幸自己在最後一刻找到她。

「祭司,求求你,別讓他死,求求你,救……救他……」希兒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經倒入祭司的懷裏,祭司抱起她,也命人將早已昏迷的衛士抬起,「快速離開這裏,通知皇上和其他人,找到希兒小姐了,大家儘速離開這裏,船上會合。」

※※※

日暗王抱着希兒的身體不斷祈求,「希兒,求求你睜開眼睛,醒來!醒來!」

「皇上!請您別一直搖希兒小姐,等她休息夠了,自然會醒來!」耶難耆婆艱難地勸告。

「該死!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幾遍?休息夠了,什麼時候才叫休息夠。你看,連同救她回來的日子算來,她已經昏迷十天了。十天還不醒來,你再看看,她已經瘦得……」日暗王實在說不下去,他好擔心希兒就這樣營養不足而死掉。

「希兒,你聽到我的聲音嗎?快點醒來,你再不醒,我立即派兵去攻打烏荼國,我要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你聽到了嗎?你不是不希望發生戰爭嗎?那你就醒來阻止我,醒來阻止我呀!」

玉耶看着王兄不斷搖着希兒,真怕他把希兒的魂和身體給搖散了,「王兄,您別激動,您讓耆婆再給希兒看看;耶難耆婆,難道沒有別的方法能救醒她嗎?」玉耶懷着一絲希望看着耶難耆婆。

耶難耆婆沉默地搖頭。眾人看到他的答案,全以嘆息回應。

「皇上,您真的不能再這樣搖希兒的身體,她這幾天身體孱弱,不堪您這樣……這樣……」國師想盡各種說法,想解釋得完美一點。

「皇上,再給耆婆一些時間試試,我們這樣打擾希兒小姐,對她並沒有什麼幫助。」祭司也請求日暗王離開希兒的身邊。

「他要看,就這樣看,誰都不能讓我離開希兒。」日暗王乾脆爬上床,他輕輕挪動希兒的身體到另一邊。原本就瘦弱的她,如今是皮包骨,雙頰凹陷、皮膚乾燥,雖然她不似從前那般美麗,但他愛她的心,卻如火一般燃燒,他不能失去她。

「希兒,別走!別丟下我,別讓我以後的日子都在黑暗中,孤獨地活着想你;希兒,求求你睜開眼睛,讓我知道你醒了,好不好?」日暗王緊靠希兒的肩窩吸取她的味道,他已經愈來愈不耐煩這種等待。旁人也明白他的心情,但大家都莫可奈何。

以往一個瀕臨死亡邊緣的人,有希兒可以幫助他們,如今是希兒自己面臨這種情況,卻沒有人可以幫她,除了耆婆想盡辦法熬一些葯汁,強灌到她的嘴裏,試着別讓她的身體斷了生機外,他們也無他法可想。

「希兒,救救你自己好不好?你快點醒來,快點睜開眼睛,你有聽到我在叫你嗎?回答我!回答我呀!回……」日暗王愈說愈激動。

「王兄!別這樣子,希兒的身體無法承受您這麼大力的搖動,您休息一下,好不好?」玉耶小心地勸告。

「不,你們誰也不能將我和希兒分開,全都下去,下去!」日暗王討厭他們的-嗦和阻撓。

「王兄!」

「皇上!你不可以這樣意氣用事,這樣……」

大家七嘴八舌地建議,唯有舍蒂安靜地為希兒擦拭,她不時用布巾沾着清水濕潤希兒乾燥的唇,這十天來,希兒幾乎是靠着這一點水在維持生命,因為不管什麼葯汁和湯汁喂她,她都溢出來,除了這些沾到唇上的清水,微微沁進她的嘴裏,讓她的氣息保存着。

祭司半垂着眼在心裏自責,他沒有做到祖父的交代的事,好好地照顧希兒,如今發生這事,萬一希兒真的走了,日暗王體內的黑暗之血一定會完全爆發,將來恐怕會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這片土地的災難,全因他一人的不慎引發,他該如何阻止這件事情發生,祭司往前站到希兒的身旁。

他在心裏默禱:希兒小姐,請你千萬別走,日暗王正等着你回來,在這塊土地上你與我同樣有責任,請不要拋棄哀求你的手,不管你現在在哪裏,請你聽聽呼喚你的聲音,請你朝聲音的方向走來。

祭司拋棄以往站在神壇前的祝禱,他誠心誠意地站在希兒身旁,他相信希兒一定能感受他的呼喚,就好比他每次都能聽到希兒對那些人的呼喚。

夜愈來愈深,今晚希兒若不醒,那她的生命等於又少了一天,大家等待愈久,信心消失得愈快,舍蒂的眼淚不知流了多少次,又擦乾多少次,她暗自下定決心,如果希兒小姐真的這樣死了,那她也不要活着,她拿着沾濕的布巾,如同之前一樣,輕柔地滋潤希兒乾澀的唇。

「原諒……原諒……我……」希兒微弱地輕嘆一聲。

日暗王身體僵住,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將自己的耳朵更貼近希兒的唇畔喊着:「希兒!」

「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求求你……」

真的是她在囈語,日暗王等待到以為已經枯乾的心泉,因希兒這幾句囈語豐沛起來。他用力抱起她,「希兒!你醒來,睜開眼醒來好嗎?」

祭司相信希兒這種情形是好轉的現象,耆婆則擔心是臨死前的徵兆,兩人沉默地注視她下一個反應,其他人則單純希望她能就此清醒過來。

「希兒!」日暗王等了這麼多日,好不容易等到她有點反應,現在看她又沉寂下來,他慌得抱緊她的身體-喊,「希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你把眼睛睜開來好嗎?」

「王兄!」玉耶想對日暗王說,希兒是個瞎子,怎麼能睜開眼看他呢,但她隨即又想,如果希兒真的睜開眼睛來,那就表示她已經清醒過來,也就表示她不會死了。

「希兒!」

「希兒小姐!」舍蒂也激動地拉着希兒的手。

「……原諒我……求求你,不要死……原諒我……」希兒又夢見之前那兩個夢,戰士的臉如同往常模糊,卻又彷彿見過,他笑而不答的飄走,希兒再次伸手想留住他。

日暗王聽到希兒又如同往常的囈語和揮手,他抓住她的手並回答,「只要你醒來,什麼事我都會原諒你;希兒!求求你醒來。」自從他聽過她的囈語,他在中原的和尚停留那幾日,特地請教和尚這幾句話的意思,當時他只純粹想知道希兒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每次她身體不舒服,在睡夢中便會難過地說這些話,他聽不懂她說的話,但他想要知道,所以他趁着那次機會問了和尚。

「原諒我!」希兒輕輕地嘆氣道。

「是的!什麼事我都可以原諒你,只要你睜開眼看我,你要求的什麼原諒都可以,都可以的!」日暗王將臉靠在希兒的臉龐上-喊,他的臉龐沾到她的淚,混着他的淚水一起滑落,「希兒!別哭!」

「哇!」希兒在夢中高興地哭泣,她終於得到長久已來祈求的原諒,戰士站在她的眼前微笑着看她,之後他轉身離去,希兒知道她不必再去追他,她看着遠方輕嘆一聲,結束自己這些年來的心靈追尋。

她好累,她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希兒!」日暗王大喊一聲,他發現希兒在嘆息后,又如同之前那樣靜下來。日暗王驚慌地喊着耶難耆婆,「耆婆,快來看!」

祭司為自己錯誤的判斷懊惱,耶難耆婆則想也不想地探頭看希兒。

「唉!」耶難耆婆表情凝重地觀察希兒,之後他退了數步對日暗王垂首跪下。

眾人見耆婆的動作,不願相信的搖頭,耆婆抬頭看眾人沉重的表情,反而露出笑容道:「皇上,希兒已經沒事了,您讓她睡一會兒,明早她自然會清醒,您現在可以放心休息,玉耶公主你也該回宮休養身子才是。」

「你……害我的心臟差點跳了出來。」國師立即怒罵耶難耆婆,然後與眾人同樣鬆一口氣。

玉耶和舍蒂欣慰地微笑后,又開始哭泣,耶難耆婆愧疚地道歉和想盡辦法安慰她們別哭,久見無效后,最後他拿出耆婆的權威,警告她們不許吵醒希兒,兩人才停止哭泣露出笑容,安靜地與大家同看希兒祥和的睡容。

日暗王自從聽完耆婆的答案,十天來懸宕在心頭的石塊終於放下,隨後他整個人不語地反身趴到希兒身上,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

「王兄!」玉耶想阻止日暗王的行為,她擔心日暗王的動作會壓傷瘦弱的希兒,不過她看他這麼快熟睡,只好下令服侍的奴隸小心地調整他們兩人的睡姿,等一切就緒后,她又下令除了保護皇上的衛士和舍蒂在寢宮外留守,其餘的人一律離開這裏,她要把這個最安靜的天地留給她的王兄和未來的王嫂。

祭司確定真的沒事了,立即迅速離開寢宮,他必須先去處理旃蘭他們父女,他決定明日一早便命人將他們父女送往烏荼國,讓烏荼國國王去處理旃蘭父女所惹下的禍端,他相信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因為這樣一來,希兒便不會為此事與皇上再度發生爭執。

※※※

希兒被一陣溫柔的吻叫醒,她睜開眼來看叫醒她的人。

「醒了嗎?」日暗王抱起希兒,他啜一口酒,打算喂她一些。

「不要!」希兒伸手捂住日暗王的唇,靠在他懷裏拒絕他喂的酒。

日暗王笑着接受她的拒絕,若不是知道她的眼睛看不到,最近他常被她一些動作,誤認她的眼睛看得到,就像剛才那樣,他的行動尚未開始,她卻已經知道他的下一個動作。

希兒靜靜地靠在日暗王懷裏,從她清醒后,他幾乎一連數日不曾離開她的身旁,直到最近她的身體逐漸復原到以往的狀況,他才開始恢復日常的國事處理,當然這也包括處理旃蘭所做的事。不過她聽舍蒂說,旃蘭的事完全是祭司一人處理,因為日暗王當時的心完全放在她身上,根本沒有想到任何一件事,更別說旃蘭的事。因此她也不想對他重提那件事,免得他又氣得和她發生爭執。

他們兩人的關係感情也改善了,她開始坦然接受他對她的感情,雖然他不曾開口對她表示過,但她從他寵愛和寬容的行為中,一一感受到他對她的深情,加上舍蒂不斷對她重複那十日來的昏迷情形,要她對日暗王的付出無動於衷,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

希兒微微抬起頭,纖指順着日暗王的臉龐,慢慢勾勒出他的線條,這張臉與她夢中模糊戰士的臉真像,不過不管他們兩人是不是同一人,她都已經做好決定,眼前這男子是她這輩子的選擇。目前她唯一感到遺憾的,便是她不能再回中原尋找她爹,如果爹知道她的眼睛已經復明,心裏會多麼高興。

日-王俯首看着希兒又恢復圓潤、皎潔白晰的臉蛋,他抓住她撫着他臉的柔荑輕吻,「希兒,我真希望此刻你能看到我的臉。」日暗王真的希望她能看到他對她充滿愛意的眼睛和表情,他希望她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他要她認得他,一輩子都將他記在她的心裏,只有他一個人,就只有他一個人。

日暗王將眼光由希兒的唇緩緩移到她的明眸,他知道他的希望是一種奢想,他輕吻希兒的眼瞼,說:「希兒,不管你能不能看到我,我都必須告訴你,我要迎娶你為我的王后,我不許你說任何理由違抗我,你懂嗎?」他吻回希兒的唇上,並用力加深,他在喘息之間催促着她說:「希兒!告訴我,你懂。」

「我懂!」希兒毫不猶豫地回答他。

日暗王對希兒如此柔順的回答怔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她,隨即將她擁人懷裏大笑,「來人,傳祭司進來。」日暗王大喊寢宮外的人傳旨,然後輕聲對希兒解釋:「我要祭司立刻擬文宣告全國,十日後正式舉行迎娶儀式,同時也封你為我的王后。」

「你要迎娶我並封我為後,你真的不在乎我曾是一個瞎子嗎?」希兒坐直身子看着他。

「我說過,不許你找理由違抗我,我也不在乎你曾是個瞎子,你別……你剛才說什麼?」日暗王忽然覺悟地問。

「我說,你真的不在乎我曾是個瞎子嗎?」希兒說完話后,發現這樣眼對眼的凝視,令人很害羞,她羞赧地靠回日暗王的懷裏。

「-……-看得到我?」日暗王在希兒頷首承認時,心一下子被這個驚喜充滿,他楞了許久,終於讓狂喜征服了他,他抱着希兒哈哈大笑。他發現長久以來,已經不曾像今日笑得這般開朗和無牽無掛。

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不要這麼快公佈這項消息,他要等到迎娶希兒那一天,才對耆婆和祭司宣佈這項消息。他要報復他們兩人之前用希兒的事讓他擔心,之後又將旃蘭私自送往烏荼國,讓他無法徹底泄恨,他要讓他們為希兒的眼睛多擔一些心,這就是他們戲弄他的結果。

至於希兒也決定等到那天婚事完成後,才要對日暗王說,下一任的毗羅拿國王子已經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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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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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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