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闆,凌人來了。"
老K嘴角綻出一絲微笑,看着像沙袋般被人丟進來的凌人,感覺到心情愉悅,剛才煩躁的心情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凌人,剛剛有沒有好好休息啊?對不起啊,剛才我要陪一個客人,所以才會冷落你,不過現在我們繼續好不好?"
蹲下身,伸出手挑起凌人的下巴,老K在腦海里瞬間想像出無數折磨人的方法,身體也因此而興奮起來。
凌人低着眉眼,盡量不去看老K噬血的眼睛,他會害怕,但他不想再讓這個人看到。不論是堅強還是恐懼都會讓這個人產生新的慾望,凌人在無數次的經驗和教訓選擇漠視來保護自己,只當自己不是個人而是具屍體。
然而老K並沒有這樣輕易的喪失興趣,他總可以在凌人身上找到新的有趣的東西,從皮膚上的一絲褶皺到臉部的些許表情,就是因為看不透看不厭才有趣,所以才要用各種的方式來看到凌人不同的面貌來。
"乖,我剛讓人撲的羊毛地毯,雪白的哦,和你很配吧。"老K說著解開凌人的衣扣,露出傷口並沒有癒合的身體。
凌人把頭扭到一邊,徹骨的寒冷讓他的皮膚上細細密密的起了一層疙瘩,他痛恨自己敏感的身體。
果然老K也注意到了這種細小的變化,手掌撫上裸露的肌膚,"凌人,你這麼快就有感覺了么?呵呵……"突然,老K感覺到手上的一陣粘膩,翻轉過來湊到鼻前聞了聞,濃重的藥味。
老K瞬間爆怒起來,"媽的~!誰給他上的葯!這種噁心的東西!"
幾個手下唯唯諾諾,一句話都不敢回答,生怕一個不好落的比眼下這個小男孩更凄慘。老K迅速的扒光凌人所有的衣物,揪住他的頭髮往門外拖。凌人疼得尖叫起來,拚命想跟上老K的腳步,卻因為身體被翻轉只能連拖帶拽的被老K拖到了甲板上。"就你這個臟樣子怎麼可以躺在白色的羊毛毯上,先給我洗乾淨再說!"
凌人咬緊牙關不再坑一聲。老K命令手下拿抽水機把海水引上來,自己舉起高壓水管對着凌人劈頭蓋臉的衝過去。
冰冷海水壓的凌人喘不過氣來,利刃般將身體支解,然後疼痛在一個剎那后叫囂起來,像無數把針一點點把傷口重新挑破。凌人痛苦的在甲板上翻滾,遠遠看着船沿就在那裏,恨不得立刻就跳下去,即使是死也比受這種折磨好。然而老K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寬大的甲板也決不可能讓凌人輕易的滾到海里。
老K停下水管,走過去檢驗着凌人的身體。"這樣才幹凈呢,明白么?"
凌人被水嗆到,拚命的咳嗽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K把凌人從上到下看了個仔細,然後滿意的抱起他回到房間,丟到潔白的羊毛地毯上。
被折磨的癱軟的身體柔順的蜷縮在一起,優美的弧線,隨着呼吸略略顯出起伏的線條。老K心念一閃,手指順着凌人的脊椎骨下滑,"凌人,我們玩一個新遊戲,芭比娃娃的遊戲好不好?"老K微笑,似是懷念從前,"小時候我特別喜歡芭比娃娃,可惜媽媽從來不給我買,說那是女孩子的玩具。可我真的好喜歡,特別是那個體操芭比,我還記得那首歌,金牌芭比,做體操我第一!"老K用一種怪異的調子唱起來,凌人只覺得渾身發冷,不由自主的顫抖,害怕……因為他不知道老K要做什麼。
老K興奮的拿來自己的寶貝攝象機,然後挑選了一隻大尺寸的按摩器沒有任何預兆的頂入凌人的身體。
凌人咬住下唇,忍住嗚咽,身下已是一片血紅。老K饒有興緻的給凌人設計動作,"嗯,要先有個劈叉。"
一個眼神讓幾個手下過來按住凌人的肩膀,然後踢開雙腿往下按。凌人硬撐着,看得老K一肚子的不耐煩,"身體要放鬆,柔軟柔軟你懂么?"說著抬起腳朝凌人的大腿根跺了下去。凌人一聲慘叫,頭拚命的朝後仰去。他聽到骨頭悲鳴的聲音,身下的按摩器更深的壓了進去。
老K把這動人的一幕收入鏡頭,然後考慮下一個動作。"嗯,這個只是些基本功而已,還可以這樣。"他指揮着手下把凌人扭曲成各種難以想像的形狀,然後讓人從不同的角度侵犯。
凌人的感覺漸漸的變的遲緩起來,耳朵再聽不到聲音,眼前也只是一片空白,沙沙的,像沒有信號的電視機。凌人模糊的想,一遍遍的想,如果可以死該多好……如果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該多好?!猛的想起剛才照顧自己的那個舒拉,凌人覺得憤怒。為什麼同樣的事情,他卻如此幸福?看他的模樣絕對沒有受過任何的委屈和傷害,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的不公平!!!
這殘酷的刑法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凌人並不知曉,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也許。有一個人用手掌在他身上輕輕的按壓,鈍鈍的疼痛還有溫暖手掌傳遞過來的些許熱度。
凌人聽到那人優美的聲音,即使是說一些毫無生命的語言,也帶着溫暖。"還好,骨頭沒有斷。"凌人確定自己聽到那人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凌人,你是叫凌人么?"
一個模糊的臉漸漸在凌人的眼前清晰起來,好漂亮的一張臉,在沖自己笑,真誠的笑。"凌人,在這裏受了很多委屈吧。"
那人這樣說道,充滿了憐惜,凌人的眼睛再度模糊起來,因為眼淚。
"幫我一個忙好么?我需要你的幫助,然後我帶你離開這裏。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憑什麼只有你得不到幸福?"
"司和!"老K咬牙切齒的叫起來,頭頂上的那桿槍瞬間頂緊了,老K嚇的不敢再開口。"叫什麼叫!"司和皺着眉搖了搖頭從凌人身邊站起來,他最討厭出海,他暈船,即使是這種根本感覺不到震動的豪華油輪。
"這個人我要了。"
"憑什麼!司和,我警告你,我是惹不起你們S-TION,但我要真惹惱了我可別怪我非要跟你拼個魚死網破。"老K放下狠話探聽一下虛實。自己正做着開心卻被一群訓練有速的持槍者給架了起來,他手下的人竟似都死了般,一點反映都沒有。回過神來才發現為首的人他認識,雖然並不怎麼打交道。司和和他的S-TION,國內最囂張的組織,哪裏有利潤他都會強橫的插一腳,偏偏人人都敢怒而不敢言,人家的實力在那裏,自己也只有撫手稱臣的份。可是他這種窮酸的小本生意,怎麼會惹的起他老大大駕光臨。
司和冷哼了一聲,"就憑你私藏了我們要的人,我掀你個底掉你也得給我老老實實的認了!"
"我!我沒有!"老K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的厲害,這群人殺死他絕對不比捻死一隻螞蟻難多少,他是哪方神仙沒有拜好竟惹來了這樣的橫禍。
"司先生,依喬和舒拉要進來。"司和的一個手下過來報告。他一共就只帶了8個人上船,但是一個頂10,都是司和手下人才。況且他們上船的時間幾乎和依喬一樣,有足夠的時間去佈置和安排一切。
"想辦法拖住他們。"司和轉向嚇的一身冷汗的老K,"哪,就是他們倆了。你敢說你沒有?"
老K嚇的說不出話來,早預料到能讓依喬躲避的人一定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他沾上的是最難惹的傢伙,而且他們來的這樣的快!
老K嚇的面色鐵青,"我……我……我不知道是……是,如果我知道是司先生要找的人我有一萬條命也不敢啊收留啊。"
老K漸漸的緩過神來,仔細想想,司和似乎並沒有置自己於死地的心。首先是沒這個必要,其次看他的樣子,似乎還需要自己做些什麼。老K腦子一轉就已經把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順便在肚子裏把依喬罵了個夠本,如果他今天死在這裏,變成鬼也不能饒了那個掃把星!
果然司和笑了起來,口氣也溫和起來,"我知道K老闆也是聰明人,這種賠本的買賣自然不會做。不過我也有事情拜託K老闆了。"
"不敢不敢,請說請說。"老K誠惶誠恐低下頭,這才發現司和已經讓人把槍都收起來了。"一會兒依喬進來,他說什麼你答應什麼。替我演場戲就好了。"
老K一愣,"都……答應?送他出海?"
司和點點頭,"你只管做你的好人賺你的銀子。"
老K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司和一個手勢,只見幾個人影一閃而逝,屋子裏只留下老K和他自己的人,剛才的一切就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依喬拉着舒拉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老K和他的手下或立或站,一個個疲憊不堪,而地上那塊羊毛地毯上,滿是剛才肆虐的痕迹,凌人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知死活。
"凌人!"舒拉立刻撲了過去。
依喬忍着一浪高過一浪的厭惡笑着拍了拍老K的肩膀,"老K,玩爽了?瞧着累趴下的一群。"
老K嚇了一跳,"啊……沒……還好還好吧。"
依喬覺得有些古怪,卻看不出來是哪裏出了問題,只笑道,"還說沒事,瞧你的臉色慘白,顯然是縱慾過度,你也不怕哪天真死在這上面。"
老K慢慢找回自己的感覺,這短短的幾分鐘,感覺像在地獄走了一圈。"老了,不比當年啊。對了,這麼晚還來,有什麼事情么?"
依喬聳了聳肩,用下巴指了下舒拉,"還不是因為他。小孩子喜歡上你家凌人了。鬼知道他才見了他幾分鐘。怎麼樣?玩夠了沒?賣給我好了。"
老K露出驚奇的表情。"凌人?"又看看怒瞪着他的舒拉,"不是吧依喬,你太寵他了。"
依喬哈哈的笑起來,"我也是沒辦法啊。替遲澤帶孩子是有點麻煩。怎麼樣,說個價吧。"
老K笑的很爽朗,"依喬啊。真拿你沒辦法。咱們朋友一場的,這種小事還談什麼錢不錢的。你看他活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跟你們走。我剛還準備叫人把他直接扔海里呢。還好你們早來一步。"
"他沒有死!!!"舒拉叫起來,氣的眼淚直流。
"哦,我們的小公主生氣了。乖,我把他送給你好不好啊?當叔叔的見面禮。"老K色咪咪的看着舒拉。依喬立刻過去抱起凌人。"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順利到不可思議,依喬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實在想不起來。只覺得這屋子詭異,只想儘快離開。
"多謝了。我們先走了。老K你也早點睡吧。我看你現在腿還在抖。"
***
舒拉利落的鋪好床,依喬小心的把凌人放上去,然後讓舒拉把葯拿過來。凌人就在此時突然睜開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別害怕,我們只是給你上藥,不會傷害你的。"舒拉忙握住凌人的手解釋。
凌人似乎明白了,安心的閉上了眼睛。舒拉鬆了口氣,把手中的葯遞給依喬。
"你說……他不會有事吧。"舒拉小聲的問。
依喬一邊小心的給凌人上藥,一邊皺著眉細細的檢查,"應該……只是外傷吧。修養一下就會好的。"
舒拉仍是緊張的坐在一邊,剛才如果他們晚了一步,凌人可能已經被老K折磨死了。同樣是在拍AV片,舒拉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殘忍的事情,是他的運氣好麽?遲澤自是不必說,既不強迫也不勉強,他是一個很稱職的導演很盡責的演員,雖然有時候會弄的自己真假不分,一點點溫柔也被當做愛情。
依喬也不是壞人,雖然他看起來似乎也應該和老K是同一種人才對,可是依喬一直對自己很溫柔很寬容,即使自己一次次的欺騙他,他仍是原諒了自己。如果自己真的能和依喬離開這裏,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快快樂樂的生活……
舒拉猛的想到司和,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如果自己就這麽走了,如果他真的因此殺掉遲澤的話……舒拉猛的震了一下,和依喬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幸福就在眼前,幾乎忘記了從後面而來的危險,遲澤和平恬怎麽辦?
"我有那麽好看麽?一直看着我的臉發獃?"依喬突然戲謔的笑起來。
舒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看着依喬竟然就這樣發起呆來,"你……你少自戀了!"舒拉臉上一陣陣的發燙。
依喬也不計較,一邊處理著凌人的傷口一邊笑的嘴角扯到耳邊。舒拉只當看不見,把所有的問題拋在腦後,專註著看依喬處理傷口,動作靈活有力,很嫻熟的樣子。
"你學過包紮?"舒拉突然問道。
"看多了就會了。舒拉,過來幫忙個忙。"依喬起身小心的扶起凌人,"把他翻個身。"
舒拉忙幫著把凌人的身體翻轉過來。背後的傷口從肩膀到大腿內測,密密麻麻的青紫淤痕。舒拉不忍看,忙把眼別了過去。
"你先去睡吧。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我一會兒就過去。"
舒拉搖了搖頭,"不,我等你。"
依喬也不勉強,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凌人最重的傷在他私密的地方,依喬讓舒拉撐著凌人的腿,自己俯下身去給他上藥,至始至終,凌人都在昏睡,到是舒拉羞紅了一張臉,不敢直視。
依喬稍轉過臉就看到舒拉漲的通紅的臉,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才好,覺得好笑,"喂,你這麽容易臉紅啊。"
"才……才不是。"舒拉嘴硬,反駁道,"到是你!瞧你看的那麽認真,鬼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齷齪的事情。"
依喬聽了哭笑不得,"我可以把這當做是你在吃醋麽?"
舒拉別過臉不去理他,依喬反到把臉湊過去,呼出的熱氣吹的舒拉的臉頰痒痒的,"其實呢,我只對自己喜歡的人有感覺啦。不信你現在脫光了躺到床上去。"依喬壓低了聲音倒抽了一口冷氣做出痛苦的樣子,"哎呀,想也不能想,我現在就有感覺了怎麽辦?"
舒拉也顧不得凌人,揮拳就砸了過去。依喬邊躲邊笑,"好了好了,輕點,別再把凌人打傷了,我們出去好不好。"
舒拉立刻停了下來,幫凌人壓好了被子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依喬笑呵呵的跟在後面,熄了燈,帶上了房門。
屋內重新一片黑暗,凌人睜開眼睛獃獃的望着天花板。原來人和人真的這麽不同,舒拉竟然如此幸福!淚水無聲的滑落,凌人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感覺,感激嫉妒還有無法抑制的悲傷和絕望。
"你也可以像他一樣的,信不信?"一個聲音在凌人的耳畔響起。
"你是誰?"凌人認得這個聲音,在他以為自己就要死掉的時候,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把他拉了回來。
一雙溫暖的臂膀圈住了他,凌人嚇的一陣掙扎,終於不再動彈,因為他感覺出這個人並不是要傷害他,而且……他的懷抱比冰冷的被子溫暖的多。
"我來給你幸福好不好?"
凌人不敢動,生怕自己是在做夢,如果夢醒來,自己會不會又落到那樣悲慘的境地?如果是那樣他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那個人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麽,呵呵的笑起來,帶著魔法般磁性的聲音,"你不是在做夢,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然後,我會給你幸福……"
***
"天快亮了。"舒拉站在甲板上倚著欄杆,"我們真的可以離開這裏麽?"
依喬摟住他的肩膀,舒拉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依喬卻摟的更緊,"放心,一定可以的。"
舒拉沈默著不說話,依喬心疼的把舒拉摟在懷裏,"對不起……讓你跟我冒這個險。"
"為什麽道歉?"舒拉扭過臉看他,這個英俊的男人一定是愛慘了他才會走到這一步的,他記得自己在多少個小時之前還恨不得殺了他,而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突然可以理解。帶著一個也許根本就不愛著自己的人背離自己的家庭地位逃亡,如果被背叛了……不,甚至不能用背叛這個詞,因為這畢竟是他一個人給自己下的定義。舒拉突然覺得心疼,這個男人信任他寵愛他到了一種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地步,然而他寧願自己溺死在他的懷抱里,那樣自己就不用再這麽掙扎。
"我……我也許不該這麽帶你走,你還有你的家庭你的朋友……還有喜歡的人……"依喬勉強笑着,幸福就在自己看得見卻摸不著的地方,他無來由的感到惶恐。
"你早要能這麽想就好了。"舒拉嘆了一口氣,望向茫茫的大海,"現在才說這個還有什麽意思。"
依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不明白舒拉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個孩子總可以用天真的外表掩藏住所有的心事,可他知道他並不單純。他的笑,他的鬧,他眼睛裏偶爾對自己閃爍的喜悅的神采,他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是出於真心。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舒拉……你……會愛上我麽?"
舒拉突然笑了,語調輕快,"怎麽突然對自己這麽沒信心了?你不是鬥志滿滿的說總有一天我總有一天會愛上你的麽?"
"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有一點的感覺。"依喬搬過舒拉的臉讓他看自己眼睛,那裏面的炙熱讓舒拉心慌。
"說沒感覺一定是假的,但是有沒有愛上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值不值得我失去這麽多呢?"
"那你還願意跟我走?"
舒拉眼裏有一絲的猶豫,轉瞬既逝,笑着點了點頭,"恩,會的。我答應你的。不信的話你用手銬再把我們連在一起吧。"
依喬笑的燦爛,心底卻一點點冰凍起來,"你要是真心愿意跟我走,連不連在一起你都會留在我身邊;你要是想離開,即使拿手銬也沒有用啊。"
舒拉低下頭不說話,他到寧願和依喬銬在一起,也許這樣就可以阻止自己……眼圈紅了,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如果自己能狠心一點就好了。
依喬似乎並沒有看到舒拉此時的表情,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摸著舒拉柔軟的頭髮,賭輸了也無非是回去挨頓家法罷了。舒拉應該不會有事,遲澤雖不是什麽善類,卻也不會對舒拉太糟糕。
他一直等著舒拉說實話,但是他……
"兩位在這裏啊。是起的早還是沒有睡?"尖銳的笑聲劃破了兩個人之間的靜謐。依喬在轉過身的瞬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不到最後,他還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輸了。
"一夜沒睡啊。在等你的消息,我現在只想聽好消息哦。"
老K呵呵的笑着,"好消息,是好消息。今天晚上有一艘貨船出去,我想你們還是越快離開越好。"
舒拉和依喬對視了一眼。彼此隱瞞太多,都只看到對方眼中表面的欣喜。無論事情如何發展,該有結果了吧。
"怎麽,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老K看着同時顯得緊張的兩人,"別擔心,到目前為止,你們還是安全的。東西都幫你們準備好了。護照,檔案,國際上通用的信用卡。你們的新身份是去那邊經商的畫廊老闆。先呆上個一年半載的,有錢什麽都好辦。"
依喬伸出手來和老K握了握,"謝謝你。等我在那邊穩定下來,再來專門感謝你。"
"好說好說。"老K打着哈哈,"還有些時間,你們先去睡一覺吧。到時候我叫你們。"
依喬點了點頭,拉過還在一旁發獃的舒拉,"走了,困了吧,快去睡一會兒吧。"
舒拉應了一聲,只顧低着頭跟在依喬屁股後面走,直到依喬站在自己的房間外面好笑的看着他,"你確定要和我一起睡麽?"
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一窘,立刻轉身,"不要!我要回自己的房間。"
"你小心不要把凌人擠到床底下去。"依喬好心的提醒他。
舒拉終於集中起精力惡狠狠的瞪着他,"我就不相信這麽大一艘船我就再找不到一個空房間!"
依喬聳聳肩不置可否。其實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舒拉心裏有事情,他看的出來。"喂,"在舒拉轉身的瞬間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裏,舒拉嚇了一跳,拚命的掙紮起來,"變態,放開我!"
依喬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舒拉,有我在不用害怕。"
舒拉停了下來,身子綳的直直的,"我……這個我知道。"
"什麽都別想了,好好睡吧。乖。"在舒拉的脖子上留下一個淡淡的吻,依喬乾脆的鬆了手,乾脆的讓舒拉覺得驚訝。可他終究沒有再回頭,逕自朝前走。
依喬看着舒拉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拐角,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舒拉不會撒謊,他的一切心事都清楚的寫在臉上,他還在猶豫,依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給他施加一些壓力,畢竟他希望能看到舒拉自己真心的選擇。
相同的房間,就在凌人的隔壁,走出門拐一個彎就是依喬的房間。舒拉推開門然後反鎖上。天知道他有多麽努力才能從那裏走到這個房間。依喬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一瞬間,他差點忍不住哭了出來。
舒拉覺得自己的一切都瞞不過依喬,依喬是知道的,可是他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只等著自己選擇。那是對自己喜歡的人的理解和寬容,舒拉卻因此痛恨起依喬的溫柔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殘忍的束縛是更沈重的心理重負。
一頭倒回床上,扯過被子把自己深深的埋在裏面。黑暗中,舒拉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跳的飛快,緊張的幾乎喘不過氣來。走?還是不走?舒拉恨不得有人能替他決定這一切,強硬的也好。舒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軟弱,他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卻又習慣鑽進自己的牛角尖,撞死不回頭。他下意識追隨著別人替他安排好的道路,認為那就是命運。偏偏現在有人將未來和生死都託付到他的手中,卻不明白他根本承受不了!
"睡覺睡覺睡覺,不要再想了。"舒拉自己安慰自己,如果可以躲避該多好,"真想這樣睡着就不用再起來了。"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舒拉隱約看到依喬站在自己的床邊笑。
"天黑了麽?"舒拉趴在床上不想動,渾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又累又困。
依喬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記,"笨蛋,睡糊塗了麽?天都亮了,不是說好以後早上都要出去運動的麽?小懶豬,該減肥了。快起來。"
舒拉腦子裏有片刻的混亂,隨即想了起來。是了,他們順利逃出來了,已經有半年了,一直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前兩天自己感冒了,半夜發高燒把依喬嚇的半死,結果醫生開了堆維生素這個A那個B的,末了囑咐道,一定要多多進行體育鍛煉。
舒拉喜歡睡懶覺,依喬卻跟上了發條似的,每天準時的把他從溫暖的被窩裏揪出來。想到這裏,舒拉把身子又往被子裏鑽了鑽,"喬……我還想睡……"聲音從被子裏模模糊糊的傳出來。
依喬早習慣了他每天早上必定上演的"賴床記",伸手拎住被角,"少來,快點起來,我數三聲掀被子了哦。"
"不要!"舒拉尖叫一聲,小腦袋從被子裏一拱一拱的鑽出來,滿臉的委屈,"你就會欺負人。"
依喬在一旁笑,"那你到底起不起來啊?我說話算話的啊。"
舒拉閉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臉蛋,"給親親就起來。"
"這要求不算高。"依喬俯下身來獻上雙唇,可惜目標不僅限於臉蛋。等舒拉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睜大了眼睛看着依喬近看更是漂亮的過分的臉。"閉上眼睛,哪有人接吻像你這樣瞪着死魚眼的?"
舒拉氣的想反駁,剛努力張了張口就被依喬侵佔了個更徹底。只需片刻,大腦宣佈罷工,舒拉也只得讓他抱着任他輕薄了去。還好依喬自制力依舊強的令人驚嘆,自己曾說過男人不會控制自己的慾望就和只動物沒什麽區別,所以舒拉坐在餐桌邊啃著燕麥麵包看着在廚房裏給自己煮牛奶的依喬,怎麽看怎麽覺的滿意,滿心的歡喜。
"幫我打開電視,我要聽新聞。"依喬在廚房裏喊,舒拉懶的動,伸直了腳尖去夠電視機的開關。早上第一輪的新聞剛剛開始,年輕美貌的女主持人長的有點像AV女星,豐乳肥臀,舒拉比較不爽她在每個報道結束後拋的那個媚眼,以至於每次見依喬看的津津有味都覺得依喬動機不純。
可今天豔麗的女主播難得露出了一張驚慌的臉。"昨天晚上,23街區發現一具男屍。屍體被支解,腐爛嚴重……請看報道。"
畫面上顯出一個個黑色的膠袋。有警察把袋子打開,舒拉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乾嘔不止。那一團東西哪裏還看的出是個人?倒霉,舒拉低低的咒了一聲,跑到沙發邊去拿遙控器換台,就見電視裏給出了屍體復原的圖像,受害者是一個外國人,叫……遲澤……
舒拉獃獃的立在那裏,動彈不得。電視裏繼續報道著調查結果,要求知道此人詳細情況的人和警方聯繫。舒拉只覺得一陣噁心,剛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地上的穢物刺激了腸胃,一吐再吐,直到跪倒在地上撐不起來。
依喬從廚房裏沖了出來,一把把舒拉從地上拽了起來,"舒拉,舒拉你怎麽了?"
把舒拉扶到沙發上坐下,舒拉眼睛像是看着什麽,又像什麽都沒看到,"依喬……我記起來了……"
"什麽?你記起來什麽了?"
"我們逃跑了。丟下遲澤和平恬自己逃跑了,他們殺了遲澤,我看到了。"舒拉指了指電視,"那是他。"
依喬扭頭看了一眼,"你認錯人了,遲澤在國內呢,他沒事的。"
"不,是他,就是他!!"舒拉尖叫起來,"他們把他的屍體扔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讓我看的!!是我自私的逃走了!都是因為我!!!"
"舒拉,你醒醒,你醒醒!不信你再去看一眼電視,那不是他!"依喬搖晃着舒拉的肩膀,舒拉驚恐的睜大眼睛,什麽都聽不進去,完全陷到了自己的世界裏。
"舒拉,醒醒!醒醒!"依喬晃着被惡夢驚的滿頭大汗的舒拉。這個家夥居然把頭埋到被子裏睡覺,不做惡夢才怪。
"不要!"舒拉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站在床邊一臉陰鬱的依喬,有點搞不清楚現狀。客輪在此時長鳴起來,舒拉嚇的幾乎從床上跳起來,卻也因此清醒了過來。
"天……黑了?"
"太陽快下山了,那艘貨船要進港裝貨了,我們必須現在就進去。"
"哦。"舒拉緩慢的從床上爬下來,收拾了一下睡的皺巴巴的衣服。依喬在旁邊冷著臉不說話,見依喬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走出房門,舒拉忙跟了出去。
"那個……我剛才做惡夢了。"舒拉猶豫著開口,偷偷去瞄依喬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的一張臉,"我說什麽了麽?"
"我沒聽清楚。"依喬很快的回答。他聽到了,沒有進門就聽到舒拉痛苦的喊叫,他在叫遲澤。依喬把拳頭握的緊緊的,他知道自己也只是沒有勇氣承認而已。在舒拉的心裏,自己畢竟比不過遲澤。
夕陽漸漸的沈入海面,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抹上筆墨無法描繪的瑰麗色彩。舒拉和依喬肩並著肩,卻一句話也不說,各懷心事的走下船。
乘小艇來到港口,遠遠的就看到凌人站在一艘貨輪前沖他們微笑。"凌人!"舒拉有點驚訝,剛才自己幾乎忘了凌人,沒想到他竟然先到了,歡呼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你看起來已經好了呢。"
凌人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來腳下一軟幾乎要被舒拉壓倒在地上。依喬忙扯著脖領子把舒拉拽過來,"喂,人家身上的傷還沒好,你不想讓他活了麽?"
舒拉這才發現凌人已經疼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了。忙低頭道歉,他居然這麽不小心,即使恢復的再快,凌人那一身的傷怕是連長時間站立都成問題吧。
"我本來去叫你的,可他們說你已經先過來了。怎麽樣?不要緊吧。"依喬問道。
凌人忙擺了擺手,"沒關係的。我還沒有謝你們,你們這種時候還要帶我離開。我……我不會拖累你們的,本來我還想先過來幫你們收拾一下……"凌人有些尷尬的苦笑。
舒拉心直口快,立刻就問,"那你怎麽不上船啊,這裏這麽冷。"
依喬無奈的拍了拍舒拉的腦袋,"舒拉……"
舒拉一愣,這才發現凌人正看向貨船,順著視線向上看,老K正站在上面沖他們招手。舒拉恨不得立刻拔了自己的舌頭,"對……對不起。"
"不是不是,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只是……只是……我有點……"
"算了,一起上吧。"依喬順勢拉住凌人的手,一邊拉一個走上船。舒拉很自然的反握住依喬的手,到是凌人覺得彆扭,他一直覺得這是戀人間親密的動作,但看兩人都若無其事的樣子,自己反到不好說什麽,只好硬著頭皮讓依喬牽上,也許是依喬總把舒拉當小孩子牽,結果牽習慣了吧。果然一上甲板,老K的目光就盯上了這幾雙相連的手,可惜當事人沒有一點自覺性,照舊小朋友手拉手團結友愛。
老K只好收回目光換了個話題,"還有兩個小時貨就裝完了,一會兒會有人來檢查,不過也是表面的東西,不會有問題,只要能安全出港,以後就沒有問題了。"
依喬上下打量了下這艘不大的貨船,"半路,還有在那邊入港不會檢查麽?"
老K哈哈的笑了兩聲,"來,我帶你們看看吧,這艘船可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麽簡單哦。"老K在前面帶路沒,領著一行三個人步入船艙。這只是貨輪,客艙並不多,而老K徑直把他們領到了倉底。偌大的船艙燈火通明,幾個工人正爬上爬下的檢查貨物。老K繞過他們,帶著依喬他們來到一個集裝箱的後面,這才停了下來。
依喬沒好心給老K賣弄的機會,只看着老K並不開口詢問。這集裝箱後面不可能只有這一面艙壁如此簡單。老K等了半天沒見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頗不是滋味的咽了口吐沫,在艙壁上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按到了什麽東西,艙壁頓時向兩邊分開。
並不是很大的空間,但並排躺下10個人並不成問題。艙內的一角鋪著被褥。三套衣服和隨身攜帶的包並排整齊的放在那裏。
依喬終於笑了,"準備的很充分麽。"
老K仰起了頭,"自然不能虧待了老朋友。"
幾個人一起走了進去。舒拉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這裏的通風並不好,只有一扇排風扇不知道通向哪裏,艙內沒有任何燈,如果關上鐵門,這裏定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老K啊,你沒往少往這裏送冤魂吧。"依喬忍不住冷冷的笑起來,這不大的空間是老K偷渡的寶貴地盤,大有寸土寸金的意思。一些被國外的美麗傳說蒙蔽了頭腦的人拖家帶口耗盡積蓄擠上這艘船,能乘10人的地方有時候甚至塞進了近百人,艙里空氣流通極差,有時候船到了港,因為窒息死在裏面的人會有一半之多。
老K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髮,"大家都這樣你也是知道的。"老K呵呵的一笑,"可是這次我可是專門為你們留出來的地方哦,沒有讓任何人搭班。"
依喬笑了笑,"是啊。畢竟是讓你老K受累了。"依喬心底暗罵,他付的錢比他搞幾個月偷渡賺的還多,虧他還有臉說是照顧了自己。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依喬確信自己在很多時候比任何人都能夠忍耐。
老K見依喬沒有不高興的跡象,越發自得起來,也不謙讓,呵呵的笑個不停,"哪裏哪裏,應該的應該的。"
低頭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了,小心的徵詢依喬的意見,"那……時間不早了,我這就走吧?吃的,水什麽都在包里,不過十幾個小時,睡一覺就過去了。"
依喬點了點頭,脫了鞋踏上鋪好的被褥,舒拉忙跟了過去,坐在最靠裏面的地方。凌人坐在最靠邊的地方,離得遠遠的。
老K退到門外,"再有兩個小時吧。聽到船鳴三聲就是開船了,其實也能感覺的到。"說著,沖幾個人揮了揮手,"旅途愉快。"艙壁很快的關上了。
艙內頓時一片漆黑,時間似是放慢了速度,連空氣都凝結了起來。依喬聽見舒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憑著感覺伸出手去,恰好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果然冰涼冰涼,滿是汗水。依喬控制住力道捏了捏他的掌心,"害怕?這麽大了還怕黑?"
"才不是。"舒拉逞強的想把手掌收回來,抽了兩下始終被依喬抓的緊緊的,索性放棄了。"這裏感覺不太好,不信你問凌人。是吧凌人?"
凌人的聲音似乎在距離很遠的地方響起,似乎還帶著些許迴音,"我習慣了。來這邊的時候我就坐在這裏,後來海上起風暴船耽擱了幾天,等他們打開艙門的時候我才發現母親已經死了。"
舒拉驚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依喬皺起眉毛,安慰似的拍了拍舒拉的手,啪啪有聲。凌人突然又笑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進這裏面就很想說些什麽。跟做夢一樣,一覺醒來自己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說不定現在再睡一覺,醒過來我就回到家裏了。不說了,睡吧睡吧。"話音一落就不再有任何動靜,整個人像消失了一樣。
舒拉不自覺的朝依喬靠過去,直到感覺到對方的體溫才覺得安心些,"我……我睡不着。"可憐兮兮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被嚇哭了。
依喬笑着挪了挪,讓依喬趴在自己的懷裏,緊密的肌膚相親,彼此證明著在這片黑暗中的存在。"那就說話好了。"
"說……說什麽?"
"隨便好了。到了那邊想干什麽?"
舒拉想了想,"嗯,搬一個板凳坐牆根曬太陽。"
依喬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來,用力的拍了拍舒拉的腦袋,"啊,你真可愛。海的那一邊可是世界上有名的海濱浴場,怎麽不去那裏曬太陽呢?"
"哎,忘記了。"不耐煩的撥開依喬的手,"別拍了,把人家都拍傻了。"
"你本來就很苯。"
"比你強!"
"我是讓你懂不懂,別人我才沒憐香惜玉的心情。"
"切,真冷酷。"
"我冷?"
……
……
兩個人一邊斗著嘴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從自己的愛好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成長,說著說著兩個人都沈默了起來。依喬抿了下嘴角,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浮到兩人跟前,即使是同樣離開自己的家庭,改變既定的生活,被迫和自願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心底的一種負罪感又冒了出來。依喬罵了一聲,這種時候!
"依喬你生氣了麽?"
"沒有。"可是口氣很差。
舒拉半天沒說話,依喬正想再找點別的話題,舒拉突然又說,"我想……也許時間久了就都能習慣了。別人也都理解了。"
依喬幾乎是在瞬間狂喜起來,雖然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要完全相信不要完全相信,可是依喬還是覺得很開心。
舒拉突然又問,"依喬,你到了那邊要做什麽呢?"
"老K不是說新身份是畫廊老闆麽。我覺得這個就挺好。"
"你懂畫啊?"舒拉掩飾不了自己的崇敬。
依喬有些得意,只輕輕的切了一聲。"你呢?還想拍AV?我首先是不同意的。"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為什麽啊?"
"我的最終目的是讓你愛上我,自然恨不得先把你藏好了,省得以後再有人和我搶。"半真半假的說出理由,依喬樹起耳朵等待舒拉的答案。舒拉卻半天沒吱聲,依喬逼的快急了,舒拉才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不至於吧,這麽哀怨。"
舒拉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的笑起來。"不是不是,我也沒再打算去拍AV,進軍荷里活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美的你!"
"只是……"舒拉又嘆了一口氣,"好歹自己也混了這麽久了,連個VSM獎都沒拿到,真不甘心。"
依喬也跟着一起哎聲嘆氣,"是啊是啊,拿不到VSM獎,真是枉在AV圈走一糟啊,何況你條件不算太差。"
舒拉狠狠的瞪着他,即使知道依喬看不到,"你不就多拿了幾次VSM大獎麽,至於驕傲成這樣麽?"
"舒拉……"依喬的聲音突然在舒拉的耳畔響起來,近的讓舒拉嚇了一跳,感覺這個人又趴到他肩膀上了。"幹嘛?"
"現在拍其實也來得及啊,舊的生活還沒有完全結束,船還沒有離港不是麽?"
"你開什麽玩笑。"舒拉推開肩膀上沈甸甸的大腦袋,"這黑咚咚的怎麽拍啊。"
"有聲音就一可以了啊。"依喬像是在包里摸什麽,嘩啦啦的響,"我剛才在包里摸到手機了。老K挺捨得花錢的,最新款,可以當攝影機用,最長能錄2個小時,我決得這個時間我動作快點能弄完。不過效果……就別太挑剔了。"
舒拉氣得一拳砸過去,半道就被依喬截住了,掌心突然多了一樣冰涼的東西,驀的發出溫暖的桔色光芒,"看,電剛充足呢。"
依喬的臉在這一小片燈光的映襯下笑的格外燦爛,舒拉覺得心跳露了幾拍,獃獃的看着依喬,自己似乎還沒有認真的看過他的臉。依喬是一個好男人,玩的時候像個小孩子,認真的時候讓人尊重,溫柔起來像嘮叨的老太婆,耍起酷來……人家本來就是當老大的。
依喬的聲音突然變的異常誘惑,"舒拉,我們來做好不好?"
"好。"舒拉在大腦還沒有完全思考的時候就自己答應了。依喬果然嚇了一跳,舒拉反映過來卻不想悔改,只覺得臉上發燒,拚命的想解釋,"那個……那個……嗯,反正只是拍一個片子而已。"
手機上的燈光熄滅了。
舒拉聽到依喬在自己耳邊呼吸的聲音,沈重的,壓抑的。依喬不說話,這片靜默讓舒拉覺得不安。他……他怎麽會答應了呢?凌人還在,而且……而且……
"你是認真的麽?"依喬突然問,很認真。舒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鼻腔里發出細微的聲音,含義不明,依喬當他是肯定。
"不過我要先跟你說好哦。我要做攻,你不準再耍賴皮,聲音要大一點這樣才能錄的清楚,不準做到一半又哭着叫着不要了。"
"你那麽多麻煩!"舒拉又羞又窘,還好黑漆漆的誰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依喬又加了最後也許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請不要叫錯我的名字。"
兩個人瞬間沈默下來。舒拉咬着嘴唇,"你把我的嘴巴堵上吧。"
依喬搖了搖頭,"不要。舒拉你對自己沒信心麽?"
"你不也一樣。"舒拉小聲的嘀咕。又是沈默。舒拉發覺自己喜歡上這樣的環境,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反而覺得安心和真實,聽說人到了午夜總會顯示出和白天不一樣的面貌來,就是因為黑暗給人提供了某種遮掩,心理上會放鬆下來。
依喬嘿嘿的笑了兩聲,聽起來有些邪氣,"放心,我會好好開放你的嗓子,保證讓你光憑聲音也能拿到VSM大獎。"
舒拉不說話,依喬突然去喊凌人,"喂。我知道你醒著呢。"
凌人在某個角落裏發出一聲嘆息,"我以為你們把我忘了呢。"
"少來了,過來給我們攝像吧。"
凌人有點哭笑不得,"攝像?我不會……而且這裏什麽都看不見。"
"你只要過來看着就行了。"
"看不到啊。"凌人倔在那裏。
"感覺就可以了。"依喬伸出一隻手掌,按亮手機,微弱的燈光照亮了一小片的空間,"到我這裏來。"
舒拉有些緊張的抓住依喬的衣服,"依喬……"
"怕什麽。"依喬猛的轉過臉去,舒拉突然覺得燈光下的依喬有些可怕,"你是為了拍部片子所以才要做,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要做,我都不介意,你還怕看麽?"
舒拉一瞬間變了臉,這才察覺到依喬的不對,他……生氣了?因為自己說的話很過分是麽?舒拉揪住胸口的衣服,覺得難受,"我……依喬我……"
凌人幽靈般出現在二人面前,跪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依喬也許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重,換了口氣又說,"其實沒有關係的,一句話本來就是不同的人能聽出不同的意思。我們合不合適做了才能知道。"
"依喬……"
燈又滅了。依喬把手機遞給凌人,"已經開始錄了,你拿着。我們是不是彼此相愛,我要你做一個證明。"
"依喬!"舒拉叫了起來。做愛怎麽可以當做是愛的證明?!慾望和感情根本不是一回事!就如同他們的第一次,誰用的是愛誰用的是情?高chao來臨的時候有什麽不同?遲澤的那句有關做愛的名言,講述的就是先有性後有愛的道理,舒拉一直把他們分的很清。工作是工作,愛情是愛情。性是性,情是情。
"證明……做什麽用?"凌人突然問,依喬覺得他幾乎能看得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出一種美麗的神采,比黑暗更純粹的黑色,此刻唯一可以分辨的色彩。
"證明就是見證事實讓每個人都明白。也許我們都不清楚,反而是一旁的人看的明白呢。"依喬編了一個名詞解釋,能表達自己的感情就好。
舒拉急的聲音都抖了,"這怎麽能行呢!開玩笑!"
依喬突然打斷他的話,"你這麽着急干什麽?如果你真的愛我,或者有可能會愛上我,我會很滿足自己的魅力不減當年。"依喬笑了一下,在舒拉張口前繼續說,"如果證明咱們之間真的不大可能產生愛情這種東西我想我會苦惱一下,然後再想辦法給你一個很好的交代。"
舒拉覺得心跳的很快,原本在黑暗中靜謐下來的心又變的躁動不安,說不清楚自己的不安到底是因為什麽。怕自己愛上依喬還是怕自己不是真的愛依喬?舒拉覺得奇怪明明是自己也不相信的東西,卻又在冥冥之中敲打着腦子裏的每一根神經,叫囂着它的真實。
"啊,別猶豫了,讓我們彼此相愛吧。"修長的手指捧住舒拉的腦袋,然後一點點的摸過去,"我要找准地方不可以親歪了。"
依喬認真的努力的樣子讓舒拉笑出來,然而瞬間唇舌就被侵佔。閉上眼睛眼前會飄過五顏六色的片片光暈,整個人像在雲中漫步一樣。
依喬的技巧非常嫻熟,他知道如何勾引起一個人的情慾,僅僅是接吻就讓舒拉重重的喘息起來。"會錄的很清楚的哦。"依喬停下給舒拉喘息的機會,然後不等他完全直接把他壓倒在床鋪上。悶悶的響聲,舒拉覺得後背撞的生疼。
空氣似乎在逐漸升溫,但是在上衣被剝掉的那一瞬間舒拉還是覺得寒冷,身子一顫,皮膚上泛起細密的顆粒,汗毛根根豎起。"這樣你會變的更敏感哦。"
舒拉感覺到依喬的唇舌在他的胸口打轉,舌尖靈巧的吻遍每一個褶皺,卻偏偏不去碰已經嬌豔欲放的花骨朵,舒拉有想罵人的衝動,這樣的黑夜裏他看得到這麽清楚麽。
在舒拉驕躁的快要放棄的時候,濕熱的舌尖終於在胸前的花蕾上輕觸了一下。舒拉呀的叫出聲來,又咬住嘴唇拚命忍住。
依喬悶笑的聲音再次響起,手指伸進他的嘴裏,"乖,張嘴,沒有聲音怎麽錄呢?不要浪費你的好嗓子。"
胸前的敏感不斷被挑逗著,舒拉的申吟的聲音水銀般流瀉出來,連成一片,異樣起伏,隨著依喬的指揮奏出不同的音符。
身上的衣服什麽時候被脫光的舒拉已經不知道了。舒展着身體享受着唇舌的膜拜,舒拉只覺得想哭,不用語言解釋,把感情透過緊密相接的皮膚直接傳到心臟。下身的昂揚被溫暖的包圍住,一遍遍的撫慰,敘述著相愛的辛苦,那樣的溫熱從下身直接傳遍全身傳到八萬六千個毛孔,舒拉拚命的抱緊依喬,渴望他的溫暖渴望他的懷抱,喜歡到恨不得溶在他的身體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舒拉張開雙腿大聲的哭泣,依喬的手撫過大腿周圍顫抖著的皮膚。"你抖的好厲害,凌人都可以看的清楚。"
肌肉瞬間緊繃,連哭泣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依喬好笑的再次去挑撥舒拉敏感的慾望,"看不到就自己想。我是在如何愛撫你的。從你的腰間到臀部,然後分開你的雙腿沿着內側的線路一路前行……"依喬敘述著自己的進攻步驟,雙手只是挑弄著舒拉前後的慾望,卻讓舒拉的每寸肌膚都起了反應……
真好,可以和自己愛的人分享快樂。舒拉嘆息著昏了過去。
"舒拉,舒拉。"有人在喊自己,是喬么?舒拉睜開眼睛,漆黑的一片,以為自己沒睡醒。
"你還好吧。"輕輕的笑聲,是依喬。舒拉清醒過來,真丟臉,居然會做到暈過去。即使看不到也想像的出現在依喬一臉懷笑的表情。
舒拉不願意說話,拱了拱身子,想找一床被子直接鑽進去。依喬好笑的攬着他的肩頭把他拉起來,"不要這樣睡,穿好衣服再睡,這裏太冷,會感冒的。"
舒拉撅著嘴還是不願意說話,任依喬把衣服套到自己身上。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楚,舒拉覺得身上衣服穿的彆扭,終於忍不住開口,"好像穿反了!你別弄了,我自己會穿。"
"哎?說話了?我以為你真打算一輩子不說話了呢。"依喬呵呵的笑起來,"感覺怎麼樣?我覺得你還是愛我的嘛。"
舒拉立刻反駁,"你才是愛我的呢!"
說完兩個人呵呵的笑起來,同時為自己的孩子氣感到好笑。舒拉覺得臉上燒的厲害,幸虧黑暗中依喬也看不到,不然一定又被他笑死。可惜他不知道他同樣錯過了依喬面紅耳赤的樣子,因為開心和興奮。
凌人在此時突然幽幽的開口,"我知道你們都把我給忘了。"
兩人一愣,啊,好像真的是忘了呢。舒拉想到自己剛才叫的聲嘶力竭,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那個……凌人……"
依喬到沒有不好意思,忙問這位唯一的欣賞者有什麼感覺,"怎麼樣?怎麼樣?聽出愛的味道了么?"
凌人故意拿腔拿調的拖長了聲音,急的依喬和舒拉恨不得立刻拿拳扁他。就算愛不愛只有自己最清楚,也非常渴望能由別人的嘴裏得出肯定,更何況這是他們自己確定的見證人。
"你們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愛。字面意思,做,愛。"
依喬和舒拉在黑暗中對視,確信對方都能看到彼此眼中快樂,沒有什麼能比得到愛人的回應更快樂的事情了。
嗚~~~~~~~~~~輪船終於拉響了汽笛。黑暗中的三個人瞬間安靜下來。這笛聲殘忍的提醒著每一個人這是選擇的最後時刻。
依喬不著痕迹的鬆開舒拉,汽笛響過,舒拉願不願意跟他走就確定了。他不想再這個時候阻擋舒拉,他想聽他說實話。
舒拉覺得心跳的幾乎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了,拖到這個時候,他已經走不了了。不是他不想去救遲澤,而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回頭,可是……如果對依喬說,他放不下遲澤……會怎麼樣?依喬應該不是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如果他知道司和在用遲澤逼他……
"舒拉……"舒拉突然聽到有人在用極小的聲音叫他,然後抓住了他的手。汽笛的聲音很大,舒拉勉強聽出這是凌人的聲音。凌人似乎已經坐到了他的身邊,這次的聲音大了一些,"拿這根針扎他一下,裏面是麻醉藥,是司和讓我來幫你的。"
舒拉驚的幾乎叫起來,手裏突然多了一樣東西,摸上去是一個袖珍型的針管。第一聲汽笛響過,依喬突然叫舒拉的名字,聲音從另一側傳過來,"什……什麼?"
第二聲汽笛拉響了,聲音再次被汽笛蓋過,依喬湊到舒拉的耳朵邊,"舒拉,願意和我一起走么?"他的聲音虔誠極了,令舒拉想到婚禮的教堂上,牧師的聲音。願意么……願意么……舒拉下意識就點了點頭,"願意。"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一個聲音在另一側的耳畔響起,"舒拉,遲澤死了,你就可以安心和依喬一起享受幸福么?"
舒拉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依喬開心的把舒拉摟在懷裏,"舒拉,我……"
第三聲汽笛拉響,尖銳的聲音終於刺穿了舒拉最後的心裏底線,"我不要!!!"舒拉尖叫起來,聲音蓋過汽笛,清晰的傳到依喬的耳朵里。依喬只覺得腰間一疼,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伸手過去拔下一隻針管。
汽笛聲停了下來,船並沒有開動的感覺。一片沉默……舒拉突然站起來,以一種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平靜語氣說道,"對不起依喬,我不能和你走。遲澤如果死了,我再不會得到幸福。"
"說的好!"艙門突然在此時打開,船艙內的燈光瞬間照亮了狹小的空間,三個人伸出手臂擋住眼睛,好半天才適應過來,站在那裏微笑的是司和。"乾的好啊舒拉,多虧了你的幫助我才能找到這裏來啊。"
舒拉面色慘白。司和怎麼會來這裏!?他明明已經把那個跟蹤器丟在依喬家裏了啊。對了,司和早來了,不然凌人為什麼會這樣幫自己呢,他是受了司和的主使呢。舒拉有些絕望,又一次的背叛已經形成,就算這並不是他所願意的。可是……自己潛意識還是希望司和能找來吧,不然他就會把事情提前告訴依喬了。錯在他自己,自己。
依喬死命的咬着牙,舒拉幾乎聽到牙齒咯咯做響的聲音。一個空針管甩到了舒拉的腳下,"原來這才是我最終得到的結果啊。舒拉……"依喬苦笑,"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么?"
舒拉獃獃的立在那裏,依喬的話聽到腦子裏卻激不起半點反應,只是隱約著知道依喬生氣了,這次他不會再原諒自己了,不會再寬容了。胸口像被什麼戳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嘯著灌了進去。
"凌人,先帶舒拉出去吧。"司和吩咐道。
凌人點了點頭拉着毫無反映的舒拉走上甲板,司和過去跪在依喬旁邊。"好了吧,玩夠了該回家了。"
依喬低着頭,"很像玩家家酒是么?"
司和笑了一下,"愛情沖昏了你的頭腦,這種幼稚的事情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是什麼?"
依喬終於也笑了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滿臉的苦澀,"是啊……所以輸的心服口服,沒有辦法啊。"他沉默了一會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從我第一次和舒拉相見到現在,整整10天。"
司和耐心的聽他說完,並不着急依喬又似想起什麼似的發獃,直到他嘴角微微的上揚,"我是真的喜歡舒拉的。"
司和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回去吧。"
"舒拉,你別想的太多了。你的選擇其實沒有錯,不管你是不是還愛遲澤,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對吧。"凌人笨拙的安慰著舒拉,他不懂愛情,愛情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一種虛幻的影子,他不知道對此刻的舒拉說些什麼才好,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卻也因此傷害了自己喜歡的人,"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你連我都救,自然不能做那種自私的事情。嗯,還有……"
"是司和救了你才對吧。"舒拉突然說道。
凌人一愣,想了一下才說,"他有他的目的,可是你沒有。其實……是我對不起你,幫司和來……我覺得他不是要害你。"
舒拉終於抬起眼看他,"凌人,你覺得我和依喬……"
"他愛你你愛他。是愛情。"凌人似乎知道舒拉要問什麼。
舒拉終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謝謝你。"
遠遠的看依喬跟着司和走過來,舒拉立刻摒住了笑容。直直的看向依喬,依喬也看着他,兩個人目光對視,沒有絲毫的閃躲。
司和拉依喬過來站在舒拉的面前,"你們都這麼大了,離家出走不是一個好遊戲,過來握一個手吧,都該成熟一些了吧。"
依喬面無表情的伸出手,舒拉遲疑着,終於也伸出自己的手。"對不起。"兩個人異口同聲,然後都是一愣。舒拉臉色更難看,"不,其實是我……"話沒有說完依喬已經背了身過去,打斷了他的話,"一切都是因為我的任性吧。該道歉的人是我。"
舒拉獃獃的看着他的背影,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了,那我們走了。你放心,我會放了遲澤的。這次的事情就算過去了,大家就都忘了吧。"司和說著準備離開,凌人急走兩步攔住他,"……我……司和先生……"
司和看了看他,"你要留在這裏還是要回國?我會讓人把錢給你,你自己……"
"我可以跟着您么?雖然我什麼都不會,但是我會學的,請給我一點時間!"凌人激動的說,一眨不眨的看着司和,他想留在他身邊,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這樣想。
司和想了一下,然後笑了下,"來吧。反正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難得我做好人,做到底好了。"
凌人立刻欣慰的笑起來,乖巧的跟在司和身後跟舒拉揮了揮手。然而舒拉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依喬半秒。依喬沒有生氣沒有憤怒沒有對他吼沒有對他叫,只是說了聲對不起就再也不願意再看自己。
明明就在那麼一點點的時間之前,他們緊密的結合在一起訴說著彼此相愛……恍如隔世……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熟悉的感覺,舒拉不用回頭就知道這個人是誰。"遲澤……我很難受……"
果然是遲澤,拍了拍舒拉的肩膀。"從你們第一次相見到現在不過七天的時間,過段時間就好了,時間長了,你可能就會發現自己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愛他。"
"如果是真的相愛,可以在一起么?"
遲澤很久都沒有回答,舒拉轉過臉看他,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遲澤?"舒拉叫了他一聲。
遲澤回過神來,"我覺得……只要不放棄希望,一定能的。"
遲澤透過舒拉看向那片大海,微笑起來。
舒拉沒有再說什麼,也許真像司和所說,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孩子們玩的家家酒,他們都有着自己的任性,都有明知道無法擺脫也要去試一試的勇氣,然而樓塌了,他們還是沒有屬於自己的家,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天真了,天真到以為自己已經長大。
可是在裏面付出的感情呢?即使是遊戲,即使是家家酒。舒拉知道有些傷口一定會一輩子留在心口。他的驕傲,他的悲傷,他流過的眼淚他遲遲體味到的愛情。如果重頭來過,舒拉確信自己會做出相同的選擇,他不會輕易的相信依喬的承諾,也不會輕易忘記遲澤。他一定會再次愛上依喬,並且再次狠狠的傷害他。他就是那種猶豫不定軟弱的性格,他自己知道。
一切的一切舒拉不後悔,唯獨……傷害了依喬。舒拉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有補償的機會了。只希望有一天時間能讓彼此的傷口癒合。
"遲澤,肩膀可以借一下么?"舒拉哽咽著,"我……覺得……覺得……"
遲澤一把把他摟在懷裏,"哭出來可能會好受些。"遲澤很想開口道歉,突然又覺得此刻再去追究事情的起源已經沒有意義了。沒有人有錯,錯的是愛情從來就是這樣可遇而不可求,全然不顧兩個人是否有足夠的力量來承受。
"不要抽了,凌人,把窗戶打開。"司和開車,皺著眉頭看依喬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根接一根的抽。
依喬自己把窗戶打開,猛烈的風吹進來,依喬把剩下的半根煙往外面一仍,閉上了眼睛。"遲澤已經到那裏了么?"
"應該到了。"司和眯了眼睛看他,"怎麼,你還在擔心舒拉?不如擔心下你老爸回頭怎麼收拾你。"
"要別的沒有,要命就這麼一條!"依喬大笑,"到是老K那個急色鬼,我怎麼放心把舒拉一個人留在那裏。"
司和嘆了口氣,大力的搖了搖頭,"哎……痴情人啊……被人家幾次三番的背叛欺騙還是痴心不改,要不要我給你立個貞節牌坊?"
依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手又抽了根煙點著了,"你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哦?你知道什麼?"
"你去威脅舒拉我是知道的,我在舒拉換掉的衣服里看到了那個跟蹤器,那時候我就知道我跑不出你的狗爪子。"
司和苦笑,"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過既然知道你還鬱悶什麼。舒拉怎麼可能不管遲澤的死活跟你一起逍遙去。"
吐出的煙圈很快被風吹散了,依喬苦笑了一下,"我希望他至少能夠信任我,至少不能又把我打昏自己跑掉吧。"
"舒拉愛你的。"坐在後面的凌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引的前面兩個人都轉過臉看他。凌人被看的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了頭。司和忍不住笑罵,"你懂什麼愛不愛的!"
"是愛。"凌人不甘心的低聲強調。惹的依喬哈哈大笑起來,"我當然知道。雖然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發生的不合適的愛情。"
"我呸。"司和在一旁吐了一聲,"就舒拉那種直接綁人去做A片?就你那種不管其他拐了就要去過二人生活?照你們的這個邏輯,到是滿像一對兒的。"
依喬被說的忍不住笑,一不小心被煙嗆到,咳嗽個沒完,狼狽的要死,忙趴到車窗上吹風,末了感嘆起來,"好想和舒拉好好談一次戀愛啊。"
"對了,電話給我。"依喬撲向司和。
"打給誰啊?"
"遲澤。"依喬自覺的去翻司和的口袋,"我知道你有他的電話。"
司和一驚,想去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苦笑着看依喬熟練的找到他的號碼,"我不用猜你給他起的是名字,電話簿里第一個肯定就是他的。"司和沒有否認。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遲澤一手摟著哭泣著的舒拉,一手掏出電話。"喂。"
"我是依喬。"
"你還想怎麼樣?"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司和發現依喬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他……在哭么?"
"你自己聽不到么。"遲澤沒好氣的說。
依喬又不說話,半天才用很快的速度說,"替我好好照顧舒拉,如果你再讓他拍AV,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完乾脆的掛了電話。
"靠,這麼放心!"遲澤收回電話,低頭看看在自己懷裏哭到無力的舒拉。想了想,拍着他肩膀終是一句話都沒說。寶貝,不會傷心很久的,你們還年輕,一定還有機會。
司和哭笑不得看依喬掛了電話,"不是吧,你。這麼相信他?"
"他要真對舒拉有意思就不會等現在了。"依喬把臉轉向窗外,看海岸線慢慢的在自己的視線里消失,喃喃自語,"其實……我還是很卑鄙的,我並沒有告訴舒拉我其實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他會選擇什麼,我只是覺得不甘心。我沒有覺得他又欺騙了我,我生氣是因為他不肯明確的告訴我他的選擇,那個笨蛋還在哭呢,說不定會鬱悶很久……"
司和覺得依喬似乎哭了,從反光鏡里看依喬的臉,風吹亂了他的頭髮,糊了一臉都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是這樣……他就不會輕易的忘記我了吧。"依喬說。
司和看到依喬迅速的擦了下眼睛,是眼淚還是沙子迷了眼睛?司和突然發覺自己在探詢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依喬愛舒拉,他不是早知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