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紅燭印雙喜,有情成眷屬。
月下山盟誓,結髮同歸宿。
寒季書穿着一身喜氣洋洋的新郎紅袍,拉着老朋友畫君四處幫他擋酒,眼睛搜尋在坐的佳賓貴客,在見不到傅蔚儒後,便朝齊澍謙與樂靜驤點頭示意。
齊澍謙收到訊息,點頭回應,起身拉着樂靜驤往花園走去。
傅蔚儒果真獨自一人在花園,端着酒杯邀明月的獨飲。他一杯接着一懷,說悲傷,不是很多:說喜悅,失戀的人能喜悅嗎?
「唉!就是有人這樣,做傻子還不夠,還要繼續做戲子,一場哭過一場。」
「你懂什麼?」傅蔚儒喝多了酒,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又被人輕而易舉的推回座位上。
「傅老頭,當個正人君子的滋味怎麼樣?」
「誰當正人君子了?」
「你呀!你不是在季書這場誘妻戲裏,扮演那個正人君子的角色嗎?」樂靜驤和齊澍謙站在亭子外看着這個失意人,樂靜驤見他要死不活的樣子,忍不住諷他,「你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一直犧牲奉獻,最後還寬宏大量,認了心愛的女子當妹子,讓她有名有分的嫁入寒府,祝福她和如意郎君幸福美滿。這些不全是你這個正人君子做的嗎?」他與齊澍謙坐下來,看着頭一直抵在桌上的人說。
「你、你懂什麼?」傅蔚儒又喝了一口酒,「她的眼裏從來只有季書一個人,根本都沒發現我對她的感情,而我明知季書玩得不公平,但輸就輸了,不然你們要我怎麼辦?去把她搶來綁在身邊,她就會改變心意,喜歡上我、愛上我嗎?我不當君子,她就會喜歡我嗎?你說……你說呀!」他一手抓住他們一人的衣襟。
樂靜驤手中扇子一揮,讓他退回去坐好,心裏怨着寒季書,早知道就不答應他來安慰傷心人了,麻煩透了。
他微氣的敲着扇子,抬起頭見傅蔚儒又猛喝着酒,還是於心不忍,畢竟都是朋友。況且他在蘇君的事上也幫過不少忙。
「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但知心芳草何其少。你放不了手,我能體會。想喝酒是吧!我陪你。」樂靜驤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瓶,爭着和他喝起來。
齊澍謙看他們這樣,不知該說什麼,明明答應寒季書來幫忙安慰的人,現在居然幫忙灌酒。
「靜驤,你這樣算安慰人嗎?」
「算啊!他的心裏不痛快,我幫忙他把不痛快發泄出來,這樣不算安慰嗎?季書就是知道蔚儒會一個人躲起來喝酒,所以才要我們來陪他一起傷心的嘛。我這樣幫他,夠朋友、夠義氣了。」他邊說邊搶傅蔚儒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傅蔚儒聽了他的話,哭笑了起來,「季書也真是的,明知我傷心,還叫你們來看我傷心。」
「錯了,他不是叫我們來看你傷心,他是叫我們來幫你傷心,這道理是不相同的。」樂靜驤搖着手中扇子,一手搭到傅蔚儒肩上。
「老朋友,你不知道吧,季書那口子已經在他心中藏了八、九年了,他還沒見着她之前,就在心裏莫名其妙地養了她八年多的感情,而你最多兩年。不是季書不讓你,看在朋友的份上,他是很想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所以他去找了我,而我給他的建議是,若要當君子就不要想要有妻子,看他要選哪一個。」
「你……這算什麼鬼建議!」傅蔚儒拍掉樂靜驤的手,半氣惱的說。
「就你這個傻子聽不懂,難怪贏不了季書,難怪從頭到尾她不知你的感情。你比鍾冠文還遜,至少鍾冠文的感情還讓蘇君一清二楚,你呢?唉!算了,反正一切已成定局,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來,喝酒。」
樂靜驤又搶走傅蔚儒手中的酒來喝,看得傅蔚儒氣得頭轉到另一邊。
齊澍謙笑看他們兩人,一會兒才開口,「蔚儒,你不是真的傷心吧!」
「誰說我不是真的傷心?不傷心,我會在這裏喝悶酒嗎?如果真有機會,我還是希望能娶她。」傅蔚儒悵然的說。
「但你知道得很清楚,你沒有季書那份勇氣,沒他那份精明,沒他那份耐心;至少在對奉姑娘的心意上,你比不上季書的用心與用情。」齊澍謙把所看到的真實說出來。
「是的。」傅蔚儒也不否認,所以他輸得心甘情願,所以他才來這兒獨自哀悼他的初戀。
「那你幹嘛喝那麼多酒?」樂靜驤又搶走傅蔚儒手中的酒。
「我……算了,你不必怕我醉,我沒那麼容易醉的,但謝謝你們的關心。」傅蔚儒第一次這麼感動他們這一群朋友,淚水溢滿眼眶。「謝謝。」
「想哭是嗎?快點哭,不然等一下畫君來了,你的醜樣可能會被他留下來當永恆記念。」
「他回來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傅蔚儒擦去眼眶裏的水氣。
「他昨夜趕回來的。憑季書和他十多年的交情,就算他遠在海角天涯,他也一定會趕回來,何況是區區江南而已。」
「那他現在在幹什麼?」
「他被季書留在大廳擋酒,我們則被他派來這兒陪酒。」
傅蔚儒聽樂靜驤似正經又不正經的話,心裏寬放了許多。「謝謝,沒想到他這個當新郎倌的人,管的事還這麼多。」
「是啊!他天生勞碌命。註定他的樹蔭下有這麼多人乘涼,他就要多費心把樹葉撐開些。」樂靜驤把手中的酒往一旁的樹叢倒掉,「心情好些了吧!」
「嗯。」
「那好,走了。」
「走去哪兒?」
「傻子,這時候還能走到哪兒,當然是鬧新房。你不去,我可要去,我已經答應蘇君,今天一定要讓她看到新娘子。」
蘇君一直很在意,她當新娘那天哭到好醜。他告訴她,今天的新娘聽說也哭了不少,應該會和她一樣丑。
她不信,他堅持所言不虛,於是兩人打賭,今晚便要揭曉答案。
看着樂靜驤走遠的身影,齊澍謙拍拍傅蔚儒的肩膀,「不想去,就不要勉強。」
傅蔚儒回他一笑,「不,我想去。至少我要看看,我新認的離兒妹子幸福的模樣,一定很美。」
齊澍謙看他一路顛顛躓躓的走去,搖頭嘆着痴情未果的人,有時候就是身入黃河,心也不見得會死。
「喂!人全走光了,你留在這兒做什麼?」
「你又不乖了。」齊澍謙看着站在樹叢旁的人,「不是要你留在廂房等我?」
「我是在那兒與蘇君一起等的啊,可是蘇君的夫君都來找她了,你卻沒有來呀!快點來啦,我的新娘子快被人看光了。」她揮着手要他快一點。
齊澍謙起身走到她身旁,將她摟在懷裏,「什麼你的新娘子?這輩子你只有當新娘子的份,而不會有人當你的新娘子。」
「好啦,不然我委屈一點,讓你當我的新娘子,好不好?」她掙脫他的懷抱,笑吟吟的往前胞去。
齊澍謙看着她的身影,感嘆的想,他和她還要奮鬥多少路程呢?
唉!什麼時候,他才能把他的幸福與快樂緊緊抓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