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安琪出事了!

接到阿傑打來的電話,李安陽馬上招手叫來一輛計程車,匆匆奔往阿傑留下的住址。

到了目的地,他才發現那是一家六星級豪華汽車旅館,大門外,李安琪坐在行人路一張座椅上,哭倒在阿傑懷裏。

阿傑一面拍着她起伏不定的背脊,一面喃喃安慰着,看得出臉上的表情既焦急又擔心,還有點少年不知所措的羞赧。

李安陽大踏步趕過去。「安琪!」

聽聞哥哥叫喚,李安琪抬起迷濛淚眼,確定是他后,一骨碌跳起,飛奔過來。

「哥、哥!」她傷痛地哭喊。

李安陽摟住她。「怎麼了,安琪?怎麼哭得那麼厲害?」

「哥,我……」李安琪哽咽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安陽只得轉頭問阿傑。「到底怎麼回事?」

阿傑站起身,走過來。「是這樣的,董事長,剛才我看見大小姐跟一個男同學走進旅館──」

「什麼?!」沒等阿傑說完,李安陽已經變臉。他妹妹居然跟男同學上賓館?

感覺到他肌肉忽然變得僵硬,安琪駭然一顫,不敢再賴在他懷裏,默默往後退開。

眼見安琪垂着頭,臉色蒼白,雙手十指絞擰,一副又害怕又委屈的小媳婦模樣,李安陽便知阿傑沒說謊,眼神變得凌厲。

「繼續說!」

阿傑卻沒答腔,緊緊抿着唇,瞥了安琪一眼。

李安陽皺眉,知道阿傑是不想讓安琪面子掛不住,所以不想當著她的面說出一切。

「你儘管說,我是她哥,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快點──」

「我自己說吧。」

李安陽咆哮到一半,便被妹妹沙啞的聲音打斷,她還紅着眼,卻勇敢地吸了吸鼻子。

「晚上,我們一群同學包下一間餐廳狂歡,我們喝了很多酒,Eddy說他醉了,想在附近先找個地方躺一躺,所以就拉着我來到這家旅館……」

「馬的!」李安陽大怒。「這個Eddy是誰?喝醉了就趕快回家睡覺!幹麼拉妳來這裏?」

「他是我……男朋友。」李安琪垂下眼。

「男朋友?!」李安陽怪叫。「妳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的?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我一直暗戀的那一個。」李安琪扭捏地解釋,臉色更白了。「我不是跟哥說過了嗎?畢業旅行的時候,他說要跟我交往。」

「這是什麼見鬼的交往!妳才十七歲!跟男孩子交往是吃飯看電影,不是喝酒上賓館!」李安陽抓狂。

「人家也……不想的嘛。」李安琪眼淚直冒。「我怎麼知道他會強迫我……」

強迫!

聽到這字眼,李安陽體內火山正式宣告爆發。「馬的!」他悻悻地冷啐。

不必再問下去,他也曉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是那男孩要霸王硬上弓,安琪不肯,鬧得阿傑出面替她解圍。

「是阿傑救了妳?」

李安琪點頭,抹了抹眼淚。「他跟Eddy打了一架,都受傷了。」

阿傑受傷了?李安陽一凜,望向一旁的男孩,這才發現他眼角、唇邊都是瘀青。

李安琪也注視着阿傑,眼眸滿是歉意。「對不起,阿傑,都是我……害了你。」

「沒關係的。」阿傑搖頭。「大小姐沒事就好了。」

「要不要送你上醫院?」對阿傑,李安陽是充滿感激。如果不是這男孩及時出手相助,他妹妹貞潔就不保了。

「不用了,董事長,我沒事,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你還是先帶大小姐回去吧,她今天發生這種事,心裏肯定不好受。」

「那也得怪她自己太蠢,活該。」李安陽好冷酷。

「哥!」李安琪跺跺腳,一陣抽噎,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算哥怕了妳。」李安陽無奈地翻白眼,摟住妹妹的肩,「走吧,我們回家。」

他抬手招計程車,不一會兒,有輛空車停下,兩兄妹上了車。車子開動后,李安琪頻頻往車后望,看阿傑站在原地目送自己,她胸口一擰,又酸又疼。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壞,有個男孩對她這麼好,她卻從來沒將他放在心上。

「哥,我錯了。」她喃喃地、很懊悔地低語。

「知道錯就好了。」見妹妹楚楚可憐的模樣,李安陽也不忍再苛責她。「以後要學着放機靈點,別傻傻地人家騙妳去哪裏,妳就跟着去。還有那個Eddy,以後不許妳再跟他來往了。」

「嗯,我知道。」李安琪凄然點頭。「其實之前歐老師也勸過我,別對Eddy太一頭熱,要冷靜地看清楚他。」

「夏蕾真這麼說?」李安陽好訝異。

他還以為她肯定會鼓勵安琪跟那個該死的Eddy交往呢,她幫助安琪改造自己,不就是為了圓自己少女時代的缺憾嗎?當年,她也是痴痴愛着一個白馬王子,卻得不到他的注意,他以為,她是藉著安琪讓自己圓夢。

一念及此,李安陽的心隱隱抽痛。夏蕾到現在,恐怕還放不下那個趙英睿吧?

「……怎麼辦?哥,要是讓歐老師知道了今晚的事,不曉得她會不會生氣呢?」李安琪擔憂地絞着手,很介意自己在夏蕾心底的形象。

「讓她好好教訓妳不好嗎?」李安陽冷哼。「這樣妳以後才會知道警惕。」

「哥~~」李安琪不依地搖晃他臂膀。

李安陽板著臉,不理妹妹的撒嬌,一心只掛在夏蕾身上。

不知她現在回到家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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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回來。

午夜十二點,麵攤老闆收攤走人,李安陽不得不買單,站起身。

他倚在一盞路燈下,抽着煙,視線不放過任何經過的人與車,卻遲遲不見夏蕾的身影。

夜很冷,他呼出的氣凝成霧,和煙融成一片令人心慌的白茫茫。

他撥夏蕾的手機,傳來的是關機的訊號,打電話去她辦公室,也沒人接。

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他好急,怕她出事,幾乎想衝去警局報警,但失蹤也要滿二十四小時才能報案,她不過是過了午夜沒回家,他是否太小題大作?

也許她只是跟朋友到酒館喝幾杯,忘了時間,又或許和某個男人相談甚歡,相偕去賓館……

馬的!他在亂想什麼?

李安陽暗斥自己。夏蕾一向潔身自愛,她不可能隨便跟在酒館認識的男人玩一夜情!

但,另一個惡魔的聲音在他腦海敲響──說不定她是因為喝醉了,所以才讓人給拐去賓館的呢?就跟安琪一樣?

不不不!不可能。她已經是個大女人了,成熟世故,不會傻得讓陌生人有機可乘。

他想太多了,也許她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多想也無益。

理智這麼告訴李安陽,但他還是無法剋制,依然繼續胡思亂想,煙一根接一根抽,情緒愈來愈焦躁。

終於,表上的時針正式越過1,他決定不顧一切。

他Call宋日飛,殘忍地將甜睡中的好友挖起,逼問他溫璇的電話,接着厚着臉皮打給溫璇,探問夏蕾下落。

溫璇不知,給了他小孟的電話。

「小孟姊跟總編很要好,你打去問問看吧,說不定她們兩個在一起。」

李安陽二話不說,立刻撥打小孟手機,響了幾聲,她接起。

他報上名號。「孟小姐,請問夏蕾跟妳在一起嗎?」

一片沈默。

「孟小姐?」

「……她沒跟我在一起。」小孟終於開口。

李安陽忍不住失望。「那請問妳曉得她可能上哪兒去了嗎?」

「她……」小孟不知在猶豫什麼,聽得出來呼吸很急促,似乎頗為緊張。

李安陽直覺不對勁。「是不是夏蕾發生什麼事了?孟小姐,妳快告訴我啊!」他焦急地催促。

又過了很久,小孟才啞聲開口:「我剛剛接到夏蕾她媽的電話──」

「怎麼了?夏蕾回家去了嗎?」

「聽說……她被綁架了。」

「什麼?!」李安陽震駭,全身寒毛悚然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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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春,你快想辦法啊!」歐家英國古典風的書房裏,夏蕾的母親纏着歐泰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那個歹徒說了,後天中午以前不交贖金,他們就會對蕾蕾不利啊!」

相對於歐母幾近歇斯底里的反應,對女兒被綁架這件事,歐泰春顯得冷靜許多。他對着窗外皺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沈默令歐母膽戰心驚,急奔上前,拉住他臂膀,用力搖晃。「泰春!你說話啊,泰春──」

「吵吵吵!」歐泰春轉過身來,總算開口了,卻是一陣不耐煩的責罵。「妳沒看到我正在想辦法嗎?給我閉上嘴,冷靜一點!」

「再慢就來不及了,我看你先找人去提錢吧。」

「提錢?妳以為周轉現金這麼簡單?五千萬可不是小數目!」

「五千萬是不少,但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也不能白白送人,讓那些綁匪討到便宜。」歐泰春冷凝着臉色,銳利的鷹眸閃爍着生意人的霸氣。「我看還是報警吧,讓警方來處理。」

「那怎麼行?!」歐母慘白着臉,髮指地尖叫。「你沒聽他們說嗎?報警就撕票!」

「難道我們還敲鑼打鼓去報警嗎?」歐泰春瞪視眼前哭叫不停的女人。所以說他才厭煩女人啊,她們總是太感情用事。「當然是偷偷去報,他們不會發現的。」

「不行!我不准你去報警。」歐母緊拽住他。「不准你拿蕾蕾的性命開玩笑!」

他用力甩開。「妳以為乖乖付贖金,那些綁匪就一定會放過夏蕾嗎?這種事我們沒經驗,還是交給警方處理比較好。」

「不行!你不能報警!不可以!」

「妳冷靜點,我知道妳擔心女兒,不過這是最好的辦法。」

「什麼最好的辦法?!你只是捨不得拿錢出來吧!」歐母抓狂,眼神燃起憤恨之火。「不過區區五千萬而已,難道蕾蕾在你心中不值這個數目嗎?」這男人,非得對她們母女如此無情嗎?

「值不值是另外一回事!我歐泰春絕不受人威脅。」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你的面子!」

「隨妳怎麼說。」懶得跟失去理智的女人再周旋下去,歐泰春冷冷撇嘴,抓起手機。

「不可以!」歐母激動地上前,試圖搶過手機。「我求你,泰春,不要,不可以報警,報警一切就完了……」

「妳冷靜一點!我就不相信他們連我的手機都能監聽。」

「不是這樣的,你不可以報警啊!我求你,為了女兒安全,你就把五千萬拿出來吧!」

「蠢女人!我怎麼說妳就怎麼做,少啰唆!」歐泰春堅決不受動搖。

歐母慌了,眼中閃過害怕的光。這男人真夠狠,她千辛萬苦在他面前演出這場戲,他竟絲毫不為所動。

真可恨!

歐母咬牙,秀顏鐵青,她緊握着手,長長的彩繪指甲硬生生掐入掌肉。

她絕不能讓他報警,要是警方介入辦案,查出幕後主使,她可是會被送去吃牢飯的。

「你不能報警。」她極力壓下內心所有的懼意與恨意,噗咚一聲跪下,抱着歐泰春雙腿,擠出兩泡眼淚,繼續演戲。「我求你啊,泰春,我跪下來求你──」

「我來付贖金吧。」

歐泰春沒說話,倒是另一個男人插嘴了,房內兩人愕然,同時望向書房門口。

「你是誰?」歐泰春瞇起眼,嚴厲地瞪着不請自來的年輕男子。

歐母卻很快認出了他,愕然不已。「李安陽?是你?」

李安陽?不就是這兩年在物流業闖出名號的新秀嗎?歐泰春揚揚眉,頗吃驚。

李安陽無視兩人的驚愕,毫不遲疑地走進來,神態堅決,眼神如灰狼般栗悍,充滿戰意。

「這五千萬,我來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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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兩個劫匪,一個正坐在電腦前熱烈地打線上遊戲,另一個一面吃零食,一面看漫畫,似乎誰也沒在注意她。

夏蕾被困在一張木頭椅子上,雙手反綁在椅背,雙腳倒還能自由活動,她連人帶椅俏悄起身,移動到接近往客廳窗戶的地方,觀察窗外地形。

這是一間平房,似乎位於頗僻靜的山區,周遭是一片林野,四下無人。

除了屋內這兩位年輕劫匪外,門口還有另一個更年輕的人看守着,他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滿臉不耐煩,拉攏厚厚的大外套,拿着把西瓜刀在空中揮來砍去,顯然對自己被分配到在寒風中守哨的任務相當哀怨。

夏蕾觀察這三個劫匪的年紀、相貌,再看他們的行為舉止,實在不覺得他們是有經驗的綁架犯,反而很像街頭那些一時興起,想弄幾個錢來花花的小混混。

為什麼找上她?很少人知道她是歐泰春的女兒,這幾個小混混從哪裏打聽來的?

她蹙眉,正思索時,尖銳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智。

「妳在幹麼?」看漫畫的劫匪抬起頭,看見她的動作,大怒,甩開漫畫,威脅地走向她。「想逃走嗎?」

夏蕾嚇一跳,額冒冷汗,表面力持鎮靜。「我跟這東西綁在一起,能逃到哪裏去?」

「那妳站起來幹麼?」

「我只是起來透透氣而已。」

「透什麼透?!給我坐好!」劫匪粗魯地將她押回原來的地方,再次檢查綁住她雙手的繩索,確定牢不可破,才滿意地點頭。「我勸妳乖一點,別動歪腦筋,只要妳爸肯付錢,我們就會放妳走。」

「要是他不肯呢?」

「他敢?!」年輕人橫眉豎目,眼中閃過冷冽殺氣。「那就別怪我們對他女兒不客氣!」

意思是要做了她嗎?

夏蕾噤聲不語,心慌意亂。

年輕人血氣方剛,要是達不到目的,很可能真的會撕票。到時她該怎麼辦?

「喂!到底是怎樣啦?」在門口看守的年輕人受不了冷風吹,一腳踹開大門,氣沖沖地走進來。「已經兩天了,那傢伙到底付不付錢?我們還要等多久?」

「你急什麼?」打電動的那個看來年紀最大,像是三人中的老大。「五千萬可不是小數目,至少要給人家一點時間去籌錢。」

「可是不是說今天中午是最後底限嗎?他們到底要不要付錢?」

「放心吧,那女人不是說了嗎?老頭絕對會付錢的,我們就等她的好消息就是了。」

那女人是誰?

夏蕾奇怪,原來幕後還另有主使者嗎?是個女的?

「X!也不能像個蠢蛋一直在這裏傻傻地等啊!萬一那女人擺我們一道,反而把警察叫來了怎麼辦?」

「你白痴啊!找上我們的人是她,最想要錢的人也是她,她發什麼神經叫警察?去!」

「可是──」

「好啦好啦,說不過你,我先打個電話問問那老女人,看怎樣行了吧?」老大翻白眼,拿出手機撥號。

「喂!是我。」語氣超大牌。「怎樣?那老頭到底什麼時候付錢?今天中午來得及嗎……什麼?!他不想付錢?還說要報警?」老大火了。

其他兩個年輕人也慌了。「不會吧?真的報警我們該怎麼辦?」

「妳這女人!當初是妳拍胸脯保證說沒問題,我們才跳下來的,馬的,那老頭簡直無情無義嘛,連自己女兒都不救是怎樣?他不怕我們做了她嗎……靠夭!妳哭什麼哭?我有說要真的殺她嗎?不過妳給我聽清楚,我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拿不到錢,起碼也要跟妳女兒玩一玩……少啰唆!馬的賤女人,去死吧!」

啪地一聲摔手機。

夏蕾怔望着他憤慨的動作,臉色慘白,全身血液凍結。

他剛剛說什麼?拿不到錢,起碼也要跟「妳」女兒玩一玩?

這意思是,跟他通電話的人……是媽媽嗎?

「老大,那女人真的說要報警?」

「笨!她就是主謀,報什麼警?是那老傢伙說要報警!」

「那警察不就快來了嗎?我們快逃吧!」

「逃什麼逃?你以為我有笨到告訴那女人我們躲在哪裏嗎?她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裏!」

「好險,還是老大聰明。」

「聰明個鬼!X!愈想愈氣。」老大忿忿然,轉向夏蕾。「臭女人,妳聽到了,妳老爸不肯付錢贖妳,馬的,虧妳長得水噹噹,怎麼這麼不得人緣?」

夏蕾心涼。這年輕人說的沒錯,她是沒人緣,從小,父親便當她是不良基因的產物,從不正眼看她。

對他,她早已不抱希望,不敢奢求從他身上得到一絲親情,也不敢想他會為了她爽快奉上五千萬贖金。

她知道爸不會來救她,她早料到了,可是她沒想到……

「剛剛跟你通電話的人,是我媽嗎?」她輕聲問,嗓音是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沙啞。

「沒錯!就是妳媽,妳沒想到吧?自己親生媽媽竟然找人來綁架妳。」老大嘿嘿冷笑。

胸口,像被落雷狠劈了幾記,悶悶地發疼。

她的媽媽主使別人來綁架她?

「為什麼?」她木然地問。

「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錢啊!」諷刺的咆哮像利刃,一刀一刀剜開夏蕾心房。

她心裏淌着血,卻已痛得感覺不到。

為了錢,媽竟然可以策劃出這麼一樁綁架案,為了錢,她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可以送入虎口。

難怪父親會瞧不起她們母女倆,難怪他說什麼也不肯正式把媽娶進門!

她們是讓他丟臉,的確不值得他付出關愛。

她不值得誰來愛,不值得人疼……

豆大的淚水一顆一顆從夏蕾的臉頰滑下,她沒察覺,沈溺於一片白茫茫的絕望中。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醜惡多於美善,誰都是自私自利的,什麼感情道義,都是蠢話,都是假的,是假的……

「馬的,這女人居然哭了?」

「老大,她哭起來還挺正的耶。」

「本來就是個正妹。你們上不上?我先!」也不等弟兄們答腔,老大猴急地朝夏蕾壓上來,在她臉上猛親,一手還不安分地扯她身上的毛衣。

夏蕾動也不動,不尖叫,也不反抗。哀莫大於心死,心都毫無知覺了,還管肉體受到什麼侵害?

隨便吧,隨這些人要對她怎樣吧,她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她像有體無魂的稻草娃娃,由人擺佈。

「住手!不準碰她!」不知是誰忽然闖進屋裏,厲聲喝叱,強健的身軀像一頭野狼,靈敏地撞過來。

那人一把推開對她動手動腳的老大,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夏蕾怔怔地看着那高大如一尊神祇的強悍背影。是……李安陽?

「X!你從哪裏冒出來的?想幹麼?」三個年輕人不爽,群起圍毆。

李安陽拳打腳踢,一個不防,右臂膀讓西瓜刀給劃了一道口,鮮血直流,夏蕾驚得尖叫,他卻視若無睹,一個接一個把三人撂倒在地。

「你到底是誰?」

「我的名號,你們還不配知道。」李安陽冷哼,伸手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眼神如電。「我在道上打混的時候,你們還不曉得在哪裏包尿布呢。敢動我的女人,不知死活!」

「馬的,你以為我怕嗎?」三人當中的老大最不肯服輸,跳起身,掏出手槍。「看到沒?這可不是玩具,小心我一槍斃了你!」

「別動不動就要斃人。」面對冷槍威脅,李安陽竟絲毫無懼。「你們不想要錢了嗎?」

「錢?」三人面面相覷。

「我代表歐泰春來付贖金。」

「真的假的?」老大瞇起眼,難以置信。「你別想騙我,剛剛那女人在電話里明明說歐老頭不肯付錢。」

「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問問她是不是真的,五千萬,只要你們肯放人,我馬上匯入你們指定的瑞士銀行戶頭。」

老大皺眉,猶豫半晌,命令小弟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將散開的電池蓋裝好,遞給他。

老大一面撥號,一面拿槍繼續指着李安陽,不一會兒,對方接聽。

「賤女人,這邊有個男的說歐泰春叫他來付贖金,真的假的……馬的,那妳剛剛怎麼不早說……好了好了,別啰唆了,我知道了!」

老大掛電話,狠狠瞪李安陽。「看來你說的是真的。」

「老大!太好了,可以拿到錢了。」身後兩個小弟歡天喜地,好開心。

「好,我們可以放人。」手槍在李安陽眼前晃動。「不過你也別想耍花樣,馬上打電話匯錢。」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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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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