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面對莫雲兒在眾人眼中地位的改變，只有一個人頗不以為然。
燕霞着了一襲粉色衣裙，花蝴蝶似的跑到萬茗秀房中，叨叨絮絮埋怨着她對莫雲兒的不滿。
“大嫂，那個莫雲兒真是不識好歹，我前幾日去找她教我武功，她居然不理我。還有，大哥和二哥都為了她教訓我，罰我關在房裏幾天不準出門，悶死人了！我想，我跟她一定犯沖，不然怎麼每次我挨罵都是因為她。”
萬茗秀實在拿她這個准小姑沒辦法。燕家女眷鮮少，可愛活潑的燕霞打一出生便成了眾人心中的寶。她撒嬌的本領已經出神入化，連自己的爹萬盛年都被她哄得服服貼貼的。不過，這也養成她刁蠻的個性，雖然不至於過火，但不講理起來也是挺令人頭疼。
“霞妹，你怎麼不反省一下自己呢？”萬茗秀試着開導她。“莫姑娘因為你的緣故，委屈的在破爛的屋子裏住了三四個月，最後還受了傷。你不但感激她，還反過來數落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怎麼連你也訓我？”燕霞不依的跺腳。莫雲兒不知讓堡里的人吃了什麼葯，現在只要提起她，每個人都稱讚不已，連萬茗秀也着了她的道。
“我不是訓你，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你對她成見太深了。”
“我對她哪有什麼成見，明明就是她不理我。大嫂，你應該要站在我這裏啊，你忘了她對大哥有企圖？”燕霞嘟起小嘴，懊惱的望着萬茗秀。
莫雲兒對燕徹有企圖？萬茗秀差點沒笑出聲來。燕飛和莫雲兒之間的情愫，每個有眼睛的人都一目了然，尤其他們郎才女貌相配得很，大家都樂觀其成，誰還會去懷疑她和燕徹會有什麼。
不過萬茗秀不認為年紀輕輕的燕霞會懂這些。
“霞妹，這些話千萬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萬茗秀警告她，怕她無意中傷了燕飛和莫雲兒的感情。
“為什麼？大哥也是這麼說。”燕霞不懂，這件事明明人人都知道，為什麼不准她說呢？
在她單純的想法裏，總覺得直接去找莫雲兒盤問個清楚，比自個兒在那兒瞎猜好。現在堡里的人敬畏她像在崇拜神明似的，都忘了她居心叵測，很可能哪天坐上堡主夫人的位置，就把大家都剷除掉。尤其是二哥燕飛，把莫雲兒保護的滴水不漏，一副就怕別人吃了她的樣子。
萬茗秀見燕霞酸着一張臉沉思的模樣，就知道她完全沒把別人的勸告聽進去。
一定要想一個委婉的說法和她溝通，否則她一直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總有一天會給燕飛帶來麻煩。
“霞妹，”萬茗秀思忖着怎麼開口。“你認為莫雲兒這個人怎麼樣？”
“對人很冷淡，不愛搭理人。”燕霞想破了頭欲趁機詆毀她，卻怎麼也想不出來她還有什麼令人垢病的地方。
“她為人惡毒嗎？心胸狹窄嗎？還是，傲慢無禮？”
“也不會啦。”燕霞有些心虛。莫雲兒為人惡毒，就不會協助朝陽堡，若是心胸狹窄，依自己對她不善的態度，早被她高強的武功砍成十段八段。至於傲慢無禮嘛，是有一點啦，可是好像是自己先挑釁，她只是相應不理罷了。
這麼說起來，錯好像都在自己嘍？
萬茗秀暗中觀察燕霞表情的改變，知道自己的話有點兒奏效了，接下來可以進入重點了。
“你覺得，莫雲兒對燕徹像有意圖的樣子嗎？”
“不太像。”莫雲兒一個月都難得和大哥見上幾而，也不會主動去找他。似乎不像蓄意接近大哥的樣子。
可是誰知道她是不是裝模作樣，欲擒故縱呢？燕霞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那莫雲兒對燕飛如何？”
二哥？燕霞有些疑惑，莫雲兒能和二哥扯上什麼關係？她知道二哥常到莫雲兒那兒去，可是那不是因認大哥交代要好好照顧她嗎？
“她看二哥的眼光似乎不太一樣，對二哥的態度也比較好。”這是她惟一看出來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她對燕飛比較特別？”萬茗秀點出主題。
“不知道。”應該是因為二哥對誰都很好吧？
“那好，你去問燕飛，他會給你一個好答案的。”萬茗秀有些狡猾的把這件事推給燕飛，她想他會好好處理的。況且這件事遲早會讓燕霞看出來，不如先主動告訴她，免得她反應太激烈。
※※※
咦？二哥不在房裏？
燕霞抱着滿肚子疑惑來找燕飛，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她想了一想，轉身往莫雲兒的房間去了。
會不會去找她了？二哥也真奇怪，老是喜歡往那裏跑，難道他不怕被莫雲兒冰冷的態度“凍”傷了？應該不會，那女人對二哥還滿和氣的，或是二哥找她看病？這更不可能，二哥可以找文秋齡啊，何況他身強體壯的。
燕霞邊走邊猜測着各種可能性，不過都被自己一一推翻了。到了莫雲兒房門口，她還搞不清楚二哥和莫雲兒之間到底有什麼蹊蹺。
砰！燕霞連門也不敲就將它推開，映入眼廉的畫面讓她震驚不已。
“二哥？你們……”她驚呼了起來！燕飛居然抱着莫雲兒，兩人之間態度的親密讓燕霞一句話梗在喉頭久久不能自己。
莫雲兒連忙推開燕飛，不好意思的正襟危坐着，燕飛則好整以暇的瞧着剛闖進門的不速之客，有些責怪燕霞的魯莽。
“霞兒，不是說過要你先敲門再進來嗎？”燕飛皺眉直問。
原來……原來二哥和這個女人已經這麼好了，難怪他們在一起時給人的感覺就是怪怪的。燕霞內心思忖着，表情仍不免驚訝。
一把事情全部想通了，燕霞不明所以的肚於里就冒出了一把火，而且火苗急速直衝腦門。
這女人太過分了！勾引大哥不成，居然把目標放在二哥身上？
燕霞臉色一變，手指着燕飛厲聲問道：“二哥，你也被這個女人迷惑了？”
“霞兒，注意你的措辭。”燕飛沉下臉來，拿出兄長的威嚴。“我和雲兒之間發於情、止乎禮，沒有什麼不對的。”
燕霞將目光射向莫雲兒，似乎想聽聽她的解釋。
“是的，我們彼此情投意合，何來所謂迷惑之說？”莫雲兒毫不忸怩的直視回去。
“胡說？你們都胡說！”燕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瘋狂的搖着頭，開始口不擇言嚷嚷起來。“莫雲兒，你先前迷惑我大哥不成，現在又想引誘我二哥嗎？簡直太無恥了！”
“霞兒，住口！你太失禮了！”燕飛生氣的打斷她，他不想燕霞把所有事情說出來，他尚未準備讓雲兒知道所有的事。
“沒關係，讓她說下去。”莫雲兒倒是聽出了些端倪。為什麼這裏的人老是喜歡把她跟燕徹的名字連在一起，燕飛現下的緊張也沒有道理，她好像一直被什麼事蒙在鼓裏。
她淡淡地看了燕霞一眼道：“我怎麼迷惑你大哥了？”
“不要再裝了，”燕霞被氣憤沖昏了頭，根本忘了燕徹和萬茗秀的交代。“誰不知道你師父來逼婚叫我大哥娶你？你一定是曉得了我大嫂萬茗秀的存在，自知敵不過她，才把目標轉向我二哥吧？做不成堡主夫人，做二堡主夫人也挺威風的嘛！”燕霞換了個說法，雙手插在胸前氣勢高昂的嘲諷了一句。
“霞兒！你太過分了！”燕飛沒想到妹妹對莫雲兒懷抱這麼大的偏見，他應該早就要看出來的。“你說的話都是沒有根據的胡謅，我要你跟雲兒道歉。”燕飛緊張的盯着莫雲兒，深怕她有所誤會。
“我才沒有胡說，明明就有這回事！”
“原來如此。”莫雲兒冷靜的態度及表情，讓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想不到我師父都已經幫我安排好了。”語間的譏誚十分明顯。
就是因為這樣，堡里的人認為我對燕徹有企圖，所以才表現得那麼缺乏善意嗎？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很羞恥。寄人籬下的身份已經夠尷尬了，沒想到還有這個內幕，自己受到的可是眾人的鄙視和不屑啊！
最重要的，她全心信任燕飛，他卻什麼也沒說？
燕飛見到她的反應，覺得額際猛然滴下冷汗。“雲兒，你不會因為我隱瞞你而有所誤解吧？”
“二哥！你何必跟她解釋什麼呢？”燕霞氣極了，她沒見過燕飛對誰這麼低聲下氣的。“一定是她主動設計你上勾，這種老掉牙的美人計，二哥千萬不要上當啊！”
“霞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燕飛忍住自己向親妹妹揮拳的衝動。“雲兒從沒有勾引任何人，是我主動向她示好，表明想跟她在一起的意願。事情完全不是你說的那樣。”
“是二哥你……”燕霞消化不了突來的信息，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塞進一隻茶杯。
“我懂了！。她靈光一閃，知道燕飛對莫雲兒的態度代表什麼了。“二哥你是不是怕她破壞大哥和大嫂的感情，所以自願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現在真的壞了大事了。難怪大哥不准她對莫雲兒說出關於毒老逼婚的一段，一定是想叫二哥纏住莫雲兒，等到萬茗秀嫁進堡后，再把她一腳踢開，就不用擔心她覬覦堡主夫人的地位了。
“是這樣嗎？”莫雲兒像塊冰似的瞅着燕飛，等待他的回答。
“當然不是！”燕飛急吼道。他覺得他快昏倒了，被燕霞這麼一搞，所有事情全部複雜了起來，教他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我應該去勾引燕徹嗎？”莫雲兒冷冷地笑了起來，笑聲里有種悲涼的味道。她將目光看向燕霞。“還是你認為我要如何鞏固我的地位？殺了萬茗秀嗎？”
“你敢！”燕霞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莫雲兒會說出這種話。
“雲兒，你在說氣話。”燕飛忙阻止莫雲兒的失言。見到她的反應，他就知道事情嚴重了。現下必須先支開燕霞，否則再讓她大嘴巴下去，事情只會更糟。
“霞兒，你先出去。”他的口氣有着不容質疑的嚴厲，讓燕霞瑟縮了一下，但望着二哥異常難看的臉色，也只能扁扁嘴跺腳離去了。
房間內是一陣沉默，靜得連一根頭髮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張力，和燕霞進來前的濃情蜜意形成強烈對比。
“雲兒，你知道霞兒平常說話就是不經思考，你千萬不要介意她的任何一句話。”
“可是這回她說的是實話，對不對？”莫雲兒臉色平淡的說，她又躲回自己的殼裏面。
燕飛明白她是說毒老逼婚向燕徹的事。對她隱瞞這一段，也是怕她孤傲的個性會受到更大的傷害，沒想到這卻成了兩人感情分裂的導火線。
“你師父的事，我很抱歉我隱瞞了你。”他真誠的望着她。“我是為了保護你，而我也怕你一知道這件事，會馬上離我而去，所以遲遲不敢告訴你。”
他說的是真的。莫雲兒在心裏嘆息，要是一開始就有人對她說出師父對燕徹逼婚這樣的醜事，她絕對會掉頭離開。可是現在有了燕飛，她能瀟洒的說走就走嗎？
見她不語，燕飛心微微痛了起來，他可以體會她的委屈和難過。“不要管霞兒說了什麼，我只要你相信我。你願意相信我嗎？”
莫雲兒良久不語，讓燕飛不安的暗自咽了口口水。最後，她終於緩緩地點了頭，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既然相信我，就不許胡思亂想。”見她用行動表示了信任，燕飛十分動容。他可以為了這個擁抱，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償還她。
我只有你了，燕飛。莫雲兒在心裏不斷地重複呢喃着，卻帶了一絲的苦澀。
選擇相信他，代表她拋棄了最後一絲尊嚴，就算旁人再怎麼輕視她，說她引誘堡主不成，還不知羞恥勾引二堡主等云云，她也會咬牙忍下來。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燕飛。
※※※
距離燕霞大鬧的那天已過了三日，莫雲兒知道這次燕飛是真的火了，鐵了心不理燕霞。而燕徹更是兇悍的教訓了她，甚至連萬茗秀也不幫她說情。
這小妮子成天淚眼汪汪、垂頭喪氣的，令平時愛護她的堡中眾人看了很是不舍。但畏於上頭的權威，沒有一個人敢出面幫她說句話。
這晚，莫雲兒躺在被褥中看着窗外的一輪明月，怎麼也無法合上眼。她心中一直有種莫名的不安，似乎就要發生什麼事了。
她披上外衣走出房門，在庭院中的石椅上坐下，腦子裏想着不知道燕飛此時安寢了沒？自從知道了師父逼婚的事，她總有一股隱憂深埋在心，這是什麼預感？在她陷入沉沉思考時，一陣微小的衣袂飄動聲驚動了她。
是誰？莫雲兒思緒急轉。這個隱身於暗處的人輕功了得，若非夜深人靜，她或許還聽不出來有人經過。
朝陽堡里有這種身手的人不多，而這些人此刻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難道是……
刺客！莫雲兒直覺拔腿就追，她遠遠地瞧見這個人在屋檐上忽左忽右的飛縱，最後在萬茗秀的居處附近沒去了身影。
糟了，難道刺客的對象是萬茗秀？她原想放聲呼喊，又怕驚動了歹徒。另一方面，她也不確定對方來意如何，所以打算先攔住他。
在萬茗秀的窗前飛落，莫雲兒正想隔窗詢問，卻聽到一聲悶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不是燕霞？”房裏頭出現了陌生的男子聲。
來遲了！她迅速的下了結論，破門而入，卻與一個黑影打了照而。夜色漆黑，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知道他蒙面。兩人二話不說便出手攻擊。莫雲兒想拿下他，但來人明顯的不想與她纏鬥，虛晃一招便以輕功飛上檐頂。
莫雲兒原想追上去，不過顧及萬茗秀的安危，還是決定放棄捉拿刺客，先進房看看。何況方才一陣吵鬧，朝陽堡的人早就亮起火把往這個方向跑來了。
她打亮了房裏的燭光，發現萬茗秀臉色發青、嘴角流血的倒在地上。她采了探她的鼻息，再把了脈，心裏有十成的把握她是中了毒老的獨門秘方“七毒散”。
由這裏可以確定，刺客是魔教的人。幸好萬茗秀是遇上了她，否則其他的郎中遇到這種毒，也只能吩咐其他家屬準備後事而已。
她由懷裏掏出一個藥瓶，拿出一枚珍珠大小的墨綠色藥丸，正在喂萬茗秀時，燕霞慌張的跑了進來。
“大嫂，發生了什……莫雲兒！你在幹什麼？你讓大嫂吃了什麼？”燕霞大驚失色，看到萬茗秀奄奄一息的樣子，再看莫雲兒不知喂她吃了什麼，那豐富的聯想力又運作了起來。
莫雲兒沒有空理會燕霞，當下救人要緊，她還要幫萬茗秀放出毒血。抬頭巡視房內后，她執起桌上的茶杯一摔，拿起碎片就要朝萬茗秀的手腕割去。
“啊！住手！不準殺我大嫂！”燕霞本能的衝上前想推開她，卻被她袖子一揮擋了下來，馬上向後退了好幾步。
“閉嘴！再吵連你也殺了。”真受不了這烏鴉般的大嗓門，莫雲兒嚇唬了她一句。傷者情況緊急，她還在一旁妨礙救人。
這時候燕徹、燕飛及文秋齡等人方才趕到，恰好接住踉蹌後退的燕霞，並碰上了莫雲兒拿茶杯碎片朝萬茗秀手腕割下的一幕，以及她最後說的那句話。
“你在幹什麼？！”燕徹口氣極壞，怒髮衝冠、握拳透爪的盯着莫雲兒。
不待她回答，燕徹便一掌虎虎生風的打出。這一掌和燕霞的花拳繡腿相差何止千里，急着幫萬茗秀放血的莫雲兒無暇阻擋，硬生生的往後飛去撞上樑柱。
一旁的燕飛早已驚得啞口無言，根本來不及阻止燕徹。等他抓住燕徹時，莫雲兒已從地上掙扎爬起了。
“大哥、二哥、文大哥，快來看看大嫂！嗚……她一直在流血。”燕霞早就哭花了臉，拿着手絹兒不斷壓住萬茗秀的傷口。
“如果你要她死，就繼續為她止血好了。”莫雲兒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咽下喉頭一口鮮血，冷冷地警告燕霞。
“你到底做了什麼？”燕徹大怒的質問莫雲兒。
燕霞一邊哭着，一邊叫道：“大哥，我看到她不知道喂大嫂吃了什麼毒藥，然後還打破茶杯割大嫂的手，最後威脅要殺我……她一定不懷好心！”
燕飛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鮮血直流的萬茗秀和燕霞，像在說服自己似的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喂她吃了什麼？”燕徹頭頂冒火，直想殺了眼前的女人。
“你認為我想殺他？”莫雲兒雖問的是燕徹，眼睛卻看向燕飛，語調仍是平平淡淡，不輕不重。
“你說過你要殺了大嫂鞏固你的地位的！沒想到你真的做了。”燕霞回憶起三天前她們的對話，想到這女人殘忍的行為，不禁打了個寒顫。
“告訴我你不是要殺她。”燕飛早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無法思考任何奇怪的疑點。若是莫雲兒想殺萬茗秀，為什麼明知他們會趕來，還故意在他們面前下手？“你相信我嗎，燕飛？”莫雲兒拿三天前他問她的話反問他。
“只要你說你不想殺她，我會相信你的。”燕飛語聲中帶了絲疑懼，深怕聽到相反的答案。
他需要莫雲兒當面承認她的無辜，以支持他去相信眼前幾乎可說是鐵證如山的景象，完全是一場誤會。另一方面，他也要現場所有人親耳聽到，她沒有殺害萬茗秀的念頭。
“為什麼要我說你才信呢？你根本不相信我。哈哈哈……你不相信我。”
莫雲兒有些不受控制的笑了起來，剛才受了燕徹一掌內傷很重，在此時情緒一激動下，忍不住胸口的緊窒，她噗的狂噴出一口鮮血。
“雲兒，你冷靜點。”燕飛有些心慌。雖想走向前攬住她、憐惜她，他卻只能緊緊制住燕徹以防他再傷害她。天知道只需要她一句話，他會相信她的清白，但他現在卻只能痛心的看着心愛的人無助的受傷。
“不！燕飛，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可以。”莫雲兒沒有抹去嘴角的血跡，神情恍惚的搖着頭。“我對你付出了全心的信任，最後卻得到你的猜疑。原來……原來我莫雲兒從頭到尾都在受人玩弄！”
“我沒有玩弄你！我一直都是真心對你的！”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種人，但仍是鬼迷心竅的要她親口說出自己的清白，現在再辯解有什麼用呢？“我相信你了，雲兒！我相信你……”他真的該死，居然讓她受到這種人大的冤屈，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立刻站在她那邊。
“好，我告訴你們。”莫雲兒打斷燕飛，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口氣也變得凜冽：“沒錯，找就是想殺萬茗秀，因為她的存在礙了我的事。”
燕飛心碎了，他明白莫雲兒是故意說出這些話。依她的個性，寧願被朝陽堡的人誤會，彼此划消界線，由親變仇，也不會對所做的事辯解什麼。
不過，這或許也代表着哀莫大於心死，他可能很難挽回她了。
“你這個女人！”燕徹不容她在這裏猖狂，用力掙廾燕飛，衝上前又是一掌。不過這次莫雲兒不再乖乖挨打，卯足了全力迎擊。
一個是急怒攻心，一個則悲憤莫名，兩名高手對戰，即使是在斗室之中，攻勢仍不減凌厲。然而莫雲兒的武藝始終比不上叱詫北方的朝陽堡堡主，而且之前還受了傷，眼看另一掌就要擊向莫雲兒的肩頭。
燕飛衝過去接住了這一掌，深怕大哥再傷了她。而莫雲兒則趁這個空檔偏掠穿出門外，臨去前還丟下了一句話。
“從今而後，緣盡情滅！”這句話，是針對燕飛說的。
燕飛當場僵住，不願相信她就這麼走了，還留下一句絕情的話。“緣盡情滅？緣盡情滅……”他喃喃地重複這句話，每說一次心就像被力劃過一痕。
“燕飛，你最好快去追她。”一直在旁醫治萬茗秀、沉默不語的文秋齡臉色沉重地開口：“萬姑娘的血里有毒，雖然我看不出那是什麼，但莫姑娘是此道的大行家，她應該是在幫萬姑娘放出毒血。先前喂她吃的東西，可能是一些去毒護心的藥物。”
燕飛聞言頓時醒悟，拔腿奔出門外，但此時哪還有莫雲兒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