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燕飛快馬加鞭的由嶺南一帶趕回,個把月的行程硬是讓他壓在二十餘天內便完成了所有工作。天曉得他只要一閑暇,那張絕美超塵的臉龐便由腦際而生。他想念她的氣味,想念她的一切,他幾乎要被這種甜蜜的折磨蝕去了心志。
回到堡內后,他原想直奔莫雲兒住處。但是回程時在咸陽分堂聽到的大消息,使他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改赴議事的大廳。
待眾人坐定,燕徹率先開了口:“二弟,事情都辦好了嗎?”他對燕飛如此神速便回堡有些疑惑。
“好了。”燕飛嚴肅的道出他在咸陽聽到的消息。
“大哥,事情可能有變。我想魔教這幾天可能會有一些動作。”
“怎麼說?”
“咸陽朱堂主來報,說魔教伏於關中的人馬似乎一夕間全部俏失了。我由嶺南回來時,並未聽聞魔教在南方有蠢動的跡象。想來,他們是往北方來了。”
“比我們想像得要快些,是不?”燕徹冷笑。“只是憑他們那點力量,想與我們為敵是痴人說夢。”
燕飛也有同感,他微微點頭:“沒錯,所以我推測他們會用老招術,也就是使毒后趁夜暗襲。”
“暗襲嗎?”燕徹思索了一下,轉向另一方的文秋齡。“那莫雲兒解藥制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文秋齡笑道。
“沒問題嗎?”
聽到燕徹這句話,燕飛微微皺眉,不發一語。
“絕沒問題!”文秋齡喝了口茶,然後懊惱的看着茶杯,看來他對茶的胃口被莫雲兒養刁了。“堡主,莫雲兒製藥用的藥材、過程,我全看過了。她這解藥配方下的十分精妙,不愧是毒老惟一傳人,連我都自嘆不如。”
說到這兒,文秋齡不禁有些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慨,他繼續說道:“而且據我觀察,她製成的葯不僅可解君無用,江湖中一般常見的迷藥,應該也可解得。”
“何以得知確有療效?”事關全堡命運,燕徹不得不慎重些。
“記得廚房后那隻老黃狗嗎?她制了極重的君無用將它迷倒,三日後再用解藥餵食,不一會兒時間,那隻狗又活蹦亂跳了。那日不只我看到了,還有霞兒、萬姑娘和數十名堡丁都親眼目睹。”想當然爾,所謂數十名堡丁就是那批葯部隊。
“她也製作了君無用嗎?”燕徹不解。
文秋齡有些慚愧的笑了笑。“那是我麻煩她做的,因為我想帶回去研究一下。”一方面也想確認那君無用的藥性是否真有她說的那麼強大。
“大哥,可有防範敵人下藥?”燕飛記得自己離去時,堡內已開始加強防禦。
燕徹撫着額角,回憶着莫雲兒所說,將葯下在水源里的事。“本堡用水源出自於山,源頭少說也有幾百處、遍及數百里,要在水源下藥是不可能的。惟一有可能的,是我們自己開鑿的那幾口井。這幾日我已經派人加強日夜巡守了。”
“堡內範圍廣大,敵人可能會多方進行。”燕飛突然想起什麼。“還有我們自耕的菜園、麥田等等地方,也應該加強巡守。”
“二弟說的是,我們不能放過每個敵人的可乘之機。”燕徹很是倚重自己這個傑出的弟弟。“好了,沒事了吧?”文秋齡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沒事我要去找我的雲兒了,一日不喝她泡的茶,我就渾身沒勁。”
“什麼?”燕飛大聲一叫。突聞文秋齡說的話,他霍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什麼是“我的雲兒”?他用殺人般的目光瞪着文秋齡,難道這二十餘天內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像是沒瞧見燕飛的反應,文秋齡轉身便往外走。邊走還邊吟着:“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怎麼了?二弟?”燕徹看着反常的弟弟。
差一點就拔腿追出去的燕飛,聽到大哥的問話,硬生生的把腳步收了回來。“沒有,大哥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沒事了。”身為過來人,他哪會不知道燕飛在想什麼。“二弟舟車勞頓,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離開了,大哥。”話聲一落,人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燕徹搖搖頭望着絕塵而去的燕飛,心中突然興起一股想笑的念頭。
※※※
“雲兒!”燕飛急急地擂着她的門。一刻不見她,就無法心安。
莫雲兒緩緩開了門,乍見燕飛回堡的喜悅立刻被一陣愕然取代。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她從未見過如此緊張的他。
“文秋齡呢?”燕飛臉色難看的問。
“文居士不在這兒。”
發現她一臉茫然,燕飛頓時領悟他被文秋齡給耍了。他好氣又好笑的鬆了口氣,開始仔細端詳眼前的人兒。
“雲兒,”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一把抱住了她。“我好想你!”
“燕飛……”她被他搞得有點迷糊了。“你不是找文居士嗎?”
天啊!燕飛此時真不知該大聲狂笑還是唉聲嘆氣。原來該是花前月下,兩人情意綿綿互訴離情的久別重逢之景,卻被文秋齡一句戲言破壞殆盡,他此刻真是哭笑不得。
懷中人兒懵懂之態,讓他驟然發現她冷靜的性格之外可愛的一面。“別管他了。”燕飛決定把文秋齡的事當作沒發生過,一切重新開始。
“先進來吧。”莫雲兒將他微微推開,這裏已經不是以前的冷宮了,隨時會有人經過,她不想在眾人面前表演。
坐了下來,燕飛環視她的房間。“你這兒多了不少東西。”
“還說呢!”莫雲兒白了他一眼。“我說過我不需要這麼多東西,你偏叫人一樣一樣的送來。”
見她媚眼橫飛的嬌態,燕飛心神一盪,大手一伸又將她摟回懷中。“雲兒,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莫雲兒掙扎了一下,她甚至還坐在他的腿上呢!
“那麼,你想我嗎?”將她摟得更緊些,燕飛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我……”莫雲兒臉色微紅,低着頭不知該怎麼說。
燕飛不待她回答,緩緩抬起她的臉,他要在這一刻好好地將她的一顰一笑印在心裏。她的眼、她的眉、她的人,全是屬於他的。
他不可抗拒地痴迷於她的美好,貪戀她鮮少流露的嬌羞,頭一低攫取了她的雙唇。
莫雲兒此際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她很清楚燕飛在做什麼,她也本能的回應他。她將所有感情投注於這一吻,她要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用整個生命在愛他,怎麼樣願意將全部熱情奉獻給他。
結束了這個深吻,燕飛抬起頭來,凝視着她略顯紅腫的唇瓣及嬌喘不停的模樣,他覺得自己永遠要不夠她。方才他深深體會到對她的愛遠超過自己所想,不只是愛她傾國傾城的外表,愛她靈慧解語,他甚至想佔有她的一切。思緒至此,他急欲再嘗她的美好,不待她回過神來,又是另一個吻。
正當兩人吻得渾然忘我之際,忽然間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莫雲兒急忙將燕飛推開,跳離他的懷抱。而燕飛礙於情勢,也只能若有所失的放開她。
“二哥!”燕霞急毛躥火的推開房門后,看到的就是燕飛無奈的坐着,以及莫雲兒紅着臉站立一旁的景象。“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燕霞不明所以的感受到裏面詭異的氣氛,猛然停步,一時猶豫起該不該走進去。
“咳!”燕飛清了清嗓子。“霞兒,下次麻煩你先敲敲門好嗎?”
意識到自己的魯莽,燕霞乾笑了兩聲,接着飛奔到燕飛跟前,興匆匆地抓起他的手直晃。
“對不起嘛,人家聽到文大哥說你回來了,一時高興過了頭了。”
原來是文秋齡!燕飛沒好氣的挑了挑劍眉。
他抽出手習慣性的摸摸她的頭,朝她稚氣的舉動笑了開來:“都幾歲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我好想你呢!二哥!”燕霞撒嬌着偎進他懷裏。
聽到這句話,燕飛抬起頭一臉興味的看着莫雲兒,那眼神彷彿在跟她說:看吧!別人都這麼坦白,怎麼你就彆扭不肯說出來。
假裝沒有看到燕飛打趣的一眼,莫雲兒調整了心神,為所有人倒了杯茶。
燕霞疑惑的直盯着他倆。她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着奇怪的交流,但她卻說不出那是什麼。
“二哥?”她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什麼?”
“我的禮物呢?”
“禮物?”燕飛失笑。“我南下又不是去玩的,怎麼會有禮物呢?”
“那她有沒有?”小手指了指莫雲兒。
“當然也沒有。二哥這次回來得很趕,根本沒時間為你們準備那些。”燕飛被她這麼一提醒,突然想到自己也該給莫雲兒一份摯情的代表物。
沒有就好!燕霞在心中吁了口氣,她總覺得現在二哥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莫雲兒身上。這個魔女,害她之前被二哥罵了一頓,現在又和她爭寵,令一向眾星拱月的她很不是味道。
“對了,霞兒,朱堂主倒是有一份禮物給你。”燕飛見她不忱,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朱堂主去年來朝陽堡議事,見到燕霞后驚為天人,往後每有機會便進貢各種珍奇異品博佳人歡心。這一次剛好讓他借花獻佛。
“真的?”燕霞眼睛一亮。那朱堂主每次送的東西都是稀有之物。“是什麼?”
“不知道,還沒拆封呢。我把它放在……霞兒?”燕飛好笑的看着燕霞奪門而出,心想這妮子輕功倒進步不少。
莫雲兒對着燕霞的背影淺淺一笑道:“她很率真,是嗎?”
“你不怪她曾那麼對待你?”燕飛用了茶后意猶未盡,真是少有的佳茗。
“那是淘氣,不是惡意。我無法責怪一個只是淘氣的小姑娘。”她再幫他斟了杯茶。
燕飛朝她會心一笑,燕霞的確淘氣。
無預警的,他鬆開了頜口的兩顆扣子,由衣襟內拉出一塊乳白色的溫玉。
“雲兒,”他將溫玉套在莫雲兒頸上。“這塊玉打小時候便跟我到大,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物不足貴,情意系之。”
情意系之……莫雲兒為這句話深受感動,她盈盈一笑道:“不是沒有禮物嗎?”
“這不是禮物,是信物。”言道盡心中事,一物盡表此間情。
莫雲兒雙眼迷濛凝視着他,這深情,教她怎麼還得起呢?
偏着頭想了一想,她起身走向床沿,由一個錦盒中拿出一枚翠綠色的指環,環身有隱隱約約的龍紋,渾然天成。她執起燕飛的手指,將指環套入。
“既是信物,便要有來有往。”她訴說起這枚指環的歷史:“這是‘龍戒’,是師父生前惟一給我的東西,也是承認我為毒老傳人之物。相傳龍戒有呼風喚雨之力,力量發揮到極致還可以號令鬼神。不過這些都是齊東野語,不足採信。此物對我意義深遠,今贈與你,不是只有禮尚往來那麼簡單,你明白的。”她含蓄的表達滿腔深情。
燕飛動容的看着這枚價值連城的指環,他當然明白莫雲兒的心意。“我套住了你,你也套住了我,這代表我們彼此相屬、永不分離嗎?”
彼此相屬並不代表永不分離。莫雲兒一想到自己總有一日會離開朝陽堡,難掩心酸。
“代表着至死不渝。”不正面回答他的話,她只能給他這個承諾。她這一生只愛這麼一次,即使難以相守,她也認定了他。
“是的,至死不渝。”燕飛覺得她的愛像浩瀚的大漠一般,炙熱的太陽照得他睜不開眼,遍地黃沙滾滾包圍住他。相較之下他的愛顯得渺小,沒有一股力量與她抗衡。
他又想吻她了,他喜歡擁有她的感覺。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另一隻手細細地撫上她的臉,俯身欲再度一親芳澤。
門外,又是另一陣腳步聲傳來,燕飛嘆了口氣,認命的放開莫雲兒。這次不知又是哪個不開眼的人,怎麼大伙兒都挑這時候光顧。
“二堡主?莫姑娘?”翡翠怯生生地端着一個裝滿五色點心的托盤,窺視着臉色凝重的燕飛。
“進來吧!”莫雲兒替她解了圍。
“誰叫你送來的?”午膳不是剛過嗎?燕飛口氣不甚和善。
“是……是文居士。”翡翠都快哭出來了。
文秋齡!燕飛握緊了拳頭,他到底玩夠了沒有?
※※※
數日來,朝陽堡表面平靜無波,但是那種外弛內張的緊繃感是人人都感受到了。上頭的人如臨大敵的戒備着,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太好過。成天都要提高警覺,教人連笑都笑得勉強。
“抓到姦細了嗎?”清早在大廳里,燕徹口氣陰冷?
“是。”李總管恭敬地垂首。“剛才天尚未大明時,東口的井邊抓了一名,廚房后也抓到一名。”
“果然動作很快,從他們身上搜出什麼?”
“兩瓶葯及一隻刻着‘火’字的令牌。”李總管從袖內掏出一面金光閃閃的令牌。“令牌在此,而葯已經交給文居士確認了。”
“燕飛呢?”這麼大的事,燕飛應該早就在大廳候着了,怎麼此時還不見人影?
“二堡主先到地牢去了。”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進來:“堡主怎麼只問兄弟,不顧朋友了?”隨着語聲,一身青衣的文秋齡笑容滿面的踏進大廳。
“我還來不及問呢,你就來了。”燕徹也跟着笑了起來。這文秋齡就是有扭轉氣氛的本事。
“說來那兩個小賊也好心機,不挑深夜挑凌晨,使人防不勝防。”文秋齡坐下倒了杯茶。
“不錯,只是魔高一丈,我就道高一尺。”燕徹居然也打趣了一句。
“唷?堡主開竅啦?”文秋齡驚訝的差點沒把茶杯吃了,這是向來嚴肅的燕徹嗎?
淡然一笑,燕徹揮了揮手。“說正事吧!由姦細身上搜出來的葯,可是君無用?”
“是君無用,和上次莫雲兒給我的葯一模一樣。”文秋齡點點頭。
“不過,魔教下藥之計不論成敗,一定都會隨即展開攻擊。我們無法預估會不會有下一波的詭計,還是先服解藥為上。”燕徹沉吟道。
這時候,燕飛的聲音也出現了。
“大哥!”和文秋齡一樣,人未到聲先到,頃刻后才看到燕飛的人影。
“二弟,在地牢可有收穫。”燕徹有點感嘆,他這個弟弟是不是被文秋齡帶壞了?
“那兩人口風很緊,問不出個所以然。不過由他們的語氣中可以判定來人不只兩名。”
“還有沒抓到的嗎?”燕徹臉突然沉了下去。
“地牢中的人只是進來探探路,他們沒有出去代表事敗,我想其他人應該沒有進堡就退卻了。”燕飛篤定的說。
“時間也不允許他們,否則只會被我們一網成擒。”燕徹冷哼一聲。
“大哥,這兩天要不要讓堡中老弱婦孺先退到擎天樓?”擎天樓是朝陽堡中最堅固的建築,和旭日樓一樣水火不侵。當初將它建在堡內最深處,就是為了敵人來侵可以有一個供庇護的後方。
“也好。”燕徹吩咐了李總管后,便沉思了起來。
一陣靜寂之後,燕徹有些遲疑的開了口:
“二弟”他思索着妥當的辭彙。“你和那莫雲兒……”
燕飛沒有答話,他知道燕徹想問什麼,於是慎重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她就是你要的?”燕徹並不在意莫雲兒的出身,他只在意自己弟弟的終生幸福。
“確切不移。”一句話筒單明了的道盡他的決心。
“可是,她似乎還不知道毒老當初是要我……”燕徹止住了剩下的活,用眼神意會。
“我也在等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她。”燕飛苦笑。“依她的性子,一知道原來事實如此,一定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二弟,她是個孤傲的人,這件事你務必親自告訴她。若是她由旁人處聽見了,那就難以解決了。”燕徹的勸言中帶有警告。
“我知道。”燕飛也在煩惱這個問題。
咳了一聲,一旁快把整壺茶喝完的文秋齡吸引了交談中兩人的目光。
“這樣好了,交給我來說如何?”他笑着揶揄道:“我的雲兒國色天香,與玉樹臨風的我正是天作之合。何況我們又志趣相投,醫藥雙絕。現下她只是一時被燕小弟蠱惑了,由我出馬,包準她心悅誠服,移情別戀。”
聽見這渾話的燕飛氣得七竅生煙,拳頭握得格格作響。明知文秋齡只是耍耍嘴皮子,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在此刻與他了結所有新仇舊恨。若非燕徹在堂上,他早就殺招出盡了。
燕徹有趣的瞧着一向沉穩的弟弟失控的模樣,突然也想加入這場鬧劇。其實他這個大哥也不好當,憋笑憋得太痛苦也是挺傷元氣的。
“輪也輪不到你,秋齡。”燕徹笑着將文秋齡的話堵住。
以為哥哥要為自己出氣了,燕飛青着臉按下心裏揍人的衝動。
“二弟如果沒辦法解決嘛——”拖長語氣,燕徹賣了個關子,燕飛則是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怎地?”文秋齡從燕徹眼中看見促狹的光芒,心想今兒個堡主果然開竅了,他待會說的話一定讓燕飛氣得吐血。
“也該是由我來!畢竟我才是毒老指定的人。”燕徹好像看到燕飛背上的刺全部豎了起來,他高興的發現自己難得開玩笑便得到了不錯的效果。
“哈哈哈……”文秋齡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由一臉剛正嚴肅的燕徹口中說出這些玩笑話,其驚人的爆發力是旁人無法比擬的。不愧是堡主哪!
“你們……”燕飛氣怒的瞪視眼前沆瀣一氣的兩人,決定省點力氣,不與這些跳梁之輩計較。見他們笑聲不止,他也顧不得風度,轉身拂袖而去。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心中不斷琢磨着這句話。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隔天夜裏,魔教中人便有了動靜。
夜半三更,正是人們酣睡之際。朝陽堡中一片沉寂,連尋常的狗吠雞啼都顯得突兀。若有能夜視者,不仔細觀察便會忽略堡中隱蔽機要之處都藏有伏兵。
是的,朝陽堡用來對付魔教的法子,就是兵法中“靜以待動、請君入甕”一計。
“來了嗎?”坐於大廳主位上的燕徹冷笑着。眼下旭日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燭光,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他不需要特意藏匿,若是敵人能攻到這裏來,藏匿又有何用?何況旭日樓只是朝陽堡的第一線。
“快了!”燕飛腦中飛快的轉着,思考防備有否不完善之處。內三堂的所有高手分別守着堡內東、西、北三面,外三堂則由文秋齡統籌,負責暗襲、巡守和支援。
堡中老弱婦孺已全數疏往擎天樓,當然,也包含了莫雲兒。
思緒至此,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先前將堡中女眷移往擎天樓時,燕霞呼天嗆地的賴着不走,持刀掄劍的說要到旭日樓備戰,和魔教一決高下;而莫雲兒則是收拾了所有治刀劍內傷的丹藥,二話不說隨着眾人退到擎天樓。
像這樣識大體、如進退的女子,夫復何求呢?
驀地,一陣衣袂飄動之聲,打斷了燕飛的沉思。一個身着夜行衣的人動作利落的由門外飛身而入,跪在燕徹下首。
“稟堡主,敵人到了。自稱魔教火龍門門主西門提的人率數百人眾在堡門外叫陣。”
“他們不可能只來了數百人。”燕徹朝李總管點了點頭,暗示他下去傳今。
“西面已抓住了幾十名探子。”
“這麼堂而皇之的來,真以為我們會着了他的道?”燕徹冷酷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率着燕飛及一干堡丁,朝陽堡準備正面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