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蒙天樹從不隱瞞他用五盒章魚燒利誘指導老師,「促成」她和他變成畢業成果展搭檔的這件醜事。
同時,「他深深地愛上了她」這樣笑死人的謠言,在交易當下,立刻沸沸揚揚地傳遍整個學校,甚至蔓延到學校附近的各家商店和攤販。
師長和眾長輩們對於年輕人的「戀情」當然是抱着樂觀其成的祝福,然而女同學以及其它未婚女士們,則恨不得拿把刀將程美玉痛砍十八段!
天知道,那個粗魯得像頭野生動物的男人,竟會是女性同胞們衷心愛慕的對象,這是她始料未及、想都沒想過的事啊!
為什麼日本女性偏愛那種粗魯野蠻、髒話不離口的男人呢?這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只可惜,她什麼都不願多想,一想就覺得頭很痛……
程美玉揉揉抽痛的太陽穴。打從知道自己慘遭陷害后,她氣憤過、抗議過、哀求過,舉凡可以改變這悲慘命運的方法,她全都嘗試過。糟就糟在自己的成績一向不亮眼,所以老師當然不會在意她的成果展表現、接受她的陳情抗議;他們甚至以為那頭野生動物找她搭檔,是可惜了他們優秀的Hero……
英雄個頭!
她好生氣、好憤慨,但沸騰的怒火卻苦無發泄之處,只能自憐自哀,悲傷到頭痛不已,唉!
程美玉站在自助洗衣店的洗衣機前,對着轉動的機器發脾氣。
因為不想在學校和那個野生動物狹路相逢,她蹺了生平第一堂課。
因為氣得沒有閒情逸緻、無法慢條斯理親手洗衣服,她憤而將她的寶貝衣服全丟到洗衣機里!
一切都是因為蒙天樹!那個滿口髒話的野蠻人打亂了她平靜無波的生活!哦,老天,她真的恨死他了……
「Kimiko。」
嬌嫩的嗓音在身後響起。程美玉轉身,訝異地看着眼前美麗的校花。
「幸子?」她當然驚訝,基本上她和幸子從來沒有交集,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
美麗的幸子風情款款地撥動她披肩的烏黑長發,室內頓時瀰漫了一股濃郁的花香。「剛好經過,看到妳在洗衣服,就進來和妳說聲Hello。Kimiko今天沒課嗎?」
學校的課程是選課制,所以每一位學生的課表略有不同。
程美玉笑得很尷尬。「呃,是啊,今天剛好沒課……」逃課不是什麼光榮事,她選擇無害的謊言。
幸子迷人淺笑,目光卻很嚴肅。「我聽說嘍,真是恭喜妳了,Hero是很棒的男人呢!」
「他很棒?!」程美玉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我看不出他哪裏棒!」
幸子沉着臉,但還掛着笑容。「Kimiko,妳可不要和我開玩笑,Hero的魅力妳不可能感受不到吧?妳應該開心Hero選妳當搭檔才對,不是嗎?」
「開心Hero選妳當搭檔」?哦,老天!
她不只不開心,事實是,她恨死他了!哪會去欣賞他讓日本女人為之瘋狂的野性魅力?!更不會開心自己被陷害!
「我才不會覺得……」
幸子甜美的笑容里暗藏的殺氣,讓程美玉打住了欲脫口而出的抱怨。女性可怕的嫉妒,讓程美玉不敢放肆批評。誰都看得出來幸子喜歡那頭野生動物!
難道當真是「美女愛野獸」?
她小心地回應。「我和他沒什麼關係,那只是無聊的傳言。」
「可是Hero指定妳當他的搭檔!」
幸子一再強調,氣沖沖的模樣像是來向狐狸精興師問罪的大老婆,美玉更頭痛了。她知道以自己的容貌和條件,沒資格成為學校女同學心中的「Hero掠奪者」。
看來,為了平撫女同學的怒氣,她還是想個方法快點脫身比較妥當。
程美玉細細看着幸子,一個好點子在腦袋裏漸漸形成……
也許、或許,幸子會變成讓她「起死回生」的重要關鍵。
她展開親切無比的笑容。「呵,其實我正打算更正這項安排。我倒是有個建議,以幸子的成績,如果願意和Hero搭檔的話,指導老師們一定會很開心……」
她看到幸子的嘴角揚起驕傲的淺笑。
程美玉加強火力,很誠懇地建議:「要不然,幸子可以主動和指導老師談談看,我相信一定會成功的。況且幸子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呢,能和妳搭當,可是Hero夢寐以求的事呢!」
幸子的笑容美得像朵花。「他和妳說的嗎?」
程美玉揮揮纖纖小手,「呵,男人嘛,誰不希望和美女共事呢?」
「可是……」
「哎呀,沒什麼可是的啦,連我這種成績不好的學生都期待妳和Hero合作的成績,更不用說全校同學和指導老師了!更何況……」
「更何況?」
「呵,我們中國人很信『日久生情』這一套,就不知幸子信不信了。」
論設計才能,程美玉頗為慚愧,但,論說話技巧,她可是天賦異稟,厲害得不得了呢!
程美玉可以看見一隻愛情的彩蝶在幸子的瞳眸中飛舞。
「嗯,我覺得Kimiko的建議很有道理,也許我可以試試……」
「當然當然!」美玉點頭如搗蒜。
「只不過這樣會不會對妳不好……」
「不會不會!」美玉搖頭如博浪鼓。
幸子風情萬種地攏攏長發,香氣再度瀰漫開來。「那麼,我就去找老師談談,再見了,Kimiko。」
美玉開心地揮手。「再見、再見!」
於是,就這樣,程美玉打發了兩個麻煩。
她就不相信校花幸子的嬌媚和「ㄋㄟ」功,會敵不過野生動物那五盒章魚燒!
只要幸子說服了指導老師,那麼她就可以順利擺脫蒙天樹的摧殘,重回平靜的生活。
程美玉快樂地看着工作中的洗衣機,唇角不禁揚起得意的笑。
「妳慘了,把毛衣放在洗衣機里攪?他奶奶的,寶貝,妳真是沒有概念,難怪老師要我好好考慮找妳做搭檔的事。」
突然冒出一個渾厚低沈的嗓音,把程美玉嚇得抱頭亂竄!
「哇──」
現在是怎樣?剛剛才被自己「設計」的人,一下子就出現在旁邊?!
「他奶奶的,妳是看到鬼唷!」
她抬起頭,驚恐地瞪着身旁高大的男人。嗚,他比鬼還要可怕啦!
「你怎麼會在這裏?!」美玉哇哇大叫。
蒙天樹抓抓亂髮,一副睡眼惺忪,像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一樣。
他打個呵欠,搔搔肚子。「他奶奶的我在隔壁椅子上睡覺,妳他奶奶的竟敢把我推給別的日本婆子?他奶奶的,幸好老天有眼,讓我及時發現妳的詭計!真是他奶奶的,想不到妳竟然這麼會說話!」
一堆的「奶奶」聽得美玉頭昏腦脹,她視線落向蒙天樹口中說的「隔壁椅子」。隔着一整排的洗衣機,她根本想都沒想到蒙天樹竟然會睡在一排洗衣機后的椅子上。
啊,天欲亡她嗎?
「妳逃課啊?」蒙天樹扯開大嗓門。據情報,她今天有課,此時會出現在洗衣店裏絕對只有逃課可以說得過去。
不過逃課這檔事,不是這種認真的女人會做的。他皺緊眉頭,大聲斥喝:「他奶奶的,是誰叫妳逃課的?!」
程美玉雙手插腰,氣沖沖地抗議:「我就不信你沒蹺過課!」
蒙天樹無所謂地聳肩。「我蒙天樹家大業大,而且天資聰穎,蹺個幾堂課沒什麼大礙;倒是妳,資質駑鈍,有什麼資格逃課?!」
「你!」
她好沮喪,老天爺怎麼會安排這種野蠻人出現在她平靜的生命里,是想要氣死她嗎?嗚,早知道會在自助洗衣店遇到他,她根本不用逃課!
「不用你管啦!」美玉氣到想哭。
洗衣機完成工作,嗶嗶作響。
蒙天樹一個鐵沙掌賞在美玉頭頂上,但力道有良心地減了九成。「靠,妳這麼和搭檔說話的?!他奶奶的,妳媽一定沒教妳什麼叫四海一家的道理!」
他再揉揉她的頭髮,吃驚地嚷嚷:「他奶奶的,寶貝,妳都幾歲了?頭髮還軟得跟嬰兒一樣!」
「你不要碰我!」她拍開他的手,忙着躲避他的大毛手。
蒙天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一把箝住她的下顎,左右擺晃着她的小腦袋,並且仔細審視着她的五官,最後發出驚嘆。「啊,他奶奶的,沒想到妳這個矮不嚨咚、前胸貼後背的女人,竟長得這麼一張可以媲美AV女優的可愛臉蛋?真是太『卡哇伊』了!」
他嘖嘖有聲地讚美。「唉呀呀,瞧妳這個模樣,那些日本豬哥肯定愛死妳了!」
程美玉氣炸了。她怒氣衝天地甩開他的手,同時退後兩大步,雙手在胸前緊緊握成拳頭。「蒙天樹,你不要碰我!你媽沒教你不能對女生毛手毛腳的嗎?!」
蒙天樹亮開了大大的笑容。「哈,我媽只教我,找到會煮飯的女生,就要死纏着她,才不會餓死自己。對了,妳家住哪?他奶奶的寶貝,我真想念妳那個魚漿丸子。」
美玉厲聲斥喝:「蒙天樹,我不是你的寶貝!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一直罵髒話,你信不信我會再給你一個『不同凡響』的回憶?!」
蒙天樹哈哈大笑,開心地像只海獺般拍着肚子。蒙古人天性豪邁強悍,程美玉的潑辣正合他的脾胃!
「太好了太好了,寶貝果然有中華兒女不讓鬚眉的剛烈脾氣,他奶奶的,程美玉,我真是他媽的愈來愈欣賞妳!」
蒙天樹滿口豪氣的髒話讓美玉火冒三丈,她捲起衣袖──
「我不需要你的欣賞!」
她怒吼,同時揮出暴力的拳頭,打算給他一個永難忘懷的回憶!
只不過這回蒙天樹早有準備。他接住美玉揮出的小粉拳,同時順勢一拉,將美玉硬是扯進懷裏。
程美玉杏眼怒瞪,扯開喉嚨大吼:「蒙天樹,你放開我!」
蒙天樹凝視着懷中的女人,笑容狡猾極了。「哈,我怎麼可能放開妳?妳可是我娘說的那種千載難逢、很會煮飯的女人啊!」
程美玉氣得倒抽口氣。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厭的男人呢?隨便把人當成煮飯婆!
「放開我!」
美玉的大叫聲引起旁人側目,只不過在這種「自掃門前雪」的現實社會裏,這聲叫喊並不會激起他們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精神。
蒙天樹笑得賊透了。「嘿嘿嘿,妳要我放我就放,那我多沒面子啊!」
程美玉瞪着蒙天樹粗獷的臉孔,怨懟自己沒他壯、沒他來得孔武有力,可以把這個無賴一腳踹到天邊,省得任他在自己身旁晃,滿口髒話氣死自己!
不過,她是個聰明人,知道逞兇鬥狠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美玉板起怒容,冰冷地開口:「蒙先生,請你放手好嗎?」
蒙天樹捏捏美玉的臉頰。她的臉像軟軟的和果子,摸起來手感不錯,看起來也挺美味可口的,改天說不定可以來上一口……
「他奶奶的,放手當然可以呀!不過妳得先告訴我妳家的地址,讓我好好飽餐一頓,妳說好不好啊,寶貝?」
「蒙天樹!」程美玉用力拍掉他的大毛手。她氣到怒火攻心!
「『無賴』這兩個字你會不會寫?!你知不知道你滿口髒話和毛手毛腳很讓人討厭!」她憤怒地大吼。
蒙天樹裝無辜地摀住嘴。「哦哦,他奶奶的寶貝,這誤會可大了,我只有『毛手』可沒有『毛腳』哦!」
美玉氣得跺腳,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頭矇著耳朵的野生動物。除了氣憤,她感到萬分沮喪。「蒙天樹,你走開啦,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她低下頭,使勁地從洗衣機里拉出衣服,動作粗魯得像是泄憤一樣。
蒙天樹搔搔綁着肚圍的肚子。「寶貝,難怪妳成績不好,對待衣服要像對情人一樣呵護有加。像妳這麼粗魯,我看是當不成服裝設計師了。」
程美玉訕訕地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不要你管!」
她的心情依舊惡劣,但動作卻溫柔許多。當然不是因為野生動物的建議,而是這些衣服可是她這季的戰利品,柔軟的美麗諾羊毛搭着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要不是心情煩躁到不想洗衣服,她根本不可能把這些寶貝放在洗衣機里攪,嗚嗚嗚……
她撫着心愛的桃紅毛衣,沮喪的淚珠在眼眶裏滾啊滾。
「衣服壞掉了。」蒙天樹看着變形的衣服,輕輕地下了評語。
他是性情中人,當然可以感覺到她的傷心。
程美玉低着頭,吸着鼻子,扯着兩隻長短不一的袖子。毛衣最怕拉扯和高溫烘乾,她根本不該跑來自助洗衣店洗衣服……
「蒙天樹,我不想跟你再瞎耗下去,你到底想怎樣,乾脆一次說清楚好了。」
蒙天樹看着她,黑色的眸子閃過一道古怪的色彩。
她的傷心,竟讓他覺得莫名的煩躁?靠!
「只是一件衣服,妳有必要這麼傷心嗎?」
程美玉拉開折衣板,整理其它衣服。「不關你的事!」
蒙天樹抓抓頭髮。「『桵』的衣服好拿得很,我再變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給妳不就好了?他奶奶的,妳哭什麼哭啊!」
程美玉抹掉眼角的淚珠,手心不自覺收緊。「蒙天樹,我衣服就算是爛掉也不關你的事!況且『桵』的衣服是限量的,就算你家大業大也變不出來!」
「限量又怎樣?!」
她的眼淚讓他氣得想揍人!
蒙天樹煩躁地朝洗衣機用力一踹。「好啦,他奶奶的!聽清楚,寶貝,除了烤章魚燒外我還另外兼了一份差。我是『桵』的專屬設計師,這是最高機密,除了『桵』的老闆,只有妳知道;而那件讓妳哭個半死的毛衣正巧是我設計的,不過那還不是我最滿意的作品!」
程美玉聽得目瞪口呆,兩串淚狼狽地掛在臉頰上。
「我答應妳,親自幫妳設計一件比那美上一千倍的款式送給妳,總可以了吧!哭什麼哭啊,難怪人家都說娘兒們是水做的,動不動就流眼淚,靠!」
他不是說因為祖傳事業才來日本學設計的嗎?
既然可以擔任「桵」的專屬設計師,他根本不需接受任何訓練,或者繳交學費學習任何專業知識,他只要亮出他的名號,保證可以讓他家的成衣廠愈來愈「家大業大」……
蒙天樹像是看出了美玉的疑惑,立即補充說明:「古人說學無止境,我倒是想看看日本這種貴得要死的補習班,能傳授什麼好東西。他奶奶的,妳應該學習我的認真好學才對,別光只會掉眼淚!」
「桵」是日本知名女裝品牌,每季的衣服都可以讓女人愛到捉狂。她這件桃紅毛衣就是「桵」的當季款式,只不過,任誰也想不到她最愛的衣服竟出自於她最討厭的男人之手!
太諷刺了……
程美玉默默地將所有衣服收進大袋子裏,提到肩上,準備離開。
「他媽的!」蒙天樹粗暴地箝住她的手臂。「妳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好不好?是怎樣,妳的脾氣全不見啦?!」
蒙天樹哇哇抗議,一點也不欣賞女人傷心的樣子,尤其是她!
「咱們是堅忍不拔、頂天立地的中華兒女,怎可為了一件衣服傷心落淚呢?更何況有我在,任何問題我都會替妳想辦法解決,他奶奶的,寶貝,妳根本就是白傷心一場!」
程美玉放下肩上的大袋子,仰頭審視眼前高大的男人,開始猜想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要不然怎會遇到一個這麼──
無賴、無恥、自以為是、粗魯、野蠻、弔兒郎當、沒有禮貌的男人!
她太生氣了,所以,立刻徹底發揮中華兒女的精神──
「你真的很欠扁!」
她揮出拳頭,對準蒙天樹的下巴,卯足全力一K!
「唉唷!」蒙天樹捧住下巴悶叫。他奶奶的寶貝,這傢伙可是拚了命了!
「這就是我中華兒女的精神,怎樣,你怕了吧?!」程美玉氣炸了。
蒙天樹摸摸痛處,望着眼前掛着眼淚還可以出手K人的寶貝……
她抬頭挺胸,甩着疼痛的右手,怒不可遏。
嗯,很好!他奶奶的寶貝總算又振作了!
他開心地咧開了笑。
後來,事情的發展只是證明章魚燒的影響力無遠弗屆,甚至勝過美麗的校花。因此,和那個沒禮貌又有被虐待狂的野蠻人搭檔,是程美玉無法逃避的悲慘命運。
所以她只能接受,並且安慰自己:能和一個這麼厲害的人搭檔,畢業成果展的成績或許會不同凡響!
當然那天在洗衣店裏,就算他再怎麼死纏爛打,她還是堅決不說出自己的地址。而且從那天開始,她蹺掉所有的課,隱居在家中專心縫製成果展的衣服,遵守「絕不外出」的原則,徹底斷絕任何巧遇蒙天樹的可能,就算他要討論成果展的事情,一切也以電子郵件聯絡。
就算她無力改變和他搭檔的命運,至少可以決定她要不要見到這個人。
不只他的人,連他的聲音,她都不想聽到!
只不過這些天來,來自蒙天樹的信件沒一個字是討論成果展的,全是威脅利誘要她供出家裏地址,讓他可以好好飽餐一頓。
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神經病!
再過一會兒,成果展就要開始了。程美玉低頭認真整理自己要展示的衣裳。
成果展的主題是「花嫁」,顧名思義就是婚紗設計。
婚紗一直是女生心中最夢幻、浪漫的一件物品,更何況是自己親手縫製的,更加意義非凡。
更重要的是,只要過了今天,畢業成果展一結束,她就可以徹底擺脫蒙天樹的糾纏,打包行李回台灣,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就算是在成果展上,她一樣可以躲他躲得遠遠的。只要地一直待在女生準備室,時間到了,上台繞一圈,然後火速離開學校,那麼會碰到蒙天樹的機會只有在伸展台上。呵,她就不相信在伸展台上他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一想到事情將會如此順利地發展下去,程美玉的唇角漾開心滿意足的微笑。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美玉乖舛的命運顯然無法如此輕易地終止。
一頭很久沒飽餐一頓的動物是超級野蠻的,哪管什麼「女生準備室,男賓勿入」的告示,蒙天樹拖着木屐咔咔咔地長驅直入,衝進準備室。只是他太紅了,許多衣衫不整的女同學根本沒想到春光外泄的問題,忙着和他打招呼。
突如其來的喧嘩引起了坐在後方的程美玉的注意。她抬起頭,沒想到蒙天樹竟像頭髮了狂的野牛般朝她狂奔而來。
她驚呼,迅速拿起膝蓋上的白紗禮服遮住只穿着襯衣的胸口。
大色狼!女生準備室是可以任由男人進出的嗎?!
蒙天樹佇立在她面前,對於她狼狽的動作,涼涼地下了評論。「靠,遮什麼遮啊?妳能有幾兩肉?就算脫光光給我看,他奶奶的我根本不用睜大眼睛就可以一切『盡收眼底』!」
他嚷着嚷着,蹲了下來,視線正好和她齊平,他炯亮的黑眸像是要看透進她的心裏。「是怎樣?我是洪水猛獸嗎?還是什麼病毒帶原者,妳為了躲我連學校都不去了?」
蒙天樹凝視着她。是不是過於想念那個魚漿丸子,他居然思念起這個毫無特色的女人?
「跟我搞失蹤?妳有沒有良心啊?知不知道遠赴他鄉的遊子是多麼需要同鄉的關懷和照顧,妳這麼躲着我,他奶奶的,妳知道我有多麼傷心嗎?」
程美玉嚇傻了,一時無法接受他突然「蹦」到她面前的事實。
她緊抱着白紗禮服,支支吾吾地說:「你、你走開啦!我、我們在換衣服,你們男生可不可以出去啊……」
蒙天樹氣炸了,這麼多天沒見,一見面就要趕他走,這女人還真會傷他的心!
「出去幹麼?!被我看光是會怎樣?頂多我娶妳好不好!」
程美玉眨眨眼。「你在說什麼傻話,這麼多女人都被你看光,難道你要娶所有的人嗎?就算──」
蒙天樹氣到七竅生煙。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臉頰左右扯動,力道當然有良心地減了九成。「寶貝啊寶貝,妳眼睛是瞎了嗎?我有必要娶這麼多女人嗎?她們心甘情願給我看,我都不想看,幹麼娶她們!」
程美玉哇哇叫。「放開我啦!你幹麼捏人家的臉啦!」
她用力拍掉他的手,一手撫着臉,一手抱着白紗,淚汪汪地指控:「這樣很痛耶!」
「痛?我根本沒出力好不好!」
蒙天樹不平地嚷嚷着,只是看到她淚汪汪的眼,也只能手忙腳亂、粗魯地摸着她的臉。「誰叫妳自己這麼細皮嫩肉,捏個幾下就紅了!」
程美玉好委屈。她拍掉他的手。「你走開啦,別碰我!」
蒙天樹「挺」出他的臉。「要不然我的給妳捏好不好,他奶奶的,要多大力隨便妳,我無所謂!」
程美玉沮喪極了。嗚,她一點都不想讓這個男人破壞她的好心情、她的好計劃,她只想快快結束成果展,速速打包行李回台灣!
「我不要捏你啦!我只要你走開可不可以……嗚……」她說著說著,捧着白紗禮服,大顆大顆的眼淚又滑下眼眶。
蒙天樹手足無措地搔搔頭。「他奶奶的,寶貝,妳們女人很麻煩耶!要不然妳想怎樣啦?」
程美玉哇哇大哭。「我只要你出去,我不想被你看光光!」
蒙天樹快昏倒了。這女人實在很煩耶!「就說我要娶妳了,妳還想怎樣?!」
「我不要嫁給你!」美玉怒不可遏。
蒙天樹審視着她懷裏的白紗禮服。款式平常、設計平常、縫工平常,根本毫無特色。「妳做的哦?」
程美玉惡狠狠地瞪着他,「你這個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有膽批評一句,我就再給你一個不同凡響的回憶!」
蒙天樹揚起笑。本來嘛,中華兒女就是該擁有這種精神,整天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好吧,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保證讓指導老師們印象深刻。」
「啊?」
蒙天樹指指她的白紗禮服。「妳娶我好了。」
程美玉大驚。「你在說什麼啦?」
「等等妳就知道。」
蒙天樹亮着狡猾的笑容,嘿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