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晚餐后,趁着團員們脫隊購物自由行的空檔,忙裏偷閑的宋笛兒,遂獨自前往飯店附近的地下PUB喝酒解悶。

她走下僅有微弱燈光照明的長階梯,緩緩推開一扇玻璃門,剎那間,音樂與喧嘩聲同時流泄而出,驟然替人驅走了所有寂寞。

向酒保點了杯調酒之後,她便端着手中的酒杯,隨意找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就在她淺嘗了一口香醇甜酒後,視線忽然被眼前一幕情景給吸引住——

只見,一群年輕漂亮、身材姣好的美眉們,正趨之若鶩地簇擁着中間一名俊挺男子,儼然是幅眾星拱月的畫面。

待她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位艷福不淺的俊美男子,居然就是花名遠播的佟爾陵,心底倏地掠過一陣似有若無的異樣感受。

「果然是風流貴公子,走到哪就招搖到哪……」瞧他那在女人堆中如魚得水的快活模樣,宋笛兒忍不住咋舌。

縱然,昨天晚上,兩人在咖啡廳里,暢談到凌晨一點還意猶未盡,感覺彼此十分投緣、契合。

但是,像佟爾陵這種永遠是女人們爭相追逐的男人,別說純粹做個普通朋友,為了明哲保身,她以後還是自動避開為妙,省得惹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嗨,小姐,一個人嗎?我們可不可以跟妳坐同一桌?」兩名高大壯碩的白人青年,忽然靠過來,用英語向她搭訕道。

不知怎地,今晚PUB里稍有姿色的女生們,幾乎都被那個器宇不凡的東方美男子給獨佔了,讓苦無漂亮馬子可把的他們,只能頻頻乾瞪眼。

好不容易,才終於等到這位氣質清新、甜美嬌小的女孩獨自走進店裏,他們當然不願意輕易放過。

聞言,宋笛兒張望了一下自身周圍,發現還有許多空座位,於是連忙找了個借口,委婉地拒絕。

「很抱歉,可能不太方便,因為……我的朋友們,待會兒就會過來了,還是請你們改坐其它位置吧!」即便,她平日確實喜好認識新朋友,卻也並非來者不拒。

尤其,像這種單獨遇到的陌生搭訕,她多半都不予理會,以免惹禍上身。

未料,那兩個外籍男子依舊不肯死心,一副非達到目的不可的模樣,甚至,還分別佇立在她的左右兩側,讓她一時難以脫身。

「沒關係,人多才熱鬧,我們剛好可以順便認識一下妳的朋友們。」站在她右手邊的金髮男子說道。

「我們租了一輛休旅車,大家可以一同去兜風夜遊,很好玩的。」另一個褐色頭髮的,也興緻勃勃地提議。

「不好意思,我跟朋友明天一大早還有行程,喝完酒之後就要回飯店休息了,請你們另外約其它人吧!」不勝其擾的她,繼續耐住性子地淡笑推辭,心裏卻不禁有些慌了。

她下意識地將求助視線,投往佟爾陵所在的方向,希望當下唯一熟悉的他,能夠對她伸出援手。

無奈,他正和美女們談笑風生,似乎沒發現她的存在,讓她頓時沮喪不已。

此時,PUB里的燈光突然間轉暗,抒情樂曲悠揚響起——

「小姐,這音樂很棒,陪我跳支舞吧!」金髮男子搶先開口。

「可是……我不會跳舞。」宋笛兒趕緊搖搖手,一臉為難的表情,壓根兒不願與陌生男人有絲毫肢體上的接觸。

「很簡單的,我教妳。」金髮男子態度強硬,一把箝住她的手臂,將纖弱的她強行拉進舞池之中。

「你快放手,我真的不會跳舞!」她拚命扭動身體,意圖擺脫對方擱在她腰間的咸豬手,可惜她越是掙扎,便被摟抱得更緊。

天啊,這哪裏是「跳舞」?!

金髮男子的雙手根本在她身上胡亂揩油,嚇得她霎時六神無主,斗大的淚珠更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

她多想大聲呼救,可是,喉嚨卻像是被異物哽住似的,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看着金髮男子得寸進尺,將那張酒氣濃厚的嘴湊近她的時候——

「放開她!」一個教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命令道。

轉瞬間,那名金髮男子便在無預警的狀況下,被人往後一扯,旋即又奉送一記結實無比的拳頭當作「見面禮」。

目睹同伴猛然遭到攻擊,一旁的褐發男子趕緊衝上前去幫忙,場面即刻形成以一敵二的火爆衝突,雙方誰也不肯先認輸。

「佟爾陵?!」宋笛兒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含淚望着眼前的混亂陣仗。

原來……佟爾陵不僅注意到她的存在,還願意冒險出手解救她,令她着實感動不已。

依目前的情勢看來,孤軍奮戰對佟爾陵非常不利,宋笛兒還在思索着該怎麼助他一臂之力……

突然現場尖叫聲四起,許多方才圍繞在佟爾陵身邊的女生們,為了解救她們的白馬王子,紛紛拿起手邊的東西,或是乾脆脫下自己的鞋子,用力砸向那兩名欠人修理的外籍男子。

場面已完全失控了,佟爾陵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空隙,索性二話不說,拉着呆愣在原地的宋笛兒,倉卒逃離那間陷入混戰的PUB。

他們緊緊牽着彼此的手,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奔跑着,直到與剛才那間PUB有段距離,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腳步,背靠着牆壁,席地而坐。

氣息紊亂的兩人,皆不約而同地轉頭,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對方。

半晌,他們才陸續回過神來——

「佟先生……可以請你……放開我的手了嗎?」她兩頰緋紅地輕聲央求。

他身上的體溫,正透過彼此緊密的掌心,倏地傳達給宋笛兒,令她的心莫名地狂跳不止。

「sorry,我忘了。」佟爾陵嘴裏這麼說,臉上卻毫無愧疚之意。

甚至,又多握了近半分鐘,才不情不願地鬆手。

誰教那細膩的絲滑觸感,教人如此捨不得輕易放開,只想一直牢握在掌心裏,反覆溫習着。

對於獵艷無數的佟爾陵來說,牽手或握手這類「幼兒園」級的接觸,以往根本不曾用心去體會;總以為,後續的肢體交纏,才是男女間最精採的部分。

然而,這一刻,他卻不得不因她而改觀。

宋笛兒不自覺地低頭,怔怔望着那隻被他緊握過的手,兀自發獃片刻。

他的手掌好大,彷佛可以輕鬆掌握一切,包括……她的心。她赧然暗忖。

末了,她終於抓回神智,心有餘悸地開口說道:「剛剛,真是驚險……就像在拍電影一樣。」

佟爾陵努力調勻呼吸后,忍不住皺起眉頭,沉聲叮嚀道:「PUB那種地方龍蛇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為了安全起見,妳以後絕對不要再獨自前往了。」

其實,打從她踏進那家PUB沒多久,他便已眼尖地留意到她的芳蹤了,也察覺到她的視線一度停駐在他的身上。

他故意選擇按兵不動,為的就是等待宋笛兒主動過來跟他打招呼,沒想到她卻視若無睹地逕自別過臉去,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似的,讓他有股被徹底忽略的不悅感受。

這一切,實在太反常了!

從來沒有女人捨得對他如此冷淡,更何況,他們前一晚還曾經聊得那麼高興,她怎麼可能對他完全無動於衷?

向來被女人們慣壞了的佟爾陵,確實有某種程度的自傲。

所以,當宋笛兒遇到麻煩而投來求救的目光時,他並未立刻給予任何響應,本來想等到她親自開口呼喊他的名字,才要展現英雄救美。

誰知道左等右等,直到宋笛兒落下眼淚,她還是沒有發出任何求救的聲音。

最後,反倒是他自己再也沉不住氣,衝動地上前去,揮拳教訓那兩個色狼……

「剛才謝謝你出手相救。」她由衷感激地說。

「沒什麼,小事一樁。」他故作瀟洒地撥了撥自己略微凌亂的頭髮。

「天呀,你的嘴角……破皮流血了耶!」她詫異道,趕緊由口袋掏出面紙,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血跡。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倒是妳自己,不要緊吧?」他還反過來關心起她。

宋笛兒搖了搖頭,擔憂地看着他的傷口。

「我沒事,謝謝你。」感動之餘,她不禁對他又多了一分好感,稍微沖淡了些先前對他花心的負面評價。

「妳怎麼會一個人跑到PUB去,晚上不用照顧團員嗎?」佟爾陵好奇詢問。

「我這次帶的是半自助旅行的團隊,還有當地的華人導遊配合,所以比較輕鬆,不用全程陪同。」她微笑解釋。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突然靈機一動。「這麼說,妳現在應該有空了,不知道能不能請妳幫我一個忙?」

「為了答謝你剛剛的英勇行徑,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事,通通沒問題。」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我想請妳擔任我的夜間嚮導,帶我四處逛逛,開一開眼界,可以嗎?」他大膽提出請求。

「那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吧!」她欣然同意。

宋笛兒帶着佟爾陵步行一小段路,來到一條熱鬧的商店街,有點類似台灣常見的觀光夜市商圈。

「到了,我剛剛說的地方,就是這裏。」她笑臉盈盈地介紹。

由於緬甸是個戒律森嚴的軍事佛教國家,夜間營業的場所並不多見。

好在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剛好是首都仰光市,拜各國遊客往來頻繁所賜,近年來才逐漸熱鬧、繁榮起來。

「幸好,今晚恰巧碰到妳,要不然,我又得繼續無聊地泡在PUB里消磨夜晚時間了。」

然後,與一群搶着投懷送抱的庸脂俗粉周旋,膩都膩死了。他心裏偷偷想着。

「說真的,初次到緬甸,就想完全靠自助旅行,真的不太容易。那些隨處可見的英文標語,根本就是用緬甸文發音硬拼出來的,對國外來的遊客而言,一點用處也沒有。」宋笛兒隨即以過來人的經驗分析。

「妳說的一點也沒錯,像我這兩天簡直過得糟透了,一離開飯店,便完全摸不着頭緒,活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闖、亂撞。」他故意大唱三聲無奈,企圖博取更多同情。

這件事傳出去,肯定笑掉人家大牙。

想他佟爾陵鈔票多得是,要聘僱幾位專屬導遊,壓根兒不成問題,現在卻在一個女孩面前裝可憐、扮弱勢。

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很想引起宋笛兒的注意,讓她對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有這麼慘嗎?」她不由得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當然有啊!所以,妳今晚可要陪我逛個盡興。」他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逗得她忍不住莞爾一笑。

「放心吧!就算我不陪你,憑你優秀的條件,還怕沒人搶着排隊伴遊嗎?」她憋忍笑意,趁機揶揄道。

「宋笛兒小姐,原來……這就是妳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真沒良心!」佟爾陵不以為然的響應她。

她總算收斂住笑意,邁開腳步帶路。「好啦!不跟你瞎扯了,我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閑逛。」

「知道了。」他輕快地應道,緊緊跟隨着前方的嬌小身影。

逛着逛着,宋笛兒突然在一個賣小飾品的攤子前停下腳步。

「你看,這個迷你版的大金塔鑰匙圈,很可愛吧?」她愛不釋手地把玩着。

「這種作工粗糙的東西,有什麼好喜歡的?」佟爾陵挑了挑濃眉,不大感興趣地隨口問道。

「你不覺得很有紀念價值嗎?」她頭也沒抬地回答。

「紀念價值?!」一時之間,他還不能意會她的言下之意。

只見她將鑰匙圈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得十分燦爛。「大少爺,不是每一樣東西都是名牌才是好貨,有些紀念品是再多的金錢都買不到的。」

他一把抓下她手中的鑰匙圈,還是一副高傲的模樣。「真啰嗦,既然妳那麼喜歡,我買來送妳吧!」說完,他把手伸進口袋,準備掏出皮夾來結帳。

「這怎麼好意思,我自己付錢就好了。」她眨了眨眼,連忙婉拒。

只是,他的態度卻很堅決,完全沒得商量的模樣。

「跟我佟爾陵出門的女生,絕對沒有自己付錢的道理。」

「還真是大男人主義啊!」她忍不住吐槽。

「明白就好。」他露出自信又霸氣的笑容。

只是,伸手在褲襠里摸索了一會兒,他的臉色猝然改變。

咦,奇怪了!

他的皮夾似乎不在左邊,也不在右邊,究竟到哪去了?

「你怎麼了?」宋笛兒見他神色異常,還以為他的身體因為先前打架的緣故而不舒服,不禁憂心忡忡地問着。

「我的……皮夾……」他低頭睇着她,吶吶地說:「好像不見了。」

「不見了?不會吧?你再仔細找找看。」她柔聲安撫道,希望能幫助他冷靜下來思考。

「不可能,我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遍了,還是找不到。」佟爾陵擰緊眉心。

「你確實有把皮夾帶出來嗎?或許,你根本沒帶出飯店?」她試着推測出另一種可能的狀況。

他努力回想着今晚所發生過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剛剛在PUB里,我還有拿出皮夾來付酒錢,然後……」

「然後……」宋笛兒驟然屏氣凝神。

「我的皮夾,真的不見了。」他雙手一攤,下了最後結論。

「呃……該不會打架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又或者是我們一路跑來,匆匆忙忙搞丟了?」看來,眼下這兩種答案,所佔比例最高了。

「應該是吧!」他無奈地聳聳肩膀。

「我們趕快沿着原路,回去找一找吧!搞不好還能找回來。」她滿臉歉疚地安慰着他。

畢竟,要不是為了幫她脫困,也不會害他不慎弄丟錢包。

「算了吧!我想大概是『凶多吉少』。」身為失主,他倒是看得比她這局外人還開。

厚,真不知該誇他處變不驚,還是罵他神經大條?!宋笛兒不禁翻了個白眼。

「要不然……我們先去報警吧!也許撿到的人,會送到警局去招領。」她指着不遠處的警局招牌說。「就算現金全不見了,至少也能找回重要的證件。」

「在國外報警、作筆錄,多麻煩啊!」他居然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反正,我的證件、回程機票,還有一些貴重物品,全都放在飯店的保險箱中,皮夾里只有少數美金跟緬甸錢幣。」

「那大約是多少啊?」她反問。

「不多,摺合台幣,大約……十萬而已。」他面不改色地估計。

老天啊,台幣十萬……還叫「而已」?宋笛兒再度傻眼。

「那信用卡呢?萬一,被別人給盜刷了,怎麼辦?」她沒好氣地提醒。

但他卻毫不緊張慌亂,一派輕鬆的模樣。

「我飯店裏還有一張備用金卡,準備用來付總統套房的所有費用。至於,皮夾內的那幾張卡,下午為了購買一顆在拍賣會上相中的頂級紅寶石,全都刷爆了,就算被人撿去了,應該也沒有任何用處了吧!」佟爾陵一徑嘻皮笑臉,教她見了更是險些暈倒。

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像他這種含着鑽石出生的大少爺,才會把金錢看得如此微不足道。宋笛兒不由自主地猜想着。

「小姐,鑰匙圈妳買不買?」一旁的小販終於忍不住出聲催促道。

「買、買,給我兩個,謝謝。」她趕緊遞出一張鈔票,比了兩根手指示意。

取回小販所找的零錢后,她隨即將其中一個鑰匙圈,分送給身旁的佟爾陵。

「嗯,這個送給你吧!當作我們的紀念。」她揚起甜美笑容,並直接將鑰匙圈塞進他的手中。

「『我們』的紀念?」他一臉懵懂。

「是啊!紀念我們萍水相逢吧!」她微微笑了。「要保管好喔!」

「喔!」他猛地被她可愛的笑靨給迷惑了下,反應頓時慢了半拍。「謝謝。」

當她把鑰匙圈塞進他的掌心時,他可以感覺到上頭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彷佛他正握住了她的手,讓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來。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整顆心瞬間暖呼呼的,雖然他平時收到的禮物比這個鑰匙圈貴上數百倍,但不知道為何,此刻,他竟如此地感動。

「既然你不打算報警,也不想回頭去找皮夾。」她稍微沉吟了下。「那麼……我們就繼續逛街啰!這樣吧!今晚吃吃喝喝都讓我請客,我可以招待你品嘗一些緬甸道地的小吃。」

聞言,他的神情難得露出一絲靦腆。

「可是,上回的咖啡也是妳請的……」

坦白說,他長這麼大,從沒讓女生破費請客過。

如今,居然一連兩次讓宋笛兒出錢,他實在有些難為情,但思及此,他內心的感動又更深了。

「朋友之間,客氣什麼?」看得出他的不自在,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口氣十分直爽。

「朋友?」佟爾陵微愣了下。

「怎麼,我們還不算是朋友嗎?」她驀然皺起秀眉,表情有些受傷,感覺自己似乎太一廂情願了。

「我們當然是啊!妳千萬別誤會。」深怕宋笛兒誤解他的誠意,他旋即露出一抹熱切的笑容,以茲證明。

坦白說,在方才發愣的那一瞬間,他腦子裏所想的,早已超越過「普通朋友」這道基本界線了。

他希望能夠有機會,更加拉近彼此的距離。

剎那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時期,那種青澀、純真的赤子心情,差點就忘了自己早已縱橫情場多年。

眼前的宋笛兒開朗、率真,絲毫不矯揉造作,帶給他如此煥然一新的感受。

她與他從前所交往過的女人們截然不同。

他已迫不及待想知道有什麼樣的珠寶,能與散發著陽光氣息的她相比擬。

隔天,宋笛兒因為行程的臨時調動,突然多出一天的空閑時間。

她背起輕便行囊,信步走出飯店,正愁不知該如何打發無聊之際,心底陡地浮現一雙擅長放電的桃花眼眸,以及一張總是綻放勾魂笑容的俊美臉龐。

呵,她乾脆好人做到底吧!

順便帶這個搞丟錢包的可憐傢伙,出去晒晒太陽,省得成天窩在飯店裏發霉。

思及此,她又匆匆折回飯店,活力十足地跑去按佟爾陵房外的門鈴——

「是誰?」一個帶着濃濃困意的不耐煩聲音,由門口的對講機傳來。

「是我,宋笛兒。」她充滿朝氣地報上大名。

「等一下。」說完這句話,門內頓時一片悄然無聲。

約莫五分鐘后,正當她一臉狐疑地舉起手,準備再次按下門鈴時,房門竟無預警地被開啟了。

「嗨,笛兒小姐。」佟爾陵立定在她面前,咧開笑容,露出一口剛剛刷過的潔白整齊牙齒。「不好意思,我今天睡過頭了。」

匆忙換下睡衣、梳洗完畢的他,發梢上甚至還懸着幾顆晶瑩水珠,來不及順手擦乾似的。

事實上,他根本是忙到清晨五點多,才疲倦得趴卧在桌前,沉沉睡去。

昨晚,他忽然受到靈感女神的眷顧,一發不可收拾地,順利畫出一張又一張美麗的珠寶設計草圖。

那些靈感的來源,全是拜宋笛兒所賜。

因為在畫設計圖的過程中,他的腦海竟不由自主地一再浮現她的倩影……

如今佟爾陵終於曉得,該如何歸類宋笛兒了。

在他眼中,她就像是被印度人視為聖石之一的「月光石」一樣,表面散發著如銀河般溫婉之美的藍光,實則神秘而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讓人渴望靠近,卻又怕會不慎褻瀆了她那美麗又純凈的光彩。

老實說,他真的對宋笛兒這個外表看似纖細柔弱,個性卻無比熱情、強韌的女孩,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興趣。

甚至,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完全沒想過要將感興趣的女人,拐上床翻滾;而是誠心誠意希望慢慢地去探索對方的內心世界,了解她更多不同的迷人樣貌。

「對了,現在這個時間,妳怎麼會突然跑來找我?」佟爾陵乍然清醒地問,完全看不出來一絲睡眼惺忪。「不需要工作嗎?」

「我今天幸運撈到一天假日,想要利用機會到處走走,你有興趣加入嗎?」宋笛兒笑容無比燦爛地主動邀約。

「可是……我身上已經沒有半毛現金,至於信用卡,這裏大部分的地方,好像都派不上用場。」他露出一臉困擾的表情。

「不用擔心,搭車、吃飯這點小錢,我還可以負擔得起。」她很阿莎力地拍胸脯保證,希望能說服他放下無謂的顧忌。

「一直讓妳請客,我不太習慣。」他的男性尊嚴作祟,無法允許自己在女孩子面前,繼續窩囊下去。

更遑論,對方還是自己頗有好感的女孩。

「你的意思是……寧可按照你昨晚說的,在飯店耗完最後兩天半的假期,然後,帶着遺憾回台灣嗎?」她不禁失望,卻又不着痕迹地掩飾過去。

她早該猜到的,像佟爾陵這樣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有可能會隨便降低格調,接受別人的同情與幫助?

唉……都怪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當然不是。」他立刻否認。

「要不然呢?」她不解地看着他。

「好吧!接下來的所有花費,妳先記帳好了,等我回台灣一定會還妳三倍錢。」這是他眼下唯一想到的折衷方式,既能保住面子,又能安心跟她出遊。

「哇,還我三倍喔!」宋笛兒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個闊公子,嫌自己家裏的鈔票,多得沒地方擺嗎?

「怎麼了?覺得三倍不夠嗎?不然十倍也可以。」即使現在身上連一塊錢現金也沒有,他還是不改大少爺的闊氣。

「十倍?哇!就算家裏開銀行,也不是這樣花錢的吧!」宋笛兒搖搖手,連忙拒絕他再繼續「加碼」。「你想給我那麼多錢,我也不敢要呢!」

「那就三倍吧!總之,這是我的堅持,妳可以答應嗎?」佟爾陵雙臂環胸,刻意裝酷。

她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眸子,旋即怡然一笑,決定悉聽尊便。「有利息可以賺,我哪有拒絕的道理,是不是?」

聽到她的回答,他總算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下子,他不僅不必繼續待在飯店裏悶得發慌,還因禍得福,憑空多了一位可愛的伴遊。

看來,他的皮夾,這回……可真是丟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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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最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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