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菲兒,等我出院后,我們去關島度假吧!”玄知燁眉開眼笑地計劃着,雖然身上還穿着病人服,但是整個人卻顯得神清氣爽。

“為什麼突然想去關島?”玄若霏歪着頭,一臉不解。

“雖然,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可是,我希望帶你去關島,帶你去看看蔚藍的大海,美麗的夕陽,然後一起在著名的彩虹教堂中,見證我們的愛情誓言。”他無限嚮往地說,腦海已勾勒出那幅動人的情景。

“彩虹教堂?誓言?”聞言,她眼底倏地閃過一道異樣光芒。

不像感動,反倒像是一種……莫名的感傷。

他清了清喉嚨,露出近乎靦腆的表情。“就算沒有別人的祝福也無所謂,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他帶着寵溺的神情,溫柔訴說。

“聽起來好浪漫。”她霎時呼吸一窒,卻不着痕迹地轉過身去。“哥,我削蘋果給你吃,好嗎?”

玄若霏從桌上的水果藍中,匆匆挑選了一顆蘋果,拿到浴室內清洗乾淨。

然而,在打開水龍頭的同時,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

最近,只要一離開哥哥的視線範圍,她那強顏歡笑的偽裝,便會瞬間瓦解。

這幾天,她都強忍着心中的傷痛,若無其事地在醫院陪伴着他。

沉浸在這股幸福氛圍的他,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堅持已經讓父母軟化,才容許她每天到醫院來照顧他。

殊不知,這曇花一現的甜蜜,是玄若霏將要被放逐之前,極力向養父母爭取來的交換條件……

因為覺得玄若霏的存在,對兒子的影響日益加深,玄氏夫婦決定要趁着玄知燁住院養傷期間,將她偷偷送到國外念書。

一方面,藉此隔離這對日久生情的“兄妹”,靜待時間和距離沖淡這段盲目的激情。另一方面,希望透過離鄉別井的嚴苛訓練,逼迫她學會獨立,將來好為“玄氏集團”貢獻青春、做牛做馬。

縱然心中有萬般不舍,玄若霏為了報答養父母的養育恩情,只能咬緊牙關,含淚接受這不公平的安排,準備啟程到美國就讀大學。

但,她擔心性情剛烈的他知情後會意氣用事,再也不肯好好配合醫生的囑咐,耐心治療受傷的右手。所以,有關她即將出國的安排,一直在低調進行中。

不希望因此影響到他的療傷心情,她總是拚命壓抑自己,絕不能再動不動就掉下眼淚,教他察覺出任何異狀。

她要好好珍惜所剩不多的相處時光,讓他到最後一刻為止,腦海中所留下的,都是她那燦爛的笑容,而非傷心的淚水。

重新調整好情緒后,她帶着剛洗好的蘋果,回到病床邊。

“想不到,你削水果的技術還不賴。”玄知燁莞爾道。

他興緻濃厚地看着她以熟練的技巧,一刀未斷地除去蘋果的外皮。

“除了削水果之外,我還曾跟芳姨學過烹飪喔!特別是你平時最愛吃的那幾樣菜色。”她刻意找話題閑聊,希望轉移自己心中蔓延的憂傷。

“真難得,現在會下廚的女孩子很少了,你以後一定是個賢妻良母。”他一臉得意地笑了笑。“呵!看來,我真是幸運極了,有福氣經常吃到你親手作的菜。”

“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吧!”不經意地脫口而出后,為避免他起疑,她又趕緊主動解釋。“也許,我以後會嫌作菜辛苦,懶得時常親自下廚。”

“放心吧,我才捨不得讓你一直待在廚房,被油煙薰成了黃臉婆。”他噙着笑意,拉着她移坐到自己的大腿上,順便啄吻了下她那誘人的小嘴。

不料,她卻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隨手放下水果刀和蘋果后,她將自己的臉埋在他溫暖的胸前。

“哥,希望你務必答應我一件事。”她撒嬌的語氣中還帶着堅決。

“什麼事?”他揚眉問道。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變化,你絕對不可以放棄小提琴喔!”她對着他的胸口請求,不敢直視他那能洞悉人心的明亮雙眸。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信心跟我一路走下去?”她的消極態度,令他有些不滿。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她下意識地揪着他的衣襟,心虛地替自己辯解。“我指的是你右手的復原情況。醫生不是也說過了,手術雖然很成功,可是,日後還是要持續不斷的復健。”

“我知道。”

“無論復健有多麼艱苦,都希望你能堅強地熬過去,千萬不要讓過去的心血毀於一旦。”說著,她的鼻子又酸了。“因為……你的小提琴聲,是這世上最美、最動人的聲音,也是我這輩子最無法割捨的眷戀,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殷切期盼。

他終於釋懷一笑。“好吧,為了你這個超級“知音”,我發誓,絕對會重新站上國際首席的位置,為你演奏更多、更動聽的樂章。”

“一言為定喔。”她伸出小指與他打勾勾。

“一言為定。”他慎重地許下承諾。

那一天晚間,在醫院病房中勾了手指約定后,玄知燁便再也沒有見過妹妹了。

雖然,臨去前,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跟往常一樣,依依不捨地與他吻別。

然而,她當時眼神中,不經意泄漏出的無奈和悲傷,至今依舊教他印象深刻。

他們終究當了那麼多年的兄妹,就算玄若霏再如何善於掩飾,心思縝密的玄知燁,當然也能從中嗅出一絲端倪。

更何況,她總是不自覺地將心思表露在外,讓人毫不費力就看穿。

只不過,他並不想逼問她也不想看到她一臉的為難,才會選擇裝傻到底。

出院后,玄知燁依舊錶現得異常冷靜,完全不吵不鬧,也不向雙親追問妹妹的下落,好像未經任何掙扎便接受了這個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玄知燁一心一意調養身體,並全力進行復健療程。

一轉眼,近兩年時間匆匆流逝。

好不容易,他逐漸超越自己的小提琴水準,終於實現了對玄若霏的諾言,成為國際知名的小提琴首席。

由於知名度和身價水漲船高,玄知燁經常受邀到世界各地演出。

他願意忍氣吞聲,無非是想鬆懈父母的警戒心,讓玄若霏在國外的日子可以好過些,也趁這段期間,讓自己重新出發,邁向人生另一個巔峰。

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最佳狀態,將來才能給予她真正的幸福。

而且,他相信不管玄若霏身在何方,一定仍然默默地關心着他。所以,他更沒有資格自暴自棄。

在努力鍛煉自己之餘,玄知燁也背着父母,鍥而不捨地四處追查妹妹的芳蹤,每晚臨睡前,他都懷抱着無限的希望入夢,期盼重逢的時刻早日來到。

只要,他們彼此可以蛻變得更加成熟、勇敢,自然就能一起面對他拉的感情與未來。

美國西岸第一大城——洛杉磯

這是個位於加州太平洋岸,介于山脈、海洋及沙漠的城市,對於酷愛海洋景緻的玄若霏而言,是勉強還能感到安慰的地方。

此時此刻,她正將冰冷的雙手塞在外套口袋裏,獨自沿着居住的海岸小城,數哩長的美麗海灘散步。

春季早晨的海風,雖然還有些寒意,但她的心裏,卻藏着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

不知不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已經待了二十一個月又五天了。

從起初的茫然無措,到現在的逐漸麻木,她不清楚還得繼續停留在這異鄉多久的歲月;也許,短則兩、三年,或漫長如二、三十年,甚至,是終其一生……

玄若霏從來就不是個貪心的人。只要明白玄知燁曾經將她慎重地放在心上,這樣的幸福,便足以令她此生無憾了。

就算,當真註定要老死在此處,那也無所謂。至少,她確定他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

回想昨晚,在市中心的音樂廳,她終於親眼看見受邀到洛杉磯的交響樂團,擔任為期三天的榮譽小提琴首席——玄知燁。

盛況空前之下,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搶購到最後一場門票。

沒想到,我們還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這是將近兩年以來,我們距離最近的時候……

思及此,整夜失眠的她,更覺得渾身血液沸騰,急需要出門吹吹海風,冷卻一下自己。

不可諱言,她還對這段不受祝福的愛情有所期待。

這些日子裏,她不斷努力鞭策自己,希冀將來有資格與哥哥匹配。她若能成為父親事業上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或許,她跟哥哥之間所存在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玄若霏搖頭苦笑了下,面對着大海,閉眼聆聽此起彼落的浪潮聲。

這是僅次於玄知燁的小提琴,最能撫慰她的聲音。

未料,潮起潮落間,她的耳畔,卻突兀響起了某種熟悉的旋律.

“這是……”她的心跳攸地狂亂。

哥的小提琴聲?

雖然,這曲子她只聽過一次,卻是玄知燁首次公開發表的一段獨奏樂章,更是昨晚整個音樂會上的最高潮,讓她淚水潰堤的元兇。

因為,這首動人的作品,有着一個耐人尋味的曲名——《等待.未來》

玄若霏猛一睜開眼,快速轉身,果真看見了一個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

我不是在作夢吧?

不自覺地用力揉了揉眼睛,她嚴重懷疑自己的聽力及視力,竟同時出了問題。

因為,她心心念念的玄知燁,此刻居然出現在眼前,而且近得只需她再往前幾步,便能伸手觸摸到。

不像昨晚,她只能坐到觀眾席上,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激動,遠遠遙望台上聚精會神演奏的玄知燁,默默淚流滿面……

“哥?”她試探性地輕輕呼喚,更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彷彿不敢置信,又像是有種如願以償的狂喜。

兩年不見,她最親愛的哥哥,除了遠比記憶中的越發俊美之外,又添了一股憂鬱的成熟男人味,讓人更加移不開目光;眉宇間那深深的摺痕,似乎意味着他這些日子過得並不開心。

玄若霏突然有種渴望,想走上前為他撫平眉間的憂愁,卻遲遲不敢貿然接近,深怕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

此刻,玄知燁從容放下小提琴,目光炙熱地凝望着她。

兩人就隔着不到五公尺的距離,互相注視着對方,一瞬間,彼此心田,都驀然湧現無限的滄桑和凄涼,被迫分離了兩年的漫長歲月,他們的相思早已無法計算。

視線交纏中,她情不自禁又被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吞噬,整個人如同在海中載浮載沉,久久回不了神——

“看來,你似乎不夠想我,枉費我找你找得那麼辛苦。”他不禁落寞感嘆,眉間的皺摺加深,卻依舊立定原地,固執得不肯率先移動。

天曉得,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究竟有多麼艱難?尤其,又是在沒有充分線索下,幾乎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

玄知燁總算排除萬難,千里迢迢地出現在妹妹面前了,剩下的這幾步路,就當作是懲罰她當初的不告而別,說什麼也要留給她自己來走。

聽出他話中的強烈暗示,她立刻狂奔,投入那睽違已久的溫暖懷抱。

“我怎麼可能不想你!”她淚水狂飊,張開雙手,用盡全身力氣擁抱住他,恨不得將自己化為水,徹底融入他的身體裏。

“就算你藏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想辦法找到你。”他眼眶驀然泛紅,語氣再篤定不過。

立誓般說完這句話后,玄知燁隨意鬆手,任由小提琴及琴弓落在沙灘上。

旋即,捧着玄若霏被海風微微凍傷的雙頰,毫不遲疑,低頭攫住她的唇瓣。

唇舌忘情交纏中,依稀混合著他們彼此的淚水,剎那間,這個吻同時添加了許多滋味,酸、甜、苦、澀……

他們瘋狂地吮吻、輕啃着對方的嘴唇,難分難捨,像永遠無法饜足似的,終於,熱吻方休,他才氣息紊亂地退離她那紅艷誘人的小嘴。

接着,他雙掌按着她的肩頭,瞬也不瞬的,直視着她那雙同樣被情慾給渲染的朦朧眼眸。

“玄若霏,我不准你再離開我。”他嗓音沙啞地命令道,又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裏。“聽見了沒?我不準!”

“哥,我也很無奈啊!”她哽咽回答,沾淚的眼睫斂下,要不是現實所逼,她怎麼可能甘願漂洋過海,與他天各一方?

“去他的無奈!總之,你要是敢再隨便丟下我,不告而別,我就……”玄知燁擰緊眉心,忽然不知該撂下什麼狠話才恰當。

嘴上急欲說些具有威脅性的話語來嚇唬她,但是潛意識裏,又捨不得對她太過嚴苛。

“哥!”玄若霏自他懷裏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揚眸望着他。

“你不該來找我,這樣會破壞我當初跟爸媽的約定”或者,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抗拒。

“你只在乎跟他們的鬼約定,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語畢,玄知燁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憂傷眼神,默默睇着她。

好像想藉此透視她的心房,衡量一下自己在刀心目中,所佔的分量。

“我當然在乎你啊!”她右手撫上他的臉頰,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那麼,從今以後,就一同努力讓爹媽明白,我們誓死在一起的決心。”玄知燁伸出左掌,包覆著她停留在他臉上的小手。

“我怕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她一臉頹喪,完全樂觀不起來。

也許,哥哥之所以不像她如此悲觀,是因為他沒有親眼目睹過,母親當初決定送她出國時的憎恨表情。

那種巴不得親手掐死她的狠絕,至今,玄若霏偶爾還會在惡夢之中看見。

“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意志堅定,絕對可以戰勝一切阻礙。”他執起她的右手,親吻柔嫩掌心。“相信我,霏兒。”

“我真的還能夠繼續與你相守嗎?”她卑微地問道,眸光十分惹人憐愛。

“當然。”玄知燁抱緊她。“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們不放棄,絕對可以永遠在一起。”

“哥,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不知有多好。”她依偎着他,心中無限感慨,卻無法完全訴諸言語。

算了,暫時把那些煩惱,通通丟到角落去吧!

這一秒開始,她只渴望專心感受哥哥的愛,其餘的,等以後再說。

玄若霏領着哥哥,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棟可以眺望海景的兩層樓小木屋前。

隨後,掏出口袋裏的鑰匙,把門打開。

“哥,這就是我住的地方。”她退開一步,讓他先行進入。

玄知燁好整以睱地走進屋內,目光大致瀏覽過一遍,屋內的佈置清幽簡單,很符合她素雅的喜好。。

“我打聽到你還有兩位美籍室友,怎麼不見她們的人影?”他隨口問道,逕自往客廳的長沙發坐下。

“她們返家度周末了,後天早上才會回來。”她邊答話,邊往廚房走去。

出來時,手上還端着兩杯冒着白煙的熱飲。

“來,給你暖暖身子。”她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馬克杯,嗅聞了下,立刻皺起眉頭。“熱可可?我不愛喝這種甜甜膩膩的飲料。”他任性地退回。

“湊合著喝吧!咖啡豆昨天剛好用完了。”她柔聲安撫,落坐在他身旁。

“難道沒有其他選擇了?”玄知燁一臉嫌惡的瞄了眼桌上那杯熱可可,絲毫不願將就。

“有啊,奶茶、桔子茶、花草茶、草莓牛奶,以及……白開水。”一一介紹完,她忍不住扮了個可愛鬼臉。

他則是越聽臉越臭。“沒有紅茶?”

“不好意思,也缺貨了。”玄若霏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你就別再挑剔了,這個牌子的可可粉很香,而且不會太甜。”

“我不信。”他雙手環胸,往後靠向沙發椅背。

“你真像個小孩子。”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擱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後拉着他站起身。“走吧!”

“去哪?”他不禁納悶。

“我們開車去鎮上的超市補貨啊!順便採買一些食材,我親自為你下廚。”她興到長勃勃地說,拿了一串鑰匙和皮包,準備出門。

他怔怔地跟着玄若霏坐上一輛銀藍色的小車。

“你現在變得真獨立。”

“沒辦法,住在這種偏僻的小鎮,不會開車就等於沒有雙腳,非常不方便。況且,這兒的馬路又寬又直,開起車來也遠比台灣簡單多了。”她含笑解釋,並動手替彼此繫上安全帶。

稍微熱了下引擎后,她才跺下油門,俐落地將車子開上大馬路。

一路上,她從容自在地控制方向盤,還能分心為他介紹沿途的美麗景緻,十足是個開車熟手了。

然而,玄知燁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着她的話題,根本沒興趣觀賞什麼濱海公路的美景。

他只顧盯着她越發清麗、成熟的側臉看,目光裏帶着濃濃審視意味,彷彿初次見到她那般陌生。

沒想到,兩年的時間裏,霏兒居然有如此明顯的成長,倘若不是親眼看見,他恐怕不敢相信,一遇到打雷閃電就嚇得發抖的她,已悄悄學會獨立自主,可以在異國泰然處之。

“你室友經常丟下你一個人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神色也不太自然。

“她們老家都在西雅圖,差不多兩、三個星期回去一次。”她愜意地笑了笑,閑聊般說著。

“這麼說,寒暑假你都是孤伶伶的住在那棟小木屋?”他的心臟莫名揪了一下,不自覺地握緊自己的拳頭。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玄若霏秀眉輕揚,漫不經心地反問。

連續兩個轉彎后,佔地寬廣的大型超市已近在眼前。

“我們到了。”她逐漸減速,不偏不倚地將車子停妥。

她熄火,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正準備打開車門之際,卻被鄰座的他給拉住。“怎麼啦?”她轉頭一看,這才驚覺玄知燁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

“為什麼你現在還笑得出來?”他抓着她的手,語氣異常沉痛。

玄若霏微愣了下,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爹媽對你太殘忍了,就連除夕夜也不讓你回台灣吃頓團圓飯……難道,你心裏沒半句怨言?”他着實替她感到委屈。

“哥,別說了。”她深吸了口氣,眸色陡地黯淡。

“菲兒,我不喜歡你這麼逆來順受,那對你太不公平了。”他面色逐漸凝重。

“其實,我能體諒爹媽的心情。畢竟,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你好,不希望你被我拖累。”所以,她總是不忘提醒自己,絕不能變成他的絆腳石啊!

“結果,被拖累的人是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用不着忍受這種孤單的折磨。”想到這兒,玄知燁簡直慚愧得無地自容。

“沒有那麼嚴重啦!”她淺淺一笑,竟反過來安慰他。

“他們把你逐出家門,流放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還不夠嚴重?”他咬牙切齒,忿忿不平到了極點。

雖然,她仍然不愁吃穿,可以專心待在洛杉磯讀書。但,陌生的環境和文化、舉目無親的孤獨、遠赴異地求學的心酸滋味,這些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覺得,與其當作是折磨或懲罰,倒不如將眼前的一切,全看成是種砥礪自己的機會,把吃苦通通當成吃補啰!”玄若霏刻意眨眨眼,裝着俏皮,心裏卻隱隱地感到酸楚。

分離的每一天,她的心中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只要能再見到他,再跟他說上一句話,再多的思念之苦,彷彿也不算什麼了。

“你倒挺懂得苦中作樂。”玄知燁嘆道,為了配合她,他只好勉為其難的彎起唇角,不再延續先前那些掃興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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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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