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崇倫,你找房子,都是帶着家當一起找的嗎?”
“黎崇倫,你的三餐都在7—ELKVEN買的,不是三明治、國民便當就是鐵路便當,你吃不膩嗎?”
“黎崇倫,你不吃水果嗎?我種的這棵蓮霧很甜耶!”
好熟悉的問句啊,但對唐琳而言,交上一個難得應上一聲的男朋友,天天拿着紙跟筆獨坐在客廳或客房的桌上塗鴉……呃一不是,畫那些五顏六色的Bra、泳裝、丁字褲等設計圖稿的男人,她是從一個人嘰里呱啦的談自己、談家人、談求學過程、談朋友,再要他談談自己,這樣兩人才能相知相惜,感情才能培養,但這個男人吝於說話、吝於談他自己;甚至吝於理她那麼一下下。
所以,她有話說到沒話,只得將先前那些曾經問了他N遍但從沒得到答案的問題再拿出來“複習”。
但他還是沒理她!
連問了三個老問題后,她在坐墊上坐直了腰桿,看着仍專註的在畫稿子的黎崇倫。
唐琳嘆了一聲,真不知道其他的男女朋友在一起時都做些什麼?
好無聊,這就是談戀愛?
啐,軟的不行,只好采硬的了!
她站起身,到廚房拿了一杯水後走回來,語帶威脅的道:“黎崇倫,你再不將眼睛從那些紙張移開,正視着你這個剛交往一星期的女朋友,我手上的這杯水就要倒下去了。”
黎崇倫停下筆,抬頭看着站得高高,俯視着他的唐琳,淡淡的說:“我看了你一眼,可以了吧?”
“當然不可以,你答應要當我的男朋友,那至少也要像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樣,去吃個飯、看個電影。”
“我沒時間,我有工作。”
“我知道你有工作,但我們要談戀愛吧?就算不出去……”
“好,給你五分鐘。”他撇撇嘴角,有點煩躁的放下筆,直勾勾的瞪着她。
唐琳傻眼,“有沒有搞錯?談戀愛的時間還有限時?就只有五分鐘?你怎麼那麼吝嗇?
“要不要隨便你。”
五分鐘?有總比沒有好?她看到他還煞有其事的看了手錶一眼,急得她不知該問什麼好,“那那那—一那就回答我剛剛那三個問題。”這是她現在能想到的。
“第一個問題我保留;第二個問題我很忙,超商用餐方便;第三個問題仍然是我很忙,吃完了飯就要做事,沒時間吃水果。”
其實第一個問題,他會提着行李找房子,而沒有去住飯店,自然是要逃避老頭子雇請的追兵,祖屋是他這幾年四處閃避的最佳方法,但這點他不想也不願意跟她說。
她眨眨眼,獃獃的看着就這麼三言兩語回答完問題的男人。
“你還有兩分鐘。”
天啊,她的腦袋一片空白,這樣的男朋友,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哦,那個——那個——你還愛你的舊情人嗎?”
“沒有。”
好乾脆!“那——那個上回叫你少爺的那些人,呃……算了,你家有什麼人?你家在哪裏?”
“我唯一的親人就只有我母親,但她幾年前過世了,至於我的家,目前就是這裏。”他說完話,再看了手錶一眼,“時間到了。”
見他又低頭開始畫稿子,唐琳有種想要拔光頭髮的衝動,她氣呼呼的走到院子,慢慢的踱回家去。
到了晚上,老媽要她帶男朋友回家吃飯。
“免了啦,媽,你請了他幾次,他不都說他很忙嗎?”這個戀愛,她談得有氣無力的。
“媽,不管如何,姐就是有男朋友了,我可不可以交女朋友?”唐慶和夾了一個蝦仁吃下肚后,期待的問着。
“不行,他們看來還不像情人,那些菜市場的人都沒有看到他們手牽手的去逛街。”
唐琳瞥了頓時變成一張苦瓜臉的弟弟一眼,雖然在前兩天,他告訴她,他女朋友那個來了,是“誤判懷孕”,但她還是警告他,做愛做的事最好要戴受保險套,不然,誰曉得下回是不是真的有了?
“老婆,我待會兒拿些酒到我未來的女婿那兒去喝兩杯,包準讓他開竅,明兒個就牽女兒的手去逛街。”
唐育雄前兩天也特地回老家去看看女兒喜歡的對象,那個黎崇倫有一張無懈可擊的俊臉,態度雖然冷了點,但感覺還不錯。
紀茹詩看着一臉無力的女兒,瞧她情路不顧,她這個做媽的也很擔心。
“我看就今晚吧,我們就把這些菜全打包到他那裏去,你帶些酒,大家聯絡、聯絡感情也挺好的。”
“挺好?你們不要被他悶壞就好了。”唐琳咕噥一聲,提醒他們。
但大家仍興緻勃勃的將一些湯湯水水打包,唐育維還特別拿出酒櫃裏的兩瓶高級洋酒,一家四口就往老家出發。
但一到門口,卻發現老家牆外,有一大堆道館裏的大小學員約十幾個,伸直了脖子跳啊跳的往屋裏面看。
“你們在幹什麼?”唐育維不解的看着這些應該在家吃晚餐的學員。
賴志平、薛智信兩個二十多歲的老學員馬上被那群學員推了出來;兩人尷尬的摸摸頭,由薛智信開口解釋,“沒有啦,老師,前兩天聽你說唐琳交到一個男朋友,大家都很好奇誰有那個膽子交到那個腰力、扭力、蠻力一等一的虎姑婆……”
“智信!”賴志平連忙用手肘頂了好友的腰際一下,看着雙眼突地冒火的唐琳。
薛智信連忙住口,但當然來不及了,只是在道館裏;大家都這麼說這個長得不錯,但實在不像個女孩子的唐琳嘛!
唐琳很生氣,但她發現她沒有體力去將師兄扭打在地,因為屋裏的那個悶葫蘆,讓她意興闌珊,沒氣沒力的。
“呃——既然好奇——”唐育維對那個什麼名設計師的未來女婿也算滿意,因此也不擔心讓學員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但紀茹詩的動作更快,“那就一起進去吧,我煮了些東西,可能還不夠,我去街口的海鮮樓再炒些東西,智信,你跟我去,搬些啤酒、飲料回來,今天就在這兒開同樂會。”
“媽?!”唐琳難以置信,那個悶葫蘆會殺了她耶。
但紀茹詩有自己的打算,就讓這群小蘿蔔頭去散佈唐琳跟黎崇倫成了一對,好氣死那些菜市場的三八婆!
紀茹詩帶着薛智信先走了,個性豪邁的唐育維則帶着一些大小朋友開門進去,唐慶和笑眯眯的拍拍一臉大難臨頭表情的唐琳的肩膀,這才跟着走進去。
“不好意思,黎先生,過來打擾了,這些都是我開的道館裏的孩子們,大家想跟你交個朋友……”
唐琳站在門口,聽着老爹說了一大串的話,卻始終沒有聽到黎崇倫的聲音。
她嘆了一聲,舉步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他被一群大小朋友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問他一堆問題。
澳閿忻揮斜惶屏賬す?”
“你覺得她像女孩子嗎?”
“你膽子好大,我們都沒膽子把她呢!”
拜託,這群白痴難道沒有看到他的表情有多麼冷漠?她抿緊唇,走到玄關,脫下鞋子,走到他身邊,立即感到一股犀利的冷光掃向她。
她看着他那不悅的冷眼,也只能聳聳肩,表示這可不干她的事。
結果,這一晚上在老爹那兩瓶高級洋酒、兩打啤酒的酒精作祟下,一大半的人,包括老爹跟她老媽都醉了,她跟弟弟扛着爸媽回家后,又回來帶那些醉茫茫的學員回到附近的住家,等全部送回去都已經大半夜了。
至於那個滴酒不沾的傢伙,竟然在眾人大玩特玩之際、僅以一句“我還得趕一些工作”就窩回房間去了。
唉,—她沮喪的看着臉也喝得紅紅的老弟,“怎麼辦?這一相情願的交往,好累哦。”
“姐,別喪氣嘛,他是你相親這幾十回來,頭一個看中意的男人,所謂寧缺勿濫,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又怎能放他走呢?”唐慶和為姐姐加油打氣。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笑了笑,是啊,她一定要再接再厲!
※※※
陽明山上的翡冷山莊,在這個微風輕拂的午後,來了一個訪客。
朱采蘭一身香奈兒名牌套裝,拿着LV皮包,端坐在黎家這個三層水晶吊燈下的豪華客廳里。黎威跟黎信元坐在她的對面,雍容華貴的黎家老太婆廖其君及媳婦楊美琳則坐在她的右手邊。
“我知道你們還沒找到崇倫,”朱采蘭的目光看過四個人,再回到黎威的臉上,“但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裏了。”
黎威看着這個幾年前就認識的女娃兒,再看到她特意前來告訴他們這個信息,可見是有所求,“說吧,賣出這個情報,你想要什麼?”
聞言,她的粉臉“刷”地一白,眼眶卻泛紅了,“我沒有要什麼,黎太爺,我只想贏回崇倫的愛。”
“但你被他甩了。”這是直述句。
“那是因為我愚蠢的一再泄漏他的行蹤,在他知道我背叛他,告訴你們他的行蹤后,他就不要我了。”一想到這裏,朱采蘭幾乎痛哭失聲。
“那你這次再來這兒,又說了這樣的話,難道不是再一次的泄漏他的行蹤?”楊美琳冷冷的嘲諷聲,立即引來黎威父子的一記白眼。
廖宜君畢竟善於交際,身為女人,她更能明白媳婦的苦,尤其丈夫跟兒子都一味的要將第三者的骨肉帶進黎家大門,媳婦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她先是拍拍媳婦的手,略微安撫后,看着已控制住情緒的朱采蘭,“采蘭,別說什麼你愚蠢的話,當年你是認為崇倫能認祖歸宗是件好事,才與我們保持聯繫,只可惜崇倫那孩子跟他的父親、甚至爺爺的脾氣一樣,冥頑不靈……”
“宜君,批評人別批評到我這兒來。”黎威馬上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
她笑了笑,當了幾十年的夫妻了,還不了解他嗎?“總之,你既然知道崇倫在哪裏,又特別來這兒了,那就請你告訴我們,他在哪裏行嗎?”
朱采蘭看着這個慈祥的老奶奶,若說黎家有什麼較溫和的人,大概就數她了。
她咬着下唇,“呃——可是黎奶奶,我——我有一個條件。”
“哼,果然是來要錢的,當年,她出賣崇倫時,還不是拿了不少錢。”楊美琳馬上不屑的嫩嘴道。
“不是的,這一次絕對不是的!”朱采蘭覺得難堪,因為當時她年輕,黎家給她一次又一次幾百萬元的即期支票,她全收下了,但那是因為在她的認知里,日後她就是黎家的媳婦,拿那些錢有什麼關係?
但那卻是造成她跟黎崇倫之間最大的裂痕。
“沒關係,你慢慢說,你的條件是什麼?”廖宜君慈愛的拍拍她的手鼓勵。
她潤潤乾澀的唇,“我告訴你們崇倫在哪裏,但你們得給我一個保證,保證崇倫能重新接受我,而且我是你們黎家惟一的孫媳婦。”
“呵!太好笑了,這跟要錢有什麼差別?”楊美琳嗤之以鼻。
“你給我安靜!”黎信元怒斥。
黎威也給了她一記冷光,楊美琳只好閉嘴。
黎威靜靜的凝睇着淚眼婆娑的朱采蘭,以她的美貌、才情,讓她當黎家的孫媳婦並不是難事。
而且她出身豪門,但是他很清楚她跟崇倫之間的裂痕太大了!
“基本上,我兒子跟媳婦的婚姻狀況已經讓我很感冒了,所以你的條件,我無法接受。”
黎威的這一句話說得黎信元跟楊美琳都無言駁斥。
但朱采蘭卻因為這句話而低頭啜泣。。
“就我所知,這一次你負責‘蓮爾瑪莎’九月在台灣泳裝秀的執行公關,而我那個設計女人玩意兒的孫子就是主秀的設計師,是不?”黎威定定的看着飛快的抬起頭來,錯愕的瞪着他看的淚人兒。
“黎太爺知道這件事?”朱采蘭一臉驚愕。
這件消息還沒對外公佈,就連“蓮爾瑪莎”法國公司對這次的主秀也保持高度機密,因為總裁的大公子羅勃森打算以一個新的系列攻進台灣泳裝市場,而這一次也是黎崇倫好不容易點頭答應的設計主秀,更是以這個消費能力逐年高升的台灣市場當做首秀地點。明眼人都知道羅勃森本來就看黎崇倫不顧眼,因此也不甘讓他獨佔鰲頭,所以刻意挑釁,總裁勸阻無效,只得將其視為一次進軍台灣市場的兩波造勢活動,這兩天才指示她,可以開始進行媒體宣傳。
黎威冷冷的看着她,“我想你是個聰明人,大概也可以猜出,我已經知道我的孫子人在台灣,只是他跟以前一樣,租用民宅,且深居簡出,因此少偉至今還沒有查到他的住處。”
她急着道:“可我知道他在哪,只要黎太爺肯答應我的條件——”
“我說了,家裏有一對冷漠對待,要不就吵個不停的夫妻就夠了,我不想再看到另外一對。”黎威嚴肅的定視着她,“你要說就說,不願意說,我相信再過不久,少偉也能查得出來。”
她遲疑了,當年也是謝少偉先找上她,‘所以她毫不懷疑他找人的能力。
思忖再三后,朱采蘭為了日後能保持良好的關係,她只好將黎崇倫的地址告知他們后,落寞的離去。
“好,這次我要親自出馬去將他帶回來。”黎威一臉堅決的派人去開車。
“我也去,爸。”得知兒子離自己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黎信元也很激動。
“等一等,還是先按兵不動吧。”廖宜君阻止了興高采烈的兩人。
“什麼叫按兵不動?”黎威吹鬍子瞪眼的看着她。
“我有方法可以終止這幾年來捉迷藏的煩人遊戲,不過,還要再給我一些時間。”
“有方法現在就提出來。”黎威着急的說。
廖宜君搖搖頭,“這一次就聽我的好不好,反正我們知道他在哪裏,而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的行蹤了,就再等一些日子,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將黎崇倫勸回來。”
黎威不知道老婆的葫蘆里在賣什麼葯,但看她那麼有信心,還是暫時妥協了。但為了那個寶貝孫子的安全,他仍要謝少偉找家徵信社將孫子租屋的房東一家人還有接觸的人的家世背景查個清楚,好確認他的安全無虞。
楊美琳的心情則非常不好,看着黎家三人交談的神情,她更覺得凄涼,※※※
七月底,火紅的日頭高掛天際,有人的心情也一樣的火,雖然這間日式的老屋子因為綠意盎然而涼風徐徐,但這終究還是滅不了唐琳那一肚子累積了數日的怒火。
此刻,她正以一雙死魚眼瞪着天天說忙的黎崇倫。沒錯,他很忙,忙九月的泳裝設計展,所以交往的這段時間以來,他真的沒有一天有空的。而且,他有泳裝秀的事,還是蘇光男告訴她的,這個男人連說都不會說。更可惡的是,她難得洗手做羹湯幫他煮飯燒菜,還想幫他洗衣服,但這個男人全說NO,理由是,他不想麻煩別人,也不想被麻煩,這是他的生活原則。
所以她這個女朋友只能晾在一邊涼快,連泡個咖啡給他,他也不喝,只說要喝,他自己會泡。
她不懂,為什麼什麼事他都這麼計較,她閑嘛,多做一點有什麼關係?
但這個男人說不要就是不要,原則過了頭,一點都不可愛。
“黎崇倫,我在這兒陪你兩個小時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唐琳悶悶不樂的抱怨。
他“從善如流”的瞥了她一眼,眼睛又回到設計稿上。
“黎崇倫——”她快瘋了。
“只給你說兩句話,說完你就可以走了。”他的態度冷淡又傲然,有眼睛的人絕對看不出來他是在跟女朋友說話。
她真的很不爽,她扁起小嘴兒,“只能兩句話?”
“只剩一句。”
耶?她先是一愣,隨即失聲011道:“這樣也算?”
“兩句話,時間到了!”
唐琳忍不住哇哇大叫,“有沒有搞錯?”
“受不了,你可以不當我的女朋友。”
“噹噹當;我當然當!”她說得咬牙切齒,氣得是五臟翻騰,這段時間下來,她已經把他列為“鐵公雞級”的男友,但那不是金錢上的小氣鬼,而是時間、談戀愛、說話都吝嗇的小氣鬼!
“叮咚!”門鈴聲響起。
一定是蘇光男,這個男人跟蘇光男就不吝嗇了,兩人談論那些服裝秀的事可以連說好幾個鐘頭,若不是知道蘇光男有好幾個女朋友,她還真的會懷疑黎崇倫是個同性戀咧!
不然,他跟一個男人可以說那麼多,跟她這個女朋友只說兩句就賺太多!
唐琳嘀嘀咕咕的前去開門,沒想到門一打開,居然是黎崇倫的前女友朱采蘭。
朱采蘭也沒料到跟她分手后,再也沒有跟任何女人交往過的黎崇倫,屋子裏居然會出現一個女孩。
兩個女人,四目交錯,都在打量着對方;
唐琳看着眼前這個長發飄逸、柔順亮眼,那張淡抹胭脂的白皙美麗臉蛋,還有一身充滿女人味的粉紅色洋裝,她看來氣質優雅很吸引人;朱采蘭也細看着這個短髮俏麗的女子,雖然她的身上只是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褲,純凈的瓜於臉上沒有上任何妝,可那雙璀璨的黑白明眸,那帶着調皮微翹的鼻子,還有那總一直帶着笑意的微揚紅唇,讓人看起來是如此的舒服順眼。
朱采蘭二十八歲了,對這個渾身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女孩竟不自覺的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妒意。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不願再看這張臉蛋,她的視線越過她看向裏面“我找崇倫。”
崇掄?叫得好親熱!唐琳聽起來很刺耳,但她只能點點頭,讓她進入院子,看她踏上玄關,進入客廳后,與黎崇倫面對面的坐着。
唐琳看着他將眸光瞥向自己,複雜的眸子沉澱着一抹思索,但隨即被朱采蘭給喚回了視線。
兩人開始交談。
唐琳站在紅木門,愈看愈眼紅,愈看愈心酸,她氣呼呼的走進去,不客氣的坐在黎崇倫的身邊,一手挽住他的手臂,“為什麼我只能限制說兩句話?她就能說那麼久?”
“廢話別那麼多,回去。”
回去?然後讓自己的男朋友跟舊情人同處一室?她頭殼又沒有壞去,萬一兩人舊情復燃怎麼辦?
唐琳沒理他,要她當木頭人或隱形人都無所謂。
只是看兩人說得那麼專註,她不自覺的屏息傾聽,聽着聽着,倒聽出些端倪,朱采蘭好像是這一回負責黎崇倫泳裝秀的執行公關,兩人就公事上討論着。她來回的看着兩人,覺得這對氣質相近的俊男美女怎麼愈看愈速配?
唐琳屏息的瞪着、聽着、想着,這緊繃的心弦叮咚叮咚的響,還有她的肺,怎麼有種快要爆掉的感覺?好像快沒氣了?
她急忙吸了一大口氣,撫着胸口紊亂的跳動,喘着氣兒,突地明白,她這個大白痴專註得過了頭,差點忘了呼吸,窒息了!
而黎崇倫僅以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在一旁猛吸氣、呼氣的唐琳,便將注意力再放回朱采蘭身上。
蘇光男第一次帶她來找他的,即通知這次負責執行的公關仍是她。
他很清楚他跟她的互動會增加,但他也表明立場,兩人之間的互動僅在公事上,若是談到私事,他會毫不猶豫的請她離開,就像上一回一樣。
所以這次朱采蘭也是一見面就該公事,不敢在感情上多有着墨。
唐琳看着兩人,一股醋意湧上喉間,她感傷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了的滾落而下,她倏地站起身。
黎崇倫蹙眉,抬頭看着流着兩行清淚的唐琳,他的眉頭糾得更緊。
“你談你的公事,我不打擾了,嗚嗚鳴……”她哭得稀里嘩啦的跑回家去。
黎崇倫凝視着她飛快跑離的身影,久久移不看視線。
“崇倫,在模特兒方面,我已經接洽了‘風華模特兒經紀公司’……”
朱采蘭繼續談論着公事,卻發現他的目光仍看着外面。
瞬間,她嘗到一股酸澀,他的心已經遺落在那個短髮女孩的身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