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戰亂時期的牧羊民族
出了藍氏城,越過兩河流域,便來到了巴比倫文明的發源地——新月地帶。渡過幼拉發底河,繼續往西走可抵達推羅城,姚遠與蕭瑟就在這座古老城市裏停留了不少時間。離開推羅城,沿着絲路商道繼續往前走,便進入了羅馬帝國的勢力範圍,在這個時代,耶路撒冷再一次不屬於猶太人,而屬於羅馬人。
在異族的統治下,猶太人幾番的反抗,多次爆發抵抗運動。
被耶路撒冷的守城士兵拒之門外,並未令姚遠與蕭瑟感到意外,由於幾天前剛鎮壓下一次規模不小的猶太人暴動,耶路撒冷城進入了警備狀態。
“還好時間尚早,我們另謀它處。”蕭瑟樂觀的說道。
“或許城外有牧民肯收留我們。”姚遠笑道。
“就像收留摩西的牧民家族?”蕭瑟笑道,他們腳下的這片古老土地與《聖經》有着最緊密的聯繫,從而蕭瑟很自然的聯想到了發生在這片充滿史詩色彩大地的不朽傳說。
“只可惜我們即不是冒牌的埃及王子,亦不是能獲得神諭的人。”姚遠興緻盎然的說道,對於蕭瑟那時常跳躍的思維他總是能很輕易的跟隨上。
“當然,可是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更像落難王子嗎?”蕭瑟對姚遠眨眼睛,由於長途的跋涉,兩人的衣服都有些破爛。
“這是在路過阿蠻時被強盜砍破的,你那時候替我挨了一刀。”蕭瑟撫摸姚遠裂開的衣襟喃喃說道。他想起了在路經阿蠻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人數眾多的強盜,姚遠為了保護他被人砍了一刀,衣服也被砍破。
“如果感到歉意,以後最好給我記着遇到危險時別沖我前頭。”姚遠的口吻帶着訓意,由於蕭瑟好強,往往使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這個我反省。你那時候根本就沒必要為我擋下那一刀,砍在背上的危險性比砍在胸口上的明顯低了許多,這個你沒計算過嗎?”
蕭瑟將頭貼靠在姚遠的胸膛上,聽着姚遠的心跳。還好,那一刀砍得不深。
“應該說是條件反射。”姚遠漠然的說道,他當然是不會告訴蕭瑟,當他看到強盜的刀要砍向蕭瑟的時候,他內心混亂一片,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代蕭瑟挨了一刀,這是一向冷靜,理智的他所未曾有過的事情。
“也就是強者的意識?保護弱者為己任?”蕭瑟顰着清秀的眉說道。以前他從未想過讓別人保護,更沒想過會需要人來保護他,但現在,他卻處處受到姚遠的關切與呵護。
“你很在意這個嗎?瑟?”姚遠輕笑着問道。
*
由於無法進入耶路撒冷城,姚遠與蕭瑟很幸運的在天黑前找到了牧民的帳篷,兩人得以在希伯來牧民的帳篷里過夜。
當第一縷晨曦出現在山頂上的時候,姚遠與蕭瑟陸續醒來。帳篷外已經開始喧嘩了,牧民的吆喝聲,綿羊的叫聲匯成一片。
“早啊。”
蕭瑟睜開眼便對上姚遠的俊臉,姚遠的臉上掛着壞笑。
“抱歉。”蕭瑟很快就發現他壓在姚遠的身上,於是立即從姚遠身上爬起。
“有沒有做個好夢?”姚遠對背對他穿衣服的蕭瑟輕笑着,由於長發披散,蕭瑟的背影令人有一種性別曖昧的感覺。
“很可惜沒有,不過睡得很塌實。”蕭瑟回頭笑道,他正在優雅的綁着頭髮。
“你似乎養成了將我當‘火爐’使用的習慣。”姚遠玩味的說道,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亮後會發現蕭瑟躺在他懷裏。
“這個冬季實在是漫長了點,你不覺得嗎?”蕭瑟對姚遠眨眨眼。
“這是借口之一嗎?”姚遠說道,他也起身穿起衣服。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回答呢?”蕭瑟將頭巾戴上,把臉也給蒙上。由於原先穿的服飾已經破爛不成樣子,所以蕭瑟與姚遠都換了一套希伯來牧民的傳統服飾。
“情感的依賴。”姚遠簡潔的回道。
“我的潛意識裏或許有這種東西。”蕭瑟笑道,回身朝姚遠走去,他伸手摟住了姚遠的腰身。
“你為什麼不說是愛戀呢?”蕭瑟露出一個優雅笑,放開了姚遠,走出了帳篷。
兩人的感情早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了,但蕭瑟與姚遠卻幾乎沒有情人間的肉體接觸。兩人對愛都採取了剋制,認為情感會損壞理智這或許是從事學術研究的學者一貫的理論吧。說白了就是肉慾會毀去一個人的理智,畢竟姚遠與蕭瑟都習慣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走出昨晚過夜的帳篷,蕭瑟到水井打水洗臉,姚遠出現在了他身後。
“給。”蕭瑟洗好了臉,將水桶遞給姚遠。此時蕭瑟的臉龐與髮絲都沾上了水珠,令他那原本就精美絕倫的臉龐更顯動人。
姚遠沒有接過水桶,而是將蕭瑟拉進懷裏,姚遠吻住了蕭瑟。
“一大早你就一再誘惑我。”姚遠低啞着聲音說道,他的唇在蕭瑟唇邊摩挲。
“你打算讓我們被牧民趕走嗎?”蕭瑟注視着姚遠炙熱的眼睛,笑得縱容。姚遠最近經常會突然吻蕭瑟,而蕭瑟也習慣了姚遠的吻。
四周都是忙碌的牧民,他們並沒有過多注意到井邊的姚遠與蕭瑟。倒是幾位牧羊少女,一臉愕然的看着井邊親昵的兩人。
*
告別這支希伯來牧民,姚遠與蕭瑟繼續上路,進入亞伯拉汗家族定居的古代示劍區域,這片土地是聖經故事的最初誕生地。
一望無垠的墾殖區,翠綠的一片。廣闊的土地上,偶爾能見到牧民的帳篷與羊群。在千古的變亘中,希伯來牧民始終繼承着祖輩的古老生活方式,至始至終沒有改變。
“從語言學上而言,希伯來的意思是牧羊人,而羌也具備這個意思。”悠閑的旅程上,姚遠與蕭瑟時不時交談着,打發枯燥的時間。
“是的,羌是個會意字確實是有牧羊人的意思。”蕭瑟點頭回道,他跟隨在姚遠身旁。
“你難道是要說希伯來人與羌人是同一個民族?”姚遠偶爾會用他那最淵博的知識天馬行空的發表他那驚世駭俗的見解。
“是的,人類習慣用事物的最顯著特徵去稱呼某樣事物,而牧羊人無疑是道出了這個民族的最顯著特徵:草原地理——放牧羊群為生——游牧民族。”
姚遠雖然一本正經的說道,但他的嘴角上揚,帶着壞笑。
“你的論點乍聽起來似乎無懈可擊但卻十分的狡猾,你是故意忽略地理空間與歷史時空的,這兩個民族根本就不曾交集過,所以他們是不可能為同一個民族。”
蕭瑟很隨意的指出了姚遠故意忽略之處,他很喜歡發表與姚遠不同的觀點。
“所以才說太機敏的人不受歡迎。”姚遠笑道,他特別喜歡蕭瑟與他抬杠。
平原的風很大,迎面吹來,姚遠的一頭長發被風吹亂,於是姚遠扯下髮帶,系好頭髮。離開樓蘭到此有着漫長的時光,蕭瑟與姚遠在外貌上最大的改變就在於兩人都留着一頭長發。
姚遠總是很隨意的用一根髮帶將頭髮紮起,而由於姚遠的頭髮油滑,所以髮帶時常滑落,而這個時候姚遠總是很不耐煩的將頭髮重新繫上。
“哦,沒必要‘惱羞成怒’吧。”蕭瑟俏皮地撥亂姚遠的長發,讓姚遠得重新系一次。
“我來。”見姚遠不得要理的攏着頭髮,蕭瑟乾脆搶過姚遠手裏的髮帶,為姚遠系發。
“你很適合留長頭髮,給人粗獷的感覺。”蕭瑟撫摸姚遠的頭髮,眼含情的注視着姚遠俊美的側臉。
“你那一頭長發,給人性別曖昧的感覺。”姚遠說道。
“像干達婆,美麗又危險。”姚遠的話意味深。干達婆即是中國習俗上稱喚的飛天,是司管舞樂的男神。
“舞者又有何危險所在?”蕭瑟系好姚遠的頭髮,將頭靠在姚遠的肩上,身子親密的貼着姚遠厚實的背部。
“對我而言意味着‘忌諱’。”姚遠笑道。
“哦,那麼你的‘忌諱’指什麼呢?”蕭瑟知道姚遠對他的情感,他知道對於同性間的愛情姚遠並不排斥。而且以姚遠的性格,世俗的觀念,從來就不會在姚遠身上形成枷鎖。
“對一個必須保持清心寡欲的人而言,為情感迷失自己是種忌諱。”
姚遠一板一眼地說道,他轉過身來,看着蕭瑟。
“真是沒有人情味的話語,我是不是該表現出很失望與傷心呢?”
蕭瑟的眼睛閃過狡黠的光芒。
“你恐怕也是持着相同觀點的人。”姚遠犀利的說道,對於蕭瑟,姚遠有着最為深程度的了解,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有過長時間的接觸,更在於在某些方面而言他們是如此的相似。
這一路的旅程,不可謂不漫長。兩人朝夕相處,同寢同食,卻始終保持着距離。相互之間又不是沒有確認過對方的情感,然則姚遠在抑制他的情感,而蕭瑟也是。
“是的。”蕭瑟也不辯護,很乾脆的承認下來。如果說他對姚遠完全沒有慾念,那他是在自欺欺人。
“所以對我而言你也是干達婆。”蕭瑟用曖昧的眼神對上姚遠的眼睛說道。
“我就當這是你的告白了?”姚遠回道。
*
沿着古代商道繼續往西走,姚遠與蕭瑟幾乎是沿着傳說中的摩西出埃及的路線行走。只不過摩西是從西往東走,而姚遠與蕭瑟走的路線是完全相反的。
這兩人花費了不短的時間橫穿過西奈半島,才來到紅海的海岸,他們只要越過紅海便進入埃及古國的區域。
金色的黃昏,海岸上的蘆葦在晚風中沙沙作響。
姚遠與蕭瑟搭上了一條前往埃及的狹長木船,木船上載有十來位牧民和四五十頭羊。其中兩位乘客吸引了蕭瑟的注意力,那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希伯來少年,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希伯來牧民,兩人顯然是一起的。兩人坐在船頭,正神情凝重的望着前方。
“真是奇怪的組合。”蕭瑟瞄了少年與牧民一眼,回頭對站在他身邊的姚遠說道。
“他們確實不像將羊群趕去下埃及販賣的牧民。”姚遠瞄了兩人一眼,淡漠的說道。
“少年腰間的佩劍精美而貴重,劍把上寶石綴的大衛星很誠實的吐露了他的真實身份。男子雖然一身希伯來牧民的打扮,但露出的那雙眼睛卻說明了他擁有非希伯來民族的血統。”
蕭瑟一一剖析,他的洞察力雖略次於姚遠,但也是非同常人的靈敏。大衛星是最顯赫的猶太家族瑪喀比家族的族徽。
“具備羅馬人的特徵,是位羅馬士兵。”姚遠補充說道。
“你是從他的眼眉與氣質上判斷的?”蕭瑟對於姚遠的話一點兒也不吃驚,他對姚遠過人的洞察力早就習以為常了。
“他的體魄與舉止讓人很容易的就聯想到受過正規軍隊訓練的羅馬武士。”
姚遠回過頭來說道。他長長的頭髮被夜風吹動,在風中張狂着,襯托出他那張端正英俊,面無表情的臉龐,如同蕭瑟所言,留長發的姚遠給人粗獷張揚的印象。
“不過你注意到沒有,這兩個人是情侶關係。”蕭瑟說道,他抓住姚遠飛揚的長發,纏上自己修長的手指。
“說說。”姚遠饒有興緻的說道,他並未去留意到這兩人的關係如何,他只是習慣性的,用打量文物般的心態隨意的打量出現在身邊的事物。
“剛才少年端着裝羊奶的瓶子遞給男子的時候,男子輕輕摩挲少年的手並低聲問他冷不冷。”
蕭瑟平緩地說道,他無意間看到了這兩人曖昧的一幕。
“確實是奇怪的組合。”姚遠回道。姚遠邊說邊眺望着遠處的海面,他的目光被遠處突然出現的火光所吸引。那是一艘大船,從船身的形制上姚遠認出了是艘羅馬戰船。
“一場浪漫無比的私奔。”蕭瑟補充了一句,他還沒有留意到身後尾隨而至的戰船。
“應該說是無比驚險的私奔才是。”姚遠漠然的看着朝他們快速追趕的羅馬船隻,冷冰冰地說道。
羅馬船隻所散發的火光逐步逼近,照耀了夜空。很快地,姚遠與蕭瑟所乘坐的貨船上一片的混亂,無數的火箭如雨般飄落而下,耳邊只能聽到火箭的嗖嗖聲與綿羊的叫聲。
“你早就發現了不是?”蕭瑟被姚遠摁倒在地上的同時對姚遠說了一句,一支火箭剛好射在了他們身旁的甲板上。
“是的。你有什麼打算?”姚遠俯在蕭瑟身上問蕭瑟,他用身子罩着蕭瑟,盡量的壓低身子,用船板掩護。
“你水性如何?”蕭瑟推開了姚遠,聲音冷靜。船上不宜久留,他們必須想辦法離開。
“還行。”姚遠回道,他話剛說完便迅速起身跳下水,而在同時蕭瑟也跳了下去。在下跳的時候,蕭瑟說了句:“那就有勞你了。”
蕭瑟的水性並不佳,但姚遠既然說他懂水性,那麼姚遠自然很會游泳。
在水裏,蕭瑟的腰身被姚遠攬住,兩人盡量的朝岸邊游去。
水面上,商船燒成火海,乘客驚恐的叫喊聲與綿羊的叫聲連成一片。
混亂中,姚遠與蕭瑟聽到了身邊的一個叫喊聲:
“請救救他!”
姚遠與蕭瑟回頭,正朝他們游過來的是希伯來少年,而少年懷裏的是已經昏迷,身受重傷的羅馬男子。
“那艘羅馬戰船是來追你們的?”姚遠接過沉重的羅馬男子,他不假思索的出手相救。
“他們要抓的人是我。”少年無奈的說道。
見身後羅馬的戰船就快追上來,少年焦慮的叫道:
“你們快走!”
“那你呢?”蕭瑟不為所動的問道。
“我跟他們回去。”少年頗為悲壯的說道。
“你沒必要,瑪喀比家族的少年。我救你的夥伴,你盡量逃跑。”姚遠冷峻的說道,他背起羅馬男子。
被喚出了身份,少年先是一懵,隨後才跟隨着姚遠與蕭瑟朝岸游去。
湖岸長滿齊腰的蘆葦,可以極好的掩護隱藏於其中的人。
姚遠將羅馬男子放在了地上,撕開胸口的衣服,檢查着傷口。羅馬男子身上共中了三枚箭,血流不止,生命垂危。
希伯來少年悲痛的俯在羅馬男子的身上,滿臉淚水,不停的親吻情人的臉頰。
“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戰船已經靠岸,蕭瑟催促道。
“不,尤里烏斯……醒醒……”希伯來少年心碎地哭喊着,此時的他已完全完全沒有求生的慾念。
“他沒死,只是昏迷而已!”姚遠將希伯來少年從地上拉起,用冷峻的聲音說道。
姚遠的聲音彷彿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說服力,心如死灰的希伯來少年竟又堅強了起來,他與姚遠攙扶起了昏迷的羅馬男子,蕭瑟尾隨其後,迅速逃離岸邊。
*
下埃及的繁華得益於尼羅河的每年定時泛濫,尼羅河造就埃及文明。然則公元前一世紀,埃及為希臘化的托勒密王朝所統治,並且迎來了它的衰敗時期。這個曾經強盛一時的古老國度,現在卻在羅馬強大的勢力下顫抖。
在下埃及的一座小城市裏,姚遠與蕭瑟將尤里烏斯和以撒安置於一間旅館。而他們就住在尤里烏斯和以撒的隔壁,方便相互聯繫。
瑪喀比家族有着久遠的歷史,它是耶路撒冷城中最顯赫的猶太家族。這個家族一再的在耶路撒冷發動反抗鬥爭,試圖將羅馬人驅逐出他們的聖城。這些牧羊人的後裔無法容忍異族的統治,而他們的反抗也遭到無情的鎮壓。
當以撒的父親與兄長被捕殺害,以撒開始了逃亡生涯。
尤里烏斯是隨軍隊駐紮於耶路撒冷城的羅馬貴族,他與以撒相識,成為摯友,而當以撒有生命危險,他不顧一切的保護他,甚至帶着以撒開始流亡生活。
一旦渡過紅海,逃離耶路撒冷城的羅馬士兵的追擊,他們就能自由。
尤里烏斯所屬的家族是羅馬顯赫的家族之一,只要抵達羅馬城,尤里烏斯便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以撒,即使以撒是瑪喀比家族的成員。
蕭瑟帶着食物與一包衣物出現在尤里烏斯和以撒房間門口,他輕叩了門。出來開門的是尤里烏斯。尤里烏斯康復得很快,這完全是因為以撒日夜不眠的照料。
“你們最好也換上衣服。”蕭瑟將食物與衣物遞給尤里烏斯。雖然才只是幾天的休養,但尤里烏斯竟決定終止休養,繼續趕路,讓人不禁佩服他的毅力。
“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和姚遠!”尤里烏斯感激的說道,如果不是蕭瑟與姚遠,恐怕他與以撒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尤里烏斯打開包袱,裏邊是兩套埃及服裝。
由於先前尤里烏斯與以撒穿的都是希伯來服裝,而他們所處的城市絕大多人都是埃及人,於是蕭瑟才為他們買了兩套埃及服裝。
“以撒呢?”以往一向是以撒來開門的。
“他睡著了。”尤里烏斯略微蒼白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連續多日的照顧尤里烏斯,以撒幾乎都沒合過眼。
“如果你們打算今晚就離開,我建議同行。”
姚遠巧無聲息的出現在蕭瑟身後,用淡漠的聲音對尤里烏斯說道。
“我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危險,不必為我們擔心。”以撒聽到了談話,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站在尤里烏斯身邊,挽住他的手臂,兩人之間深摯的感情一覽無餘。
“如果你們到了羅馬城的話,請務必來找我們。”尤里烏斯親密的將手搭着以撒的肩,面帶微笑的對姚遠與蕭瑟說道。
*
深夜,靜寂的林叢,一團篝火,給寒冷的夜晚帶來了一絲溫暖。
“你醒了。”姚遠移開注視蕭瑟臉龐的目光,淡然說道。
明朗的夜色下,安靜的樹林裏,姚遠與蕭瑟在曠野里露宿。
“好冷。”蕭瑟將臉往姚遠寬闊而溫暖的胸膛里蹭,他尚睡意朦朧。
“你先躺下,我去揀柴火。”
火堆已快熄滅,寒意漸至。
姚遠動手拉蕭瑟緊抓着他衣襟的手,欲起身離開。
“瑟?”見蕭瑟揪着衣襟不放,姚遠輕輕搖晃了一下蕭瑟的身子。
“不要。”蕭瑟顯然睡迷糊了,他更為貼近姚遠的胸膛,不讓姚遠離開。
“你不是說冷嗎?”姚遠摟住蕭瑟,無奈的笑道。
然而沒多久蕭瑟卻再次在姚遠懷中睡著了。
自從與尤里烏斯和以撒住在同一間旅店開始,蕭瑟便不再睡在姚遠懷裏,而是保持了距離。
“你在害怕嗎?”姚遠捧抬起蕭瑟的臉,用炙熱的唇封住蕭瑟的紅唇。他對蕭瑟並非沒有慾念,他只是在剋制,而他相信蕭瑟也是如此。他們誰都不想邁出這一步,害怕日後的迷失,害怕承受不了激情。
“遠……”蕭瑟呢喃着,姚遠正在吻着他的脖頸,並且將唇往下移動。
“不……”蕭瑟醒了,他推開了姚遠。
“對不起。”姚遠苦惱一笑,他在衝動下破壞了兩人許久以來所建立的那份默契。
“你不用道歉。”蕭瑟撫摸姚遠端正的五官。
“是我在苛求自己也苛求你。”蕭瑟將頭埋進姚遠的胸膛,他並非不愛姚遠,就是因為愛他,他才害怕一旦攻破最後的堡壘,他將無法保有自我。
在旅館裏,由於與尤里烏斯和以撒隔壁,所以白天聽得到他們炙熱的對話,晚上則是纏綿的聲音。那幾個夜晚,蕭瑟都不自覺的與姚遠在床上保持距離。那是個輾轉之夜,蕭瑟無法入眠,而姚遠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手臂是如此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