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翌日

清爽的早晨、燦爛的陽光、啾啾的鳥叫聲,晨間時光是如此的美好。

古筱亞走出自己的房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昨晚睡了個好覺,今天早上一起床,整個人就覺得神清氣爽不少。

但某個固定響起的招呼聲卻難得地沒有響起,她看看左右,那抹熟悉的身影居然也沒出現,這下子古筱亞可疑惑了。

表姐呢?怎麼一向早起的她,卻還沒有起床?

平常來說,十次當中就有九點九次是表姐起得比她早,至於唯一的那零點一次呢……就是表姐不在家的那一次啦!

像表姐那麼早起的人,今天卻開始賴床,真的是太奇怪了。

「以恬姐?以恬姐?你還在睡嗎?」古筱亞打開連以恬的房門,探頭問道。也難怪古筱亞會這麼問了,畢竟她從沒見過表姐比自己晚起啊!

只見連以恬臉色鐵青地倒在床上,對古筱亞的問話恍若未聞。

「以恬姐?你還好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古筱亞擔心地走到表姐的床邊,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臉色這麼差,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直到古筱亞碰觸她的身體,連以恬這才回過神來。

「……啊!怎麼了嗎?」表妹什麼時候進來的?

「以恬姐,我看你似乎真的很不舒服,今天要不要幫你請假?」古筱亞擔心地問道。她們表姐妹兩個一同住在台北,有事總得要互相照應一下。

「我、我沒事的,只是有點睡眠不足而已。」乾笑兩聲,連以恬隨口敷衍了過去。她怎麼能告訴表妺,她是因為昨晚失風被逮而生自己的氣呢?

「睡眠不足?你昨晚是去哪裏做賊了,不然怎麼會睡眠不足呢?」古筱亞一臉疑惑地問道,明明她們很早就上床睡覺,怎麼表姐會說自己睡眠不足?

做賊?!忽然聽到這個詞,讓連以恬心頭一驚,險些就要露出馬腳來,不過這件事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告訴表妺的。

「哈哈,怎、怎麼可能啊,我只是因為昨晚做了個惡夢、沒睡好所以才睡眠不足罷了,再讓我賴一下床就可以準備去上班了。」她還是只能幹笑幾聲,對於這個毫不知情的表妹,連以恬除了敷衍之外,還是只能敷衍。

「以恬姐,你真的沒問題嗎?如果真的身體不舒服,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少上一天班公司又不會倒閉,你不用這麼拚啦!」古筱亞還是怕她勉強自己。

「我真的沒事,倒是你,上班還來得及嗎?」連以恬指指床頭的鬧鐘,不着痕迹地轉移話題。短針已快指到九,對於通勤時間至少要半個小時的表妹來說,再不出門肯定會遲到。

一看清楚鬧鐘上的時間,古筱亞立刻哇哇大叫,連跑帶跳地衝出了連以恬的房間,她還沒洗臉刷牙換衣服呢!

匆匆忙忙打理好一切,古筱亞隨即乓乓砰砰的奔出兩人共同租賃的住處大門。

「跑這麼快真的沒問題嗎?」看著錶妹慌張離去的背影,連以恬不無擔心,她這個表妹老是跌跌撞撞的,哪天如果摔一跌,從樓上一路滾到樓下去,她也肯定不會感到意外。

雖然對錶妹隱瞞了許多事情,但連以恬對古筱亞確實是很關心的。

關於連家暗中操持「神偷」舊業,這事情絕不能讓古家人知道,畢竟當初兩家聯姻的條件,就是他們必須金盆洗手,絕無二話。

只不過,昨晚的事情實在是逼不得已,事關自己一生的自由生活,連以恬才不得不潛入那間宅院,可沒想到她居然碰了個大釘子,非但沒將傳家之寶偷回,還被那個臭男人吃盡了嫩豆腐,這件事情實在令她大受打擊,差點忘了還要上班。

雖然表妹說,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別拚命了,但如果要她為了昨晚的事情蹺班,不就等於為了那臭男人而丟臉兩次嗎?

主意既定,連以恬迅速的起身梳洗,出門上班去!

連以恬生平第一次曉得什麼叫「後悔」。

早知道她就聽表妹的話,今天別來上班了,這樣一來,也不用跟那個色狼正面接觸啊--連以恬欲哭無淚地想着。

她到底是倒了什麼八輩子的楣呀?!

在見到「那個人」的瞬間,連以恬幾乎要當場走人,昨天晚上被他吃盡豆腐不說,今天早上卻又發現那個色狼竟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雖然昨晚月色昏暗,但連以恬還是藉著幾分月光看清了男人的容貌--他有一對飛揚邪肆的眉、百分之百的桃花眼。連以恬實在沒看過比他更會放電的男人了,即使是他們公司的花花公子總裁也沒他那麼厲害。

微勾的唇角帶了分自然輕鬆的笑意,可一配上那雙電眼,那抹笑看起來就變得十足十輕佻,挑逗的意味甚是濃厚;英挺的身形不管穿什麼都好看,更別提他身穿着三件式的標準西裝,將他的外型修飾得更加高大挺拔。

光瞧這男人的外型絕對可以拿滿分,但連以恬很清楚,他渾身散發的那股邪魅之氣,不只是因為那雙桃花電眼,還有他那迷人的低沉嗓音,總是不時吐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連以恬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打哪兒學來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

他絕不是女孩子心目中正統的白馬王子類型,但他的邪和魅卻足以擄獲每一顆少女心,讓她們心甘情願成為他的愛奴。在連以恬統整出以上的結論后,似乎更能了解--那些女孩為什麼會為他痴狂了。

在一般情況下,連以恬或許會覺得他很迷人,不過……自從發現他是害她昨晚栽了大跟斗的元兇后,連以恬心中只剩下一個「嘔」字。雖然是恨不得把他給千刀萬剮,但表面上她仍維持着標準微笑向他打招呼。

「華先生你好,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秘書連以恬。」

那名色狼……不,他的名字叫做華天昊,卻是擰着眉頭,表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半晌都沒反應。他的表情令她有些心慌意亂,心想難不成他認出她了嗎?!

不可能!她昨晚明明戴着頭罩,沒有人能看出頭罩下的她是長啥模樣--連以恬不停的自我安慰,畢竟她昨晚在華天昊手裏栽得那麼難看,也難怪她會擔心。

雖然她對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但被華天昊這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前後後不知被看了多少時間,就算她再怎麼有自信,也被看得心虛起來了。

「華、華先生,請問……我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你一直看着我?」連以恬問得心虛,眼神也不敢對上他,就怕被他看出什麼不對勁。

「不是……不是這樣的……你怎麼會穿成這樣來上班?」華天昊非常認真地說著,還一把抓住連以恬的雙肩,激動異常地喊道:「身為服裝設計公司的員工,而且還是在內跟隨主管、在外與人交際的秘書,怎麼可以穿得這麼平凡無奇呢?!」

華天昊的生活周遭向來不缺乏鶯鶯燕燕,尤其是美麗脫俗的尤物;再不然就是雖稱不上美艷,但至少也很懂得打扮自己的女人,像連以恬這種簡直是「自然」、「樸素」的平凡女性,他實在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說是自然樸素還真的太恭維她了,事實上華天昊真想仰天長嘯,怎麼會有女人能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呢?!

平平是跟大家穿一模一樣的制服,為什麼她穿起來特別黯淡無光?

華天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沒錯,一般女性穿起來都很不錯看的制服,唯獨她穿起來特別不適合,這不是奇景是什麼?

「平、平凡無奇?」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已盤算好怎麼與他應戰了,但連以恬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是在指責她的服裝?!

這臭男人有沒有搞錯啊?她只是個領薪水的秘書,又不是服裝模特兒,上班用得着特別打扮嗎?

「沒錯!平凡無奇的服裝、死板僵硬的髮髻、毫無特色的平底鞋……就連臉上的妝也不知道要化得青春活潑一點,你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活像是七老八十、一隻腳快要踏進棺材的老人。像你這樣的人待在我身邊,我的青春活力好像都快要被你吸走了。」

末了,華天昊還扶着額際,好像自己的精力真被她吸走似的。

華天昊說得正經又認真,但連以恬卻聽得非常想揍人。什麼青春活力被吸走?他以為她是千年老妖?還是吸血鬼啊?!

「……華先生,如果你這麼不滿意我的服裝打扮,你大可以換個秘書,我絕對不會介意的。」連以恬努力壓不想揍人的衝動,反正她就是故意要扮成老處女的,他別想改變她一分一毫。開什麼玩笑,她就是靠這一招混過每次的相親吶!

聞言,華天昊張口,似乎準備要叫她回秘書室,但他還沒來得及發出第一個音節,就被人一把拉了過去。

「天昊表哥,這已經是秘書室的最後一個人選了,如果你再亂來,那你就立刻給我滾回法國。」郁綮咧着嘴,看似微笑,實是表情兇惡地看着這個費洛蒙過剩的表哥。

說是費洛蒙過剩,可一點也不誇張。

郁綮前前後後至少派了七、八個秘書過來,但這些秘書通常沒個幾分鐘就被華天昊給迷得昏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更別提什麼工作不工作了。

最後,累得他這個表弟兼郁氏總裁必須親自挑選,好不容易才找出連以恬這唯一一個似乎不受費洛蒙影響的人。

而剛剛兩人的會面,更是增強了郁綮的信心,如果再讓表哥任性的撤換秘書,那還不如把他丟回法國算了。因為無法工作的表哥,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大型的垃圾。

雖然外表看起來滿不正經,但華天昊卻是在法國享有盛名的服裝設計師,這回因為某些原因而返回台灣,並且借住在郁家。

郁綮提出的租金條件,便是在這段期間華天昊要到公司上班,並幫忙開發新的服系。

可郁綮萬萬沒想到,他這個寶貝表哥才上班不過幾天,就已經把他的秘書室搞到全面癱瘓。

這逼得郁綮不得不以威脅教華天昊做出退讓。

聽到要回法國,華天昊噤了聲。

若不是因為法國不能回去,他幹嘛躲在這個彈丸之島?

「好啦好啦,我會盡量忍耐她的,這樣子總行了吧?」華天昊說得心不甘、情不願,誰教他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呢?

「不只要忍耐,還要好好工作。」郁綮完全沒把華天昊當成表哥看待,毫不客氣地命令道。秘書室遲遲無法恢復正常的帳,他沒跟表哥算就不錯了。

「算我怕你了,工作就工作嘛。不過,擺這麼一尊全身黑抹抹的秘書在我辦公室里,我看了會頭痛,要求她做一點小小的改變可以吧?」雖然讓步了,但華天昊還是自有要求。這位小姐嚴重違反了他的美學,他可不打算就此忍耐下去。

開什麼玩笑啊!要他天天盯着這有礙觀瞻的「東西」看,不出一個月的時間,他不是先發瘋、就是先自殺吧!

第一件事,就是毀了那個連秘書臉上的黑框眼鏡!黑框眼鏡也有設計得漂亮又時髦的款式,為什麼她偏偏要選那種阿媽戴的老花眼鏡呢?!

小小的改變?郁綮懷疑地瞟了表哥一眼,從小到大他所說的「小小改變」,哪回沒把事情搞得翻天覆地?

接收到表弟不信任的眼光,華天昊只是嘿嘿一笑,再次強調--

「真的只是『小小改變』,我既不會拉她去做整型手術、也沒打算要求她去變性,你放心,我不會做得太過分的。」

既然表哥都這麼信誓旦旦的掛保證,他若再拒絕似乎就不近人情了。

最後,他只能點頭同意,不過還是不忘向華天昊提出警告。

「請你記住一件事,如果你把連秘書給氣走了,到時我就要請你回法國了。」這是他這個老闆能為員工爭取到的最後權益。

「OK、OK,表弟你就安心的回去吧!」怎麼可能把人氣走?哪個女人不希望變美?等他把她變成大美人之後,到時這個連秘書感激都來不及了呢!

連以恬懷疑地看着兩個大男人躲在一旁竊竊私語,講了半天不知在說些什麼,但當那兩人轉過身來,臉上還掛着各有深意的微笑時,連以恬只聽到腦中的警報大響,似乎有什麼討厭的事情要發生了。

「呃……總裁,如果華先生對我不滿意的話,那就換別人吧。」連以恬試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沒問題的連秘書,華先生已經同意你做他的秘書了,你放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郁綮只差沒有拍胸脯保證了。

沒問題?連以恬可沒這麼樂觀,反正,大家走着瞧唄!

走着瞧?走着瞧!瞧他個頭啦!

連以恬必須努力壓抑想罵髒話的衝動,因為她這個頂頭上司實在是太可惡了,為什麼她必須當這種人的秘書呢?

懷着滿腔的怒氣,連以恬面對着電腦把它當成華天昊,她用力的按着、打着鍵盤,才能稍稍消減心中的怒火。敲敲敲……敲敲敲……華天昊你這個大混蛋!

整個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只迴響着啪啪作響的鍵盤敲擊聲,以及三不五時就會出現的尖銳批評--

「連秘書,你的服裝好灰暗,難道不想換點活潑的顏色嗎?」

「連秘書,你的頭髮怎麼這麼可怕,拜託你去找家髮廊設計一下吧!」

「連秘書,你的妝化得好差勁,畫淡一點會要你的命嗎?」

「連秘書,你的眼鏡會不會太嚇人了啦……」

「連秘書……」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啊?!連以恬自認脾氣不差,但一碰上華天昊就全灰飛湮滅了,什麼暴龍、酷斯拉肯定都沒現在的她恐怖,就算當不要她去拆了台北一○一大樓也沒有問題。

不過,在拆掉那棟大樓之前,她絕對要先扭掉華天昊的頭,再狠狠丟到地上踩他個半死,否則難以消除她心頭之恨啊!

之前是因為栽在他手上而討厭他,現在則是被他尖酸的批評刺得渾身不對勁,偏偏她又無法反擊回去,更是讓她嘔上加嘔。

連以恬被他批評的一切裝扮,其實都是為了妨礙相親所做的,自從她發現家人會偶爾北上突擊檢查后,連以恬乾脆裝丑裝到底,只要出門就一定把自己搞得黯淡無光,在她努力了那麼久之後,怎麼可能讓華天昊整個破壞掉呢?

不過,雖然扮丑是自願的,但被人這麼批評,連以恬還是很不爽啊,因為她骨子裏終究是個女生嘛!

「連秘書……」

華天昊的聲音又遠遠傳了過來,連以恬眉頭一皺,已經不耐煩到懶得理他了。她頭也不抬,繼續專心進行手上的工作,懶洋洋地問道:「有什麼事嗎?如果又想批評我的服裝,就請你先換點別的詞吧!基本上,我從頭髮到鞋子都已經被你批評過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能看到的、能批評的部分他都已經講完了,她就不信華天昊還能說些什麼。

一陣安靜--

正當連以恬以為自己成功堵住他的嘴而沾沾自喜時,她隨即愉快的拿起桌上水杯,才準備一飲而下,卻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轉頭,竟然是華天昊。

「華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該不會講輸人家而氣不過,所以現在連水都不讓她喝吧--看到華天昊突如其來的舉動,連以恬心中突然冒出這個狂想。

基本上,華天昊除了一張嘴非常毒之外,還從沒對她動手動腳過--當然,這裏的「她」,是指白天的連秘書啦!

「連秘書,我建議你不要喝這杯水。」華天昊一臉正經的說道,見狀,連以恬挑了挑眉,懷疑華天昊幹嘛這麼重視這杯水。

「我口渴了,難不成當秘書的連杯水都不能喝嗎?」這男人該不會這麼小心眼吧?連以恬不無懷疑的想着。

「你愛喝多少水都沒問題,就是這杯絕對不能再喝了。」說著,華天昊甚至強勢地搶走了水杯。

「把杯子還我。」連以恬才這麼喊着。就見到華天昊的手一傾,滿杯子的水都全數注入連以恬腳邊的垃圾桶里了。

「你在幹什麼?就算討厭我,也不用把我的水倒掉啊?!」連以恬驚訝的看着那杯水就這麼投向垃圾桶的懷抱。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又不是她自願當他秘書的,就算再怎麼不甘願、再怎麼討厭她,也不能如此蠻不講理啊?

「你看清楚垃圾桶里的東西。」華天昊向下指了指,示意連以恬往下看。

垃圾桶?垃圾桶里有什麼好看的啊?不久之前才有專人來清潔過,所以現在應該只有剛剛被倒下去的清水而已?

但華天昊都這麼說了,連以恬雖然覺得奇怪,頭還是照着他的指示方向望去。

她低頭,圓形的塑膠垃圾桶套了一隻白色的塑膠袋,袋內有將近五百西西的清水,還有……一隻小強。

小強?!

連以恬眨了眨眼,看着那隻油黑光亮、體型碩大、長着兩根長須的噁心生物正在那窪清水裏游泳。

「啊--啊啊--」

一看清楚垃圾桶里的東西,連以恬一邊尖叫、一邊往右方跳開,即使已經看不到那隻桶子裏的蟑螂,她還是陷入極度混亂中,再也無法判別情況,她現在腦中、眼中都還殘留着剛剛噁心的影像。

小強……一隻小強在她的杯子裏游泳……如果剛才華天昊沒有阻止她的話,那她……連以恬再也不敢往不想了,那絕對會成為她這輩子最可怕的回憶。

「連秘書,你冷靜一點,那隻蟑螂傷不了你的。」華天昊拍拍她的肩膀,好言安慰着。

「把那個杯子丟掉!我不要再看到它了,把它扔得遠遠的,我的天啊……為什麼我的杯子裏會有蟑螂?!」連以恬一邊捂住頭,一邊不忘指揮華天昊把杯子丟進垃圾桶。雖然華天昊說那隻蟑螂傷不了她,但她還是嚇到幾乎快暈倒!

「好好好,我馬上把杯子丟掉,你看,我已經把杯子丟進垃圾桶啰!」咚的一聲,伴着重物落水的聲音,說明杯子已經進了垃圾桶成為小強的伴侶了。

「不行!還不夠遠!我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看到那個杯子。」連以恬已經完全陷入歇斯底理的狀態,她抓住華天昊的襯衫,高昂的音調幾乎與尖叫無異了。

「可以可以可以……我馬上把那個杯子弄走。」

話雖這麼說,但現下的華天昊幾乎是動彈不得。最後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垃圾桶踢開,而且還要注意千萬不能把它踢倒,否則的話,眼前這個幾乎陷入崩潰邊緣的連秘書,肯定會當場發瘋起來。

連以恬根本沒有勇氣去看垃圾桶的方向了,她只是緊緊抓住華天昊的衣領,緊閉着雙眼,迭聲問道:「弄走了沒有?那個垃圾桶弄走了沒有?」

「已經弄走了,你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華天昊的聲音在連以恬頭頂上響起。

頭頂?為什麼聲音聽起來這麼近?連以恬狐疑的想着,她怯怯睜開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純白的絲質布料,而且織數非常的細密,恐怕有六百織吧……當腦袋更清醒了點后,濃馥的香氣也跟着鑽入鼻尖,微微的溫熱氣息蒸騰着古龍水的香味,聞起來相當醉人。

很完美的布料、很好聞的古龍水味……但是,那是誰?

一時間,連以恬的腦袋當機,完全無法思考眼前的景象為何。

「連秘書,你沒事吧?」

一隻大掌輕輕拍了拍連以恬的頭,彷彿將她當成小孩般寵哄着。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啊--」連以恬尖叫着跳出華天昊的懷抱,直到剛才為止,她一直待在他的懷裏,毫無自覺。

「難道又有蟑螂了嗎?這裏的清潔做得太差了,怎麼會有那麼多蟑螂?」華天昊不知道她為什麼叫成這樣,直覺以為蟑螂又出現了。

「你、你你你……」連以恬瞠口結舌,好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指着華天昊,你你你個沒完。

「我?我有什麼問題?」華天昊看了看自己,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於是又走到落地鏡前--這面鏡子是他要求表弟特別加裝的,就為了讓他可以隨時隨地看到自己的儀容。他看着鏡中的影像--服裝整潔、髮型適當,依然是個完美無缺的魅力帥哥。華天昊對鏡中自己左看右看,以上結論令他相當滿意。

「連秘書,你認為我有哪裏不妥嗎?」華天昊找不出問題所在,只好轉身看向一臉驚嚇的連以恬。

「你……」連以恬指着他,吞了好幾口口水后,終於能正常的發聲。「你剛剛抱住我?!誰、誰准你這麼做的?」

被問得一臉莫名其妙的華天昊微蹙着眉頭,一臉無辜地說道:「是你自己跳到我懷裏的,如果說有誰准許的話,那就是你自己了。」

看到華天昊故作無辜的表情,連以恬恨不得賞他一拳,打掉他臉上那討人厭的笑容。就算是她自己靠過去的,他也犯不着笑得那麼開心。

看到連以恬恨得牙痒痒的表情,華天昊眼眉一斂,稍稍收起了臉上的微笑。殊不知這樣的改變看在連以恬眼裏,卻曲解為他在心中嘲笑她。

她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在男人眼中,肯定是個沒人要的醜小鴨,還有剛剛跳到他身上的行為,搞不好他會認為醜女在投懷送抱。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她老是在華天昊面前出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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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的天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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