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真的說了！
杞幽姿睜開眼睛時，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念頭，就是舒昀孛昨夜在她耳邊低訴的愛語。
那不是一場夢，杞幽姿仍清楚地記得他們後來是如何從那片寂靜無人的沙灘走回飯店的，也依然記得他的手臂始終未曾離開過自己，緊緊地將她帶在身邊。
他沒有對她做出更進一步的進犯，杞幽姿說不出心中到底是不是鬆了口氣，或者是更深的失望。
她不能否認舒昀孛突然的告白對她沒有造成極大的震撼，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對未來抱持了更大的希望，如果他是愛她的，那麼他會為他們做些什麼嗎？
她的時間只剩一天，過完了今天，明日的這個時候就已等着搭機返台，她可以對他有更多的期待嗎？
杞幽姿昨夜並沒有回應他的告白，但是，她終究還是會說的，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地不會帶着遺憾回家。
在早晨的餐廳里，舒昀孛就像前幾天一樣讓人心醉神迷，杞幽姿真不敢相信他是自己的男伴，世界上會有多少女人因為她身邊的他，而對她投以羨慕又嫉妒的眼神呢？
「姿姿，早晨剛蘇醒的你看起來真是容光煥發，教我好想一親芳澤。」舒昀孛迷戀的視線流連在她身上，讓杞幽姿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美麗過。
「我沒說不可以啊！」杞幽姿說完之後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真的這麼說了？也許自己真的有着打情罵俏的才能呢！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舒昀孛說著已俯身向她，輕輕地在她頰邊各吻一下。
杞幽姿就像抹上腮紅一般，兩頰好看地紅了起來。
活了這麼些年，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容易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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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一行人到了海洋世界，在這即將開始營業的時刻，園區的門前已聚集了不少人潮，其中也有不少澳洲當地的遊客。
「天啊！這裏的人可真多。」杞幽姿訝異地道。
舒昀孛微笑道：「這還算是好的呢！要是在假日，你才知道什麼叫盛況空前。」
「這裏真有這麼好玩嗎？」杞幽姿不解。
「這得見仁見智。」舒昀孛聳聳肩，「有人就是喜歡這調調，而且外國的觀光團多半也會選擇這裏，在自然而然中累積出一番盛名，加上人多半會被這一類的宣傳所迷惑，所以這一區幾個大同小異的園區就屬這個最受歡迎，其實多走過幾個地方，或許就不覺得稀奇了。」
「說這麼多做什麼啊！反正我們現在都在這裏了，就快快樂樂地玩一場吧！」
杞幽姿早拋開了其他的念頭，她要在這最後的一天裏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說得不錯，我們走吧。」
舒昀孛握住杞幽姿的手，兩人愉快地隨着人潮前進。
看着園區安排好各項表演的時間表，舒昀孛帶着杞幽姿走向第一個表演項目－－鯊魚探尋。
「這是電影院嗎？」
杞幽姿疑惑地跟着舒昀孛走人有着視聽設備的室內，對照着手中的節目表，哪有鯊魚啊？
舒昀孛微微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杞幽姿只有捺着性子等待接下來的表演，當所有的位子都坐滿之後，工作人員關掉燈光，開始播放一段影片。
杞幽姿聽得很不專心，在昏暗的狀態下，更讓她難以集中注意力的是舒昀孛未曾放開她的手，那溫熱的觸感令她好想一直握住不放。
她偷偷地轉頭望向舒昀孛，卻猛然發現他一直看着自己，那熾熱的眼神讓她從心底暖了起來。
「昀孛……」
「什麼？」舒昀孛立即靠近她，專心傾聽她的話。
杞幽姿輕輕搖了搖頭，她沒有什麼想說的話，僅僅只是想唸着他的名字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原本是銀幕的地方突然緩緩升起，現出了在強化玻璃後面的景象，說是魚缸也太輕描淡寫了，觀眾們就像在水族館一樣看着玻璃后的另一個世界。
一群群悠遊自在的魚兒就在水中不停回遊，對不時從外部侵入的人類不屑一顧，不管人類的潛水裝備如何演進，對牠們來說都沒有任何差別，頂多是另一群笨拙的魚罷了。
「喜歡潛水嗎？」舒昀孛在杞幽姿耳邊輕聲問道。
「想像過。」杞幽姿點點頭，「不過，我不會游泳。」
對她這種旱鴨子來說，能泡泡水就是最大的享受了，其餘只是夢想而已，別說要潛水，她連嘗試浮潛的勇氣都沒有。
「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到大堡礁去玩，那裏的景色很美，有我陪着你也可以試試潛水的滋味。」
杞幽姿驚視着舒昀孛，這是他說過最接近未來的話。如果他是以這種方式肯定他們的以後，她也可以接受的。
就在杞幽姿心中浪濤洶湧的時刻，二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舒昀孛護着她走出視聽室，讓她不致因擁擠的人潮而卻步。
杞幽姿感受到了他的細心，主動挽着他的手臂，兩人親密地走向下一個表演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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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海豚！」杞幽姿興奮地道。
舒昀孛好笑地看着她像個孩子般興奮地向前走，沒想到只是兩隻在水中悠遊的海豚也能引起她這麼大的注意。
「你喜歡海豚嗎？」
「愛死了。」杞幽姿承認道。
海豚的聰慧與靈巧是杞幽姿為之傾心的原因，只要看着牠們俏皮地隨着訓練師的指揮在水中做出各種表演技巧，她就禁不住衷心讚歎，恨不得也能加入這場遊戲，但問題是－－她不會游泳。
所以，她也只有滿足於當一個觀眾了。
舒昀孛細心地挑了一個不會曬到太陽的座位，好讓兩人能安心地觀賞接下來的表演。
杞幽姿隨着海豚的飛躍、翻滾、頂人、水面行走等各種演出，發出陣陣喜悅的呼聲，專心地凝視前方的水池，生怕錯過了任何一項演出。
舒昀孛望着杞幽姿的側臉，心裏明白這會兒她肯定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但見到她愉快的表情，他一點都無法介意。
他是真的栽在她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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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嗎？」
舒昀孛在領着杞幽姿看完另一項海豹的表演之後，趁着空檔帶着她離開人潮，走向較僻靜的角落。
杞幽姿愉快地點點頭，「剛剛那隻海豹真是聰明，懂得跟着劇情做表演，旁邊的人不知道要做多少訓練才能培養出這樣的默契。
「比起海豚的表演又如何呢？」舒昀孛故意問道。
杞幽姿偏着頭想了一想，平實地道：「各有特色吧，說不上哪個比較好，不過海豚跟海豹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前者。」
舒昀孛早知道她的回答會是這樣，問這個問題只是想看她偏頭想事情的模樣，她真是可愛極了。
「離下一場的滑水表演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好啊，要吃什麼？」杞幽姿看了半天，這邊的攤子除了熱狗就是麵包，好像也沒有多少選擇了。
杞幽姿對人類的興趣似乎遠比不上那些可愛的海洋生物，雖然舒服地坐在舒昀孛挑選的蔭涼草地，對眼前駕着水上摩托車經過跳台不斷做着跳躍動作的表演只是可有可無地看着，興奮度比起之前已是減低了不少。
啃完了一個熱狗麵包，舒昀孛又送上香甜的雪糕，杞幽姿對這種甜食是最沒有抵抗力的了。
一面挖着最愛的咖啡口味雪糕，杞幽姿感嘆地道：「昀孛，你再這樣把我喂下去，不用多久我一定會變成一個大胖子的！」
舒昀孛笑看着她纖細的身段，也許稱不上豐滿，對他來說卻絕對是秾纖合度，足以盈握的腰肢完全適合他的手掌，有了她以後，他對任何波霸都失去了興趣。
「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的。」
杞幽姿看了他一眼，「你就真的這麼有信心嗎？」
舒昀孛的笑容不減，「如果真有了什麼不良影響，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杞幽姿噗哧一笑，「這句話應該是對剛和你度過一夜纏綿悱惻的女人說吧。」
舒昀孛俯身逼近她，「如果那個女人是你，我一定、保證、絕對會毫不猶豫的。」
杞幽姿屏息地望着他維持在近距離的面孔，因他清楚地寫在眼中的深情而眩惑。
舒昀孛卻突然退開，「姿姿，趁現在沒什麼人，我們快去坐幾個你喜歡的遊樂設施，不然等人潮疏散開來之後，就會有很長的隊伍要排了。」
杞幽姿對他的退卻有些失望，但也因接下來的奔走將之暫時拋在腦後。
舒昀孛帶着她連續乘坐了雲霄飛車和海盜船，「姿姿，你還想玩什麼嗎？」
杞幽姿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翻過來了，還好剛剛吃下去的午餐沒作怪，但她已經沒有興緻再嘗試其他驚險刺激的遊樂設施了。
「再玩下去我可受不了，還是去坐空中纜車好了。」
舒昀孛向來是以她的意見為意見，當下毫無異議地伴着她走向搭乘纜車的地方。
與他們共乘的是一對母女，和善地對他們笑着。
「你們是來度假的嗎？」
「我們是來旅行的。」舒昀孛微笑道。
母親對眼前這一對情侶的印象極好，「需要我為你們照張相嗎？」
「那就麻煩你了。」舒昀孛將相機交給了對方，杞幽姿小鳥依人般地偎在他的臂彎中，留下了美好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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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行人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黃金海岸，為了明日的回國而做的行程安排，驅車直達布里斯本。
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國，在布里斯本所做幾個定點的市區觀光時，杞幽姿顯得有點意興闌珊。
該回去了嗎？那……他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望着眼前蜿蜒的格藍河，不知眼前的河水是從何處來、又將要向何處去，所見的僅是一截暮色中的河岸，就好像是他們一樣，沒有過去、也不清楚未來，能把握的只有眼前的最後一小段時光。
但杞幽姿卻不覺得特別難過，為什麼呢？別離明明就在眼前，她的心中似乎有着一股不同的期待。
如果她能擁有的一切真的就只有這一點點，她也會非常珍惜的。
「姿姿，在想什麼？」
舒昀孛從她的身後擁住了她，黃昏的氣溫明顯地下降了不少，寒意驟起，他穿着一件寬大的披風，此時也一起圍住了她，厚實的胸膛緊貼着她的背，臉頰從身後親密地靠着她的。
杞幽姿微微轉頭望着他，低聲道：「吻我。」
舒昀孛沒有問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依着她的要求吻住了她。
一隻大手隨着披風的遮掩覆蓋，輕輕地撫上她胸前的柔軟，杞幽姿倒抽了一口氣，但沒有掙扎，與其說她意料到他會這麼做，不如說是她一直期盼他對自己這麼做，他帶着節制的挑逗讓她忘了身旁的一切，忘了後頭還有同行的團員正興緻勃勃地看着他們忘情的深吻，還好看不見其餘的動作，不然等杞幽姿清醒之後，肯定又要懊惱不已了。
舒昀孛在兩人快喘不過氣時結束了這個吻，杞幽姿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心跳都異常激烈，尤其是她差點連腳都軟了。
「昀孛，」她輕輕地道：「花不到六天的時間，愛上一個人會不會嫌有點太快了？」
「你是這麼想的嗎？」舒昀孛沒有放開她，「但我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你了，從很久以前我就明白自己只能愛上一個女人，一旦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不管我們認識多久都沒有差別。」
他輕咬着她柔細的耳垂，「你是上天在我的內心最空洞的時候送來的禮物，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那，就不要放開我吧。」
杞幽姿主動用自己的唇覆住了他的，有他這幾句話就夠了，他愛她、她也愛他，至於明天如何就不需在這個時候傷神了。
這次他們一直吻到木易在稍遠的地方提醒團員上車出發到晚上的餐廳，才相互依偎着回到遊覽車，一點都不在意其他人投注的有趣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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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投宿的飯店，杞幽姿在房間裏整理好行李，卻一直覺得心頭空蕩蕩的，很不踏實。明天就要回國了，她也將回去面對出國前毫不遲疑丟下的一切，爸爸會有什麼反應呢？雖然她要梁爾松把她逃家的去處告訴媽，但媽會不會擔心呢？
她在出國時可以什麼都不管，但現在卻不能不揣想着回國后的情形，她的逃婚對爸爸的決定會有什麼影響呢？或者他還是堅持他的決定，非要她嫁給梁爾松不可。
但現在的她不會再逃避，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與父親抗爭到底，因為她明白愛情的滋味，更不可能嫁給與她情同兄妹的梁爾鬆了，她的心已遣落在這個異國的城市中。
這一晚，杞幽姿在房間裏專心地凝視着鏡中的自己，蒙眬的眼神、微紅的雙頰、沐浴后隱隱的香氣，雖然身上穿的是沒有任何誘惑力的棉布睡衣－－這也沒辦法了，誰教她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機會呢－－不過在他眼中或許還有一點魅力吧。
走出房間，因為木易的幫忙，他們的房間只隔了三個號碼，讓她能很快地來到舒昀孛的房門前，只遲疑幾秒鐘，便毅然地敲上了門。
「誰？」門內隱隱地傳出舒昀孛的聲音。
「你希望是誰呢？」
杞幽姿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有開玩笑的心情，但她是真的很開心，先前心中的空虛也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一掃而空。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姿姿？」
舒昀孛拉開門，顯然是剛從浴室出來的他只匆匆披着一條白毛巾，清澈的水滴仍附在他的胸膛，性感得讓杞幽姿不由得為之屏息。
舒昀孛對她的出現似乎有些驚訝。
「先進來吧。」等她進門后，他又走進浴室，「等我一下。」
杞幽姿很想告訴他不用多此一舉，不過這樣的大膽不是她的作風，她決定做的事已經用掉不少勇氣，現在的她只覺得心跳快得將要超過界線了。
舒昀孛沒有讓她等太久，出來時已換上一般的休閑服。
「姿姿，找我有事？」
杞幽姿已經打定了主意，緩緩地靠近他，「昀孛，你說呢？我來這裏找你會是為了什麼。」
「姿姿？」舒昀孛訝異於她的大膽，她眼中的光芒也是他未曾見過的。
杞幽姿抬手環住他的肩膀，「我要你，昀孛，你呢？想要我嗎？」
「姿姿……」舒昀孛不敢回應她的擁抱，生怕只要把手一沾到她身上就再也拿不開了，「你怎麼……」
杞幽姿笑了，「我只是想明白了，雖然我們擁有的時間這麼短暫，但我還是愛上你了，愛一個人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愛就是愛，我只要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了。」
她眼中比平常更粲然的亮光讓舒昀孛知道她說的全是真心話，天知道他有多想抱她，若不是顧慮太多，他是絕對不會放開她的。
「姿姿，你確定？」
杞幽姿的笑容更燦爛了，「我當然確定，就算我們之間隔着一片遼闊的海洋，我的心還是會跟着你，今夜我想留下一個美麗的回憶。愛我，好嗎？或是你覺得我太主動了呢？」
舒昀孛猛地抱住她，「姿姿，我愛你。」
「我知道啊。」杞幽姿投入他的懷抱，快樂地汲取這份溫暖。
一接觸到杞幽姿柔軟的身軀，舒昀孛強持的意志力完全崩潰，猛烈的情慾霎時爆發出來，他緊緊地抱着她，以狂暴的熱情吻住了她。
杞幽姿只覺得快喘不過氣，卻一點都不覺得難受，體內燃上的一把火已燒盡了她的理智，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這正是她所期盼的。
「昀孛……」杞幽姿喃喃地唸着他的名字，貪求地想記住他所有的一切。
「這是我的，」她捧着他的臉，吻在他的眼眉，輕咬着他的鼻尖，順着他的唇形細細舔着，「這些都是我的。」
「沒錯，都是你的。」舒昀孛抱起她，走向房中的雙人大床，輕輕將她放在上面。
杞幽姿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柔軟的雲中，伸手將他扯向自己，「昀孛＠＠」
舒昀孛輕笑着吻着她的鼻尖，「別急，我要讓這一切成為你最美好的回憶。」
杞幽姿目眩神迷地望着他，「只要有你在，就是完美了。」
舒昀孛笑着吻上了她，兩人共譜一場最美麗的夢幻。
在這個異國的城市，兩顆心成為對方互補的圓。